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幻境
第五十五章幻境
那是极其震撼的一幕，天空中的洪呈古勃然变色，远在贺白身后的萧婉儿眼底也露出震惊的神情来。
因为在持刀硬悍的男人身后，竟然出现了一个长发在狂风中猎猎狂舞的少女。
她拥有一双金色的瞳孔，那双眼睛空洞而茫然，却仿佛带着一份足以洞穿整个世界的宏伟力量与惊天凌厉。
洪呈古只与这双金色的瞳孔对视了极短暂的瞬间，就生出了一种渺小的感觉——那仿佛才是那个真正的神。
而他……什么也不是。
他第一个瞬间升起来的情绪仍然是惊悚，那几乎是一种生物几乎于天然的本能——一个人，见到一个站在食物链顶端存在的时候的本能反应。
然而洪呈古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在惊悚之后占据他情绪的仍是愤怒。
他才是真正的神，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比他更像神的存在？
他绝不会容忍，绝无法容忍。
他的一切的一切，全部的注意都不由自主的放在了那个黑色的长发猎猎狂舞的女人身上，眼神愤怒而凌厉，他甚至从双手操控水之圆盘的改为单手操纵，抬起一只右手来，准备激发打击，将那个胆敢挑战他神灵权威的女人活活打死此间。
但，不等他出手，那个在瞬息间成为场中焦点，唯有那个持火焰燃烧之刃向前的男人没察觉到的女人就骤然身子一震——一把从她身后，几乎是未知空间飞来的匕首正中少女的后背。
她终于再无法将手按在男人的后背之上，栽倒下去，身子则如泡影般飞速的消散，那一抹璀璨照耀这个世界的耀眼金色，也瞬间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瞬间消弭无形。
而洪呈古，却没有半分高兴的意思。
因为在刚刚，少女的手按在男人后背之上的瞬间，那个弱鸡一样的驱魔人的实力在洪呈古完全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瞬息间拉升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
——一个足以与他这个“神灵”比肩的程度。
那……怎么可能？！！
要知道，洪呈古现在几乎主宰一切的力量，一方面来自于脚下一寸寸延展的苍白之原，一方面来自于他近一天在太平洋深处汇聚风暴的“借势”。
哪怕在此刻的地球，洪呈古相信，都未必有几个人能够与他正面为敌，更别提在瞬息之间从绝对实力上达到他此刻的高度。
那简直就超乎了他人生的认知，瞬息间打破他的世界观。
而现在，贺白就在瞬息之间成为了那样的一个惊天存在。
而那个人自己、那个驱魔人自己，似乎也毫无察觉。
事实上，此时此刻的贺白，眼中竟然是一片的空洞神色，然而，他手中的火焰燃烧之刃，与那一往无前不杀敌即死的坚定意志却从未改变。
因此，那一刀仍坚定的向前——向前。
水之圆盘，在瞬息间破碎了。
……
……
贺白眼前的世界又一次发生了变化，他手中的刀消失不见，周围铺天盖地的豪雨也消失不见，洪呈古、萧婉儿，也早已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之中。
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环形旋转向上的木质楼梯。
贺白抬头望去，看见穹顶之上是一片的黑暗，环形廊道沿着冰冷的墙壁蜿蜒向上，仿佛永无尽头。
贺白于是站在楼体边沿，扶着木质的腐朽匕首向下望去，看见的也是一片一望无际的黑暗。
这仿佛是一层没有尽头也没有起始的高高巨塔，无始无终，没骨难名。
但在上方，蜿蜒盘旋向上的廊道一侧墙壁之上，有一扇铭刻着繁复花纹的古朴木质门扉，就在距离贺白不远的位置上，那门扉开了一半，有光洒落进来，成为这片无始无终的世界唯一的光源。
贺白觉得这很像虚无之梦构建的世界，没有起点没有终点，只有世界本身，就像苍白之原一样，没有边界，你往苍白之原的边缘走去，永远不可能走到尽头或走出苍白之原的世界。
贺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他猜测这或许又与苍白之原的世界不同，因为他进入苍白之原的世界，向来是真实身躯进入的，也就是说，那是一个可以容纳真实生命的异度空间——阴暗面的存在最不可思议的杰作正是虚无之梦的四个世界，他们将迷梦构筑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现实空间，由此可以影响与延展在现实的世界之中。
而现在，贺白手中的刀早已消失不见，在雨中被浇得湿透了的衣服都干了，这只证明一件事情，那就是他现在身处的这个世界可能是一个由某个巫师构建起来的梦境世界，层次比那四大虚无之梦的世界要差太多，因此，恐怕此刻，他真实身躯仍在东京城之中直面那个带着万钧之力压下的水之圆盘。
那他岂不是必死无疑？
虽然贺白清楚，哪怕自己没有被拉入这样的一个梦境世界，也根本不可能挡下那一击，但他终究还是希望在战斗中死去的，而不是想要在虚幻的世界之中等待死亡。
但死亡却迟迟未至，这贺白倒是并不感到惊奇，因为他知道，梦境的世界的时间往往是与现实世界的时间不对等了，这就像是我们平日里做梦，有时候感觉梦里过了很长的时间，醒来发现自己不过只是眯了一小会儿，而有时候感觉在梦里只是瞬间，醒来却已是一宿。
而这个梦境世界，看起来属于那种时间比现实世界慢的。
贺白从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因此他想了想，干脆沿着蜿蜒的楼梯向上，走向那扇有光透射出来的半开的门。
那扇铭刻着贺白从所未见的繁复花纹的木质门扉在贺白的轻轻一推之下发出一声吱呀的轻响，缓缓的被推开了。
外面有明亮的光。
贺白从黑暗转入光明，有片刻的致盲，他抬起手来，微微的遮了遮那片耀眼的光芒，然后向前望去。
他看见一个穿着一袭华丽黑色长裙的女子背影，她站在一片耀眼的光芒里，黑色的长发如同瀑布般披散在身后，一直垂落到齐腰的位置，头顶着黑色的繁复头饰，右手执杖。
那是多年未见的女巫们中绝强存在的正式装扮。
那……是谁？
女人单单一个背影，就有一种凌压万代的恐怖感觉，惊艳中有绝代的芳华。
即使是贺白，在面对这样一个存在，仅仅一个背影之下，也忍不住生出一线不可战胜的挫败感来。
而贺白能想到的、所知道的，在阴暗面中可能拥有这样实力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那个正在延展苍白之原的阴暗面巫师。
然而……那个家伙，真的强悍如斯么？
贺白忽然生出一线的冲动来——他想看看这个拥有绝代气息的女子到底生的什么模样，那不是贺白的猎艳心里，只是一种单纯的好奇，好奇于这样的强者到底会长什么样。
贺白迈开脚步，便在他迈开脚步的瞬间，那个绝代女子仿佛有所感觉，似要回过头来。
然而就在这一刻，贺白脚下骤然一虚，他眼前的世界在刹那之间支离破碎，那个正在一寸寸回眸的女子的身影也在瞬息之间消弭无形。
而下一刻，贺白感受到一丝冰冷的感觉——那是雨滴垂落在他的脸上。
——他重新回到了东京城之中，那风暴的中央。
而在他身前，那个不可一世的“神灵”、S级存在洪呈古已化成满天的血雨。
……
……
同时同刻，倒映东京城之中。
贺鸢后背中刀，身子一震，却没有就此倒下，而是凌厉瞬间回眸，金色的光芒在瞬息之间跨越无数头匍匐在地的活尸看向长街尽头。
那个，一个面目狰狞的日本少年正冷冷的看着他。
黑木缘也看到这个少年——那似乎是一个驱魔人，而且，正是他之前将死去的德川康加背回东京城外的指挥中心，成为千代田方面战场的唯一一个幸存者。
那个人叫什么来着……
是了，中居安良！
那是一个驱魔人。
黑木缘神色数遍，爆喝道：“你在干什么？！”
而没等中居安良回话。
场中中刀的少女却缓缓迈动了脚步。
金色瞳孔的少女仿佛对自己身后中了一刀无知无觉，只面向中居安良，神色沉冷似铁，眸光耀金摄人。
而在她身后，满地匍匐的活尸竟然不约而同的站起身来，纷纷转向，不约而同的向少女匍匐虔诚跪倒。
而在更远处，苍白的东京晴空塔之上，那耀眼直插天际的白色光柱正在一寸寸恢宏的黯淡下来，那一幕极近震撼，仿佛金色瞳孔的少女在顷刻之间于这一片苍白的世界之中加冕为王。
没有人能不在此刻对她生出一线虔诚与敬畏来，就连黑木缘都生出一丝想要下跪的冲动。
那中居安良眼底的神色也是数遍，很显然，对眼前这浩大的声势感到无限的震撼，甚至生出对之前那一刀的后悔来。
然而只在下一刻，场中一副无可匹敌气势的少女却骤然身子一歪，在所有人惊诧的目光中合上那双金色耀眼的瞳孔，在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的情况下跌倒在地，瞬间陷入昏迷之中。
而千万头活尸仍保持则着跪地的姿态。
黑木缘看着这一幕，却终于是为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在这一刻，脸色骤变。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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