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看了一眼
班常惊骇地望着地上的漆黑漩涡,周身凌厉冰冷的寒风冻得他手脚麻木、脸色惨白,有心想转身离去却迈不动双腿。
地面上,占据了小半个寝室的黑暗漩涡正缓慢而沉重地旋转着,边缘涟漪不时拂过班常的鞋底,引得后者心惊胆颤不已。
遽然,一只苍白纤细的手从黑暗漩涡中伸了出来,而后猛地躬掌为爪,五根纤长的手指死死扣住了地面,紧接着用力一拉,一团紫色在漩涡内拱了拱,一颗紫发头颅竟伸了出来!
班常望着那张突然探出来的脸庞,立时心脏一紧,目光牢牢定格在那张完美的容颜上。
只见一袭紫发披散下,一张洁净无瑕的脸蛋仙意盎然,精致的五官透着层皎皎荧白,惟淡紫的眉与微抿的唇添了几分柔和。
然而最冲击视觉的,是那双极具美感的丹凤眼内,一双猩红的眼眸幽深清远,犹自散发着妖异的绯辉,形同两轮渥绛满月。
班常双眼对上那两轮血月,身躯顿然一震,只觉无尽的绯色遮天蔽地,恍若置身于熔岩炼狱中,竟暂时忽略了周身酷寒带来的刺痛。
“竟然是残体!”
黑暗漩涡中,紫发身影自然也是第一时间看到了班常,只是那张写满惊诧的小脸同样暴露了她的讶然。
失声罢,紫发身影蹒跚着从漩涡中挣脱出来,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身体僵硬动弹不得的班常!
“嘶~”
还没从紫发身影的言语中醒觉过来,班常就感到一股窒息的寒意扑面袭来,同时两眼一黑,不可抵挡的眩晕感觉骤然出现!
而几乎就在一瞬间,紫发身影便扑到了班常身前,可还没等班常看清眼前的身影,一阵无法言喻的痛楚忽如怒雷般轰向他的脑袋。
“咚!”
这一刻,班常意识中的整个世界似是被什么沉重的东西狠狠砸了一下,随即砰然破碎……
梦梦铳铳间,班常感应到身体內出现了一股暖流,暖流流经五脏六腑和四肢后汇入小腹,再从小腹流出到肺腑,如此循环,体内囤积的寒气逐渐被逼出,班常麻木的躯体亦缓缓舒展开来。
不知过了多久,班常悠悠醒转过来。
砸吧了下嘴巴,犹自品味着徐徐回落的酣甜睡意,静默留恋数息后,班常才舍得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眸。
然而入眼是近在眉睫的实木地板,尽头处一堵灰墙竖立,画面极具熟悉感,班常却又隐隐感到哪里不对劲。
思维活络间,大脑开始工作运转,身体各个感官都无比清晰地提醒着班常:自己趴在了地板上。
“怎么回事?我怎么会趴在地面上?”
心里一惊,班常正想自己是不是梦游了,昏迷前的记忆猛然如潮水般涌现脑海:
“黑暗漩涡”、“莫名的寒冷”、“神秘的紫发身影……”
班常“腾”地翻身坐了起来,脸色苍白地四处张望:
还是在寝室里边,一张自己亲手做的简易小桌、三张小凳子、一张床、还有一个柜子。望向窗外,天色正晴,院子里的橘树沐浴阳光中,几个青涩的小橘子隐于绿叶间。
收回目光,班常深吸一口气稍稍平复不安的心绪,这才开始仔细回忆着昏迷前发生的事情:
自己踏进房间就见到了地上的漆黑漩涡,同时冷冽的寒流袭来,身体即刻被冻僵,而紫发身影竟从漩涡中扑了出来冲向自己,最终自己在难以忍受的剧痛中被激得晕了过去。
回想起这段诡异的经历,班常不禁打了个激灵,手臂上瞬间就窜起了鸡皮疙瘩。
“不对,她好像还说了一句——‘竟然是残体’!?”
直觉像是抓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班常皱起眉头思忖何为“残体”,难道还是某种特殊的体质不成?不过“残体”怎么听上去都不太美好呢?难不成就是指残缺不全的体质?
班常自嘲地笑了笑,倏然一道灵光在脑海闪过,那是意识昏迷前模糊看到的,紫发身影最后像烟雾般飘进自己身体的画面!
“唰”的一下,班常脸色霎时变得惨白,双手条件反射般在身前胡乱摩挲着,摸了几下发现没什么异常,索性脱掉上衣,一寸一寸审视着胸腹。
“等等!”
似是想起了什么,班常略微颤抖着伸手探了探小腹,入手一片温热,暗自与那梦幻般的暖流相比较……结果却得出一个分辨不清,无法比较的结论。
愕然之间,班常实在忍不住怀疑,先前那段回忆只不过是个可怕的噩梦,但那沥沥在目、犹如身临其境的凶险体验又是那么的真实,那张风华绝代的俏脸又是那么的迷人,那双勾魂摄魄的美眸又是那么的诱惑。
仿佛又看见了那本不应该存在的容颜,班常不由痴痴陷入心猿意马的臆想之中,一时之间竟难以自拔……
与此同时,在班常目前所无法触及的地方,一片灰濛濛的主基调下,一枚紫色的椭圆球巨卵静静伫立其间!
紫色巨卵凭空而立,表壳淡若透明,可以清晰看见内里紫雾氤氲,恍若云絮般缓缓流转,但若细看却又无法窥探卵内生物的雏形。
巨卵底部则萦绕着条条带状黑雾,再加上周边大大小小的彩色光团,便是整个空间所有的物事。
而这片灰濛濛的神秘空间,其实是班常的意识空间!
一阵想入非非的黄粱美梦后,班常终于在饥肠辘辘的“咕噜”抗议声中清醒过来。
摸着隐隐抽痛的肚皮,班常忽然想起爷爷说过的一句话:“该来的总会来,还没来的该吃~吃、该喝~喝。”
这不正好是自己当前的状况吗?既然身体没出现什么异常,那就把先前那段匪夷所思当作一场美丽而惊惧的梦好了。
摇了摇头,班常把烦人的思绪尽数甩开,决定还是先填饱自己的肚子再说,灶房大锅里还有白菜馒头,搭着吃可香了。
这般想着,班常微微后仰再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
得益于爷爷自小对他的严格训练,加之后天锲而不舍的锻炼,班常虽然年及舞勺,体格却尤为健壮,五尺的身高只比成年人略矮一点。
可刚一动作,班常就感到全身黏糊糊的,同时鼻翼飘来一股熟悉的汗臭味,就像每日锻炼身体汗流浃背后的体味。
“出大汗了?”
班常以为是在昏迷中出的一身汗,也未细想,径直向澡室走去。
然而当一瓢水从头到脚淋下来时,班常怔怔盯着自己左小腿腿肚,那里原本有一条醒目的疤痕,记得是六岁时划伤的,痊愈后那条疤痕已经陪伴了自己近七年的时光,不可能记错。
可现在左小腿上光洁一片,哪还有什么伤疤,就连显眼的黑点都没有。
略一检查,不光是左小腿,记忆中全身上下的小疤小印竟全都消失不见了!
班常其实心里清楚,“黑暗漩涡”和“紫发身影”肯定不是梦,自身的变化绝对与此有关,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却又不甚明了,也许时间会把真相检验出来吧。
“哗!”
班常沉默着舀了一大瓢水当头浇下,脑中盘亘良久的疑团似乎因此冲散远去。
然而望着储水桶内起伏不定的水花,他的思绪却是愈飘愈远……
据爷爷说,当年他在沂水河畔捡到自己,看肚兜上绣着“班常”二字便取了这么个名儿。
爷爷全名吴大通,去年长逝,在黄水镇给于府当园丁干了大半辈子,也才买下镇南的一座三进院。班常虽然只从吴爷爷那学了些皮毛功夫,但也勉强能在于府混口饭吃,也就干些照料花花草草的细活。
用过餐后,班常默然发现自己食量比平常大了三倍,鉴于身体上不明缘由消失的疤痕,这点小变化倒是不值一提了。
看看院内日晷上的时间,已比惯常到于府浇溉晚了近半个时辰,班常索性就不过去了。
虽然吴爷爷跟管家有几分交情,答应会帮着照看班常,但迟这么久过去太显眼,难免会被旁人数落,还不如学学赖哥儿,不声不响蒙混过去。
一念及此,班常有一刹那不知道接下来该干嘛,好在这几年锻炼已经变成了作息的一部分,有闲暇时间就拿来锻炼身体吧。
至于昏迷前发生的烦心事,则被班常选择性地遗忘掉了。
班常走到三进内院,迎着斜阳,像往常那样缓缓打着太极拳。
由于自幼习武,班常身体底子打得结实,不过都是练的死劲,只是长个头涨力气罢了。
自八岁那年,吴爷爷告诫他要多见识外面的武艺,班常便经常跑到镇子上的演武场观摩。
这几年耳濡目染之下,倒也学了些猫脚功夫,自个儿训练时,已能针对身体某些部位,做出一套有效强化肢体的动作。
只见班常的拳法大开大阖,每每伸拳摊掌出去都会极限拉伸着筋骨。
只是如此大幅度的舞动缺乏美感,迟滞艰涩的动作在外行人看来丑态百出,完全体会不到锻炼身体韧性的深意。也许再苦练个三五年,班常才能舞出点“太极”的韵味。
不一会儿,班常额头便冒出了一层细汗,呼吸之间却更加悠远绵长,腹中的食物亦渐渐转化成力气,随着摇拳的摆动缓缓挥泄出去。
打完一套说不出名字的模仿拳后,班常身体已经烘热起来。
望了望院中那块石雕日晷,默算了下时间,班常判断差不多可以做剧烈训练了。
班常隐隐有种感觉,自身的变化应该不止是伤疤污点消失那么简单,接下来的极限运动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老一辈流传的仙侠佚事虽然令人大跌眼镜,但暗地里又有谁不艳羡?何况是在盛行武力的明国。
怀揣着兴奋与期待,班常走到院子中央站直,双脚并成倒八字形,与肩齐平。同时挺胸、收腹、夹臀,双肩用力后张,手臂自然下垂,两眼目视正前方。
这是大明国的标准军姿,为了摆正这个姿势,班常可没少吃演武场那边护卫军的苦头。
站姿已摆好,班常调匀呼吸,心念一动,小腿肌肉猛地发力绷紧,紧接着大腿肌肉使劲收缩,这样身体下盘便牢牢扎在了地面上。
随后依次绷起腹部、胸膛、双肩、手臂的肌肉,这个过程中还要不断发力绷紧,不能有丝毫放松。
做完这几个动作,班常呼吸都重了一拍,全身绷紧的肌肉无一不在述说着沉重,本能想要放松下来的欲望极其考验意志力。
好在班常数年如一日坚持不懈怠,已经习惯了这种状态,接下来要严苛对待的不过是持久度罢了。
轻风徐徐,日落西山。
班常盯着晷针垂落的阴影,晷面上显示的时间提醒了他,自己堪堪坚持了一刻钟。
这在平时状态好的情况下也能达到,今天根本就没有什么意外的表现,而浑身颤抖的肌肉正在宣泄着痛苦,腹部不时弹跳的筋络更是昭告着自身的控制到达了极限。
这让班常大失所望,原本以为疤痕消失后又会有出乎意料的喜事发生,没想到啥也没改变,不甘心啊。
正当班常要放松下来时,小腹处突然窜起了一股暖流,暖流在小腹周围缓缓流转,沿途留下丝丝缕缕凉意,令战栗的腹肌稍稍安定。
大脑传递下来的命令,腹部的筋脉似乎又有能力执行了!
这一发现登时令班常欣喜不已,是以急忙收紧心神,竭力控制因用力过度而缓慢松弛的肌肉,同时留意小腹处的暖流流向,意图取得第一主导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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