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吾为笼中鸟

楚云凡望着那天目的神像，似有所觉，双眼顿时明亮了些许。天目见状，颇有兴致的问道：“小丫头，你想到什么了？”

        楚云凡不敢肯定自己的猜测，但是既然天目发问了，也就如实道来：“晚辈想到今日听到有关天目前辈的传说，心想前辈所说的超脱人间三族的修炼方法会不会和此事有关？”

        天目抚须轻笑，微微点头，赞赏的说道：“不愧是陆家后人，头脑不算笨，那你不妨再猜一猜。”

        楚云凡苦笑摇头：“晚辈实在猜不出来，请前辈指点。”

        天目又道：“小白，你猜得出来么？”

        风虎神识哼了一声，颇为不耐的说道：“你怎么别的没学好，陆老鬼这种卖关子的本事倒是学的不赖。陆老鬼从没和我说过这些事情，我怎么知道？”

        天目哈哈一笑，似乎很高兴，也不卖关子了，当下便道：“清心诀和元婴卷放在一起的还有另一册修炼方式，它所需要的并非天地灵气，也非冥气，而是一种十分奇特的存在，那种力量叫做愿力。”

        “愿力？”楚云凡和风虎神识同时惊呼，她们一人一妖都从未听说过天地间还有愿力这种存在，但是二人看着天目，只见他正色而道，丝毫不像开玩笑。

        似乎早已料到楚云凡二人的表情，天目抚须一笑，道：“所谓愿力，本不存在，但是它却是由凡人所衍生而来。”

        楚云凡心中思索着，眼下所知，无论人族还是妖族都是依靠天地间灵脉所产生的灵气才能修炼，妖族自己也去过，唯独是那传说中不知存在与否的鬼修是依靠另一种冥气修炼，这些都是修仙界有记载可查的。天目所说的愿力，楚云凡实在不曾听过，更加没有听说过有什么资源是由人而生的，心下便存了狐疑。

        “真的假的？”风虎神识颇为不信的说着。

        天目笑道：“自然是真的，老夫骗你们作甚？这愿力的产生说来简单，当凡人在全心全意向某种东西供奉祈祷，便会自然而然从身体内散发出一丝愿力。”

        楚云凡本是聪慧之人，经天目这番解释，心中疑惑顿时消散大半，但随着而来的是更加吃惊，她没想到弱小的凡人竟能生出如此奇特的修仙资源！

        楚云凡和风虎神识都明悟了过来，风虎神识惊道：“这么说，这天目庙的存在就是为了帮你提供愿力了？”

        “非也。”天目轻笑一声道：“庙宇不过是外物，它本身对愿力的产生毫无帮助，在任何地点场合，只要有凡人诚心向我祈祷，便会产生愿力。”

        “那你这一万年都在修炼愿力了？”风虎神识试探问道。

        “恐怕我只能修炼愿力了。”天目颇为感概，轻叹道。

        楚云凡对于这种稀奇事感到好奇，便不由发问：“天目前辈，你修炼了一万年的愿力，如今是什么境界？”

        风虎神识顿时也凝神以待，着同样也是它关心的问题，因为即便此刻看来，天目在他眼中还是一介凡人，完全不像修士。

        天目摇头，轻声说道：“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境界，愿力的修炼和你们寻常修士不同，我不知道这种程度应该怎么称呼，但是我感觉的到，我已经超越了当初的陆云霄。”

        风虎神识感到自己脑子有点不够用了，楚云凡也皱了皱眉。

        天目摆了摆手，淡淡说道：“虽然我不知道我如今是什么境界，但是远在上古时期，这种依靠愿力修炼的方式便已经存在，而且依靠愿力，修士成仙的可能要更大！”

        “你怎么如此肯定？”风虎神识冷冷的说道，他可没听说过什么愿力，要他相信这种东西的修炼能超越自己的妖力，并不容易。

        楚云凡颇有同感的点了点头，如果愿力真的如此厉害，为什么她所修炼的清心诀都是灵气的修炼方法？

        天目眯了眯眼，沉声说道：“一万年来，我亲身感受到了愿力和灵气的不同，仅仅是用一条性命令整个极西之地的人对我奉若神明。但是仅仅是一个极西之地的愿力便已经让我达到这种境界，你们可知上古时期的仙人走遍人间收集整个人间五片大陆的愿力，那种愿力远远强过这一片大陆的一块地域，更加不是我能想象的！”

        楚云凡仿佛看到一幅画面，万民供奉仙人，而仙人则驾着祥云高居云端，面对着万民跪拜坦然自若，含笑离去。

        苍生对仙人的敬畏之心从未稍减，即便是楚云凡如今身为修士也敬畏着那冥冥之中不知存在何处的仙人。刹那间，楚云凡心神一震，此刻自己对于那仙人的心情仿佛就如同如今极西之地的百姓对待天目一般，自己眼中的天目和仙人竟然如此的相似。如果说天目需要万民的敬畏是因为需要愿力助长自己修炼，那么仙人又如何呢？

        这个大胆的念头在楚云凡脑中一闪即逝，楚云凡连忙打消这种念头，而后惊的一身冷汗，后怕连连。她此刻不得不相信愿力之说了，否则天目何以存在至今？何以洞悉一切？

        风虎神识沉默不语，他元神之力本就虚弱，今日接连收到刺激已经很疲惫了，便懒懒的看了看天目，便断绝了自己合外界的联系。

        楚云凡感觉到风虎神识的动静，干笑一声道：“前辈，风虎前辈他只是残识，一直很虚弱的。”

        天目抚须道：“随它去吧，丫头，这个愿力虽然强大，但是也要慎重为之，老夫并不建议你修炼愿力。”

        楚云凡原也没有打算修炼愿力的心思，垂眸低语：“前辈，晚辈心中有个猜测，请前辈替晚辈印证。”

        天目又习惯性的摸了摸胡须，淡笑道：“你说吧。”

        楚云凡轻轻点头，看了一眼天目的神像，沉吟片刻，然后说道：“晚辈在想，天地万物没有绝对的一面，若是这愿力当真如此强大，或许还有另一方面的坏处也同样不容忽视！”

        天目轻抚长须，平静的看着楚云凡，微微点头。

        楚云凡又道：“晚辈想起方才天目前辈说过的一句话，天目前辈曾说，无论是陆家老祖还是前辈你，都无法离开极西之地。若说老祖无法离开是因为那个分神期修士作梗，那前辈不能离开的缘由，是否和这个愿力有关？”

        天目眼中对楚云凡满是欣赏，听完楚云凡的话后含笑点头：“你猜的不错，老夫正是因为愿力无法离开极西之地，这愿力对于修炼有奇效，但是同样有一个大弊，我的愿力来源仅仅是在极西之地，一旦我离开了极西之地，得不到愿力的供给，修为便会渐渐消散。”

        事情果然和她想的相差不多，楚云凡轻声叹息，幽幽说道：“晚辈觉得，愿力或许修炼起来胜过灵气，但是却是凭凡人祈祷所来，并非是自己修炼所得，不是自己的东西，如何能用的长久？”

        “小丫头你这就说错了。”天目摇了摇头。

        “错了？”楚云凡不明所以：“请前辈指教！”

        天目神色一凛，正色道：“你只道愿力得自凡人，你又看老夫受困地域无法离开极西之地，其实那都是片面。老夫且问你，你们修士修炼的灵气从何而来？”

        楚云凡道：“自然是天地间的灵脉衍生出来的灵气了。”

        天目点了点头，又问道：“老夫再问你，那些灵脉又是从何而来？”

        “这……”楚云凡正欲开口，却愕然发觉自己竟然不知该如何作答，沉吟半晌，只好叹道：“晚辈不知。”

        天目点了点头，深邃的目光扫向了楚云凡，道：“灵脉既存于天地，自然是由天地而生。你说你们修士能够修仙问道，是否全是凭借自身力量？若没有上天赐予你们的灵根还有天地灵气滋养，你们如何能修仙？”

        楚云凡心中骇然，天目这番话竟然说的自己无话可说，只是怔怔不语，额头已有汗珠凝聚而成。

        看楚云凡若有所思的模样，天目语气平和了一些，淡然说道：“其实无论是天地灵气还是愿力，于本质而言没有区别。灵气自天地而成，乃是天地之灵。但是凡人未必低灵气一等，须知天生万物，万物灵长以人为首，这人本身就得天独厚。无论是灵气还是愿力，都是一般无二。不同之处在于，老夫所吸收的愿力仅仅在于极西之地，而天地灵气的存在远远多于愿力，其实换个角度细想一番，老夫受困极西之地，你等何尝不是受困于人间大地！”

        楚云凡心神巨震，天目的声音不大，但是楚云凡听来却仿佛又雷霆之威，身子不由的倒退几步，而后才一脸骇然的看着天目。

        天目因为愿力受困极西之地，但是修士却也是受困人间大地？

        这种言论楚云凡还是第一次听到，但是却并未觉得有何不妥，楚云凡细细一想，这天目的话语说起来竟然如此振聋发聩。

        “天地为牢笼，吾为笼中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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