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叔叔你是人妖么？
我一手牵了一个孩子，站在商场外面的便道上打出租车。
“喂，你不至于吧！”陆阡陌追了出来，“难道他一句话说不许你跟我来往，你就真的拿我当陌路人？”
“陆阡陌，我不是因为裴之鉴的要求才不理你。而是你这样做真的很不对。”我板着脸，连停下来的出租车被陆阡陌赶走了都没发现。
几分钟前，裴之鉴开车先走了，我送他到停车场的时候只对他说了一句话：
我又不是十几岁的女初中生。最后决定要跟谁在一起，又不取决于谁在我身边出现的次数多。
大概是裴之鉴真的有急事，又或者是我的话也的确有道理。
况且在大庭广众之下与陆阡陌论短长，更是裴之鉴最不愿面对的窘态了。
当然我也可以厚颜无耻地认为，是自己的深明大义再次及时阻止了一场兄弟火拼。
“你干嘛要生气啊？”陆阡陌以为我是在跟她闹小脾气，反而摆出一脸无辜直男癌的表情：“是裴之鉴那个货约会不专心，看电影睡觉还放鸽子。喂，要不我带你们回去继续看？”
我简直哭笑不得！
“不是因为这个好么？你一声不响就去幼儿园把孩子们接出来，这是很不负责的行为！”
陆阡陌显然没有get到我的怒点：“是很不负责任啊。那也是幼儿园不负责任，你冲我发什么火？何况我哪有一声不响的，你自己看看手机——”
我摸出口袋，呀，不知道什么时候，包里地充电宝数据线掉了。这会儿已然关机！
“我和阿好连番打你电话，你都不接。孩子想妈妈了，我这个做爸爸的难道不管么？”
我：“……”
“妈妈，”心心在下面用小手抓了抓我的袖子，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问：“到底哪个叔叔才是我爸爸呀？”
“你说呢，小美女。”陆阡陌蹲下身来，结实的手臂轻轻环住心心的脊背，“你告诉妈妈，哪个爸爸比较帅？”
心心眨眨眼，懵懂地看着他。可还没等开口呢，一旁的桐桐赶紧拦了上来：“心心你别听他的，又不是谁长得帅谁就能当爸爸呀。”
“喂！你这个死小鬼！”陆阡陌虎着脸吓唬桐桐，“关你什么事啊？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桐桐也不怕他，做了个鬼脸后扑倒我手边。看样子，裴之鉴对陆阡陌的态度果然已经早早地映上了孩子的心灵！
“我就问谁长得帅行不？”陆阡陌瞪了桐桐一眼，旋即又换上一副撩死人不偿命的温和表情去问我的心心。
我心说，她还是个孩子，求求你放过她吧！
心心也是很懂事的，我一直都觉得这孩子情商比我高，也不像唐明哲。真要是不知道谁的孩子，我希望她父亲的基因一定要又优秀又强大。
这会儿她看看我，又看看陆阡陌。最后小声道：“妈妈，我觉得陆叔叔比较帅。不过你不要告诉裴叔叔哦。下次只有裴叔叔在的时候，我就说他更帅。”
我简直笑得快直不起腰了，而陆阡陌脸上的表情更是灯红酒绿的。
“无所谓，”最后他十分不讲道理地撇了撇嘴：“反正小美女已经承认是我更帅了。至于下一次——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其实我也觉得，陆叔叔长得更好看。”桐桐把整个身子藏在我身后，只露出个小脑袋来：“比爸爸长得好看，比云娜阿姨都好看！陆叔叔，你是不是人妖啊？”
我看着陆阡陌捂着胸口的样子极其不自然。这小家伙神补刀，分分钟要帮他爸爸把这个‘情敌’虐死啊！
不过我更感兴趣的，刚才桐桐说了个什么名字？云娜？
这时候，狡猾的陆阡陌早已先一步抓到孩子的把柄。只见他眼睛笑弯弯的，伸手将桐桐的小胳膊拽了过来：“小子，你快点跟纪阿姨说一说，云娜阿姨是谁啊？”
桐桐眼睛圆睁睁的，刚想开口。突然一把小手按住嘴巴，摇头像个拨浪鼓：“不行不行！爸爸不许我在纪阿姨面前乱说话的！”
这小鬼！
这会儿心心靠着我，小嘴张开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我把孩子往怀里楼了一楼，跟陆阡陌说：“天晚了，我要带孩子们回去了。”
“我开车过来的，上来吧。”陆阡陌看了看时间，“送你们过去后，我也要回夜场了。这几天没盯，总有些刁民想害朕。”
我：“……”
我说该不会还是沈万年那边的事没理清楚吧？你不是已经跟沈曼青道歉了么？
“谁知道啊。白有白的章程，黑有黑的规矩。你赚钱，人人都眼红。”
陆阡陌说着，便把他那辆走位风骚的跑车开了过来。
“好耶！我还要做副驾驶！”男孩的天性就好像从胎里带来就喜欢车似的，桐桐兴奋地往车门跑。
陆阡陌厌弃地看了男孩一眼：“不行！副驾驶是泡妞用的。”
“纪阿姨是我爸爸的女朋友，不给你泡！”桐桐哼了一声，伸着两个小胳膊挡在我面前。
我觉得这一对儿冤家的画风实在太奇葩，赶紧摸摸男孩的小脑袋：“好了好了，别闹了，心心妹妹都困了。”
“就是，也不关心一下小妹妹，有点绅士风度么？你泡你的，我泡我的，好狗别挡道！”陆阡陌把桐桐推我怀里，径自过来接手心心：“来，心心过来，叔叔抱你上车。”
我说算了算了，你伤在胸肋呢。当心点借力，别抱了。
心心虽然才四岁，但这段时间在幼儿园的伙食实在太好呢。这两个月来胖了不止一点点呢。我看到陆阡陌动作还有点僵硬，毕竟伤筋动骨一百天，也不是那么好消受的。
“怕什么？我身体好着呢，就裴之鉴那两下子，跟挠痒痒似的。”
我一边扣安全带一边笑道：“可我怎么听说，你六岁就开始练跆拳道，他二十六岁才开始。然而你二十六岁时用二十年的丰富经验，打不过才学两年的他？”
“卧槽！谁跟你说的！”陆阡陌涨红了脸，捏方向盘的手都在抓狂。
我幽幽地说：“李瞬息。”
这下陆阡陌没敢骂人，我想的不错。如果这世上还能有一个人让他这个孙猴子有所敬畏，大概就是李瞬息了。
虽然我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李瞬息跟这两个男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我……那不一样好么！”陆阡陌撇撇唇，嘴上硬的狠：“我都出来混了那么多年，手下上百号的弟兄。打架还用我亲自出手么？时间长了必然有点懈怠啊。他可倒好，平时除了健身就是看书，声色犬马皆不沾——”
“所以你承认你是被酒色掏空身子了？”我以前也不知道自己可以这么损，但陆阡陌却是就是很欠怼啊有木有？
“你现在就把裴之鉴给我约出来，我让你亲眼看看，我服不服他！”陆阡陌狠狠拍了下方向盘，喇叭咕咕一声，把前面的行人吓了一跳。
我说算了吧，裴之鉴很忙的，应该没空跟你闹吧？
“说的好像我整天有空跟他扯皮一样。”陆阡陌不服气地白我一眼，“他有高大上的凌天集团，我在这里帮他当清道夫？你以为生意那么好做？我要收租，要清厂，要管理夜店赌场，还要帮他去吓唬竞争对手。征地抢标，无所不用其极。否则他能那么容易就把江城集团并了么？真以为贺家人都是吃闲饭的啊！我赚的每一分钱，都有他的分成，最后落得个我胡闹？他可倒好，闲暇时间就两件事——读书，健身。还美其名曰，读书是为了心平气和跟傻逼说话，健身是为了傻逼能心平气和跟你说话。”
“所以，他说的傻逼是你咯？”我也不是故意的，就是觉得听陆阡陌吐槽真的很容易就得意忘形了。
他狠狠看我一眼：“纪恩柔，你也不用像我表示你有多聪明好么？我看你现在，就是被裴之鉴吃的死死的了。以后他要是伤害了你，你可别来找我哭！”
我回头看了一眼孩子，已经睡着了。于是我深吸一口气，觉得有些话是该跟陆阡陌谈谈了。
“你被这么认真地看着我，我不想听你说‘你是一个好人’。”陆阡陌把车停在小区门口，然后跟我下来，一人一个抱进屋子去。
我问他要不要茶。
他问有酒么？
我嘿了一声：“你开车来的好么！喝酒几个意思，不打算走了啊！”
陆阡陌眯着狐狸眼：“正有此意。”
“别闹！”
我转身把头发放下来，回到厨房去倒水：“你要是再胡闹，我可连‘你是个好人’的评价都不想给了。你分明就是坏人嘛！”
“也是，”陆阡陌歪着头，双臂打开倚在沙发上：“都这么多年了，我一想到孙沁跟裴之鉴发好人卡的时候，就觉得搞笑。”
我倒水的时候手有点抖，背对着他嗯了一声：“但是老天不会辜负好人的，守着守着，总能守出个说法是不是？”
把茶递给陆阡陌，我唏嘘一声坐在他身边：“我上大学那会儿，有两个男生同时在追求我。”
“你上过大学么？”陆阡陌终于扳回一局。
我咬牙切齿：“卫校！大专也算！”
“OK，你继续说。”他端起茶，轻轻抿了一口。笑容在嘴角泛滥着极度的不厚道。
我说那时候年轻啊，小姑娘谁不虚荣呢？看到两个高大帅气的男生为了吸引你的注意力，在篮球场上互相较劲，拼力。那种感觉，其实真的挺好的。
“那现在，我和裴之鉴同时追求你，不也挺好？”陆阡陌说，“你应该也很有虚荣感吧？”
我很认真地盯着陆阡陌的双眼，轻轻叹了口气：“你凭良心说，你追求我，是因为喜欢？还是因为赌气呢？
我不希望自己顶着因为‘长得像孙沁’这个光环，而享受这种近乎麻烦的虚荣。
陆阡陌，如果有天我真的选择嫁给……嫁给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吧。那也只有在我十足确定，我爱谁，谁爱我的前提下。
别闹了好么？大家都是成年人，再这样就难看了。”
陆阡陌不说话了，表情也没什么变化。
我以为是不是我把话讲的太重了，于是缓了缓口吻，问他这么了？
“没事，伤有点疼。”他抿着唇，单手在胸肋上抚了抚，“帮我揉揉行么？”
我：“……”
“你是护士嘛。”
我没办法，只好凑近了一些。
“骨折的地方不能乱按，你又不肯好好在床上躺着。以后坐下病来，到老了就遭罪了。”
我说。
“首先，我浑身上下断过的骨头又不止一根。其次，我能不能活到老还不一定呢！”
陆阡陌说的随意，我却不由地颤了肩膀。
“别讲这种话……”
“恩柔，”陆阡陌抬起头，眼神突然沉出了一丝认真的态度：“其实你跟孙沁一点都不一样的。”
“哦。”
“现在想想，我和孙沁，也许真的不是很合适吧。我是个混蛋，但我伤她，她也不肯叫疼。我是很后悔，可如果时间再回到那些年前，我想我还是那个不靠谱的我，在那种情境下，我依然没有长大。
可是恩柔，我觉得你不是她。你是那种，会让人学会怎么好好呵护你的女人。”
我点点头，嗯了一声：“所以，陆阡陌你压我头发了……”
“啊？”他从沙发上翻起来，把我的发梢从胳膊底下拽出来，“你看，你像个活人，不像个靶子。”
“你才像个靶子，”我苦笑着吐槽，“你看你身上这些伤疤，哪还有一块好肉？这怎么弄的啊——这么深？”
我把手从他胸口上移开，隔着衬衫都能感受到他靠近右上腹的地方，有一块纵横突兀的刀疤。
“这是肝脏吧？这里挨刀子你都能活下来，也是命大。”
“嗯，肝都被捅烂了，换了个驴肝肺进去。哈哈。”
“神经病。”我拍拍他的肩膀，让他起来。“不早了，你回去吧。我带孩子睡觉了。”
“恩柔，”陆阡陌坐起身来，从后面拉住我的手腕，“其实——”
还好，后面的话他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手机噼里啪啦地响了。
一看来电显，他眼神突然变得严肃犀利了起来：
“是我，出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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