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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 睦和恭亲


婢女宝儿见状笑着介绍,道:“刘阿婆是小郎特意请来的妇人,以后便随侍在大妇身侧。”说着宝儿一笑,道:“小郎对大妇可是一往情深呢。”

        宝儿口中的小郎想来就是卫衍了。

        王羡鱼一笑,这才颔首道:“宝儿小娘子安好,刘阿婆安好。”

        宝儿与刘阿婆一齐摆手说使不得,她们是下人,哪里担的大妇向她们问好。话虽是这般说,面上还是受用,嘴角的笑更大了些。

        王羡鱼见了不禁暗自叹息一声,心道:初来乍到总要处处小心,只盼着这卫家的人都是好相与的。

        宝儿会一些女医,替王羡鱼看脉,折腾半晌后才道:“大妇舟车劳顿,身子有些不妥,这几日便好好歇息罢!”

        宝儿说罢看向在王羡鱼腹部探看的刘阿婆,刘阿婆似是也反应过来,忙不迭颔首道:“是啊,大妇腹中孩儿有些不正,这几日还是免于操劳为好,若不然生出好歹来……”

        王羡鱼心中一紧,不过面上却是不显,笑着向两人道谢:“麻烦二位,以后还要多麻烦二位。”说着垂眸不再说话,宝儿与刘阿婆知晓这是送客之兆,二人一齐行礼,宝儿退去,刘阿婆却是立在房中不走。

        王羡鱼与桑果二人只做不知,等宝儿出去后,王羡鱼对桑果道:“扶我起来。”

        刘阿婆一惊,就要上前阻拦,却是被桑果不着痕迹的避开。桑果搀扶着娇娘起身,担忧不已:“娇娘可是腹中辘辘?婢子这便让木子去备吃食。”

        木子立在塌前丈余,听罢桑果之言清脆一声应下,道:“婢子这便去厨房……”说着好似想起来什么,一顿,颇有些委屈道:“木子不知厨房在何处,这可如何是好?”

        刘阿婆闻言笑道:“小娘子若是不嫌老妇腿脚不利索,不若由老妇走这一趟。”

        木子面上生出欢喜,缠着刘阿婆说着好话,携肩而去。

        等不见刘阿婆身影,桑果立即冷下脸,骂道:“混帐东西,不想卫府竟是这般欺人!”桑果骂完人,见娇娘面上生出怅然,心疼的眼眶都红了,继续道:“什么东西,竟然这般糟践人!早知晓便不来这地方了。”

        妇人生子,最忌讳听那些不吉利的话。之前王羡鱼腹中孩子不好,太医令与女医说话几多避讳,生怕给王羡鱼造成困扰。冉覃那边也是,即便那时候冉覃因着误会与王羡鱼闹了一场,但是看脉时候还是避讳许多,不该说的话向来不说。

        如今这个女医与婆子倒好,在王羡鱼马上就要生产的时候对她说胎位不正,还说生出好歹,这是人说的话么?

        妇人生子犹如在鬼门关走一遭,连怀相极好的妇人都有可能没命,更何况怀相不好的?平常人家恨不能将事情瞒的不见天日,生怕让当事人知晓。

        那二人倒好,直接告知王羡鱼。若说那二人没有存旁的心思,王羡鱼是万万不信的。

        王羡鱼突然觉得索然无趣,将将在夫家落脚,连双亲还未见便被人惦记上了,这都是什么事?

        桑果见娇娘半晌未做声,开口道:“娇娘,您有事不要藏在心里,该说就说,千万不要委屈自己。”话是说出来,但桑果也知道今日娇娘受的这种委屈不好明说。

        人家只是告知你身子状况,谁能说便是存心呢?何况对产妇三缄其口只是妇人之间的共识,又不曾明文规定过……

        而且……娇娘性子好,也不是会撒泼大闹的妇人,桑果越想越替娇娘不值,咬牙道:“她们便算定娇娘好说话,这才敢欺负到娇娘身上!”桑果虽然不知君子这一家到底是何方神圣,但有如此恶奴,便是有滔天权势,于桑果来说也不过欺人的恶徒。

        桑果愤愤不平,不过她的话倒是让王羡鱼生出旁的心思来,自己与那二人肯定是不认识的,想来是有人见不得自己好,才有如今有这么一出。

        以卫衍的性子,若是双亲不待见自己,他肯定不会带自己回来的。便是真的避无可避,必须走这一趟,怕是也要等孩子生过之后才动身。

        这么说来……是外人了?一个知晓自己性情的外人,王羡鱼眉头微蹙,这一行还未开始便已经有了阻难,当真是有意思。

        “去大厅罢!”王羡鱼整理心情,吩咐桑果。

        桑果知晓避不开,深吸一口气抑住情绪,替娇娘整理衣裳,唤来另一婢子,二人搀扶着王羡鱼便向大厅行去。

        至大厅,众人交谈之声瞬时停顿下来,视线一齐看向王羡鱼。卫衍目光见王羡鱼面色苍白,微不可见的蹙了眉头,起身过来搀扶王羡鱼。

        见夫妇二人恩爱,左侧美妇笑道:“许久未见,阿鱼竟是生的这般貌美,倒是便宜流之了。”说着也起身上前搀扶王羡鱼。

        见妇人和善,王羡鱼有些受宠若惊,方才受得委屈瞬时一扫而光,羞涩一笑,拱手准备行礼,却被妇人拦下,只听妇人道:“这些虚礼便罢了,你我姑侄情谊在先,母女情谊在后,做什么这般见外?”

        是了,王羡鱼顿时想起来,卫衍生母是司马氏。与兄长是嫡亲姑侄关系,王羡鱼唤她一声姑母也是情理之中的。只是没想到司马氏会用母女来称呼她们婆媳关系,王羡鱼心下一松,告饶道:“累及阿父阿母等候,是阿鱼不孝。”

        这次不等司马氏开口,上首着儒衫的俊美男子便笑道:“阿鱼快来,让为父看看,许久未见,阿鱼双亲可好?”

        司马氏闻言捂嘴一笑,牵着王羡鱼向前行两步,道:“自打知晓你们回来,你阿父便一直念叨着,今日可算遂了心愿了。”

        王羡鱼与卫衍携肩而行,缓步跟着司马氏,至上首儒衫青年跟前,见青年含笑看着自己,还是拱手行礼,道:“阿鱼不孝,今日今时才来拜见双亲,还请阿父阿母责罚!”

        小娘子态度端正,倒是叫卫氏夫妇更生几分欢喜。卫父笑道:“阿鱼不必揽责,若流之有心,早便能回来见我们了!”说着瞪了自家儿子一眼,道:“不孝的另有其人!”

        卫衍只做不知,拉起王羡鱼,旁若无人的关切妇人:“脸色怎的这般苍白?身子不适?”

        司马氏闻言也生出担忧,环视一圈,她眉头皱起来,问王羡鱼身侧婢子:“怎么不见我卫府婢女?

        王羡鱼主仆初来乍到,对府邸不熟,司马氏一早便寻了婢子至新妇跟前伺候,但如今却是不见人,也难怪司马氏生出怒意。

        见阿母注意到这点,卫衍从方才便蹙起的眉头稍稍舒缓些。也回头看向桑果,等桑果回话。

        桑果从方才起便有些迷糊,听郎君双亲之言,似是与他王家熟稔。桑果跟在王羡鱼身侧也许多年了,根本就不曾听说将军府在燕国还有熟人……

        不过撇开这些不谈,郎君双亲对自家娇娘确实真心实意的好。知晓这一点桑果便安心不少,如今见娇娘婆母为自家娇娘鸣不平,心中狠狠扬眉吐气一把,不过面上却是学着自家娇娘不显,恭敬回话:

        “方才来了一位宝儿小娘子与刘阿婆,宝儿小娘子看脉过后言说公主胎位不正便走了,想来是去寻药了罢!刘阿婆与婢女木子去厨房寻吃的去了。”

        桑果说罢,便见在场三人脸色都不太好。告状也是有技巧的,跟在王羡鱼身侧许久,桑果若是连娇娘说话的三成都学不会,那也枉称娇娘的贴身婢子了。桑果在心底对宝儿与刘阿婆轻哼一声,暗道:等着罢!

        果不其然,司马氏看向自己身侧伺候的妇人,道:“阿鱼身侧都是不懂事的小娘子,你便跟着过去照看罢!”

        妇人躬身道诺,上前两步对王羡鱼行礼,唤了句:“妇人婵娟,见过公主。”

        王羡鱼真真是受宠若惊,不用多想也知晓婵娟是司马氏多年的贴身婢子,如今既然让她过来照看自己,可见司马氏对她这儿媳关切之心。

        王羡鱼回了半礼,道:“婵娟姑姑安好。”

        妇人倒是没有回避,受了王羡鱼半礼,便恭恭敬敬跟在王羡鱼身后,与桑果并排而战。桑果也有些受宠若惊,以妇人的辈分,根本不用与桑果并肩,偏偏她这么做了,这说明妇人也是尊重桑果这个贴身婢子身份的。

        桑果转身,恭敬的对妇人行礼,退后半步站定,以示尊重。所谓人情事故不外与这般,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大家相安无事。

        但你若是心怀不轨,便不要怪我生出算计,与你找不自在了。

        王羡鱼有婵娟亲自照看后,司马氏笑道:“阿鱼舟车劳顿,这两日好好休息,流之也是,这几日好好陪陪阿鱼,等身子好些了,我们再畅谈。”

        卫衍道诺牵着王羡鱼一齐退下。将将出厅门,婵娟便对夫妇二人行礼,道:“妇人先行一步,公主慢走。”说罢对桑果使了个眼色。桑果会意,也对王羡鱼、卫衍二人匆匆行礼,随着婵娟退下。

        婵娟怕是先一步去处理糟心事了!见二人急急而去的身影,王羡鱼叹息一声,只能说出手之人实是不高明,挑这个时候对她动手,不是存心找不自在么?

        二人缓步而行,卫衍听见妇人叹息,安慰道:“阿鱼只管安心养胎,不必理会闲杂人等。”

        闲杂人等?王羡鱼扑哧一声笑出来,眸光盈盈的看向郎君,笑道:“闲杂人等若是听到郎君这话,只怕要生出恼怒了。”

        王羡鱼心中有数,能在她初次登门故意找茬……除去恋慕卫衍之人,王羡鱼还真想不到其他人。

        卫衍听出来王羡鱼话里的意思,一讪,道:“琪儿已经嫁作人妇,卿卿切莫冤枉为夫!”

        王羡鱼见郎君生出不自在,笑意遮也遮不住,笑道:“郎君霁月之姿,果真叫人难忘也!竟是惹得深闺妇人也生出旖旎心思,真真是害人不浅!”

        卫衍见小娘子打趣,知晓她并未因为之前的事心存结缔,因此松了一口气,也道:“为夫若不曾有这皮囊,如何能娶临渊公主?能娶公主,小生三生有幸!”

        卫衍这般逗趣,王羡鱼再也忍不住大笑出来。

        二人这般互动落入身后卫氏夫妇眼中,司马氏眸中生出柔情,看向身侧郎君,道:“阿衍小时候夫主说他性子乖戾,后来大了些,又说他心机老成,今日可有什么要说的?”

        卫介眼中也生出柔光,看着相携而去的儿子与儿媳,腹中有千言万语,却不知怎么说,最后只是道了句:“小娘子不错!”

        司马氏轻笑出声,视线也随着夫主看向那对有情人,感慨道:“有王恒那样的阿父、虞氏那样的阿母,很难教出品性不端的孩子来吧!”当年他们不正是因为看重王恒夫妇的德行,才将司马氏唯一遗子托付与他们的么?

        二人对王恒一家既有愧疚又有敬重,扶持司马纯本应该是他们的分内之事,但他们却将事情推诿到王恒身上……

        夫妇二人目送卫衍与王羡鱼,直到二人身影不见才转身,卫介道:“阿衍身边有一个叫冉覃的?听说医术不错,请他来一趟罢!恒公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为了司马氏受尽委屈,再让她生出好歹来,我这一张老脸还往哪搁?”

        司马氏笑了笑,神色也冷了下来,道:“家宅不宁,让新妇看了笑话,说来也是我这大妇不对,不给阿鱼一个交代,我这一张脸也没法搁了!”

        说罢司马氏看向郎君,道:“郎君今日不是还要赴约么?早些去罢!家宅中的阴私莫要碍了郎君的眼。”说着便准备退下。

        卫介叹息一声,拍了拍妇人后背,道了句:“阿韵莫要太过操劳,你身子不好!”

        这话倒是让妇人聚起的怨气消弭不少,司马氏瞪一眼卫介,佯怒道:“你还好意思说!家宅不宁都是谁的过错?”

        卫介不想妇人这时候算帐,老脸一红,支支吾吾敷衍过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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