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救人
只是一眼，便已经能够确定了眼前这个半死不活的躺在马车上的黑衣男子就是她曾经在宝芝林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孟时寒。比起前几日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他现如今更是显得可怜。脸上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整个唇瓣更是比冬日里的雪还要白。身上浓重而粘稠的血腥气更是比那一日要来的更加明显。
应该是旧伤未愈又添心伤。
眉头微微的皱了一下，把了脉，气息已经相当的微弱了。又让云舒把他身上的衣服给扒下来，背后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还涓涓细细的流着血，应该是新伤了，再有他肩膀的地方，也有伤口，看样子应该是剑伤，已经结痂了，不过或许因为他又有了大动作伤口已经重新的裂开。
就他这样的情况，就像是云舒刚才所说的一样，怕是要撑不下去，先且不说其他的，他的血怕是要流光了，不等到庄子上他的小命估计也就玩完了。
检查完伤势，薛宝钗便转头对云舒吩咐说，“我记得我有让你带新酿下的梅子酒吧？寻出来。”本来他的伤口应该是用烈酒来清洗后，再上药的，不过这是在路上，她一个姑娘家，怎么会随身携带烈酒。这梅子酒还是她想着等到了庄子上，陪着新鲜的樱桃果子一起，才让云舒带上的。
现下这样的情况，也只能迁就一下。
指挥着云舒，把白布放到梅子酒里浸湿，而后直接的擦拭他背上的伤口，至于可能因为沾到酒而引发了疼痛，让对方蜷缩了一下身体，发出一声细碎的呻|吟|声，脸上也出现了痛苦的神色。这完全就不在薛宝钗考虑的范围内。
“把金疮药直接撒上去，而后用白布缠绕起来就行。”薛宝钗开口吩咐说道。
云舒照着薛宝钗的话做了。
“先这样就行了。至于其他等到了庄子上再说。”薛宝钗看着那伤口的样子也知道只是单凭金疮药的话，怕是没办法止血，还是要做进一步的处理才行。
云舒应了一声：“是，姑娘。”
“云舒，让人加快脚步吧。”既然已经是插手救人了，还是不要半途而废的好。
云舒这里得了令，便和小厮吩咐了一声，让他加快脚步。
因为地处偏僻，薛家的庄子又是在半山腰上，距离也远，纵然薛宝钗这里已经是吩咐加快了脚步，等到了庄子门口的时候也已经是小半个时辰之后了。
“云舒，立刻让人寻了细针和棉线过来，再吩咐庄头去把庄子上最烈的酒给拿过来一坛。”这才一下了马车，薛宝钗这里都没有功夫搭理过来迎接的庄头，而是先查看了孟时寒的情况。已经是不大好了，刚才帮他包扎只是顶一时之用，虽然特意的让云舒多缠绕了几圈的白布，不过却还是已经浸透。他的脉象也比刚才更弱了。
云舒见薛宝钗的脸色有了几分凝重，也不敢耽搁，福身应答了一声，自是去办不提。
薛宝钗这里又重新的检查了孟时寒身上的伤口，肩膀地方的伤口已经不再出血，倒是背后的伤口，可能是太深的缘故，早先缠绕的白布已经被染成了红布。
动作一点都不温柔的把他身上的白布给扯掉，而后用清水清洗了他背后的伤口，看着那还流着血的伤口，薛宝钗忍不住摇了摇头，呢喃说道：“真是个麻烦的人，早知道就应该装作不认识，直接的丢在那边。”
也就是这个时候云舒这里也带着薛宝钗要的东西过来。
这一次薛宝钗并没有让云舒动手，而是把自己袖口卷起来，利落的拍开了拿过来的酒，倒入杯子里，把细针和棉线扔进去，而后又扯了一块白布沾了酒把他的伤口又重新清洗一遍。而后用酒把自己的手也清洗了一遍，把先前的细针和棉线从杯子里拿出来。
棉线穿针。
毫不犹豫的就下手，虽然在刚开始的时候，可能因为时间太长，导致她的手艺有些松，不过很快的便也就上手了，虽然说薛宝钗的动作很是迅速，不过介于孟时寒背上的伤口太长也太深，尽管她的动作很是迅速，但是还是让孟时寒疼痛的蜷缩了一下自己的身子，口中有破碎的呻|吟|声发出来，似乎还若有似无的呢喃着：“疼，好疼。”这样的话语。
对于他的抗议声，薛宝钗是充耳不闻，反倒是对云舒说道：“抓紧他的双脚不要让他动。”
“是，姑娘。”云舒应答了一声。
片刻，便利落的把棉线打了一个圈，掐断线头，把细针直接的扔掉。
低头看了一眼，虽然前几针是有一些歪歪曲曲的，不过到最后却都已经变得平顺起来。薛宝钗有两分满意的点头，多年已经不动手，这手艺还没丢，她果然是天资过人。在伤口重新的撒上金疮药。接下来才让云舒动手，用白布条包扎起来。
薛宝钗见云舒包完，这才开口吩咐说：“云舒，去寻个忠心且机灵的小厮过来，让他守着，寸步不离的守在这里。若是醒了，就通知我一声。再有他半夜的时分，可能会发热，倒也不要紧，且让人用剩下的这半坛子的酒擦遍他的全身，若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热气还不散。我等一会念个方子，你且记一下，让人先且把药材准备好。到时候直接煎药，强行给他灌下去就行了。”
“是，姑娘。”云舒福了福身应答下来。
薛宝钗又开口嘱咐了两句，交待完话，这才抬脚离开。在离开房门的那一刹那，回头看了一眼，救了这么一个麻烦的人物，薛宝钗觉得，她有必要告诉豫亲王一声，怎么也要捞点好处回来。不然的话这人不就白救了吗？
她可是个标准的生意人，赔本的买怎么会做呢。
*
孟时寒在失去意识的那一刹那，嘴角是忍不住露出一丝的哭笑，没想到他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居然因为一丝的犹豫，就这么着了道，就如同父亲先前所说的一样，他真的是该受一点教训，但是这代价也太大了一些。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的话，他是绝对不会有任何的犹豫的。只是他还有吗？
只看到明晃晃的一把刀，朝着自己砍过来，但是他的脚却怎么也无法的移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过来，眼睛微微的睁大……
“啊……”孟时寒只觉得一阵火辣辣的疼痛，睁开双眼。
额，这是什么地方？因为刚刚清醒的缘故，脑子似乎有些迟钝，不过看着头顶青色的帐幔，鼻尖徐饶的都是一阵阵的酒气，孟时寒的思绪也一点点的回来。
他这是被人救了。
孟时寒低头看了一眼，脑海里没有丝毫犹豫的就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有人吗？”嘶哑的不成样子的声音。
便见一个清亮的男声应答一声，而后便是脚步移动的声音，很快帐幔被拉起来，露出了一张平凡无奇的脸，见到他醒来，似乎很是高兴：“公子，你醒了。”利落的挂好了帐幔。
转身往回走了两步，很快的就回来，只是他的手上却多了一碗东西，走到他的跟前，笑着说：“公子，你醒了就好。你都不知道，你已经是昏迷了三天的时间。姑娘已经交待了，这药公子一醒，立刻就要服下，这样对你的伤势的恢复很有好处。”说着便把碗递到了他的跟前。
孟时寒一听他的话，便知道，他并非是救自己的人，不过是个听人命的小厮，接过碗，看着那黑乎乎的一碗药。虽然他并没有刻意的学习过医术，不过从小便和药材打交道，只轻轻的抿了一小口，便也就知道，能开出这样方子的人，怕是个医术精湛的。便也没有任何的犹豫，把药一饮而尽。
苦辣辣的感觉，不过他这里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敢问这位小哥，这是什么地方？可是你救了我？”孟时寒开始不着痕迹的打听起事情来。
这小厮回答的倒也爽利，没有隐瞒，只说：“回公子的话，这是我家在城外的庄子上，并非是小人救了公子，是我家姑娘在过来的路上偶然见到躺倒在地上的公子，见公子受了伤，救公子回来的。”
听到小厮这一番话，倒是让孟时寒的眼睛不着痕迹的闪了一下，这小厮看似是回答了他的话，但是其实上有用的东西却是一点都没说。倒也是个极其机灵的人，看来他口中的那个姑娘，怕不是个简单的人。
虽然心下是这么想的，但是孟时寒口中却还是说：“真是多谢你家姑娘的救命之恩。不知道我何时能够见你家姑娘一次……”看着小厮猛然有些警惕的目光，立刻又说道：“…不要误会，我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想当面的谢过她的救命之恩。”
小厮只笑了笑说：“公子还是先且养伤再说，毕竟您这一次受伤相当的严重。至于我家姑娘，公子总有见到的时候。”
听到小厮这般的说话，孟时寒当下便也不再开口。他是个聪明人，知道过犹不及这个道理。只是他这里对于救自己的是个姑娘家，心中还是存了几分的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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