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静静旁观
疯老头似笑非笑地扫视众人，一脸古怪神色，缓缓将手从怀里拿了出来。
他手里握着的是一个黑乎乎、脏兮兮的东西，乍一看，就像个烤糊的地瓜。
众人都瞪大了眼睛仔细看，纪欣问道：“这是什么宝贝呀？”
目羽峰仔细一看，心里却不由一酸。
疯老头手里拿着的是个制作粗糙的小人儿，应该是泥捏的，好像还经过烧制。
小人儿身形佝偻，一身长袍，头发胡子有些乱，虽然做得不怎么样，可目羽峰还是隐约从那其上看出了几分明钰的影子。
这个人已经从自己身边消失了近二十年了吗？可他的音容笑貌仿佛就出现在昨天。
目羽峰下意识在心中道：“骨大哥，你看那个像不像师父？”
骨中虚不耐烦道：“臭小子，没事儿别打扰我老人家修炼！”再没了反应。
目羽峰心中一阵失落，骨大哥确实不是明钰，虽然他记得明钰所有过往，可他们根本就是不同的存在。
明钰是个饱受沧桑的老者，沉稳、睿智、淡然，而骨中虚，根本就像个毛躁的孩子。
目羽峰却没有发觉，就在他与骨中虚交流的瞬间，身旁站着的老者眼睛转了转，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看了两眼，尤其他的胸口位置，微微皱了皱眉头，似乎颇有些不解。
疯老头拍了拍目羽峰肩膀，笑道：“黄小子，你看我做得怎么样？”
目羽峰微微苦笑道：“还不错，你做的应该是我师父吧？”
疯老头道：“不错，不错，老不死的没良心，早早地死了，不跟我玩了，所以，我要把他埋在茅坑旁边，让他天天闻臭味儿。”
目羽峰脸上不由自主地抖了抖，虽然只是个泥人儿，可一想到明钰，他就无法忍受这种事。
挤出一丝笑容，哄着老疯子道：“师叔，你这个小人儿做得太好了，想不到你还有如此好手艺，送给我留个纪念如何？”
疯老头闻言嘿嘿一笑道：“你小子有眼力，等我让他闻几天臭味儿就挖出来送你。”说着脸上现出可恶的笑容。
目羽峰道：“疯师叔，我师父当初可是跟你极要好的，你就别让他闻臭味儿了，送给我，我也留个念想儿。”
疯老头依旧奸笑道：“那可不行，我做这个就是让他闻臭味的，说什么也不行。”说完还朝目羽峰吐了吐舌头。
目羽峰心中有些恼火，猛地一伸手就去抢。
疯老头似乎早有准备，一跃而起，一边还笑道：“黄小子，你来抢啊，来抢啊。”
目羽峰突然有种感觉，说什么埋到茅坑旁边很有可能是故意气自己的，目的只是为了让自己跟他疯闹。
心中不由苦笑，感情自己被这个疯子耍了。
疯老头蹦蹦跳跳道：“你来呀，来抢啊。”
目羽峰干脆懒得理他，又坐了下来。
却不料疯老头一见他坐下，眼珠儿转了转，将泥人儿放到了地上，背过身去，解起了裤带，看意思是要往泥人儿身上撒尿。
目羽峰终于被他激怒了，叫道：“老疯子，你敢。”说着一跃而起，身形带着风声冲向老疯子。
老疯子嘿嘿笑着捡起泥人儿就跑，一边跑还嚷嚷着：“别紧张啊，我试过了，这东西不怕水，也不怕尿。”
目羽峰恨得牙痒痒，催动脚下追风宝鞋急冲过去。
疯老头回头看着他，阴阴一笑，等他追近了，一抬手，自他的手里竟然突兀出现一块尺许见方的大石，向目羽峰砸去。
这一击太突然，二人之间的距离又太近，这么一块大石头要是砸上去，一般的修者就得断了骨头。
目羽峰心中暗恨，这个老家伙，没事还在储物戒指中藏了块大石头，闹起来还真是越来越不靠谱了。
只见他闪电般出手，一拳打出，那大石生生被击得粉碎，变成了一阵烟雾和四射的小石子爆开，而目羽峰的身形却未见丝毫缓慢。
老疯子偷笑的脸微微一僵，显然没料到目羽峰如此轻松便将这么大一块石头击得粉碎，可下一刻，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险的笑。
只见他又是一抖手，另一个巨大的，圆乎乎的灰白色东西向目羽峰砸去，初看起来依然像一块大石头。
目羽峰并没看清那是个什么东西，也没多想，又是一拳打出，但下一刻，却听到“啪”的一轻声，那东西丝毫不受力，瞬间粉碎，紧接着，一大团黏糊糊的液体向他的身上袭来。
那竟然是个不知道什么蛋，一个脑袋大小的巨蛋，被目羽峰击碎之后，里面的蛋液袭向目羽峰全身。
一惊之下，他的反射神经瞬间自动，他的身上浮现出一层淡淡的黄光，在这突如其来的诡异攻击下，他的乌龟刺防御本能发动，将绝大多数的蛋液阻挡开来。
老疯子眉头皱了皱，他想象中的滑稽场面并没有出现，还白白浪费了他的晚饭，这令他十分不爽。
目羽峰已经离他很近，他可不想被目羽峰抓到，那就不好玩了。
只见他身形一闪，飞快逃跑，边跑嘴还不闲着：“黄小子，你毁了我老人家的晚饭，你可要记着。”
目羽峰懒得跟他磨叽，一伸手取出了一柄晶莹小剑，冷冷道：“快把小人儿交出来，不然我可不客气了。”
疯老头回头朝他吐了吐舌头，道：“臭小子，你还不客气呢，你能把你师叔如何？来呀！你来呀！”
目羽峰将灵力汇聚右臂，一抬手向前一挥，一道巨大的光弧纵向而出，光弧的下端在地面上划出一道深痕，贴着疯老头的身边激射而过，遇到前方一棵大树，将其一斩两段。
大树轰然倒下，落叶纷飞。
奔跑中的疯老头不由一个激灵，他虽然脑子不太灵光，但毕竟是神海期修者，这一道光弧的威力他完全感觉得出来，若是直接击中自己，说不定也要被一分为二了。
疯老头停住了脚步，转过身，龇牙咧嘴朝目羽峰叫道：“喂！臭小子，你是要欺师灭祖吗？”
目羽峰瞬间冲到他跟前，一把抢过了他手中的泥人儿，微笑道：“疯师叔，我不拿出点让您老人家看得上眼的本事，你能停下来吗？”说完不再理他，转身往回走。
疯老头立在原地，皱着眉，嘴巴左右使劲儿扭了扭，道：“臭小子，你看这是什么？”说完一抬手，手里又多出一个泥人儿，朝目羽峰呲了呲牙。
目羽峰回头一看，竟然又是一个很像明钰的泥人儿，感情这家伙做了不知道多少个，无奈摇了摇头，懒得跟他闹了，叹了口气道：“哎！随你吧。”
疯老头又嬉皮笑脸道：“就这一个了，你不要我就把他给烧化了。”说完一抬手，手中燃起一道金色火焰，缓缓向泥人儿靠近。
当火焰刚刚烧到泥人儿时，目羽峰猛地转身，身形一闪，左手瞬间伸出，一闪之间，他的左手上浮现出一片红光，就这样整只手伸进了疯老头的丹火之中，握住那泥人儿，抢了过来。
他手上的红光瞬间消失不见，仅仅这片刻工夫泥人儿的一角已经有些熔化，而他的手却全然没事。
这一幕如闪电、如幻影，迅捷无比，显得有些诡异，就连一旁的金虎和木冬青也不由一呆。
目羽峰将泥人儿收了，刚往回走了两步。
疯老头却似乎来了兴致，一伸手，又拿出个泥人儿，嘿嘿笑道：“骗你的，我还有一个呢，这个要怎么处置呢？”
目羽峰回头看了一眼，不由一愣，然后摇了摇头，径自走了回来，不再理他。
疯老头还在那里扯着嗓子道：“我要把他的鼻子掰下来，把他的胳膊也掰下来。”
目羽峰却再没有理他，仿佛丝毫也不在意了。
疯老头叫道：“我要掰了啊。”
目羽峰依然无动于衷，甚至不再看他。
疯老头抬手刚要掰，却身体一僵，动作停了下来，因为他手里拿着的并不是明钰模样的泥人儿，而是个女子模样。
虽然做得粗糙，看不出样貌，但想来应该是俪青萍了。
疯老头如石像般僵立片刻，然后撅着嘴道：“不玩了，不玩了，拿错了，哼！”说完一转身径自走了。
这只是疯老头的一场胡闹，众人都没有如何在意，大家已经习惯了，而那名老者却始终静静旁观，注意着目羽峰。
从遇到这青年开始，他就多留意了几分。
这青年给他的感觉有些特别，年纪看不太准，不过应该不大。
他身上似乎隐藏着另外一个比较强大的精神力，有那么一瞬间，一股特殊的精神力波动引起了他的注意。
纯粹的精神体在修真界是另类的存在、稀有的存在，本身几乎没有破坏力，却有些特殊的能力，想不到这青年身上竟然有这种东西。
接下来，青年对已死师父的泥人儿如此在意，让他心生好感。
在这世间，情感是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本就很难定论其价值，踏上修真之路后，情感更是渐渐被利益所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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