第145章 五洲魔气
如发现文字缺失,关闭/转/码/或/畅/读/模/式/即可正常阅读 崔辛夷跟张阑清相互扶持着在死地中已经走了三天了。
崔辛夷估摸着, 这三天,他们已经走了三万里里。往日在灵气充沛的天地间,十万里, 也不过是御剑三五日的功夫。
可是在险象环生的魔域死地, 却是寸步维艰。
正在这个时候,地面突然颤动了一下, 像是地震了一样,摇晃震动了许久,令崔辛夷都有些站不稳。身子晃了好几下,才扶着剑站稳了。
张阑清也将将站稳, 他伸手扶住崔辛夷, 道:“小心,许是又有什么妖兽。”
两人在这魔域死地中已经遇见很多妖兽了,每个妖兽的出场方式都不一样, 但多是突如其来,让人打个措手不及。
崔辛夷却将目光投向了远处, 她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总觉得有什么事被她忽略了。明明在这里三天都安然无恙, 她这会儿心却跳得极快。
她凝眉, 道:“我总觉得, 这并非是妖兽闹出来的动静。”
张阑清也皱眉, 但他一出口却是先安慰崔辛夷, 道:“不用担心, 有我在,等我们出去就好了。”
崔辛夷望着他许久, 直到看得张阑清都僵了僵, 她才点了点头。但转过头后, 崔辛夷却疑虑起来,她可以确定,明明张阑清还是那个人,却有些地方不同了。
而且,这种变化,是两天前刚进入十万里死地便开始发生的。不熟悉他的人可能没那么敏感,可是崔辛夷从进入宗门便同他走得近,后来又是相知相爱,除了没有参与他的童年,她可谓是最熟悉他的人之一。
人在最紧急的时候,偏偏是最容易暴露自己一些不同的小习惯的。他们这几日遇到了多少险情,张阑清的一些特有的小动作却不一样了。
他这些小动作……有时候竟然跟张露白的有些像。
崔辛夷正想着,便听到张阑清拿出了些灵石,让崔辛夷过来补充灵力。他用上品灵石的动作熟练,一把一把地用,毫不可惜。
崔辛夷在一旁看着,疑心是自己多想了。张露白前世那么穷,跟着她的时候帮她管着账,对灵石很是看重,不像那时候的她,便是穷的时候,兴致来了,也要对人家施以援手,反而让自己变得一穷二白。
每次两人因为这只能喝西北风的时候,张露白都会生气。
正当崔辛夷沉思的时候,听到张阑清叫她的声音,她回头一看,见道君将几块灵石放进了她的手里,道:“别呆久了,这里也不安全。”
崔辛夷这才反应过来,心道,许是这几日遇到的危险太多,把她都搞得神经紧张了,竟然瞎想起来了。
但当她接到了灵石,才意识到什么,抬头看向张阑清,道:“怎么一直用你的灵石?”
张阑清倒是无所谓地笑了笑:“我当初交代自己家底的时候,可就算已经将家底给你了,难不成辛夷现在还要跟我分什么你我?”
崔辛夷面色骤然一烫,像是被冬天的热炉子给熏到了,连耳根都热起来,她小声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你竟然还开这样的玩笑?”
说罢,她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你要不要灵药?”
他们有灵石,这两日,灵气倒是还好,但崔辛夷一开始准备的短时间内抵御魔气的灵药却并不多。
按理说,这两日遇到了什么危险,都是张阑清挡在了她的面前,用的灵力比她多,他理应比她用的灵药要多一些才是,但当她问张阑清的时候,张阑清却总说自己不需要。
果然,张阑清听了她的话,摇了摇头,道:“我暂且不用,你先收好。”
虽然张阑清的话说的好
听,但崔辛夷还是握住了他的手,引灵入脉查看一番。张阑清没有拒绝,只是用一双黝黑的凤眸看着崔辛夷,叹了一口气,道:“你不用浪费灵力在我身上。”
崔辛夷诊脉间隙,还瞥了他一眼。可当她诊到张阑清体内几乎没有魔气时,紧锁的眉头却没有松下来。
眼见着面前的少女眼中带着疑惑,张阑清却道:“你忘了,我是半妖,天生便与你不同,九尾狐毕竟是妖族中的一方霸主,血脉之力也是不容小觑。”
说这话时,他语气中隐隐带笑。
崔辛夷面色却一点儿都没有放松,她紧锁眉头:“都这个时候了,小师叔竟然还开得起玩笑。”
张阑清握住了她的手,叹了一口气,道:“我都说了,叫我的名字,你总是记不住。”
他又道:“你放心吧,等回去,我还要娶你,怎么可能那么轻易死。”
白衣道君早已经摘下了面具,此时眉眼带笑,一双黑眸盈盈望着崔辛夷。
他这两天笑得,竟然比崔辛夷认识他这两年还要多。
尽管听张阑清这样说,崔辛夷还是从他的手里挣脱出去了,从乾坤袋里拿出了装着几粒灵药的瓷瓶,里面已经所剩无几,她从里面倒出来了一颗,递给了他,道:“就算你现在不需要,不过保险起见,还是先服下一粒吧。”
张阑清收了那枚灵药,当即服了下去,看向崔辛夷:“这下可还放心了?”
崔辛夷的面色终于缓和了下来,她点点头,继续跟张阑清一起往前走。
他们两个身在魔域十万里死地,却浑然不知道外面的情形。
自从那一日魔族突然开始进攻九渊,整个五洲的情形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映山道君以身殉道,也只是延迟了一会儿魔族破阵。
一代大能,死得实在可惜。
五洲电闪雷鸣,飓风骤起的时候,魔族便从地底下蜂拥着爬出来了。
他们像是在地底下蛰伏了一整个冬天的虫卵,终于躲过了审判他们的严酷寒冬,寻到了个空子,便乌泱泱地从地里爬了出来。
沉寂了万年,地底下都是灰暗和瘴气,刚一出来,迎接他们的便是外面的瓢泼大雨。魔族们快活地扭了扭肩膀,在雨中兴奋地发出奇怪的嘶吼声音,而后目光便纷纷锁定了在一旁愣愣看着他们的正道道君们。
他们的目光,像是被关押了很久的饥饿野兽,遇到了一块新鲜的肉,眼里冒出幽幽绿光,让人见之便不由得毛骨悚然。
一位道君见着这副场景,忍不住脸色煞白道:“映山道君不是已经以身殉阵了吗?为何这些魔族还是从地底爬了出来?”
常毓道君尚且还没有从师兄已经殉阵的消息中缓过来,她一双眼睛红得吓人,呆呆望着阵法。九渊的众道君本来也很是唏嘘,想不到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掌门,遇到了这样的事,竟然那么痛快就殉道了。
痛快到……像是这条命简直不是自己的一样。
从魔族阵法发生变故,到映山道君决定殉道,再到魔族阵法破开,都是在转瞬之间发生。
那位道君说完话,众人又将目光转向了常毓道君和另一位剑门道君,张阑清踪迹未定,只有他们二人是化神后期的修为了。
那位剑门道君眉头皱了皱,道:“魔族人那么多,我们不妨先回去好生部署一番……”
还没等他的话说完,常毓道君就猛地转头看向他。
“回去?”她看着那道君冷笑,“你们口口声声牺牲一个渡劫期修士便能堵住大阵的时候,怎么不好好考虑考虑?”
她朝着那道君的方向走了一步,道:“回去部署什么?是等着让那些小辈们挡在你们前面冲锋陷阵,还
是再找一个渡劫期的大能去献阵?”
那道君面色忽然变化,常毓道君却微微抬起一边的眉毛,继续道:“哦,对了,差点忘了,五洲可没第二个化神期的大能了,再献也只有化神后期的上了,你是想自己献阵,还是等着我来殉道?”
道君已经被气得七窍生烟,他指着常毓道君指了半天,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常毓道君却没有继续跟他废话了,她望着不远处铺天盖地的魔族钻出来的方向,又转身看向守在一边的道君,声音沉沉道:
“今日诸位有目共睹,见到我师兄映山道君殉道。我们身为五洲的修士,不管修的是哪一个道统,天下大道,殊途同归,为的都是天下苍生。我想,诸位也明白,今日不堵着魔族,改日他们必将整个五洲变成魔气纵横的炼狱。”
说着,女子“刷”的一下抽出了手中雪亮的灵剑。
自从常毓道君收徒开始,她便全身心地投入到了为九渊培育弟子,为自己的道统培养接班人上,过了那么多年的安逸日子,手里的灵剑已经许久没有饮过血了。
长剑震颤,像是临战前隐隐的兴奋。
常毓道君垂眸,一手轻抚过剑身,再抬眸时,目光已经变得凌厉如刀。女子不再管身后的道君,只身一人已经向魔族众人杀了过去。
先前恼怒常毓道君的道君见她这般奋不顾身的样子,已经开始在心中惭愧。
五洲的道统,多修的还是心,这位道君修的还是他们门派独一份的济世的道统,倘若他当初没有那为天下苍生而修道的决心和梦想,哪里还能有如今的修为。
想来是这些年位高权重,过得太悠闲了些,竟然把修道的初心都丢了。
道君叹了口气,他模样已经苍老,但双目仍旧澄澈,看了一眼前方的女修,已经拿起了手里的重剑。
“老夫先行随着常毓道君去了,诸位来去请便!”
这话刚落,北洲洲主崔韬看了一眼身边的中洲洲主,又望了一眼魔族封印。那日辛夷主动提出为了映山道君入阵,他便一直提心吊胆,墨渊到底凶险,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现如今还不知辛夷踪迹……
这位老道君德高望重,门生也不少,他这话一出来,也有不少道君紧随其后。映山道君管事太少,九渊的道君又一向以常毓道君为尊,九渊没有一个道君选择回到宗门,都决心留下跟魔族背水一战。
东洲洲主和仙盟司来的仙官互相看了看,仙盟司的仙官员率先开口,道:“苏洲主,东洲的人还等着您来主持大局,这里有不少道君,您不妨先回东洲。”
东洲洲主也是个明白人,闻言立即道:“仙官事务繁多,魔族大阵一破,五洲定然是一片混乱,您也不能留在这里啊。”
两人打着官腔,一唱一和的,都要离开这里。
崔韬冷冷看了他们一眼,道:“贪生怕死之人,如何都能找到理由。”
东洲洲主心中的心思被他说中,一时间跟那仙官面面相觑,颇有些尴尬。
仙官的脸皮终究还是厚了些,强装镇静找补道:“一群莽夫!”
说罢,崔韬却已经执剑上前,往魔族的方向杀去。中洲洲主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叹了口气,也紧随着崔韬去了。
可即使众位道君齐心协力,努力抵挡着魔族们,可魔族从地底爬出来的速度很快,数量又似绵延不尽,他们仍旧没能将这些魔族全部歼灭,反而落得浑身是伤。
许多魔族修为不及他们,但这些都是穷凶极恶之徒,打起来可是一点儿都不要命。
即便是这样,留下来的道君们还是丝毫不退,坚守在原地,费尽全身修为,也要阻挡住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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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日侯镜箔为救师姐离开,九渊剑宗处在困境中已经好几日了。魔族一直围着他们,不断向九渊的护宗大阵发起进攻,九渊的弟子们也丝毫不惧。
九渊剑宗的护宗大阵需要一个化神期的修士才能催动,如今九渊能主持大局的也只有一个傅其凇了。
他苦苦支撑了好几日,灵力快要竭尽,都没有停下来。
这几天,外面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传回来。他心中记挂着二师妹、三师妹和小师叔都究竟如何了,师父那里的阵法又是什么样的情况,为何不断发灵信却一直都没有得到回应。
感到压力的不只是有他一个,孟雪川也拼了命地帮着他护卫阵法。
常毓道君门下的钟云和赵潜渊等人却惦记着自家的大师兄。钟云身为二弟子,这时候不但要安慰众师弟师妹,还要担忧大师兄和师父。
他不知何时,大师兄竟然跟掌门座下的方师姐关系那么亲厚了。
钟云自小便跟着侯镜箔,跟着侯镜箔的日子,比跟着他亲生父母的日子还要多。后来的弟子都是钟云带得多,算起来,他跟侯镜箔才最是亲厚。
他一边帮着傅其凇护卫宗门阵法,一边不时望望远处的天边。雨还没有停下,他在心底期盼着远处能早点出现一个白色的身影。
大师兄和师父最喜穿白衣了,宗门里数他们,连常服里都没有其他颜色。
再不济,回来的是宗门其他任何一位道君也好啊,至少能带来些消息。
可就在他走神的时候,竟然真瞧见了远处出现的人影,钟云顿时精神一振,但仔细瞧了瞧,却发现那身影是黑色的。
宗门里哪位道君的常服里还有黑色?
钟云眼见着那身影落在了宗门外面,这个时候,宗门的大阵猛然颤动,一阵冲击袭来,像是有一股难以抵挡的大力冲到了他的胸口上,让钟云连连往后退,最终狠狠摔在了地上。
他呕出了一口血,用手肘撑着地,勉强支起身子,往外一看,却见,一个身穿黑色斗篷,脸上戴着面具的人正立在外面,周围的魔族停下了对九渊的进攻,激动地向这人行礼。
一时间,众魔身子伏在地上,叩首齐呼:“恭迎魔主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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