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废物
破败，陈腐，向右看去，在这里所谓的房屋很多都缺少着几个部件，甚至还有两三个是歪着的，左边稍稍好上一点，但也只能用完整来形容，在这里至少一半以上的房屋都还是最初的砖土色。
几个消瘦的人在街上游荡，还有四五个就那么双眼无神的坐在街边，穿着满是破洞的单衣，头发被泥泞缠绕，身上散发着一股难言的恶臭。
花木瞪大了眼睛，即使是在f区最贫穷的地方也不至于此，在那里，是看不到这些无所事事，双眼恍惚的人，更别提这些老旧的砖土材质了。
这就是自己以后要生活的地方吗？
右手摸了摸自己的左胸，那可怜的数字三十，自己是曾有过更少的资产，但至少也生活在一个干净文明的地方啊，花木绷紧了嘴角，心里的苦涩似乎就要蔓延到嘴里。
算了，就当从头开始吧，原来纯粹值45%的时候都活过来了，而且在这里都是些穷人，也不致于那么被看不起。
花木给自己找了个理由，目光扫过左边缓步走了过去，那是一家挂着木质米色招牌的店，上面歪歪扭扭写着杂货店三个字，那个字体感觉就像是幼儿园小孩随意画上去的一样。
话说回来，这里的路都好烂，格子都是有裂痕缺憾的，果然，连房屋都这样，地面不是狄扎尔材质的也正常了。
撇了撇嘴，花木刚要抬头看下路，却发现一张黄色的纸出现在自己的眼前，顺着那张纸看去，是一只白皙但是…却长着一块烂疮的小手。
“哥哥，看看吧，边路小店上特价菜了。”
抬眼望去，一个身着白裙留着黑色长发的小女孩正微笑着看向自己，比花木矮上半头，她的裙子看上去已经很旧了，那上面有些污垢都已经印在了布料里，一头长发垂到胸前，发质却很差看上去就像是两团杂草。
与之相称的，则是一张清秀白皙的面容，干净的皮肤没有一丝瑕疵，脸颊虽然过于消瘦而略有些下陷，反倒更衬出那双又大又圆的眸子。
不同于丽莎那罕见的令人惊叹的活力，她的话，就像是一个病态破旧的娃娃。
她笑着，看得出那笑容的勉强，但不可否认，那样的笑容还是很美。
花木愣了一下。
“哥哥，看看吧，边路小店上特价菜了，看看吧。”
女孩不禁再次问道，花木看着女孩手中的传单，这是什么意思？
“谢谢”
看着女孩的笑脸，又看了看好似本能般接到手中的传单，花木愣愣的点了下头，连忙走开了。
稍稍扭了下头，那女孩还在继续发着传单，这也是工作吗？
摇摇头不再想，花木朝着那家杂货店走去，鬼知道为何还有用这种名字当店名的店。
花了3【s币】买了最便宜的一个表，虽然是最便宜的但是看上去很是不错，黑色布制表带，一个半拇指盖那么大的表盘，虽然很破的样子，但这样的表在f区没个6【s币】是绝对拿不下来的。
传说低级区域消费水平低的言论原来是真的！
“接下来的话，就是租一个房间了。”
花木想着，可身后却忽然传来了几个人说话的声音，其中一个，很明显就是刚刚的女孩。
“求求你们了，我就只剩下9【s币】，再给我点时间，下周，下周觉得能给更多的！”
“少废话，那就下周补回来，今天老子兴致来了要去吃顿好的，要不给钱要不挨打”
女孩背对着花木站着，在她的面前则是三个穿着黑色和白色背心的青年，流里流气的站着，中间一个棕发的的青年此刻正伸着右手摆在女孩的脸前。
“不是两周交一次吗，上周我才刚交过的”
地上是散落的传单，女孩的声音带着哭腔。
“少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个小妮子至少逃过两次，看你小才饶你，再废话就算你年纪不够我也会把你卖去当妓的！”
总发青年把脸向前凑了凑，一手抓起女孩的右手，挑着眉毛恶狠狠的说道。
花木伫立在几米外瞪大了眼睛，这就是抢钱的吗？这么目无法纪的事没人管吗？
左右看了看，之前那个协管员早就不知影踪，入目之处根本任何执法人员都看不到。
该…该死！
花木握紧了拳头，两个念头在脑海中碰撞着。
去帮忙吗？可是自己能做什么？
那快跑吧，万一被看到自己也许也会被抢的！
怎么办？
眉头紧皱着，权衡利弊下花木终于转过了身就要离去。
“没错，我做的是对的！”
胸口好像有什么在灼烧，他好像忽然回到了f区的寄居笼，回到了那个趴在地上哀求的中年人面前。
那个从那之后每次都出现在自己梦境中情景，在不知时间的黑牢里，无数的画面交替的。
那个男人哭喊的模样，那丑陋却卑微的面庞，还有，还有自己只差5【s币】而绝望倒在街角的时候。
那时候，也希望有什么人能帮帮自己吧，就像…那个可悲的中年人一样。
可是……
右手习惯性的放在了左手上，他咬紧牙关，狠狠的一扭，然后深深的吸了口气。
转过了身！
那一刻，好像有什么变了。
可在他眼前的是什么？
女孩正哭哭啼啼的跪在地上，那个棕发青年得意的笑着，从这里看去，女孩至少少了一半的钱，只剩下区区4。5【s币】在身上。
完全，愣在了那里。
大概是花木呆呆看的样子太过特别，那个大笑的棕发青年也发现了他，当目光扫到花木左胸的时候，那青年不禁眼前一亮：好一只肥羊！
用胳膊肘碰了碰两个同伴使了个眼色，三人随即绕过了小女孩，直直的朝花木走了过去。
花木，却像是没有知觉一样依旧呆滞着，他的眼瞳没有了那三个走过来的流氓强盗，只剩下那个跪在一地传单里的小女孩。
为什么？为什么啊！明明已经决定回头了，明明已经决定了啊！可是为什么还是这样！
“喂？”
棕发青年歪着脑袋看着花木，可显然陷入自己世界里的花木并没有听到他的声音。
“还挺倔啊？”棕发指着花木对两个同伴笑笑，下一秒，脸上的表情却陡然变的凶狠起来。
“喂！小子，叫你呢！”
伸手猛的一推，花木已整个躺倒在地上。
“清醒了？小子，你是哪边管的？”
棕发高高的挑起眉。
花木倒在地上愣了一下，看着高高在上俯视自己的棕发，惶恐的表情顿时出现在脸上。
被…被发现了…
（废话，当然发现了）
“小子，你哪边管的！？”
花木的呆愣明显让棕发有些愤怒，抬脚踩在花木的肩上。
“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看你那呆样儿，新来的吗？”棕发咧开嘴笑了起来，露出一口黄牙。
感受着锁骨的微痛，花木还有些不太懂，新来的？
“看你也是新来的，听着，这个街区是我们三人帮看着，每两周付一次保护费，一次身上所有资产的一半，不然就等着挨打，明白了吗？”
棕发移开了脚，蹲下来看着花木，挑眉得意的笑着。
“一半？”
花木只捕捉到了这个词，一半？一半！花木的头脑顿时清醒起来。
“没错，一半，来吧”
棕发抓起了花木的右手，花木却看着棕发的笑脸没有回应，那可是一半！怎么可能轻易就给出了！
“硬骨头啊，我喜欢，伏特加，威士忌，好好教育教育我们这位什么叫规则。”棕发毫不在意的站了起来，回身朝后面的两个男子招了招手道。
花木双手撑着地微微做起来了些，可他的身子才刚刚起来，一个黑影便出现在眼前，整个人便立刻又趴了回去。
脸上麻麻的，头还有些懵，侧趴在地上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黏糊糊的，是血。
疼痛，这时才刚刚开始。
那两个金发青年已站在了花木两侧，一人一边，狠狠地踢向他的侧肋，一脚接着一脚，强烈的震击让花木只能本能的蜷缩着抱着头来回扭动。
“不错啊，还知道怎么挨打，看来不是新来的嘛”
棕发看着花木蜷缩的模样大笑着，其实不只是打人，挨打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何保护住自己的要害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很多人第一次挨打的时候往往只会呆呆的趴在那挨打，尤其是那些从核心区域来的人。
“不过这样也好，下手狠点！伏特加没吃饭吗你？”
棕发挑着眉乐呵的看着，周边还有几个路人全都躲得远远地，不远处那个小女孩也许是之前的打击太大，此刻居然没有逃开，只是呆呆的坐在那里望着正被殴打的花木。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到那两个负责打人的青年都有些气喘，棕发才挥手让他们停了下，走上前看着如死狗一样蜷缩在那里的花木问了句：“怎样小子？明白了吗？”
花木的双手抱着头，透过指缝，他的眼瞳里却没有那个棕发，反倒是看向了坐在一堆传单里几乎是呆滞的看向这边的女孩，那个眼神实在是太熟悉了。
绝望，当打击来的太快，往往没法及时面对现实。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这样的声音在脑海盘旋，一幕幕回放，在屠宰场奋力挥刀的模样，走在街上被人鄙视的卑微，没有钱的绝望，楚狂的出现，黑牢，车厢，贫民区，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妈的，给我接着打！草！”
棕发的嘴张着，他在说什么？唔，好疼，又开始打了吗？疼痛感，让人清醒的疼痛感，对啊，打吧，打吧，打吧，用力打吧！
反正……我也没有什么了！
牙齿紧紧地咬着，嘴角却拼命地扬起，为什么这么没用？为什么自己是个低能儿？为什么要举报楚狂？为什么被驱逐到这个鬼地方？为什么做什么都不行！
只想好好活着就那么难吗？
废物，我就是个废物不是吗？
不，是，吗？
打啊，打啊，打啊！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老大，这小子好像有点怪啊。”
右侧高一点的金发青年停了下，看着花木指间的面庞，有些诧异的回头向棕发说道。
“怪？怎么怪了？”
棕发皱了皱眉，向前走了两步，蹲下身看着蜷缩在一起的花木，尽管捂着脸，但那张脸也早已青紫，满是鲜血，可他的嘴角…他的嘴角却扬的那么高，血色的牙齿咬在一起，那样的表情难道……是在笑吗？
花木猛然睁开了双眼，黑色的眸子带着歇斯底里的神经质，眼瞳转动着，在找到棕发的瞬间聚焦，瞪大双眼，兴奋着，疯狂着，嘴大大的裂开，嘴里却满是鲜血…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笑声，那么刺耳。
猛然的笑声惊的棕发向后一颤，差点坐在了地上，恼羞成怒的棕发站起来朝着花木的脸就是一脚，那笑声却只是停了一下，闭上了嘴，却依旧压抑疯狂的响动着。
“打！草！给我打！照死里打这个神经病！打！”
棕发大喊着，自己已上前狠狠的踹了起来。
反正…都是个废物……都是个废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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