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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谁害死了她


俗话说得好,“不被人妒是庸才”,有人嫉妒,说明她有着别人没有的优势。身在职场,被人嫉妒那是太家常便饭了。

        桐一月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转身做事去了。

        这白天,翁析匀出去了就没回来,桐一月也乐得轻松。

        晚饭时,酒店里发生了一件大事,对酒店的形象造成了很坏的影响,虽然是被迅速处理了,但却是对酒店敲响了警钟。

        身为客房部的副经理,陶贝羽的愤怒火烧遍地,服务员们才刚端起饭碗就被叫去开会了。

        大型会议室里,陶贝羽坐在位子上,漂亮白净的脸蛋都气得涨红,凛冽的气场从她身上散发出来,女强人的势头霸气侧漏。

        “就在刚才,一个女人在前台大吵大闹,原因是她老公前几天在这里住过一晚,但今天这个女人发现他老公跟别人约会,而那个人就是昨天才从酒店离职一个女服务员,在那位客人入住的晚上,两人发生了关系。”

        陶贝羽发火,就跟一头母狮子似的,一众人都不敢出声,噤若寒蝉。

        桐一月才来没几天,第一次见陶贝羽发这么大的脾气。

        “那个女服务员的名字我就不说了,但是,你们一个个都给我听好了,我再说一次,凯黛尔凡酒店,我们做的是品质,是口碑,这里不是肉的地方!不管是谁,只要企图想靠肉攀龙附凤从而影响酒店的声誉,一旦被发现,绝不姑息!有人要在酒店之外乱来,我们管不着,但在这个酒店里就绝对不行!”

        陶贝羽这风雷震动的架势,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威严十足,不愧是个久经沙场的女强人。

        大家都纷纷点头称是,没人傻到在这时候问东问西的,谁也不想在陶贝羽的气头上撞到。

        陶贝羽铁青着脸,一双美目里凌厉的视线扫过每个人的脸:“你们在上岗前接受培训的时候就该知道酒店的规定,但还是有人要去破坏!从今天开始,所有人都要互相监督,只要发现类似的事情,举报一经证实确有其事的,违反制度的人,立刻开除,举报有功的人,酒店会额外给予奖励。都听明白了吗?”

        “是!”齐声响亮的回答,看起来很有精神。

        晚上,翁析匀和那位贺总回到酒店了。

        贺总是翁析匀母亲生前的同学,是他的长辈,现在看到他已功成名就,她不免越发怀念自己那位老同学,晚饭时也就多喝了几杯,现在还有些醉意。

        贺总进房间躺下后,翁析匀便打算离开。但是在他转身之际,忽听贺总发出梦呓般的呢喃,还带着一点哭腔……

        “瑞莲死得太惨了,我恨死我堂妹了,我一直怀疑是她害死了瑞莲……瑞莲……我的好姐妹……”

        贺总醉了,真情流露,却不知自己说的话会给翁析匀带去怎样的惊骇!

        翁析匀如遭雷击般站在原地,然后猛地冲上去抓着贺总的手,赤红的眸子闪着恐怖的光芒:“你刚才说什么?是谁害死了我母亲?”

        翁析匀将贺总拉起来,拖进卫生间去,用冷水往她脸上浇……

        没办法,这样才能让她短暂的清醒一点。

        果然这冷水有作用,贺总感到一阵冷意袭来,浑身抖了抖,眼神才有了聚焦。

        “析匀,你这是做什么?”

        “贺姨,你还记得刚才你说了什么吗?”

        “我……”贺总目光闪烁,避开他的眼神。

        但翁析匀却上前一步挡住她的去路,凌厉的眸光紧紧盯着:“你说怀疑是你堂妹害死了我母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贺总尴尬地笑笑,但这么勉强的笑意怎能掩饰得了她此刻的慌张。

        “贺姨,你难道忍心看我母亲死不瞑目吗?挨了六……她是你的同学,朋友,这些年,你隐瞒了你所知道的事情,难道你一点都不愧疚?”翁析匀的拳头攥得用力,想到母亲的死,他这颗心就会痛得难以呼吸。

        兴许也是这些年背负的心理包袱太重,兴许是喝了酒之后神经不够紧,总之,贺总动摇了,面露痛惜之色,眼眶一红……

        “好吧,你坐下,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贺总一下子就显得苍老了许多,声音也十分低沉而悲伤。

        “我堂妹贺岚,你还记得这个人吗?她曾经是你爷爷钦定给你父亲的对象,翁贺两家订婚,可是你父亲却对她没感情。你父亲爱的人是瑞莲,所以他退了这门婚事,但是我堂妹的父亲,也就是我三叔,却因此而气得心脏病发进了医院,然后早早地离世了……”

        这段往事,翁析匀当然知道了,不止他,其实整个翁家的人都记得的,只是那件事后没人敢在提起,怕触怒了老爷子。

        “在你母亲遇害前两天,我们通过电话,当时,她的情绪很不好,她说上午去街上的时候碰到贺岚了,贺岚对她还是那么仇视,两人吵了一架,贺岚咒她活不过三天,你母亲当时被贺岚这么诅咒,她当然生气了,在电话里跟我聊了一会儿,可我们都没把贺岚说的话放在心上……”

        翁析匀静静地听着,心念电转,这件事,他还真不知道,估计父亲也是如此。

        “瑞莲她心善,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她都不想让家里人烦心,所以她在电话里也说了,她不会将自己跟贺岚吵架的事告诉别人,她只告诉了我,后来得知你母亲遇害,我却没有去跟警察说这件事,因为我当时顾念着贺岚是我堂妹,亲情血缘,我……析匀,是我对不起你们。”

        贺总说着说着忍不住恸哭,翁析匀没有劝慰,只是默默将纸巾递过去。

        “贺姨,你怀疑贺岚跟这件事有关,就只是因为她曾对我母亲说了那些话吗?”

        翁析匀这么问,是一种理智的表现,确实,光凭这一点就怀疑,有点牵强。虽然翁析匀也痛恨贺岚那么诅咒他母亲,可他必须要保持思考,不能错过任何线索也不能被带进错误的目标去,所以他要问得更仔细。

        贺总擦干了眼泪,平复了一下情绪说:“不止是这样。这些年,你是不知道,贺岚变得很奇怪,她原先是公司总裁,后来经营不善,搞得公司差点破产,但真实的原因不是她不懂做生意,而是她把公司的钱都转入了另外一间公司……”

        “什么公司?”

        “我查过,那是个小公司,但背景有点复杂,有个岛国的人是公司的股东之一。在贺岚亏空了公司之后,那间小公司也结束了经营。我外甥接管了贺岚的公司,有一次我听到外甥和贺岚的谈话,才知道,贺岚曾经买凶杀人,而她找的人就是那个岛国的男人……她之所以掏空了公司的钱,就是为了封口。”

        “析匀,你想想,你母亲是身中六而死,如果歹徒只是想抢走那幅画,用得着开六吗?当时的情况应该是分秒必争的,歹徒不会傻到在开上浪费时间,唯一的解释就是,除了抢画,歹徒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杀人!”

        贺总在一刻很清醒,分析得也很有道理。

        岛国的人……又一次出现了这个线索,翁析匀胸口燃烧着熊熊烈火。是的,从贺总所说的整个内容,贺岚的嫌疑就出来了,起码有7成的可能性!

        翁析匀清楚地记得,几年前那一天,桐民翰也曾提到过,指使他的人,从电话里听起来有岛国人的口音!

        无论这是不是巧合,翁析匀现在都必须仔细地查一查贺岚,这个疯狂的女人。

        其实翁析匀也怀疑母亲的死有蹊跷,身中六,这本身就是个疑点。正如贺总所说,歹徒在那样的情况下只需要开一或者两就能将画抢走了,何必六?

        只是,翁析匀的怀疑,这些年没能找到支撑的依据,若不是今天贺总说出来,翁析匀在这点上还得被动地绕弯子。

        翁析匀回到房间,第一件事就是吩咐手下要将贺岚查个底朝天。

        安排好之后,他才松懈下来,呆呆地坐在沙发上,瞅瞅眼前这瓶红酒,是兰卡斯送来的。

        今晚的翁析匀,情绪太糟糕了,听了贺总话那些话,他的心情久久无法平静,眼前这瓶酒正好能帮忙。

        时刻清醒着,那该有多累多痛?每一次查到一点关于父母死亡的线索,翁析匀就的痛苦就会多一分。日积月累的,到底堆积了多少伤痛,没人知道。

        或许,从未有人走进他心里去仔细看看,他的心里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伤疤。

        今夜的翁析匀,需要一时的糊涂,需要一时的逃避,因为,他也是人,他也有撑得很累得时候。

        半瓶酒下肚,翁析匀却还清醒着,整瓶酒下肚,终于昏昏沉沉了。

        窗外灯火阑珊,夜幕繁星点点皓月当空,如此浪漫的夜晚,他却一个人在这喝闷酒。

        没人看见,平时高高在上的男神也有跟普通人一样烦恼的时候。褪去了头顶的光环,他不过也是个需要理解和温暖的人罢了。

        桐一月九点钟下班,看到时钟快要指正了,她刚准备换掉工作服,却接到了他的电话……

        “什么?现在?我还有几分钟就下班。”

        “我不管,你现在马上来我房间……否则……我就只好站在门外大声喊你的名字……”

        “你……想得美!”

        “我头晕,你来给我倒水,给我擦脸……”

        翁析匀说完就没声了,手机都放在一边,没声了。

        桐一月窝火,他发什么神经,大晚上的叫她去,可是不去的话,他会不会真的跑到走廊大喊?那样,她还能安心在这工作吗?

        可恶……可恶可恶!重要的事说三遍!

        桐一月心不甘情不愿地上去了,但不是真的要去服侍他,而是去警告他。

        门一开,桐一月闪身而进,一见着他就很不客气地说:“翁析匀,现在我下班了,恕不伺候。如果你非要去外边吵闹,导致我丢掉工作的话,那我就把以前拍到你没批浴巾的照片发去网上……所以呢,警告你,没事别惹我!”

        翁析匀微微一愣,桐一月以为他真的顾忌了,心里暗暗得意,其实不是真的,那照片他赤着上身围了浴巾的。

        “呵呵,没事啦?我走咯。”

        话音刚说,桐一月身子一轻,人已经被他打横抱起,直接往**上一丢!

        “翁析匀你……”桐一月还没说完,他强健的身躯覆上来,粗鲁的吻如同暴风雨般降临,分不清是亲还是在咬,他像脱缰的野马,又像是饿极了的猛兽。

        “你还有我的照片?拍得清楚吗?现在要不要重新再拍一次?来,我让你拍!”他扯掉自己的衣服,同时大手一挥,抓住了她的柔腻。

        桐一月羞愤,但却不至于慌张得任人宰割,他这么暴力,只会激起她更强烈的反抗。

        “王八蛋,你以为我还那么好欺负?想强了我?没门儿!”桐一月瞬间找回了力气,翻身将这男人压住,两只手在他脸颊上乱捏乱撮。

        “让你欺负我……哈哈哈,捏死你,撮死你……哈哈哈……”

        桐一月用力蹂躏他的脸,可怜这张帅到没盆友的脸啊,被撮得都变形了,可她却感觉很解气,不能总是她被欺负,她要翻身!

        “你竟敢……捏我……女人你是吃了豹子胆……”翁析匀也不服气,借着酒意,他心底藏着的那一丝孩子气就出来。

        下一秒,翁析匀突然坐了起来,一把抱住她,可她不甘被人制住,死命地抗争,企图找回控制权……

        “想压我?做梦……”

        “想骑我?你去死……”

        “我压死你……”

        “我坐死你……”

        “……”

        这俩完全放开了,犹如被熊孩子附身,从**上扭扭着一直到了地上,最后,桐一月终于坐在了翁析匀背上,喘着粗气,但一脸得意,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

        “翁析匀,知道女人不好欺负了吧?”

        “我是让着你的,就你那点力气也想跟我斗?”

        “哎呀?还嘴硬?”

        翁析匀咬牙:“有种你起来,别坐在我背上!”

        “你当我傻啊?”

        翁析匀的声音忽然变得异样,带着压抑的隐忍和沙哑:“你要坐着也可以,让我翻身躺好,随你坐。”

        这话的意思听着不对劲啊……

        “呸!只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桐一月耳根发热,无论什么时候,面对他时,总是会这样,她也讨厌自己的耳朵怎么就那么爱发热呢。

        桐一月还真不敢立刻起来,就怕一松开他就又对她动手动脚。

        她就这么坐了一会儿,翁析匀没声音了,他是睡着了还是假装的?

        桐一月低头一看,真的没反应了?她这才起身,看了看睡在地上的男人,确信他双眼紧闭,她的脸色才柔软了下来。

        桐一月呆立在原地,居高临下望着这张熟悉的面孔,心中百感交集,这就是她曾经爱着的男人啊,可现在她却以整他为乐趣,这样的心态变化意味着什么呢?

        桐一月收回心神,想就这样一走了之,但她还是顺手将被子扯到他身上。

        走到门口,桐一月又倒了回来,觉得似乎该做点什么?

        桐一月从包包里拿出眉笔,蹲下身子,憋着笑,很认真地画起来……

        第二天。

        经过一晚的宿醉,一早起来,翁析匀感觉头有点疼。看看旁边的空酒瓶,他想起来了,昨晚就是喝了这瓶酒,然后……然后他叫了桐一月过来。

        他记得自己跟桐一月在**上和地上滚来滚去的,谁都不想被对方压着,就像俩小孩儿掐架。

        再然后呢?没有印象了,发生了什么?

        看着屋子,没有异常,也就是说昨晚他最后也没能跟桐一月做那种事了?

        翁析匀不由得蹙眉,什么时候自己的战斗力这么不济了?连个女人都搞不定,说出去都丢人呢。

        罢了罢了,以后有的是时间收拾他。

        这时候,门铃响了,翁析匀起身去开门,是兰卡斯。

        “翁大少……”兰卡斯突然呆住,随后爆发出一阵大笑。

        “哈哈……你……哈哈哈……翁少你太会玩儿了……”

        兰卡斯指着翁析匀的脸,笑得快岔气。

        “嗯?”翁析匀大感不妙,转身跑进卫生间里去,对着镜子一看……

        原来,兰卡斯会笑得那么爽快,是因为翁析匀的额头上,有一句用英文写的话,黑色的。翻译过来就是:“来吧,我是弯的。”

        “桐一月!”翁析匀的肺都要气炸了,不用说,一定是她干的!

        这好在是被兰卡斯看到,如果是被客户或者公司的人看到,他大总裁的颜面何存?

        翁析匀几把抹掉额头的字,洗个冷水脸,人也精神了些。但是脑子里却冒出桐一月的影子……昨晚她离开时一定是笑得很开心吧?

        “很好,桐一月,五年不见,现在的你真是出人意料,我如果不好好陪你玩玩,只怕你都快要忘记我是你什么人了!”

        桐一月此刻在家睡大觉呢,迷迷糊糊中,打个喷嚏,翻个身,继续做美梦……这梦真是美,梦见翁析匀穿个婚纱,而她穿着男人的礼服,两人互换角色,她也享受一把将他抛弃的滋味……哈哈哈……

        桐一月和翁析匀的关系,酒店里的人都不知道。而她也没有想过要将自己的**曝光出来,她只想继续当普通人,安份地工作,一步一步从服务员做起,逐渐往上发展。

        想法是挺好的,可现实往往却总是会打脸。

        这天,桐一月刚上班就被感觉有点不对劲,同事们看她的眼光怎么都怪怪的呢?

        开始桐一月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是在无意中听到同事们议论时,她才确定,似乎是有什么事发生。

        “想不到桐一月是那种人……”

        “什么想不到,你们想,她一个新人,凭什么把她安排去一对一负责v886的贵宾?现在知道了吧,是她跟那位姓翁的男人,有点那啥……”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桐一月看着不像是那种女人,没想到她勾搭男人的手段还有一套。”

        “……心碎啊,那位客人是我心目中的男神,可是却被桐一月勾去了。她可真大胆,干了那种事也不怕被酒店开除。”

        同事们这些话,就不仅仅是嫉妒而已,而是在诋毁她了。

        如果只是同事们流言蜚语,桐一月还不会那么生气,但设计到个人的清誉,性质就不同了,这摆明是有人在造谣!

        试想一下,如果领导也认为桐一月勾搭男客人还跟客人发生了那种关系,那么,她的工作就没了。

        还不等桐一月反应过来,陶贝羽就将她召去办公室了,情况不妙。

        果然,桐一月一进去就看到了另一个同事,服务员小萱。

        小萱站在那里,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看到桐一月进来,小萱更是心虚地低下头。

        陶贝羽那漂亮的脸颊此刻表情严肃,还带着几分愠怒看着桐一月。

        “陶副经理……”

        “桐一月,我问你,昨天晚上你下班的时候是不是去了v886房间?去做什么?在里边待了多久出来的?”

        陶贝羽那双犀利的美目带着质疑,沉沉的语气显示出她在压抑着火气。

        桐一月心头咯噔一下,再看看小萱,顿时,她明白了几分,只怕是昨晚她从翁析匀房间出去的时候,被人看见了,当时她头发衣服都凌乱,想必是别人误以为她在里边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陶副经理,昨晚是v886的客人叫我上去的,他说他喝醉了,我只是不放心,想上去看看,他没事,我就走了。”

        “就这样而已?没发生别的什么?桐一月,你该知道我的意思。”陶贝羽的脸色越发地冷了。

        这时候,小萱却说话了。

        “桐一月,你骗谁呢?我看见你从v886出来的,当时你衣服扣子都没扣好,头发也乱糟糟的,陶副经理也查看了监控记录,你进去房间起码有半小时才出来,那半小时,你和客人在里边干什么?”小萱咄咄逼人,一脸的不屑。

        陶贝羽狠狠地瞪了小萱一眼,然后看向桐一月,语气稍微缓和一点,缓缓地说:“桐一月,希望你能说实话。酒店有酒店的制度,如果你没做,我会很欣慰,可如果你真的跟那位客人在房间里发生了那种事,那么,你就自动辞职,酒店的风气不能因为少数人而毁了。”

        桐一月感到自己头顶好像飘来了一朵乌云,她和翁析匀的事,如何能说得清?但是假如不说,她连工作都可能丢掉了。

        真是职场有风险,一不注意就可能掉进别人坑里,那个小萱明显没安好心,抓住这个把柄想要整桐一月,她能如愿吗?桐一月该怎么化解这次危机?

        面对同事的居心叵测和上司的追问,桐一月很快就让自己冷静下来。因为她知道,这种时候,越慌越容易说错话而陷入被动。

        桐一月昂首挺胸地站着,清澈的明眸直视着陶贝羽,不慌不忙地说:“昨晚我没有跟v886的客人发生那种事,小萱的举报,只不过是她的臆测,这顶帽子我可不敢戴。想必,单凭小萱和我各执一词,陶副经理也难下决断,不如就叫那位客人来当面对质。”

        这话说得有理而清晰,言词也很恰当,但是小萱却冷冷地笑着说:“桐一月,你自己是傻子还是想把我们当傻子?这种事,就算叫来那位客人,你们又会承认吗?”

        “承认?没做的事为什么要承认?你是亲眼看到我和那位客人在**上吗?既不是亲眼看到,难道就因为我出房门的时候衣衫不整,你就可以借此含血喷人?”

        “你……桐一月,你牙尖嘴利,我不跟你吵,我相信陶副经理会处置你的。”小萱争辩不过,只好将希望寄托在陶贝羽身上。

        举报,若是证据实属,举报的人会有功劳有奖励,反过来讲,如果小萱的举报最后被证实是虚的,没那回事,那么,她不但丢脸,还会给上司留下一点不太好的印象,同事们更会嘲笑她。

        陶贝羽细长的眉毛紧蹙,摆摆手:“行了,你们两个也别再争论,在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桐一月你照常工作,但是酒店的制度必须遵守,不容许被破坏。这件事我会继续调查,不会冤枉人,可也不会姑息谁。”

        听她这么说,桐一月感激地望了她一眼。这个女上司并没有不问青红皂白就骂人或是往人头上乱扣罪名,她给了桐一月申辩的机会,她会去了解实情,这已经算得上是个公正的上司了。

        桐一月要的就是公正,她知道现在要让陶贝羽完全相信她,是不太现实的,毕竟她来这里工作的时间尚短,人家凭什么对你那么信任?

        信任,是需要观察之后才有的。而桐一月问心无愧,她不怕被调查。

        忙了一天的公事,翁析匀回到别墅,一进去就看见花园里的身影,是夏绮云带着绵绵在玩。

        绵绵是被收养来的,这小女孩儿很乖巧安静,兴许是在孤儿院里长大,有人照顾却不会被娇惯着,所以她来这里了也不哭不闹的,不让大人操心,更惹人心疼。

        绵绵穿着粉红色的衣裤,长发微微有点天然的卷曲,肉嘟嘟的小脸蛋圆圆的,大眼睛纯净明亮,不笑得呆萌,笑起来就是天使。

        夏绮云看见他回来了,面露喜色,顿时就来了精神,但是在挽着他的手那一刻,她的表情又暗了下去。

        “析匀,你这两天很忙吗?昨晚没回来睡,你是出差了还是睡在办公室啊?”她的声音一如平时的温柔,可再怎么温柔也还是在询问,眼底的一丝疑惑泄露了她此刻的想法。

        翁析匀也没隐瞒,淡淡地说:“公司一个客户是我母亲以前的同学,我把她安排在酒店,我昨晚就住她隔壁。”

        闻言,夏绮云松了口气,但转念又想到一件事。

        “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带绵绵出去玩吧?”

        绵绵怯生生地站在原地,咬着手指不说话,她来这儿几天了还是有点不习惯。

        孩子这茫然懵懂的表情触动了翁析匀心底的柔软,弯腰将绵绵抱起来,但就在这瞬间,他想起了自己的孩子……

        绵绵被翁析匀抱着,夏绮云就在旁边逗她:“绵绵,叫爸爸啊。”

        绵绵嘟着小嘴,还有点害羞呢,小手抱着翁析匀的脖子,好一会儿才小声嘟哝着:“爸爸……”

        孩子这柔嫩的声音喊出的两个字,让翁析匀浑身一震。这感觉,竟是难以言喻的复杂。

        他高兴,这孩子来了几天,第一次叫他“爸爸”,但遗憾的是,生平第一次被人这么叫,却不是出自亲生儿子之口。

        夏绮云用手碰了碰他:“你也给点反应嘛,绵绵都叫你了,你怎么还在发呆。”

        翁析匀收回心神,沉静的面容露出柔和的笑意:“绵绵乖,过几天带你出去玩。”

        绵绵听到玩,满足地笑了,她也感到了爸爸的亲切,小脑袋靠在他身上,不再那么陌生疏离。

        “要过几天才行吗?明天不行?”

        “嗯,贺姨后天才走,她这些年都安家在京城里,难得回来一次,我除了有时要陪同她去外边逛逛,我们还有公事要谈。”

        夏绮云心里暗想,看来这个姓贺的,很重翁析匀的重视,她也不便多说,只能由他安排了。

        “那今晚你就在家吃饭,晚上也不用出去了吧?”

        翁析匀正要回答,手机突然响了。接起来之后,他的脸色明显不好,变得有点阴沉。

        夏绮云察言观色,感到不妙。

        “怎么了?”

        “我现在有事要办,晚饭你带着绵绵吃。”他丢下这话就匆匆离去,夏绮云都来不及问什么。

        望着他的背影,夏绮云感觉一阵怅然……他什么时候才能轻松一点呢?要忙得事情那么多,在家的时间却是这么少。

        翁析匀确实有急事,刚刚是薛龙打电话来,一个惊人的消息……贺岚,自杀了,目前正在医院抢救。

        翁析匀能不着急么,这个女人很可能跟他母亲的死有关,他还在调查她,没想到她就先出事了。

        医院就在凯黛尔凡酒店附近不远,翁析匀赶过去,连晚饭都顾不上吃了。

        手术室外围了几个贺岚的家属在等候,她的堂姐也在。

        贺姨在电话里告诉翁析匀最好别跟贺岚的家属打照面,那些人对翁家都是仇视的。

        在手术室的楼下,翁析匀见到了贺姨,了解到的情况,令人有点意外。

        贺岚是在一间盲人按摩院里做完推拿,技师出去之后,她在里边割腕,幸好被及时发现送来医院,现在就看她自己能不能度过这个难关了。

        这件事由于涉及到豪门丑闻,暂时还没被媒体曝光,警方也封锁了消息,只是勘察了现场,还将盲人按摩院的监控录像都调走了。

        贺家的人以及警察,都初步认为贺岚是自杀的,据说她在这之前就患上抑郁症。

        可翁析匀不这么想,他觉得现在下结论还太早,贺岚还没从手术室出来,她还没脱离危险,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有等她醒来后问了。

        翁析匀当然不希望贺岚死掉,他还要追查那件事呢。

        等到了晚上,贺岚终于被抢救过来了。翁析匀派了两个保镖守在医院,负责她的安全,然后回凯黛尔凡酒店休息。

        凯黛尔凡酒店的招牌在夜幕中显得十分醒目,金碧辉煌的大厅就像是贵族的宫廷。

        穿过大厅侧门,径直走过去,是游泳池。有人在游泳,有人在池边休憩戏耍,其中不乏穿比基尼的美女和泳裤的帅哥,嬉笑欢乐的声音为这暮色染上了几分生机。

        池边有一排座椅,一位金发碧眼的中年男子穿着黑色泳裤,刚从池子里起来,坐着在喝鸡尾酒,他身边原本有两个东方面孔的年轻女孩子,但在陶贝羽来了之后,那两个女孩子就自动离开了。

        这外国佬就是克罗尔,见到陶贝羽,他又露出那种异常灼热的目光。

        “噢天啊,陶女士,你不穿职业装的时候真是太性感了。”他说的英文,因为他知道陶贝羽的英文很好。

        陶贝羽保持着礼貌的微笑,用流利的英文说:“克罗尔先生,我是来向您核实一下,您今天向领班说的那些话,都属实吗?”

        克罗尔表情一僵,随即很生气地说:“当然属实了。”

        “克罗尔先生,您跟领班反映,说酒店对您的服务不周到,将桐一月安排去负责别的客房了,其实这是我们总经理意思,跟桐一月个人无关。所以,请您别因此而迁怒于她,您要知道,酒店有严格规定,不允许服务员在酒店里对客人不正当的服务,否则,是会被开除的。”

        难怪陶贝羽要为这件事操心了,亲自来询问。因为今天克罗尔向邻班投诉说桐一月企图用美色引诱他,还向他索要高额的“特殊服务费”,但被他拒绝了。

        这又是一桩对桐一月不利的事,又是一盆黑水泼来,陶贝羽干脆不通过领班了,直接来找克罗尔。

        克罗尔也不知为什么,会这样诬赖桐一月,明明就是他对别人有企图,想用钱来换取女人的身体,现在却又反咬一口,这人图的是什么?

        克罗尔被陶贝羽这么问,有点小激动,涨红了脸说:“你这是在质疑我?我可是你们的vip客人,我说的话你们都不信吗?陶女士,我对你们酒店的态度,太失望了。”

        “克罗尔先生,您先冷静一下,我现在只是了解情况,还没下定论,如果桐一月真的曾向您提出特殊服务的要求,酒店肯定会处置的。但是……假如,我是说假如这件事不属实,那么,克罗尔先生,您就需要向桐一月道歉了。”

        陶贝羽不愧是职场上的女战士,不仅目光如炬,还具有相当的胆魄。

        克罗尔更加恼怒,愤愤地骂了一句,起身就要走。

        可是,他一转身就被一个比他个子还高的东方面孔的男人拦住了。

        “你……”克罗尔才说一个字,瞬间感到眼前一花,几乎同时,对方的拳头打在了他脸上!

        砰!

        结结实实打脸的声音啊,克罗尔被突袭,站立不稳,差点栽倒。

        陶贝羽也被这突发的状况惊呆了,下意识地伸手去扶克罗尔但是这外国佬已经叫嚷着冲向那个东方面孔的男人……

        克罗尔的拳头不但没打到人,反而又挨了一拳,两边脸颊都痛。

        克罗尔有点懵了,这是个什么人?为什么要打他?他不认识这个人啊!

        但陶贝羽认识,是翁析匀!

        “翁先生……翁先生您冷静点,有什么事好好说,这是酒店,您不能在这儿打人。”陶贝羽一边说还一边拽着翁析匀的胳膊,是怕他再动手。

        幸好这角落里比较僻静,加上又是夜晚,暂时没人注意到这边的异动,否则全都要来围观了。

        翁析匀的脸色又冷又黑,虽然这里灯光不是特别明亮,看不清楚他的眼神,可他身上那股骇人的气势却足以令人胆寒。

        “你叫克罗尔是吧,你刚才说的,关于桐一月的事,再给你一次机会,老老实实再说一遍,如果敢撒谎,我会让你这张脸肿得连飞机都上不了。”

        翁析匀狠厉的语气,霸道得一塌糊涂,犹如王者般的气势,让人不敢怀疑他所说的话,他真的可以做到把克罗尔打得脸都变形,然后克罗尔乘坐飞机的时候也许因为脸与护照上的照片不符而被扣下……

        陶贝羽和克罗尔都明白了,他是在为这件事,为了桐一月而动手的。

        克罗尔气得跳脚,一连串骂人的英文乱飙,但还不忘问陶贝羽,这个男人是谁?

        陶贝羽其实心里暗暗佩服翁析匀,敢这样爽快地教训外国佬,翁析匀真是男人中的男人啊!

        “咳咳……克罗尔先生,这位也是我们酒店的贵宾,我想,刚才是误会……误会……”

        克罗尔哪里肯罢休,知道打不过人家,但他可以报警啊。

        “我要报警,你等着!”

        这家伙还要闹腾呢,陶贝羽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礼貌地说:“克罗尔先生,我给您个建议,最好是别报警,因为,如果警察来了,问起这件事的起因,就会将您投诉桐一月的事扯进来,那就不是我们酒店在调查,而是警察在调查了,您确定要这样吗?”

        果然,克罗尔不再嚷了,他可不想那个事将警察都扯进来,本来就是他无中生有颠倒黑白,说到底他还是心虚的。

        “可是我被这个人打了,我住在你们这里,却没有安全感,是你们酒店的失职!”

        陶贝羽也头疼,这种事,双方都不便得罪,但翁析匀先动手,这又是事实,她身为客房部副经理,感情上当然是想维护自己的同胞,却又不能太明显地偏向,否则就是违背职业道德。

        翁析匀可懒得想那么多,伸手按住克罗尔的肩膀,加大了力道,只看见克罗尔半边身子在不断往下倾斜,痛得咬牙。

        “你投诉桐一月,你知道自己多可笑吗?她虽然是个服务员,可她比你高尚一百倍,你连跟她提鞋都不配还想污蔑她会为了钱出自己?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不老实说的话,我现在就撕烂你这张嘴,别指望谁救得了你,这里是中国人的地盘,什么时候轮到你拽了?”

        翁析匀铿锵有力的字句,听得陶贝羽热血沸腾,即是惊奇,同时也是为翁析匀而喝彩……帅爆了,特别是最后一句话,简直就是天神降临好威武!自带光环啊!

        克罗尔终于是慌了,看向陶贝羽,意思是寻求她的庇护,毕竟她是副经理。但是,陶贝羽却假装没看到克罗尔的眼神,别过头去。

        克罗尔也不傻,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不好惹。通常情况下,以他外宾的身份,在这儿可以说是横着走了,去哪儿遇到的人都是客客气气的。

        但此刻却有人打了他,还逼迫他。如果对方不是傻子,那就是有着他惹不起的势力了?

        克罗尔狠狠地吐了口唾沫,万分不甘地说:“我的投诉,是误会,月……她没有说要跟我特殊服务,是我搞错了。”

        说完,克罗尔逃命似的跑了,生怕翁析匀又揍他。

        “该死的,算你跑得快!”翁析匀冲着克罗尔的背影低吼一声,说真的,要不是对方跑得快,他真要动手再打一顿。

        “哈哈哈,真痛快!翁先生,我真是太佩服你了!”陶贝羽由衷地发出激赞,就好像心里有股憋着的气终于舒展了。

        翁析匀却黑着脸,岑冷的声音说:“现在,没事了吧?”

        他指的是桐一月。

        陶贝羽愣了愣,收起笑声,略显犹豫地说:“其实……还有一件事,我需要向您了解一下情况。”

        陶贝羽是个聪明人,她从翁析匀的态度已经可以肯定,翁析匀和桐一月之间的关系绝不简单。

        她不希望小萱的投诉是真的,所以她必须问。

        “翁先生,跟感谢您对我们酒店员工的认可和爱护,冒昧地问一下,您和桐一月是以前就认识吗?亦或是经过了昨晚之后,您才对她呵护有加的?”

        翁析匀倏地皱眉,闻到一点不寻常的味道。

        “怎么?桐一月的麻烦还不止克罗尔一个?难道你们认为昨晚我跟她发生了什么?”他的语气更冷了,像冰一样能冻人。

        陶贝羽不由得暗暗抹汗,这男人的气场太强,她有点压力。

        “翁先生,您别生气,我只是公事公办,该问的还得问。”

        这个女人……敢这么问他,说明这女人够胆。

        翁析匀幽深的凤眸望向远处的夜空,低沉如大提琴弦的声音说:“昨晚什么都没发生……我和桐一月,以前也,不认识。”

        最终,翁析匀还是选择了这么说,将他和桐一月的关系保密。因为他知道,桐一月肯定是这个意思。假如他说出来,对她不但没有帮助,反而会害她无法再平静安心地工作。

        陶贝羽看着翁析匀的背影,若有所思……

        她能肯定翁析匀没有说实话,但奇怪的是,她竟会愿意相信他说的昨晚没事发生。

        翁析匀,这个名字她怎能不知,可以说是如雷贯耳吧。他那样的大人物,犯不着为在她面前说谎。

        陶贝羽不是个八卦的人,可是此刻竟被勾起了一丝好奇心……翁析匀,桐一月,两个生活在两个世界的人,以前怎么会认识呢?

        明显不是普通关系,以前两人有怎样的交集?翁析匀为桐一月出头的时候,那帅气简直太逆天了,就连她都忍不住赞好,啧啧……全民男神,果真不是虚名啊,这才是真正的男人。

        翁析匀回房间了,先前在泳池边,他是叫了一份餐的,但是才吃两口呢就因听到克罗尔和陶贝羽的谈话而坏了胃口。

        他只要重新再叫一份餐,送来房间。

        只是这样不够,他还想来点……杏仁茶。

        此时此刻,办公室里,陶贝羽已经找桐一月谈话了,告诉她,投诉的事调查清楚,酒店驳回克罗尔以及小萱的投诉。桐一月不会被冤枉了,没事了。

        桐一月当然高兴,对陶贝羽又多了份感激。

        但陶贝羽却觉得,这件事,某人的功劳最大。

        “桐一月,我只是职责所在,要去调查客人以及员工的投诉,但是有一个人,他没有职责没有义务却帮了你大忙,我认为你最应该感谢的人是他。”陶贝羽的微笑了少了几分公式化,多了一点人情味。

        桐一月惊愕,亮晶晶的杏眸露出好奇:“是谁啊?”

        “v886。”

        “……”

        片刻之后……

        桐一月端着泡好的杏仁茶来到了v886房间,一进去就看见桌上摆着饭菜,不由得怔忡了一下。

        这么晚了他才在吃晚饭?

        翁析匀抬眸看着她,漫不经心地说:“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帅。”

        这男人,还是那么自恋。

        但桐一月这回没有讽刺他,缓缓走过去将杏仁茶放在他面前,但没有立刻转身出去。

        她咬着唇,粉润的脸蛋在灯光下显得晶莹剔透,还有点淡淡的红晕。

        “嗯?怪事了,你不是应该送完茶之后就急着跑吗?怎么现在不怕我欺负你了?”

        桐一月脸一热,像是犹豫了很久才下的决定一样,小声嘟哝:“今天的事,谢谢你。”

        翁析匀闻言,浓眉一挑,眼底一抹异色闪过,嘴角随之勾起一弯魅惑的弧度:“真难得,你居然会这么客气地说谢谢?啊……我想起来了,我怎么忘记向你们经理投诉了,你昨晚在我额头上写字的事……”

        果然,桐一月猛地抬眸,双眸瞪得大大的,粉腮胀鼓鼓,倔犟地说:“一码事归一码事。今天因为你,副经理知道我是被冤枉的,投诉不属实,可是昨晚你喝醉了想欺负我,那也是事实,我在你额头上写字只是警告你以后别对我动手动脚!”

        他嗤笑:“是么?听起来有那么点道理,但是,我是什么人?我是翁析匀,如果我跟你们经理说,昨晚在这房间发生了那种事,你觉得,人家信我还是信你?”

        “我……”桐一月一时语塞,虽然气恼,可不得不承认,他说的话,确实不是在夸张,以他的身份,别人自然是信他。

        “杏仁茶送到了,我的谢意也表达了,快到下班时间,我要走了。”

        “等等!”翁析匀叫住她,冲上去拽着她的手:“你现在住哪里?孩子呢?我要见他。”

        孩子,那是桐一月最宝贝的,也是她的软肋,她哪里会答应。

        桐一月清亮的眸子愤愤地看着他,坚决地摇头:“不必了,宝宝生活得很好,你别来打扰我们,就算是帮忙了。”

        翁析匀深沉的凤眸里,痛惜的神色又浓了一分:“桐一月,你的心是什么做的?孩子虽然是你生的,可那也是我的骨肉,你不让我见孩子,不觉得很残忍吗?”

        “残忍?”桐一月一听这词,心底掩埋的过往和伤痛顿时就窜起来:“你也知道残忍吗?要说残忍,我怎比得上你?当年,你给了我一个盛世的婚礼,可也就是那一天,你把我推向了地狱,当你设计抓到我父亲的时候,当你和夏绮云双双站在我面前的时候,那些难道不残忍?”

        “翁析匀,你和夏绮云是一个世界的,我和孩子是另一个世界,所以我们不必交集,各自安好,孩子不知道你的存在,可他没有缺少过关爱,你就死了那条心,守着你的夏绮云过吧!”

        桐一月略显激动的语气,是她在克制着的,内心的起伏,她不想被他窥视,她的心有壁垒。

        翁析匀紧蹙的眉宇间流泻出罕见的哀凉,他又何尝能平静?骨肉亲情,前尘往事,真的可以都放下吗?说得轻巧,可谁知道他这几年是怎么熬的?有多痛多苦?

        他的声音越发低沉了:“你在怪我?你忘记了,当年是你自己跑的,我设计引你父亲出来,是事实,但我并没有打算事后就抛弃你。夏绮云有先天性心脏病,我会照顾她,可你也是我孩子的妈,我会在婚礼后一脚踢开你吗?而你,你没有看到我怎么做,你就趁乱跑了,现在回来还把我当仇人?”

        桐一月心头暗暗吃惊,他以前没打算抛弃她?那是什么意思?难道一夫二妻吗?可恶。

        “这几年,我一直在消化一件事……当年我母亲的死,是你父亲间接造成的,我不想将上一辈的仇恨加在你身上……我花了几年的时间,终于说服自己了,可你回来却把我当仇人,不觉得很讽刺吗?桐一月,如果我们的位置互换,你能做到不跟仇人的后辈计较吗?”

        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俊脸因情绪不稳而涨红着。他憋了太久,直到今天才吐露出一点心声,而这些,是他从不曾对谁说过的。

        桐一月呆住了,眼眶泛酸,身子微微轻颤,转身,强忍着某些情绪。

        “或许,我们都没有错,只是命运太会跟我们开玩笑了。算了吧,过去的事,过去的阴影,我们都该走出来了。我还是那句话,各自生活……”

        她说完,再也无法继续,开门,挺直了背脊走出去。

        翁析匀站在门后,拳头紧紧攥着,硬是忍住没有去追。因为如今的他,也开始会顾及别人的感受了。

        他现在就是感觉到桐一月的难过,如果他再紧逼,不但起不到作用,还会让她更加抗拒地阻止他和孩子见面。

        可是,难道就真的不见了吗?

        不……翁析匀不会罢休的。只是,他在思考,这件事,或许还可以用另外的方式来解决。

        但就在这时,桐一月又折了回来,站在他面前……

        “你……”

        “我问你,你真的那么想见孩子吗?你是想抢走他呢还是只因为想他?”

        他能看见,桐一月这清澈的眼眸里倒映着他的影子,这感觉很奇妙,他那颗冷冷的心突突地跳动着,心底那柔软的地方有点发疼……

        “我只是想见他,如果你担心,那我可以远远地看看他也行。”

        他此刻的神情,竟是带着一丝她不曾见过的脆弱,或许,他这些年真的想得很苦吧。

        桐一月无声地点点头,喃喃地说:“有合适的时间,我会给你电话。”

        她没有多说,转身离去了,这次是真的进了电梯。

        翁析匀却很惊喜,他看到了一点希望。

        他相信这只是个开始,他可不只是想远远看看孩子而已,那是第一步。他最终是想跟孩子相认……

        还有,桐一月如果让他见孩子,是否也说明她心里对他的态度转变了呢?

        几年了,刚才的对话也算是彼此的一种精神减压,正面地表达出自己的想法,这样的碰撞,虽然是揭开了伤疤,但并不是坏事,因为至少将憋了几年的情绪释放出来,心里竟是会轻松一点。

        又过去一天,贺总退房了,原本是打算退房就回去京城,但现在她堂妹贺岚还在医院,虽然抢救过来了,但还不能出院。

        贺总住到亲戚家去了,翁析匀也退了房。桐一月总算是松了口气,送走着一尊大神,她的工作又恢复了正常。

        可是真的能正常吗?这几天,与翁析匀之间的点点滴滴,她可不可以当都没发生过?

        可不可以从记忆里抹去?

        而他呢,是真的安静走开了不再骚扰她了,还是又在预谋着什么?

        这天正逢桐一月休假,又是周六,她已经打算好了要带宝宝出去玩。

        周末的海洋公园很热闹,人来人往,多数大人都是带着孩子来的。

        桐一月牵着宝宝,一大一小走在水族馆的通道上,看着两边那透明防护罩里边五颜六色的海洋生物,感觉到与大自然这么接近,心情自然好了许多。

        宝宝和桐一月穿的是亲子装,鹅黄色的衣裤,胸口有米老鼠的卡通图案。

        一大一小都长得白嫩嫩的,萌娃加上一个水灵娇俏的小女人,这样的组合颜值简直逆天了,太让人艳羡。

        宝宝停下脚步,站在防护罩前,两眼发亮地盯着里边的鱼儿,嘴里还奶声奶气地说:“麻麻,我要跟鱼鱼拍照。”

        “好,来,摆个pose!”

        宝宝拍照的姿势太萌了,天生的镜头感,剪刀手什么的弱爆了,人家摆的“五爪手”“葵花脸”……

        “麻麻,合照……”

        桐一月举起手机,宝宝还不忘问了一句:“记得用美颜哦……”

        有个天真活泼又聪明的萌娃在身边,桐一月的心情总是阳光明媚的,有时甚至觉得,没有男人没有老公,那又怎样,只要生活开心就好。

        宝宝玩得起劲,一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小孩,那小身子一下就跌到地上。

        “哎呀……”宝宝急着去扶,像个小绅士似的。

        桐一月也赶紧过去,将这个穿红衣服的小女孩扶起来。

        “小朋友你怎么样了?”

        这小女孩红红的脸蛋露出一点怯意,摇摇头,可是眼眶泛红地说:“疼……”

        她的膝盖擦伤了,刮破了皮,当然会疼了。

        “小朋友,真是对不起……你的爸爸妈妈呢?”

        桐一月话音刚落,只听身后传来一个愤怒的女声……

        “绵绵怎么摔伤了!”

        这声音?

        桐一月猛地一回头,娇躯一震……夏绮云,她旁边的男人不正是翁析匀吗?

        那这小女儿孩是?

        翁析匀也同样震惊,可他现在担心绵绵的伤。

        他走过去,蹲下来,绵绵委屈地钻进了他怀里:“爸爸……”

        爸爸?

        桐一月瞬间感到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翁析匀他,已经跟夏绮云结婚生孩子了,就是这个小女孩儿?

        如果人人都可以做到无情无痛,不伤不悲不为所动,那这个世界就是沉寂的,冰冷的,甚至是可怕的。

        只有情感的波动才能证明你还是个人而不是神。

        此时此刻,桐一月心头的震撼可想而知,夹杂着深深的酸痛,就好像是一个已经结痂的伤痕突然间被人撕开再撒上一把辣椒粉。

        她设想过翁析匀已经结婚了,可是在听到那小女孩儿喊“爸爸”时,心痛,就那么毫无预警地袭来。

        翁析匀的心情并不比桐一月好受,他紧紧盯着她身边这个小男孩,目光里含着满满的热切,他认出来了,这小萌娃就是前段时间他在商贸中心遇到那个问他有没有女票的小可爱。

        想不到,命运如此捉弄人,他竟然与自己的儿子擦身而过!

        夏绮云的脸色难看极了,她真后悔提议来这里玩,这个巧合太出人意料了。

        “桐一月,他是……”

        “你住口!”桐一月急忙阻止了翁析匀说下去。

        “你……”翁析匀的心在抽痛,看着儿子近在咫尺,难道还不能相认吗?

        此刻是惊喜,却也是种折磨。

        忽地,一个很不和谐的声音穿了过来……

        “哎哟,这是什么情况?”乾昊这家伙,吊儿郎当地走过来,看似是漫不经心的,但实际上他已经来了有十多分钟,一直跟在桐一月不远处的,现在才窜出来。

        “乾昊,你来得正好,帮我照看一下宝宝,我有话要跟翁析匀说。”桐一月将孩子交到乾昊手里,一把拽住了翁析匀的袖子。

        夏绮云面露恼色,怒视着桐一月:“你干什么?”

        桐一月知道夏绮云很窝火,但那又怎样,她必须要跟翁析匀谈谈。

        “夏绮云,你放心,不属于我的东西,我不会要。”说完,她死拖硬拽地将翁析匀给拉走了。

        来到角落,翁析匀那双眼睛都在喷火,锋利的目光狠狠戳在桐一月身上。

        “我还以为你被乾昊抛弃了,没想到……”

        “翁析匀,我把你叫过来,是想说说孩子的事。你已经见过了,你的心愿已了,但是我可没答应说你可以跟孩子相认,他不需要突然多出一个爸爸,乾昊是他干爹,他有我们疼爱,足够了,希望你不要在孩子面前乱说话。”

        桐一月表面上看着很平静,翁析匀竟然看不出她内心的痛楚,因为她变得比以前更加成熟,更懂得适当地保护自己的真实的念头,没那么容易被人看穿了。

        翁析匀紧紧攥着拳头,凤眸里透着一抹疼痛,冷笑说:“是为了乾昊?所以你才狠心不让我和孩子相认?看来,这几年,乾昊他,近水楼台先得月,这句话真的适合你们。”

        他误会了,可她不想解释,任由他误会吧,只要他不再打孩子的主意就行。

        桐一月眼底闪过一丝隐约的凄凉,侧头瞄了瞄不远处的夏绮云和小女孩儿。

        “翁析匀,你们一家三口不也挺幸福的么,我没想过要去打扰你们,也请你还给我清静吧。”

        这边,夏绮云和乾昊,有一句每一句地聊着,两个小孩子到是玩到了一块儿去。

        夏绮云一直都留意着翁析匀那边,心不在焉的,时不时眼里还露出几分忿然。

        乾昊何等聪明,他看得出来夏绮云对桐一月的戒备。

        “你那么紧张做什么,一月不过是跟翁析匀说说孩子的事,一定是叫他别在孩子面前乱说话,尤其是别说他是谁。这对你来说不是好事吗?难道你还希望他当着你的面认儿子?”

        乾昊还是嬉皮笑脸的,但他妖异的瞳眸里却是清冷的,说明他此刻很清醒,即使面对夏绮云这个曾经被他喜欢的女人。

        夏绮云咬咬牙,心里还是感觉不舒服,但她也明白,乾昊说得有几分在理。

        “乾昊,你是怎么搞的,你跟桐一月在一起生活都几年了,还没把她搞定吗?我还以为你们至少都已经结婚了。”

        这女人,是在试探呢,她巴不得听到乾昊说“是”。

        乾昊脸上的笑意蓦地收敛起来,不悦地说:“夏绮云,怎么说话呢,什么搞啊搞的,多俗。再说了,我和一月之间是什么关系,用得着操心吗?你还是多操心一下你家翁析匀吧。”

        听他这么说,夏绮云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像是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

        “乾昊,别说你对桐一月没有想法,我能感觉到,你看桐一月的目光,跟以前你喜欢我的时候是一样的。所以,从某种角度来说,我们应该是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共同的目标应该是……绝不能让桐一月和翁析匀走到一块儿去,你说呢?”

        夏绮云果然是个精明的女人,虽然身体不好,但脑子很够用啊,并且很擅长抓住别人的软肋。

        乾昊微微眯起眼睛,审视着她,淡淡地嗤笑:“得了吧,我没兴趣跟人结盟。我就算要追女人也会靠我自己,不需要别人帮忙。”

        “你……”夏绮云窝火,乾昊以前是不会这么跟她说话的。

        以前的乾昊,对她那么温柔,言听计从,可现在呢,他变得好陌生。

        “乾昊,你的心思都在桐一月身上了吧,你跟以前比,变了好多,果然是有了目标之后,男人就会忘记旧事吧。”

        “你这话听着有点酸。你以前选了翁析匀,难道还要我为单身到老啊?”

        “……”

        旁边两个小萌娃玩得正兴起,宝宝却突然呆住了,小手一拍脑瓜子:“我想起来了,你爸爸,我见过。”

        绵绵懵懂的眼睛望着小伙伴,一片茫然。

        “哈哈,我记得见过他的,我还问过他有没有女票……绵绵,你爸爸的女票就是她吗?”说着,宝宝指着夏绮云。

        绵绵点点头,宝宝却扁扁嘴:“可惜啊,你爸爸有女票了,不然他当我妈妈的男票还可以。”

        这小家伙还惦记着给妈妈找男票。

        “什么是男票?可以吃吗?”绵绵好奇地问。

        “可以啊。”

        “真的?”

        “嗯,像这样吃……”宝宝说着就抱住了绵绵的脑袋,凑上去在人家小姑娘的嘴巴上亲了一口。

        绵绵莫名地被小男生亲了嘴,人还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夏绮云就恼了,一把将绵绵拉过来,呵斥桐一月的儿子:“你敢亲我家绵绵?小小年纪就这么耍**,谁教你的?”

        宝宝皱着小脸,仰着脖子瞪她:“干嘛这么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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