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拳与剑
“长乐！你可以把这瀑布斩断吗？”
“师父，我试试。”
某座山间，瀑布下，青衫的少年把木剑举起，一剑斩下，一股剑气激荡，但是却没有阻碍这瀑布分毫。
少年看着手中的木剑，眼神充满了坚毅，又是一剑挥下，但是这一次除了击出一道水花，瀑布依然没有被阻断。
少年并没有放弃，他一次又一次地挥剑。
如此，日升日落。
半年后，青衫少年依然吃力地斩击瀑布，可是和半年前相比没有什么变化。
“唉，长乐，看来你并不适合练剑，过了这么久剑气还是散乱的。”
“不，师父，我只需要再试试。”
身旁的师长看了他的眼神，默默地没有作声。
又过了半年，青衫少年的剑气虽然有了一点形状但是依然无法斩断瀑布。
“也许，我真的不适合练剑。”青衫少年看着手中的木剑和自己已经长满了老茧的双手，一脸颓丧。
和自己一同修行的同门早已经能够凝聚出剑气，甚至于有的已经能够施展御剑飞行的法术了。自己却是连一道瀑布都无法阻碍。
“长乐，须知，修行不一定一定要学御剑术的，纵然不学御剑术也依然可以修行得道。”
“可是。。。”
“不必再提，看看你有什么其他的天赋吧。紫微博学，终有能适合你的。或者，练习拳脚功夫也未尝不可。”
“是。”
自那之后，我一直苦修拳脚功夫，可是总是被学御剑术的同门视为旁门左道，雕虫小技。
今日，我就要用我的拳脚功夫证明，即使不用御剑术依然可以战胜御剑术的一流高手。
李长乐心中笃定，眼神更加地坚定。
数十年的苦修成果，今日就是最好的展示的契机！
他一个弓马步，左脚在前右脚在后，右手背负，左臂向前，手掌平伸，正是武林中人擂台比试的标准范儿。
“这是。。。”月天擎看了看这架势。不用兵器？是在小觑我吗！
好，既然你不用，我且和你较量一番拳脚。
身旁长剑咻的一声飞到高空之上。月天擎也摆开了架势。
“哈哈哈，这冷月剑宗的人太不开眼了，竟然和长乐兄比试拳脚。”江海平在一旁大笑道。
“？”李长乐看这阵势，也是一愣，然后微微一笑。
“请！”
“请！”
说完，二人都急速飞驰，四掌相击，“砰”地一声，内力比拼竟是一时不分胜负。
两方就像磁铁一样紧紧地吸在一起，周围的空气都不断地鼓动，随着双方的真气激荡。
脚下的地砖也在两人的内劲较量中开始不住地颤动。
五大派众人一开始还颇为放松，现在也面色凝重起来。须知，李长乐作为世官掌教，毕生所学除了拳脚尽在内力修为，说其是当世武林拳脚第一人和内力前三人都不过分，这冷月剑宗的月天擎竟然能和李长乐比拼内力不落下风，当真不可思议。
这人的内力在我之上，不可久持，月天擎和李长乐硬拼了一会儿内劲，感觉李长乐的内劲如同江水一般连绵不绝，他瞬间就判断出自己内力是不如李长乐的。于是月天擎果断收掌，倒飞出去三丈。
“阁下好内力！”月天擎道，“不知拳脚功夫如何？”
“哈哈哈，试试便知。”李长乐轻抚胡须，余光始终注意着悬在半空的长剑，心想：似乎冷月剑宗对我中原武林知之不多，不过他还未用御剑术，我务必小心。
月天擎深提一口气，双腿微张，与肩同宽，双手握拳，左拳平伸，右臂收缩，道：“这是扶桑至高柔术——天神真杨流，足下小心了。”
李长乐轻舒一口气，双腿微张，与肩同宽，双手握拳，右拳平伸，左臂收缩，道：“这是中原普通拳法——太祖长拳，足下也要小心。”
“哼！”月天擎冷哼一声，瞬步上来，一招饿虎扑食，右手欲扣住李长乐右臂。
李长乐身体微侧，一招小战拳，短打，一掌直接劈在月天擎的右手手腕处，打散了他的攻势。
月天擎不作停歇，又以高速的身法移动到背后，欲袭李长乐腰窝，李长乐也不回身，仿佛脑后长眼，左手一背手，反手一扣，直接扣住了月天擎的左手脉门，月天擎赶忙右手一档，又退飞回去数米。
又几个回合，月天擎欲近身，都被李长乐的小战拳给化解，仿佛有一股拳影做成的墙一般不让月天擎近身。
这扶桑柔术确实霸道，可惜必须近身搏击方才能给予对手重击，李长乐每次都用小战拳短打破坏其攻势的薄弱处，看似简单实则是无数实战带来的眼力和多年苦修的功力方能做到如此避实就虚，以慢打快。
“李师兄的拳法当真天下无双。”月凌波都不住赞赏。
“是，长乐师弟多年潜修，拳脚之道，确有独到。”纯阳真人望了望场中，道。
“可恶！”月天擎心中恼火，但是也没有办法，没想到区区太祖长拳在李长乐手下能如此不可思议。
月天擎进攻迅猛，李长乐破攻灵巧，二人陷入了僵持。
“大档头，加油！”
“李师叔，加油！漂亮啊！”
“不愧是李师叔，我就说各掌教都是厉害的，你们还不信！”
众门下弟子都开始一阵欢呼。
“月兄，小心了。”李长乐这时身体一抖，左脚地上画一个半圆，闪电般地上前，倏忽间连出三拳两脚，月天擎不敢怠慢，双手交叉格挡，只觉得这拳劲和腿劲都十分霸道，且绵绵不绝，不自觉地又倒飞出去数丈，落入下风。
一路小战拳，短打防御。
二路太战拳，重击破防。
二者一攻一守，昔年太祖在世，凭借此二路拳法打遍天下无敌手。后来因为招式简单，世人皆习得，渐渐作为武林稀松平常的武功。而且各种厉害的神功法术在江湖上盛行，所以往往普通武人使用起来总是得其形，未得其神，便不作深究权当打基础的功夫。
李长乐手下施展却仿佛太祖再世一般，虎虎生威，神形皆得。
“囚身似猫，抖身如虎，行似游龙，动如闪电。这说的正是太祖长拳大成的境界，没想到紫微门下竟然有这种武林中的高手。”空中小亭，月天一看了看形势，道。
“是，宗主，此人李长乐，是紫微门下世官一脉的掌教，专精拳脚。确实不凡。”蓝袍男子回到。
“哦？当真有趣。”月天一看了一眼李长乐，道。
“只是，”月天一又闭上了双目，“改变不了什么。”
场中，李长乐的太战拳如同暴风雨一般，其势迅疾而无处可避，且连绵不绝。那月天擎只有堪堪格挡，毫无还手之力，几十个回合就被压制在演武场的一角。
“师叔，就这么打下去，压制他！”
“对对！加油啊师叔。”
“这一场看来咱们又稳了。”
月天擎全力一击，双掌挡开李长乐一击重脚，没想到这竟然是一击虚招，李长乐双手撑地，一记回旋踢，旋风般的腿影直袭月天擎上三路。
月天擎眼看躲闪不及，就要被正中面门，他眉头一皱。
只见咻地一声，空中长剑瞬息而至，如同流光一般直击李长乐背心！
李长乐感觉上方一阵寒意，一个侧翻，闪身堪堪避过。
“好！足下拳脚内力确实厉害，我月天擎佩服。”身边的长剑阵阵颤鸣，月天擎眉头舒展，朗声道。
李长乐一抱拳，所有的神识都锁定这可变化的长剑。
“只是，我冷月剑宗以剑立派，纵然阁下不用兵器，我也少不得要用剑了。“月天擎正色道。
“多说无益，来吧。”李长乐马步一横，双掌运气，只见一股透明的气浪环绕双掌之上。
“合气掌力！”十二连环坞中的一个大个子不绝失声道。
合气掌力不是一门武功，而是内功的一重境界，只有达到绝顶内力境界的人才可以施展。可以将内劲外放，合气成盾。这种功力对内功修为的要求极其严苛，武林中近十年来无人能达到此功力。
月天擎忽然后撤腾空数十米，竟然静止站立虚空！身旁长剑如影随形，对准地上的李长乐。
五大派众人不觉大吃一惊，飞天之术虽然不是很高深的法术但是寻常修仙门派凭借御物飞行已经十分不易，除非达到神仙的境界或者修行独特的法门，否则断不可能站立虚空。这月天擎难道道行已经如此高深了吗！
李长乐眉头微皱，牙关紧咬。他全身功力具在拳脚，现在对手站立虚空，拉开距离，根本无法攻击，纵然自己也飞天可是空中无处着力下坠之时断会被御剑术击溃。
“李兄，接我御剑术。”月天擎剑指一扬，只见三尺剑化作漫天剑影，一齐攻向李长乐。
高明的御剑术！
道家御剑术中，万剑诀虽然是一门中等的法术，是把随身佩剑幻化剑影攻击敌人，但是它可以无限进阶，基础的次第是心御八剑，心御六十四剑，心御一百二十八剑，再往上就是剑仙的境界了。真正达到万剑的境界的都是至少神仙以上的境界。
月天擎随意一击，就有上百把剑影，这份御剑术的造诣可谓炉火纯青。
紫微习剑的弟子都不觉既惊讶又惭愧，惊讶的是这冷月剑宗的人御剑术造诣竟然如此之高，惭愧的是自己的功力和他相比实在有莫大差距。
李长乐闷哼一声，施展起身法，在重重剑影中闪转腾挪，正是紫微派的秘传身法，逍遥游身法，此身法独到之处在于瞬间的爆发性，可以以极快的速度闪避对手的攻击，紫微派门下得以纵横江湖，除了功法玄妙之外，这门独特的身法也贡献不少，未言胜，先不败，端的是非常实用的武功。
李长乐的逍遥游身法也早已大成，而且他眼力独到，只见他在剑影依然步履轻盈，寻隙而动，纵然百剑齐发，也只是偶尔有一两把剑能近身，合气掌力不废太多力气就一一化解。
月天擎见势已破，又发了百剑，这次的控制更加精微，奈何李长乐的身法太过滑腻，且合气掌力不可破之，故而双方又陷入僵局。
上空，百剑齐发声势浩大，整个演武场上方都是剑气纵横，剑影层叠，剑体滑过空气的咻咻破空声不绝于耳。
下方，李长乐的身影也是形同鬼魅，逍遥游神功尽显，一片残影，加上合气掌力的内劲和幻影剑交击的破空声，场面当真精彩绝伦！
远端的紫微派弟子都看傻了，这就是神仙境界吗？
片刻后，月天擎见这第二波百剑齐发剑势已弱，也不再缠斗，收起剑影，长剑虚空静立。他眼中散发出一道寒芒。
“法相天擎！”
只见这三尺长剑肉眼可见快速地变大，最后直如小半个偌大的演武场一样横亘空中，当真是夸张的视觉效果，让众人都不觉惊愕当场。
“哼。”月天擎冷笑一声。剑指下探。只见空中仿佛巨龙一样的巨剑调转剑身，直接斜冲场中李长乐。
看台，五大派高手都不觉紧皱眉头。
“掌教小心！”
“李师叔！小心！”
巨剑威势之下，李长乐面色不动，身上青色长衫爆裂四散，露出了里面的白色格斗衫，虽然已年过五旬，但是他身材依然极其健硕，身上肌肉坟起，一看就是练家子。他运足全身功力汇注双掌之上，合气掌力形成的气盾竟然有半人大小，当真不可思议！
“来吧！”李长乐高叫一声，双掌全力击出。
巨剑挟带破空之声狠狠地砸向了李长乐。
合气掌力和巨剑交击，瞬间爆发“砰——”地一声长鸣巨响，周围空气不住有被真气挤压的爆鸣声。
李长乐接剑瞬间面色立刻涨红，显然吃劲的紧。这巨剑之威当真可怕，饶是以李长乐的内力修为也无法抗衡，直接被冲击力带走数十丈。从演武场中心直接冲到了擂台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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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下和地砖因为急速的冲击，都带起了一片片火星，留下了两道深深的沟痕。
“给我停！”李长乐高叫一声，巨剑之势竟然真的慢慢停顿了下来。在冲击到了演武场边缘处堪堪停了下来。
“什么！”空中的月天擎也吃了一惊，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人仅仅凭借双手就把这巨剑术给接了下来！
场中，李长乐左手气盾顶住巨剑尖峰，右手托住剑体一侧，好一幅壮士擎剑图！
“大档头好样的！”
“李师叔，好棒！”
。。。
场下弟子都看得要哭出来了，以肉体硬悍天剑之威，这真是力拔山兮气盖世，舍我其谁李长乐！
华小楼看了这一幕也不禁动容，这看起来瘦削的老者当真是老当益壮！
“好样的！”身旁雷唤天九龙棍一杵地面，不禁大叫了起来，眼神中充满了尊敬！
“起开——！”李长乐长啸一声，巨剑竟然被他巨力硬生生地抬了起来，往场外抛去。饶是如此巨剑，依然像一块木头一样被抛飞场外。
月天擎面色极其难看，他又往上拔飞了数米，剑指操控起了巨剑，没想到李长乐这甩手一掷竟然有相当劲道，巨剑也不听使唤，仍然飞了出去。
这时，令众人吃惊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一道不知何处来的气浪高速袭来，正中月天擎胸膛！
只听“砰”地一声，月天擎应声立刻呕红，大惊失色地往场内看去！
场中，李长乐右拳斜伸以冲天之势对准月天擎，这气功炮莫非是他！
“这是！半步崩拳！”空中小亭，江海平失声道！
众人闻言皆大惊。
半步崩拳，形意拳失传已久的至高拳法，源自昔年形意拳宗师郭云深。
其形短，其力猛，如崩箭穿心，山崩地裂，说的就是这半步崩拳。
半步之内可以隔空重创对手的顶级拳法，昔年郭云深靠半步崩拳打遍天下无敌手，奈何修炼极其艰难，且拳谱丢失，故而武林中人再无人修得此术。
李长乐有一身顶级的内家修为，加上又是拳道武林第一人，其成就绝不在昔年郭云深之下，这半步崩拳的绝技若真的在他身上重现江湖，也不是不可能。
另一端，一身黑袍的月天一睁开了眼睛，看向了场内的李长乐，他眼神深邃，寒芒尽显，仿佛露出了一股杀气。
“宗主，不可。”蓝袍男子说道。
“哼！”月天一冷哼一声，又闭上了眼睛。
月天擎空中平复了一下气息，看来刚才一击对他的影响不大。
“阁下好手段，竟然还有这种功夫。”月天擎再次操纵起巨剑，只见巨剑重新调转剑身，对准了场中的李长乐。
李长乐没有作声，他紧握双拳，前足前行一步，后足紧跟半步，正是半步崩拳，蓄力待发。
月天擎警觉地注意李长乐的拳势，然后剑指下探。
“法相天擎！”
巨剑斜冲下坠，有万夫不当之威，李长乐此刻功聚双拳，趁未与巨剑交击之时，瞬间击出十几式拳劲，只见十几道空气炮带者爆炸的破空声，如同一条条气体小龙一般，游走在巨剑长龙旁，急速攻向月天擎空中所在，场面相当爆裂。
月天擎一边操纵巨剑，一边身形不断闪转腾挪，躲开这疾驰而来的空气炮，奈何这崩拳空气炮在空中竟然还有爆裂之威，所以即使躲开直面冲击，这爆裂的余波气劲依然不好受。
可恶！月天擎根本没想到竟然有人能够仅仅凭借拳脚功夫就能制衡自己的巨剑术，甚至还有余力反击。
“看来，没办法了，只有用绝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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