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病发
我不能明白。餐馆又不是夜场，难道陆阡陌身边的危机程度真的是跟颜值成正比的么？
“到底出了什么事？他不是已经洗手了么？”我急急问。
“是沈曼青，被洪爷的原配抓了。陆阡陌独自去谈判……”
“所以冲突了？”我倒吸一口冷气，“他这个人思路虽然诡怪，但不至于做那么没脑子的事。怎么可能一个人就过去打架？”
“不是打架。”裴之鉴单手扶着方向盘，目光凝视前方。
后面的半程路，风驰电掣一样的速度让我的思考和心跳一并凝聚了。
到医院的时候，只有沈曼青一人坐在急救室外瑟瑟发抖。
“陆阡陌到底怎么了？”
“我……我不知道，他突然就昏倒了！”沈曼青脸上的泪水还没有干涸，我不知道这个直爽的姑娘心里，爱之的深到底比不比得上恨之的切。
可她对陆阡陌的在意和关心，可能从来都没有消失过。
“昏倒？医生没有说是什么原因么？”裴之鉴问。
“好像是心脏那里……我也不知道，他们后来叫了什么心外科的主人进去救诊。阡陌他会不会有事？我以前都没听说过他有这个病啊！”
我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我不止一次见过陆阡陌突然心悸发病，那会儿的感觉就好像是——
“先天性血管肌瘤，伴随双侧瓣膜发育不完全。”
带着口罩的医生从急救室里出来，我只能看到他的一双眼睛，口吻却跟无数下了手术阐释病情的医生一模一样。
他说的是专业术语，但我和裴之鉴的脸色都变了。
这个病，我们并不陌生。带有很大遗传概率的，患病呈隐形但发病显性年龄不等。
圆子就是这个病症。
“恩柔？是你？”
医生摘下口罩，我顿时也蒙了——
唐明哲？
“你怎么……怎么会在这儿？”
唐明哲离开江城医院后去了另外一家三甲医院，这我是知道的。
“我……是……”
唐明哲解释说，这家急救医院规模很小，收到这样严重的病患时一般会选择建议患者转院。
但他昨天半夜突然接了一个电话，有人叫他亲自过来这边助诊。
他是手术中途进来的，并没注意到躺在上面的人是陆阡陌。
“助诊？”裴之鉴看看我，又看看唐明哲，“一个陌生人随意叫你过来助诊，你会答应？”
“不是……”唐明哲微微转了下脸，欲言又止。
“你认识那个人吧？而且，有你不得不帮的理由？”
“裴先生，这跟你……没什么关系吧。”唐明哲回避的目光十分不自然。
我的心跟着提吊在喉咙口，我想，那个呼之欲出的名字终于该浮出水面，把这段纠缠多年的孽缘深深斩断。
“告诉我，她在哪。”裴之鉴深吸一口气。
***
我把心心接过来了，让她陪着圆子一起，坐在咖啡厅一角画画。
裴之鉴就在不远的地方，优雅的卡座间里，面对着那个——我曾以为是不是无数次出现在他梦境里的女人。
他们没有刻意避开我谈话，而我也没有君子到故意不想不听。
我听到裴之鉴问她，恨不恨自己。
那一刻，我的心痛得像看虐恋韩剧一样矫情。
我不是孙沁，永远也无法体会她当初的那种绝望。可是选择爱谁，选择离开谁都是她一心一意做下的决定。今天种种的果，不过是曾经倔强的因。
我看见孙沁摇头，眼睛里充盈了多少平静。
时隔这么多年，我突然同情裴之鉴——至始至终也没曾走进过这个女人的内心。
我想，即便这一刻陆阡陌身死于手术台上，他也赢了呢。
后来他们又说了什么，我便没有听得太清了。
我只记得孙沁最后走过来的时候，抱着圆子亲了又亲，然后将孩子郑重交到我手中。
“你……不带她走么？”我不知道我说这话是为了得到什么样的回答。
如果陆阡陌的病真的跟圆子那会儿一样，那么凶多吉少的现实只是被我们这些人故意当成禁忌而闭口不谈的。
“她……会习惯跟爸爸在一起生活的。”
孙沁看着我，微微笑了笑。我几乎无法从曾经的照片中找出她整容前的痕迹，但那个笑容很熟悉，就好像十七岁经过校园一缕风过隙，她毅然选择了自己无悔的决定。
“你就这样，让她走了？”走到裴之鉴面前，我看到他呆呆坐在原处。手里捏着已经近乎要升温的冰滴咖啡。
另一手随意搁置在桌前，指缝里——是一枚小小的优盘。
我知道那里面装的，也许是力挽狂澜的决胜局。
“她把这个东西给你了，那她……会不会有危险？”
裴之鉴什么也没说，只把脸慢慢转向窗子。我看到他精致的侧颜被深秋渐渐落日的余晖染上金色，泪水剔透而晶莹。
“妈妈，妈妈，裴叔叔为什么哭了？你是不是又跟他吵架了？”心心拉着圆子的手过来，轻拽我的袖子。
我笑笑说没有，裴叔叔只是想到了一些，他可能无能为力的事。
“什么叫无能为力的事呢？”
“就是你明明很努力，却改变不了……”
“是不是就像我每天每天都给桐桐画贺卡，可是我想念他，他却还是不肯回来……”
我：“！！！”
***
“唐明哲，就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即使我没有与他冰释前嫌，我也相信他的医德。不会因为陆阡陌跟他的那些嫌隙，而故意束手不救。
但他的病跟圆子一样，这是不争的事实。除了同血型的成年人相匹配移植这一条路……别无他法。
“恩柔，我真的尽力了。这种病，年纪越大发起来越是凶险。像圆子那样还可以经过几次手术来缓解病灶……可是说实话，陆阡陌长年吸烟酗酒，身体本来就……”
我茫然点点头，我说我知道。
等到像陆阡陌父亲那样的年龄，可能就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的血型不特殊，我帮你们往院里上报一下吧。说不定还能有些转机……”
然而就在这时候，我听到身后急切一声呼叫：“唐医生，送来个患者！”
“是急诊么？”唐明哲表示，自己只是跟这家医院签约临时助诊的。急诊室应该在楼下吧？
“不，不是，是个志愿者……对方留有遗书，说愿意捐赠自己的心脏给……给你手里的这位病人。”
我：“！！！”
裴之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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