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前进
第五十九章前进
萧婉儿,这个风的执掌者,全亚洲目前已知的唯一一个S级(洪呈古已死),之前还将贺白的离去视作是怯战甚至是临阵脱逃,但此时此刻,她却死死拽着贺白,满眼血红的焦急道:“那不是人类可以匹敌的生物,我们必须立刻撤离,撤离整个东京及周边地区的所有人。”
贺白看着眼前这个女人,此刻的她,眼底满是真正的惊悚,那绝不是装出来的,而以女人骄傲的性子,更不可能。
再结合眼下女人浑身是血出现在这里的情况。
那答案就只有一个了。
那个从中居安良身躯之中膨胀出来的生物真的是一个不可想象的恐怖存在,强大到足以彻底逆转一切的战局与布置。
而要知道,萧婉儿甚至在面对强大如洪呈古的时候都没有流露出这样的惊悚与恐惧。
那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贺白的目光越过眼前的女人,忍不住投向那片战场。
天空中贯彻天地的耀白光柱正在一寸寸的黯淡下去,而天空仍是一片深沉的暗红之色,在渐渐黯淡的光芒掩映之下,那纯黑的烟气就像是触手般从墨田区方向肆意满眼,而从武装直升机射出的导弹呼啸而去,没入那片浓重的化不开的黑暗中却如泥牛入海,没有爆炸也没有声音传出,那片黑沉沉的烟雾就像是一头可怖的怪物,肆意吞噬一切。
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些黑色的烟雾仍没有对人类造成任何的威胁。
而事实上,此刻让日本自卫队近乎倾巢出动的还是突然涌现在东京街头市区的天量活尸,这些怪物因为倒映东京城与现实世界的瞬息交融而骤然出现在被暴雨与狂风洗礼了许久的东京街头,瞬息间成为了眼下最大的麻烦。
贺白却看着那一片看似缓慢却速度极快的满眼的黑色雾气,眼神沉冷起来,他在这一刻回转目光,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己眼前这个伤痕累累的女人,一字一顿的问道:“那东西真有那么恐怖?”
萧婉儿自从与贺白相遇之后,第一次看见这个废材登徒子这样的眼神与听见这样的语气,面对贺白的这句问话,她竟然一时为之失语。
而贺白已从女人眼底的神色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深吸一口气,重新望向暴雨之中的东京城,此刻的时间已指向凌晨三点,世界仍一片的沉暗,唯有那道从暗红色的流云之上垂落下来且在逐渐暗淡的豪光变照天地。
那片从墨田区电波塔下方喷薄而出的黑色烟雾,仅仅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就已经笼罩了半个东京,其扩散速度简直匪夷所思,而这雾气在豪雨浇打之下竟然也没丝毫减弱的趋势。
如果以这个速度,弥漫整个东京要多长时间?扩散至整个日本又要多长时间?
贺白倒不认为那个生物能将这片无物不吞的黑色烟雾弥漫到整个世界,如果这一头莫名其妙诞生的怪物(贺白不知道三相错位)凭借一己之力毁灭世界,那阴暗面的家伙们就不必多此一举的延展什么苍白之原了——把这东西早早弄出来不就好了。
贺白清楚,在此刻东京城市郊,起码拥挤着几百万人——想要在如此之短的时间里撤离一个国际化大都市的全部人口,那几乎是痴心妄想。
而以那片黑色雾气弥漫的速度,只怕半个小时之后,就能将整个东京及市郊全部吞没。
届时,后果不言而喻。
在那样一种匪夷所思的力量面前,谁能够逃得掉?
除非有一个人、有一个人能拦住它——拦住那一片几乎势不可挡的黑色烟雾。
贺白看着那一片仿佛在世界尽头蔓延的黑暗。
天空之上暗红而血腥,黑暗笼罩的世界里狂风与怒雷呼啸,而有黯淡的光,直透千万丈。
那场景恍如末日。
贺白却在这一刻忽然道:“疏散东京居民——尽你们所能。”他看着松本安哲,眼底的眸光凝然而沉重。
松本安哲看着此刻的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眼底流露出极其震撼的神色。
贺白却只向他点点头,转头看向黑木缘与夏初薇,他最先看向那个年轻人的日本少年,在远处的光芒映照下,他的眼底闪着灼灼的光。
他说:“你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为什么,黑木缘觉得这一刻的对方忽然之间高大起来,竟然让他生出一线隐隐的敬畏,因此,平生第一次,他对一个比自己也大不出多少的人恭恭敬敬的做出回答:“黑木缘。”
“黑木缘。”贺白默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你曾负责保护贺鸢——你做的很好,就算是我在,也未必会比你做的更好了。”
听着这样的一句夸耀,黑木缘的脸色有些微红起来,实话说,贺鸢现在正在被抢救,他觉得那就是他自己的失责造成的,因此他摇摇头:“我什么也没做……反而、反而让贺鸢小姐受了伤……我……”
“不。没有人会比你做的更好。”贺白看着少年的眼睛,缓缓答道,“你一直守护他到了倒映的东京城之中,那已是少有人能与敢做的事情,而我相信在那之前,你做到的必定比那更多。”
贺白能看出少年对贺鸢的某种情愫,但没有点破,而是笑道:“你愿意一直保护她下去么?”
对于这样一句话,黑木缘愣住了,日本少年瞪大眼睛,无法理解贺白这句话中所蕴含的含义。
“她是一个有主见,却对现代生活一窍不通的家伙,”贺白却看着少年,自顾自的说道,“她善良又天真,像是童话里走出来的人,但她现在终究生活在这样一个世界里,我不能保证我一直活着,便需要找一个可以用生命来守护她的人——我希望你是这样的人,也希望你能代我保护她。”
黑木缘呆住了,良久良久,才缓缓的点下头。
在一旁,萧婉儿看着这一刻的贺白,这个她甚至都不知道名字的驱魔人,也终于是意识到了什么,然而……这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谢谢你,”贺白笑了笑,转而看向夏初薇,他露出一线微笑:“抱歉,这是一场不属于你的风波。我相信日方必能优先处理你们的安全问题。”
在他身后,松本安哲已确认了贺白这一刻的想法,他虽然震惊无比,但却敬服贺白的决定,而此时此刻,表达这种敬服与尊重的方式只有一个,那就是让他去做。
因此,松本安哲直接道:“日方将派出一架直升机将夏初薇女士以及她的朋友们安全送回国内。”
他看着贺白,一字一顿的保证道:“绝不会出任何意外。”
贺白深吸一口气,没回应松本安哲的这句话。
夏初薇抬起头来看着足足比他高出半个头的贺白,她不知道这世上有驱魔人、也不知道这世上有能力者,她甚至只以为她所经历的只是一场席卷东京的自然灾害。
然而这一刻,她看着浑身是血的提剑女子,看着满身血污的贺白,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你……要去干什么?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松本,让自卫队撤离吧,还有……”贺白摇摇头:“我需要一把刀。”
松本安哲沉默了片刻,缓缓点点头,转身离去。
而贺白却迈开脚步,一步步走向那片城市的方向。
萧婉儿在他身后问:“你要干什么去?”
女人虽心中已有答案,但脸上仍是极端复杂的神情。
贺白顿了顿,没有回头,淡淡笑道:“几百万人在这里,总要有人来拦住它。”
夏初薇问:“‘它’——是什么东西?”
萧婉儿仿佛是第一次看见这个人,这个被她看作废材与登徒子的男人:“你根本战胜不了它。”
她一字一顿道:“你会死的。”
贺白想了想,缓缓道:“总要有人来做点什么。”
男人与蒋兴文擦肩而过,他礼貌性的向对方点点头。
蒋兴文也是一头雾水,但他看着此刻的贺白,忍不住生出一线的敬畏来。
第一次,这个公子哥儿为贺白让开一步,他抬起头看向贺白目光所看向的方向——那片在豪光中更显漆黑的黑色烟雾——若有所思。
松本安哲这时候回来了,捧着一把刀递到贺白的面前。
贺白向这个男人笑了笑,缓缓拿起这把刀,然后继续向前走去,最后来到自己开进这个临时营地的那辆车旁边,坐进没有门的驾驶座,发动汽车,又一次冲向那片阴沉沉的世界。
黑暗与光中,贺白忽然想:到底还是被卷进了不起的麻烦里了啊。
……
……
松本安哲看着那辆轿车绝尘而去,站在原地愣怔了片刻,缓缓的行了一个极标准的军礼,他的脸色第一次如此肃穆。
萧婉儿怔了片刻,缓缓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贺白。”松本安哲回过头,一步步走向萧婉儿,“无论他能否成功,能阻拦多久,我们,整个日本,必将记住他的名字;也将记住,他是一个中国人。”
萧婉儿看着他,低低念了一遍那个名字:“贺白。”
松本安哲道:“您伤势过重,需要立刻进行治疗。”
对于这样一句话,萧婉儿却只是摇摇头,一字一顿坚定道:“我不走,我要在这里……我要在这里。”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要留在这里,也许是因为,万一……万一那个男人就能奇迹般的回来呢?
另一边,夏初薇虽然仍对眼下的真实情况不明所以,但却已清楚了一点——贺白,似乎要去做一件有死无生的事情。
然后她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贺白……贺白他……”
萧婉儿看着这个懵懵懂懂的普通少女,忽然间意识到自己应该做什么了,于是她便笑起来:“那是一个漫长的故事,要从千年之前说起——一个有关于能力者、驱魔人与阴暗面之间的故事。”
夏初薇看着她,一时竟然失语。
而在更遥远的世界深处,天空仍一片的暗红,而仿佛从世界中央贯穿而下、连接天与地的那道耀眼的白色光柱正在一寸寸的收缩。
黑色烟雾铺天盖地的弥漫而起,苍白的颜色在行军的活尸之潮脚下飞速蔓延向东京城的各个角落,而天空与地面接收到新命令的日本自卫队的部队正在火速后撤,整个东京城外,亦开始了一场涉及百万人的浩大撤离。
在这如同世界末日一般的场景中,只有一个人,开着一辆破破烂烂的轿车,风驰电掣的驶向风暴中心。
曾经他立身风眼之中,而现在,他要撞上那一整面势不可挡的“风暴”。
飞驰的车里,贺白抬起目光,越过一架架飞旋而回的直升机,投射入那片无边无际蔓延而来的黑暗深处。
讯道里传来模糊而失真的声音——那是来自遥远后方的祈福。
“我们将与你同在,愿神灵保佑。”
而在这一刻,他和身下的这辆车,终于撞进了那片黑暗。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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