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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chapter7


巧宣紧跟在陈阿娇的身后离开宣室殿,呼吸的频率依旧有几分加速。..皇后娘娘居然会对皇上说那样的话语,若是换做其他女子,喜欢与不喜欢都会埋藏在心底。哪有如同皇后娘娘这般直接开口,让皇上下不来台面,也让自己没有退路。

        不过,这才是她熟悉的翁主。走在她前方的陈阿娇骄傲明艳,比之那些盛开在上林苑的儿也不遑多让。仿佛,这几年来她的悲哀、痛楚都只是一场噩梦。

        在皇后娘娘动用‘巫蛊之术’的时候,她本以为他们都逃脱不了一死。如今,所有的时光都是偷来的。无论皇后娘娘的选择,会有怎样的结局,她都心甘情愿的站在她的身后。这是,早就已经决定好的事。

        比起看着自己从很小伺候的主子在绝望之中沉寂,她更想看到的是如今的皇后娘娘。带着自然而然的尊贵与骄傲,笑的张扬而肆意。

        巧宣挺直了自己的腰杆,作为陈阿娇的贴身宫女,她自然不能弱了主子的气势。

        夜晚,刘彻果然听从了陈阿娇的建议,去了其他妃嫔的宫里。

        寻罂将巧宣给她找来的游记放在一旁,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月色,笑容中带着些许讽刺。

        她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刘彻的确被她触动。她借用陈阿娇的身子,算是占了些便宜。陈阿娇对刘彻的感情,近乎于盲目。她也不曾隐藏,大大方方的展示在所有人面前。刘彻身为当事人,感触必然是最深的。

        或许连刘彻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将陈阿娇的感情看作了自己的私有物品。习惯于一个人将自己摆放在最重要的位置,肆无忌惮的挥霍着这份情感。

        刘彻以为,这份感情是没有止境的,无论他作出什么,陈阿娇对都会对她包容。原本的陈阿娇的确是这样,一直到死都带着对他的期盼,因为他的避而不见从期待走向绝望。

        如今,寻罂却用了最干脆的态度,将这份感情从刘彻的生活之中完全剥离。刘彻天性之中便带着几分掠夺,他不强求别人的东西便已经是万幸,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曾经轻而易举的握在手中的东西是溜走。

        他如今对‘陈阿娇’的感情自然不会是喜欢,也不会是爱意,只是带着几分不甘的动容。他依旧可以不动声色的去别的后妃宫中,享受美人儿的柔情。若是时间一长,这细微的触动怕是会被多情的帝王抛在脑后……

        寻罂随手将窗户关上,漆黑的夜空身,掩饰下了她所有的神色。她要的不是一时的**爱,倒也不急。

        寻罂依旧如往常一样自顾自的起身,巧宣一边伺候她洗漱,一边说着宫中的事情。

        “奴婢听说昨夜皇上宿在安美人宫中,今儿去早朝的时间也比往日晚了一些……”巧宣一边说着,一边观察陈阿娇的面色。若是她脸上有一丝的不悦,她自然不会继续说下去。

        “若是能够给宫中添些新鲜的血脉就更好了。”寻罂不紧不慢的回了一句。

        “娘娘能这样想就好,那些妃子们再怎么争也不可能越过娘娘。”巧宣彻底的放心下来。

        “娘娘,馆陶长公主求见!”巧宣刚刚为陈阿娇梳好了发髻,门外便传来了宫女的通报声。

        “让人带母亲去前厅,我这便过去。”寻罂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襟,向外走去。

        “阿娇……”陈阿娇刚刚踏入前厅,馆陶长公主便迎了上来,并没有在意那些虚礼。陈阿娇身上许多东西都有着馆陶长公主的影子,若是没有馆陶长公主的纵容,陈阿娇也不会走上绝路。

        “母亲。”寻罂扫了大厅之中的奴才一眼,看到她警告的视线,那些奴才连忙低下头。他们自然不会将馆陶长公主如此失礼的一幕传出去。

        “阿娇,我听闻前几日皇上专门来这椒房殿查那‘巫蛊之术’,随后你便称病,可是皇上的主意?!”馆陶长公主的话语之中带着两分斥责。若非刘彻对阿娇越发的薄情,她们怎么会起那样的心思?

        “母亲,小心隔墙有耳。”寻罂微微皱了皱眉,拉着馆陶长公主让她在座位上坐下。摆了摆手直接让那些奴才们下去。奴才们也早就有几分畏惧,生怕馆陶长公主再吐出什么让人惊惧的的言论。在这宫廷之中,知道的多可不是什么好事。

        “你这椒房殿之中哪来的外人?我们这样说,还能传到皇上耳朵里不成?”馆陶长公主显然觉得陈阿娇太过小心了。这椒房殿之中的奴才,不是陈阿娇在长公主府中便培养出来的,便是窦太后留下的老人。在馆陶长公主眼里,当真是万无一失。

        “母亲,前几日这椒房殿可有不少的外人。您送入宫中来的人,也无法保证万无一失!”寻罂皱了皱眉,她说的自然是楚服等人。拥龙之功让馆陶长公主有几分自大,她认为自己对刘彻有恩,越发的得意忘形。这样的心态,当真是要不得。

        “……”馆陶长公主的神色稍微僵了僵,楚服的确是她送入宫中的。否则,她早在出事的当天便入了宫,而不是等到现在。

        她是疼惜陈阿娇,陈阿娇是她最上心,也是她最喜欢的女儿。但是,如果陈阿娇真的被确定动了那‘巫蛊之术’,她却要以最快的速度撇清长公主府的关系。她不能用长公主府和窦氏做赌注。

        馆陶长公主也有几分心虚,她的确是以大局为重。只是,她却不知道陈阿娇会不会这样想,若是因为这件事让母子二人生了间隙。无论是对她,还是对长公主府、对窦氏来说都是极大地打击。

        “那几人确实是母亲疏忽了,以后定然不会有同样的事情发生。”馆陶长公主的面色变得严肃,楚服在出了椒房殿之后便消失了踪迹,若是身后没有人指使,她是第一个不信。

        “你前几日称病,可与皇上有关?!”馆陶长公主稍微服了些软。

        “母亲多虑了。我没有犯错,皇上又怎会让我称病。前几日当真是我身体不适,才劳烦梁太医为我调养。”陈阿娇拍了拍馆陶长公主的手背,让她心安一些。

        “阿娇你身体不适,如今可是大好了?!”馆陶长公主将陈阿娇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见陈阿娇气色良好,稍微放松了一些。阿娇的身体向来是极好的,除了一直未能有孕,倒是没生过什么大病。

        “母亲,阿娇以后都不可能有孕。”寻罂语气依旧平淡。

        “不可能有孕?!”馆陶长公主握着陈阿娇的手不由得紧了紧,“怎么会不可能有孕?阿娇你可是着了谁的道?!”

        馆陶长公主怒气高涨,面容都有几分扭曲。她拥护刘彻坐上皇位,可是享尽了好处。有这么一次,她还想着能有第二次。这样便可保长公主府与窦氏一族的富贵荣华。至于下一任帝王,她最看好的自然是有着窦氏血脉的皇嗣。如今才知,她的愿望根本就没有实现的可能,又怎会不怒?!

        “太医说我服了太多药物,以至于伤了底子。”

        “怎么可能?!那些药方都是我千辛万苦为你寻来的,也让不少的医生确认了药方有效无害才敢让你服用。”馆陶长公主自然不相信是自己亲手断了自己的希望,她知晓那些后宫阴私,所以做事极为谨慎。

        “母亲,你觉得如今馆陶长公主府与窦氏如何?!”寻罂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

        “自然是权势滔天,在这大汉,有哪个敢不给我们几分面子!”馆陶长公主提到家族和她一手掌控的长公主府,语气之中带着明显的自豪。

        “是啊,权势滔天。”寻罂微微勾起唇角,笑容之中带上了两分苦涩。“母亲可曾听说过盛极必衰。”

        “怎么可能?刘彻可是我亲手扶上皇位的人,他又怎会……恩将仇报?!”馆陶长公主虽然这般说着,她的语气却没有最初的坚定。

        “怎么不能?母亲,皇上如今羽翼已丰。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需要窦氏,需要您、我在窦太后面前好言好语调节两人关系的刘彻。如今这天下,是刘彻的天下。他若是想要找窦氏的麻烦,怕也只是一句话的事。”

        馆陶长公主只是被眼前的盛景遮了眼,揭开那一层薄薄的面纱之后,再细想一番,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恐怕,皇上已经有了向窦氏下手的心思吧。她只当是皇上厌弃了阿娇,其实从皇上开始疏远阿娇起,他想要铲除的便一直是馆陶长公主府与窦氏。

        若是她一直看不清,馆陶长公主府与窦氏的结局如何?她想都不敢想!出宫之后,她必然要好好教导那些族人一番,切不可让他们再继续胡闹下去!甚至是,放弃一些到手的权益,也好让皇上安心……

        “阿娇,你受苦了。”馆陶长公主想通了之后,看着陈阿娇越发的怜惜。她的女儿,因为他们的愚蠢,硬生生的被剥夺了一个做母亲的权利。若是她继续错下去,岂不是连阿娇的命都保不住?!阿娇身下这张皇后的椅子,可不知有多少人想做。

        “母亲能够明白便是好事,阿娇不觉得苦。”寻罂这才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意,“阿娇也曾沉浸在幻想中,如今清醒了来看无子倒也轻松。”

        “哎……”馆陶长公主不由得叹息了一声。有因才有果,若非是长公主府与窦氏权势太大,刘彻又怎么能下决心绝了后路。

        阿娇前几年有多么任性他们都看在眼里,刘彻让阿娇无法有孕,也同样是让自己几年内无后。他们比不过刘彻如今的身份,也比不得他的狠辣,便只能够承受这个结果。

        馆陶长公主不由得庆幸,庆幸陈阿娇突然间醒悟。否则,她可能要亲眼看着自己最看重的孩子,走向死路。或许,不仅仅是阿娇……

        权势与生命之间,自始至终就只有一种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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