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龙和蛇(单!)
某种欲望在他的心底滋生,让他扯下了美杜莎的眼罩。
而他的野兽直觉也在此时感觉美杜莎已经完全褪去,这并非感官上的变化,而是在事实上,美杜莎眼睛对他的威胁在这个瞬间慢慢瓦解掉了。
贪婪,占有欲,渴望,暴虐,以及笃定混杂在了同颗心脏中。
美杜莎跟莱琼对视着。
他的两颗眼珠已经完全石化了。
她所石化的全部生物都是栩栩如生,但莱琼的双眼却带给了她更进一步的体验,不安与惶恐慢慢地在她脑中蔓延。
美杜莎感觉那对石眸还在死死地盯着自己。
诅咒之力随着莱琼的眼球向着他的身躯内部慢慢流动,然而很快它们就遇到了坚硬的阻碍——遍布每寸肌肤的龙鳞。
龙鳞本身的反魔法特质在石化之力的触碰下激发,将其暂时地堵塞在莱琼的躯壳以外,而这股魔力如同无数细小生物形成的“虫群”般在龙鳞表面蠕动着,稍微弱小的“虫子”在龙鳞上到处游走,而较强的则试图向内钻出孔洞。
不,莱琼能感觉到。
这些“虫子”即并非真正的昆虫,亦绝非简单的魔力流动。
它们是蛇群。
莱琼还还保持着对视。
他看见了。
美杜莎眼中的倒影。
那座巨大的墓碑在她的眼底形成了倒影。
“
诅咒
海神的愤怒:
化作怪物吧,化作蛇,剥夺掉你的全部资格,死去,活着,杀戮,双目对视,朋友,亲人,爱人,他们都将离你而去。
这就是代价。
”
这幅短暂的倒影在意识到莱琼的存在以后,好似受到惊吓的兔子般立刻钻回了美杜莎的眼底,藏得无影无踪。
鳞片表面的蛇群也在忽然陷入了停滞。
莱琼的眼部也都石化了。
两人同时陷入了幻境中。
巨大毒蛇在连绵的山脉上蔓延与攀爬,而在她抬起头望向的天空处,黑色的巨龙在高空中处俯视着面前的“虫子”。
莱琼知道自己心底的欲望到底来源何处了。
他是龙。
全部的魔力都如同退潮般般向着美杜莎的身躯逃窜退去。
这正是他的身体没有恐惧美杜莎的理由。
他是龙,而美杜莎曾经是亚龙。
莱琼眼睛上的石化痕迹在慢慢地消退,而他对面的女人则在惊慌失措地将蒙眼布重新绑了回去。
他直接问道:
“他们给我的资料里,没有提到这点。”
美杜莎恭敬地低声说道:
“他们还不知道。”
莱琼微微颔首:
“跟我来。”
真理会给他的记录里没提过美杜莎与龙的关系,以及她其实是亚龙的秘密,还有最重要的——她的诅咒。
美杜莎乖巧地跟在莱琼的背后,神态就像是跟着父亲出门的小女孩。
他问道:
“你没遇到过其他巨龙吗?”
美杜莎说道:
“自从我变成人类的模样以后,就再也没遇到过我们的同类了,连亚龙都已经没有几只了,我怀疑真理会知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他们没有告诉过我。
“我没有仔细问过这个问题,因为我怕他们察觉到我也是龙。”
在说到自己是龙的时候,美杜莎表现的有些心虚。
莱琼皱眉想起了当初真理会接触他时曾经提到过的项目记录1-261-A,当时他们将其解释为巨龙,而冲出来的真理会成员口中念叨着这个词语,并且态度十分的古怪,甚至说出了“优先级转移”这句话。
他们似乎在寻找巨龙。
而真理会也并未与莱琼具体讲述过关于巨龙的事情,仅仅在莱琼提问的时候简单地说了几句,现在回想起来,这也可能是他们想避免莱琼追问的说辞。
巨龙这个身份,肯定藏着某些被有心人掩埋的秘密。
莱琼转头看向美杜莎。
她的表情流露出强烈的信赖与高兴。
她正因为重新遇到同类而喜悦。
莱琼问道:
“我们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美杜莎说道:
“我被剥夺了原来的形体与力量以后,就很少离开神庙,待在那里的时候会让我感到安全,而且我曾经有很长的时间以为逃出去会惹怒海神。
“但其实这只是我的误解,但也正是因为我化作了人类,因此我甚至都没法具体感知到他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先是再也没见过龙,接着是他们的踪迹也在慢慢消失,直到我们的名字也越来越少见。
“在过去的民间传说与故事中,我们都是其中的‘主角’,但到了如今,人类的骑士小说里甚至都很少提及我们的存在。”
她这里的主角指的是最终反派。
莱琼说道:
“你刚刚的石化……”
美杜莎说道:
“石化本身是我自己曾经掌握的力量,诅咒让它完全失控了,让我没法对控制住它,但在面对比我高等的同类时,石化会失去自己原本的作用。
“因为我再也没遇到过其他巨龙,而真理会也没机会发现这件事情。”
她说话的时候又看向了莱琼,似乎还在怀疑自己面前发生的都是真实存在的吗。
美杜莎忽然问道:
“你不会是真理会派来骗我的吧,其实你根本不是巨龙,只是用了什么奇怪的方法装成了我的同类。”
莱琼说道:
“怎么会呢,我们都是巨龙,你自己已经看过了,但有点你说对了。
“真理会知道你在撒谎,比如你会被困在神庙里的这件事,他们就已经发现是个谎言了。”
美杜莎表情单纯地眨了眨眼睛:
“嗯……”
莱琼问出了最重要的问题:
“你觉得真理会对巨龙是什么态度?”
美杜莎正色道:
“我没法确定,但是我肯定他们很重视巨龙,我曾经出过一次任务,是去调查某个跟巨龙有关的传言,虽然我只是负责对付几个不死生物,但还是偷偷地注意到了些奇怪的事情。
“他们派出的小组处理等级远在潜在危险以上。
“但我觉得他们的目的可能是抓捕或是搜寻巨龙,因为我看见其中包含了些非战斗的人员,他们肯定没想直接杀掉自己的目标。”
莱琼微微点头。
这证明了件事情。
真理会肯定在意他的龙性,但他们到底是在暗中观察,亦或者由于德古拉的工作远比这要重要,因此他们暂时放弃了对莱琼的探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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