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又是一鸡汤
秦康听得背后传出一阵低泣,是老头在哭。他马上安慰:“大爷,你也要放宽心哪。照顾阿婆很辛苦的,你要坚强……”秦康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能说,处在这个场面,他就变得真情投入了。
那个闹离婚的话题,自然不需要再提了。安慰了一番,秦康告辞。走到外面,王卫平送秦康一段路。临分手时,王卫平突然说:“谢谢你,秦记者,你能两次来这里,真是太好了。”秦康忽然觉得,王卫平的行为,似乎隐藏着别的什么内容。但他问了王卫平,王卫平却说没什么,他就是因为同情老人,所以才请秦康来采访,两位老人上次见记者都来了,后来就不吵了。
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以后秦康忙于工作,没有再跟王卫平,也没打听两位老人的情况。一晃一年过去。这天主编找到他,交给他一个采访任务。地点正好在老人那个村的隔壁。巧的是,秦康到了那里,又碰上了王卫平。秦康就问起两位老人的情况来。王卫平叹息一声:“他们都去世了。”
秦康感到很遗憾,本来这次想去看望一下他们的。王卫平则说:“你办完事,我陪你去看看他们的坟吧。顺便,我有事要跟你说一说。”
秦康很快结束了采访。他在王卫平陪同下,去了两位老人的坟前。秦康鞠了几躬,然后问王卫平:“你有什么要跟我说?”
王卫平说:“我给你讲讲两位老人生前的义举吧。”“什么义举?”“是这样的——”王卫平讲述起来。
还在20年前,两位老人被国家推行的希望工程所吸引,开始省吃俭用,把积下的钱去资助一些因家贫而失学的儿童。近二十年里,他们先后资助过十几个孩子。如今这些孩子都全部上完大学,参作了。就在一年前,阿婆被诊断得了不治之症。她最大的心愿,是能跟这些孩子见个面,因为他们与这些孩子从没有见过面。但是这些孩子在上完大学后,一个个都不知去向。虽然老人手上有他们的地址,但这些孩子都不在原籍了。他们分散到四面八方,销声匿迹。
正因为如此,王卫平就想出一计,事前对阿婆和大爷说,他知道其中有一个叫秦康的,成了咱县城晚报的记者。不过,如果把这件事跟秦康说穿,可能他面子上过不去,所以要找个借口把他请来,阿婆就可以见他一面。阿婆和大爷就同意了王卫平的计划。他们故意装着要闹离婚,让王卫平去找秦康。
果然秦康来了。而且来了两次。阿婆和大爷见到他,当然很开心。他们也没有捅破这层纸。阿婆临终前,还在念叨说:“这个秦康确实很好,对老人可体贴了……”隔了半年大爷也去世了。他们当然不知道,这只是王卫平设的计策,这个秦康,不过跟他们资助过的一个叫秦康的孩子同名而已。
王卫平讲到这里,诚恳地说:“秦记者,事情就是这样的,我设了一个双骗计,骗了阿婆和大爷,也骗了你。阿婆和大爷并没有闹过什么离婚,大爷更没有拿了钱吃喝掉。现在两位老人去世了,我还是代他们谢谢你。你能两次来看他们,是对他们莫大的安慰。他们还以为,你就是他们惦记的那个真正的秦康呢。”
秦康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扑通一声跪在坟前,失声大哭。一边哭一边声声呼唤:“大爷,阿婆,我对不住你们啊。我确实就是你们帮助过的秦康呀。我本来在西部读的大学,来这里工作时,也想过要来看你们。但我总怕受拖累,不敢主动你们。即使我第一次来,明明知道你们是谁,但也不敢公开相认。我是个小人。我辜负了你们对我的帮助和期待……”
王卫平听了,感慨万分。直到秦康哭了很长时间,王卫平才劝道:“秦康,既然你见到过大爷阿婆了,他们也不会记恨你的。以后清明节,咱俩一起来给他们上坟吧。”秦康用力点点头。
秦康回到报社。主编把他叫去,问道:“今天前去,有什么收获吗?”秦康正不知如何回答,主编笑笑说:“跟你说实话吧,王卫平就是我弟弟。我们就是那两个老人的表侄孙。你刚来时,我看了你的身份证,就知道你是谁了。以前有一次给你寄钱,还是我帮着老人去的邮局呢。”秦康突然明白了,难怪王卫平一开始,就会知道他的手机号。王卫平带他去老人坟上,并给他讲述那段“双骗局”,都是试探他,其实王卫平早就知道他就是那个秦康,只不过故意绕个圈,要让他自己承认而已。
秦康深感羞愧。他决定,把自己的经历写出来,公开发表出去。并且还在各个论坛上发帖,寻找那些受过老人资助的人,他们除了要给老人鞠躬拜谢,还要继承老人的善举,尽所能去帮助别的需要帮助的孩子。
我讲完以后,榕榕默然不语,好一会才幽幽说道:“你讲的是一种人性的表现吧?这个世道,人们需要接受别人的帮助,但却常会犯一种错误,就是忘恩负义。在接受了帮助后,就反而成了一种心理负担,害怕需要给以回报,而选择回避,索性把自己隐匿起来,把自己置身事外,以为这样才万事大吉了,实际上这种心安理得会成为自己的污点,别人不知情,自己难道一辈子毫无愧疚吗?”
我连忙提醒道:“哎哎,我只是讲了一个故事,咱不要去研究其中的道德意义好不好?我讲这个故事只是讲了一种悬疑,其他的我不管。”
“那怎么会呢,你明明在这个故事里灌注了你的观点,是对这种人情世态的一种观察和评判,怎么说不管呢?”
“呃,我看你都成了哲学家了。”
“哲学家不敢当,反正对于道德正邪,我们还是有基本判断吧。”
我连忙岔开话题说:“现在我讲了一个了,那你来讲一个吧。”
“你让我讲什么呀?”
“什么都行,哪怕段子,也可以是哲理小品,甚至你念一段散文也好啊,”我说道,“不要总是叫我一个人说吧。”
“你说是因为你会说,我不说是因为我不会说呀。”
“这公平吗?”
“当然公平,能者多劳嘛。”
“但你总得说点什么呀,你不说,那我也不说了,我们就这么享受寂静吧。”我噘着嘴说道。
榕榕见我赌气了,只好低下头沉思了一番,然后说道:“好吧,那我就再说一个心灵鸡汤,可以吗?”
“当然可以呀。”
“可你不是不爱喝鸡汤吗?”
“嗯,是有点讨厌所谓心灵鸡汤,可有的鸡汤还是挺有意思的,有哲理性,对人还是有帮助的。”我也只能这么美言,不然她就不说了。而我现在实在无聊得慌,只有我说故事,我都说腻了,还是听她讲比较有享受。
榕榕见我恭维,觉得我的话也软硬适中,恰如其分,就高兴地点点头说:“那我说一说吧。
她讲起来——
那一年,我大学毕业了。在一次人才招聘会上,我被南方一家企业相中。与我同时被吸纳的,还有另一位毕业生。他姓周,经历与我大同小异。
报到那天,公司老总亲自领着我们,先参观工厂。来到一个车间,他突然对我们说一声:“欢迎加入我们的企业,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这个车间的工人了。”说着他把车间主任喊来,叫他给我们分配活儿。随即老总就转过身走了。留下我和小周面面相觑。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车间主任就塞给我们每人一副手套,叫我们跟工人一起去搬铁块。
这是一家钢铁企业,我们现在所处的车间,是切割铁块的,车间主任安排我俩的,就是从一处铁堆里搬出铁块,抬到切割机那儿去。这不是最原始的体力活吗?我们两个大学毕业生,竟然成了搬运工?就在我犹豫时,小周嘴里说了一声:“干吧。”就已经上前,弯下腰去搬铁块。等我们干起来,才意识到铁块的沉重超乎想象。只搬了几块,我们就已经气喘吁吁了。
对我们来说这一切太出意外,刚来时的那份欣喜,荡然无存。下班以后,我们拖着沉重的双腿,一边走出车间,一边唉声叹气。我向小周提议,我们立刻去找老总,向他问个明白,为什么分配我们当搬铁工?小周则迟疑着,劝我说:“算了,我们还是先干着吧。反正已经来了。”
由于小周不愿去,我也只好暂时忍耐了。从此我们上班的地点,就是这个车间了。我们的工作,除了搬铁就是搬铁。我心里的不平和不服,当然是很深的。我有点憎恨这个企业,尤其是这个老总,我认为他们不是真的需要人才,招我们来,无非是往脸上贴金,搞些表面文章而已。就算后面我们不用在车间干粗活,也不可能被重用。一想到这点,我顿时有点灰心丧气,觉得自己的前途毫无光明可言。我多次与小周交流,把这种情绪发泄出来,本以为,小周跟我一样牢骚满腹,可他看上去并不激动,只是微笑着说:“走到哪就干到哪吧。既然已经来了,就不要想那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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