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湖光山色间
我还能说什么呢?此时我望着那只大野兔,发觉它蹲在那里,安静地望着我们,仿佛在听我们父子的对话。我不由得问爹,它是不是认得你?爹呵呵一笑说:“那还用问。今天是第一次来了个陌生人,不然它会走过来的,我摸它都行。”我试着向它跑去,它马上警惕地缩起身体,鼻子急速翕动,转身窜进了草丛里去。
临回来时,爹再三忠告我,决不能对任何人提这事,不然会有人上岛捉兔,到那时会引起纠纷的。我问,连我妈都不告诉?爹坚决地一挥手:“她嘴碎,万一跟人聊天聊得嘴热,说出去就完了。”
我真的不以为然。几只野生的野兔,我爹怎么看得比家畜还宝贵。
此后我也不干涉爹的野兔情结了。几天后又出外做生意去。没过多久我接到妈的电话,她气喘吁吁告诉我,我爹跟人打架了。
“怎么回事?”我惊问。
“还不是岛上那几只野兔……”
原来是有人发现了岛上有野兔,上岛捉兔,被我爹遇上,双方发生龃龉,进而由拉拉扯扯发展到扭打。
我本以为是我爹挨了打,没想到是我爹打伤了对方。可以想象当时老爷子是怎么一付拼命的劲头了。
我妈告诉我,现在我爹被派出所叫去了。
打伤了对方,肯定得负责,赔钱是少不了的,还可能会被治安拘留。我没心思做生意了,决定立即赶回去。
当我乘着火车赶到家中时,发现父亲在家好好的。他责怪我说:“干吗赶回来,这事我自个会应付的。”看起来他是气宇轩昂,颇有点大义凛然的样子。我问爹,派出所是怎么个处理意见?爹一甩头:“我打的是晓光那个混球,他好吃懒做,听说岛上有野兔,想捉了吃,但正好被我碰上。我赶他走,他想把我推到湖里,我也只是踢他一脚,哪想到这家伙是豆腐渣不经打,当场躺倒,伤了一根肋骨。但警察听了我的话,认为是晓光有错,不该去捕我养的野兔,让医药费自负。”
我们正说着话,猛听屋外一阵吼声。我妈吓得跑回屋来,说是晓光爹带着人来闹事了。我们跑出去,只见晓光爹带着几个亲戚,怒气冲天,指着我爹骂道:“我家晓光只是去捉野兔,你竟然说野兔是你养的,把他给打伤,天下哪有这样的理?今天你不把医药费拿出来,我们跟你拼了。”
我正想上前劝说,我爹一脱衣服,拍拍裸露的胸脯说:“来吧,想拼命,咱俩拼一回。谁死谁倒楣。”我也觉得为难,帮不帮手?一帮肯定引起混战,后果不堪设想。正在剑拔**张时刻,几个村干部正巧路过,连忙左拉右劝,这才将晓光爹他们劝走。
但我知道,这只是暂时性平息,矛盾还在呢。我很担心我出门后,我爹会受到晓光家的骚扰,为了彻底消弭这个隐患,当晚我瞒着我爹悄悄去了晓光家,登门拜访,除了好言好语,还主动奉上三千元医药费。临走时我恳求道:“这事就算过去了。我爹年岁大了很固执,你们就看在我面子上,不跟他计较。这事也不要跟他说了。”
晓光和他爹拿到了钱,当然满口答应。本来嘛这事也是扯不清的,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一边说是野生的兔,一边说是人养着的,矛盾只会越来越深。还是破解了好。
接下来几天,我不敢立即出门,留在家中一段时间。哪里料到,这事竟然真的没有完。一天清早,我睡个懒觉起**,我妈从外边回来,悄悄对我说,晓光突然得怪病了,昨天夜里连夜送医院了。
我一想可能是阑尾炎什么的吧。但半天后听说,晓光又从医院回来了,医生查不出他是什么病,说他好好的。可是到傍晚时分,从晓光家传出一阵阵的嚎叫声,我跑过去一问,原来晓光的腿不知咋的麻木了,站不起来了。
晓光又被送到医院。但马上又回来了。因为一到医院他立即就好了。
第四天傍晚,我的手机响了,竟是晓光爹打来的,他轻声求我到他家去一趟。我也不知是什么事,到了他家一看,晓光躺在**上,正在发抖,口中含混地嘀咕着什么,仔细一听,他竟在念叨着:“野兔,我要吃野兔……”
什么意思?我望着晓光爹。晓光爹叹息着告诉我,他请了一个土郎中给儿子看了看,土郎中给了一个药方——用野兔的骨头熬汤,喝下去就好了。
我霎时知道晓光爹找我来的目的了。“你是想,到我家岛上捉个野兔吧?”
晓光爹点点头,眼泪都要下来了。“你瞧瞧我这小子,得了怪病,医院里根本查不出。我也不知道这个土方子有没有用,但只能试一试。你爹肯定是不答应的,所以我只能求你了……”晓光爹说着要给我跪下。
我扶起晓光爹,觉得很为难,只好答应由我先试探一下我爹。
回到家,我迟疑了好一阵才向爹开口。我以为爹会跳起来一口否定。谁知他听完后,先是一愣,马上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爹陷入了沉思。到第二天天亮时,他才对我咕哝一声:“我们上岛去看看吧。”爹划着船,载着我一起去了岛上。我还不知爹是怎么想的,但隐隐觉得他没有反对。我们上岛后,遇上了令我根本想象不到的一幕。
只见前面蹲着一只野兔,正用圆溜溜的眼睛望着我们。这正是那只被我爹带到这个岛上的大母兔。在它身后几米的地方,还有七八只兔子,大小不一,很显然是它的儿女和孙子辈了。那个情形,颇有点仆人在集体迎接主人的意味。我爹刚要走上前,忽见那只大母兔做了一个动作,像是向我们作了一揖,随之箭一般向左面冲去,一头撞上一棵杂树……
“坏了。”我们同时喊了一声跑过去,那只母兔已经耳鼻流血,当场死在了我们面前。
我爹伤心地哭出来。我也鼻子酸酸的。看来这只兔子是通人性的,知道我们此来的目的。我爹摸着它的身体哽咽地说:“虽然晓光那小子想捕了你们吃肉,但你还是想救他,对不对?”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真不敢相信这是野免的行为。它不可能向我们诉说什么,它只是用行动表明了它的心意。
我捧起这只兔子,感到很沉重。再看其他兔子,都站在那里,静静地望着我手中的大兔。虽然是近亲繁殖,但这只母兔毕竟在这里留下了它的子孙,现在它要最后报答人类的恩情了,尽管那个人曾想捕杀它们。
我们把兔子带回去。我爹亲手给兔子剥了皮,剔了肉,将骨头交给了晓光。果然立竿见影,兔骨炖汤喝了两天,晓光的怪病就好了。我爹用木头做了一个架子,将兔肉贴上去,将兔皮敷在外,做成一个兔尸,拿到地里埋了,特意做了一个坟。
今年清明节我回去,去看了一下那个坟,发现立了一块碑,上面刻着“义兔之墓”四个字,下面落款是晓光。只是由于我爹身体不好,已经无法去孤岛上播黄豆种了。我上岛去游览一下,没发现一只野兔。它们死了还是迁居了,就不得而知了。但我回来时对爹说,我看到野兔了,它们还活得好好的。我爹听了,一声不吭,似乎明白这些宝贝们的命运。
榕榕听我说到这里,惊慌地抢着问:“那些野兔到哪里去了?”
“也许死了,也许迁居了。”
“它们要迁居的话,怎么走?”
“当然是游过河。”
“但愿它们是迁居啊。”榕榕又挺为兔子们担心,“会不会被别的人给猎走了?”
我说这种可能性也很大呀,因为毕竟村子里不只是我们一家知道有野兔,别人也知道,甚至已经有人去捉过,这其中难免会有人坚定地把它们当野味,一心想把它们猎了当山珍吃。
而要在这个孤岛上猎获它们,如果处心积虑地来,还是有办法的,毕竟兔子只是兔子,怎么敌得过人类的智商呢,多种的陷阱和工具,足以将它们一网打尽的。
榕榕有些泄气地摆摆手:“我情愿相信它们迁走了,如果给人猎走,多叫人悲伤啊。兔子也是生命,它们生活在一个孤岛上,已经够可怜的了,还要被人猎杀,真是不公平啊。它们为什么要生活到孤岛上去呢?”
我点点头说道:“说明在大陆上已经很难有立足之地,不得不逃上了一座孤岛,它们以为四面环河,这里一定是安全的,没想到反而成了它们的**子,在被人猎杀时反而无处可逃了。”
榕榕认为这个故事不好,兔子应该很开心地活在孤岛上才是,或者你应该帮助它们离开孤岛,回到更安全的陆地上去。
我一看榕榕情绪又有点忧伤,就赶紧说我们不看孤岛了,还是划船到湖上去吧。
船划到了湖面,此时万里无云,水面也是在轻风中微波荡漾。确实这里的一切都那么美,湖光山色,那边的山脚下几座楼在山的背景和湖水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漂亮。
“那就是山庄的客栈吧?”我说道。
榕榕说是的,那就是客栈,不过那是比较大众化的客栈,真正的白金级客人,是另有宾馆的。
我知道,白金级宾馆我到过,就是那个所谓的三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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