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相看
“你知道小陆他爸是谁？”
“谁啊？”
“县长！”
姜大柱拿着烟的手差点没拿稳：“你说啥？！”他震惊的盯着自家婆娘。
“就是上次来咱家的陆县长！”
吴桂花半喜半忧：“看起来小陆好像是真的喜欢咱们家桃桃……可是，这门第差距也太大了！”那可是县长啊，他们农村小老百姓见都见不到的人物！
“所以我说不行……”
姜大柱平复下来，也低沉了下去：“县长家咱是真的不敢高攀呐……”他摇摇头——小陆条件再好，也跟他们家闺女不合适。况且县长家对儿媳妇的要求肯定更高，他们家幺妹……说实话在他看来除了长得好看点就没啥长处了……
这么想着，他一锤定音：“幺妹也到年纪了，得开始给她相看相看了……最好是找个城里的，嫁过去就不用下地干活了。”没办法，农村的虽然知根知底，但幺妹不会干活，肯定不行！
吴桂花虽然还是有点惋惜陆明征那么好的条件，又喜欢自家小闺女……但她也知道，正是因为条件太好了才不行。
想了想，她还是叹了口气：“行，我明儿就去找人介绍！老大不是在城里做工吗，让他介绍点人！”
夫妻二人这边商量定了事情，那边姜桃对于即将到来的危机还一无所知。
国营饭店里。
“陆明征，你不是说你政治都是满分吗，怎么写个框架这么慢……”
姜桃看了眼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了，陆明征在那边还是没有写完，忍不住开口。
陆明征从神游中清醒过来，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旁敲侧击的问姜桃桃：“你妈妈……最近没有跟你说什么吗？”
姜桃狐疑的看着他：“说了啊。”
陆明征精神一振，目光炯炯地望着她。
“今早还说我，让我少睡点懒觉——明明我就多睡了十分钟！”姜桃没好气地说道，“她每天跟我说的话多了，你要知道的是什么啊？”
未待陆明征回话，旁边埋着头奋笔疾书的余甜就抬头看着她幽幽开口了：“所以这就是你今早差点迟到的理由？”
“嘿嘿，我这不是最后还是赶上了嘛……哎萄萄萄萄，这题你都会啊，教我教我快教我！”她连忙埋头装死转移话题。
余甜没有揪着不放，倒是陆明征有点欲言又止。
“你妈妈就没有说过一点奇怪的话？”
奇怪了，吴婶子应该知道了自己的心意啊，她能过来问他家里的情况本身也代表着一种肯定，怎么过去这么多天了一点消息也没露出来呢……
对他不满意？
怎么可能！陆明征对于自己的条件还是很有信心的——
论家庭条件，他谦虚地说一句“不差”——其实应该算是很好了，父亲是县长，母亲也在政府部门工作，哥哥姐姐也都有不错的工作。
论颜值，虽然乡下人都更偏爱国字脸浓眉大眼的长相，可他也曾不小心听到村里几个大娘议论过他说他长得不错！这么看来，村里人对他这种类型的长相认可度也是颇高的。
论待人处事，他是相信自己的伪装技术的，至少没听见村里人说他一句坏话，都说他是个老实厚道的小伙子！
姜桃可不知道陆明征这么多复杂的想法。她歪头想了想，说：“哦，你这么一说的话还真是有点奇怪哈。”
“我妈最近老是对我管得特别严，睡懒觉也要说我，还老说我坐没坐相站没站相……哦对，还有，她破天荒的帮我做了条裙子，让我周末穿！”
天知道姜桃收到裙子时震惊的心情！就差没摸摸她妈额头看发没发烧了！
陆明征却有些高兴——裙子？难道是桂花婶子暂时还瞒着姜桃桃，但是给她准备了见自己的衣服？
他想了想……不行，下乡这么久了，知青点里也没几件特别整洁干净的白衬衣了！
周末……还有三天！过一会儿去供销社买一件新衬衫吧！
姜桃回到家里，刚坐上饭桌，就又开始了被吴桂花挑刺的日常。
“坐没坐相……坐直了！”
“别光逮着一道菜吃，都要吃点！不能挑食！”
“吃少点吃少点，别跟饿死鬼投胎似的。”
“……”姜桃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妈，你最近怎么回事啊，老是挑我刺！”
吴桂花把眼睛一瞪：“我这怎么叫挑刺，我这是让你变得更好，免得出去给我丢人！”
“出去？”姜桃敏锐的捕捉到了关键词，“什么出去？去哪？”
吴桂花顿了顿，还是没说出来：“周末……有事情让你出去一趟！”
所以这就是她突然给自己做小裙子的原因？姜桃有点狐疑地盯着自家妈妈。
总觉得有点什么不好的东西等着她呢。
这个预感很快就得到了证实。
“什么？！相亲？！”
周末一大早，被吴桂花拉起来的姜桃就听到了一个令自己震惊的消息。
“相什么亲？”
“也不算是相看，就是让你去见见人家。”吴桂花把小女儿按在镜子前，“人家可是城里吃商品粮的……还是你大哥拜托了他一个工友托关系才找到的……”
“……”姜桃无语：“妈，你好歹跟我商量商量吧！我可不想去！”
“胡说什么嘞，”吴桂花把脸一板，“让你相看，又不是让你必须结婚！你都十八快要十九了，还想拖到什么时候？”
姜桃很想告诉自家妈妈，十八十九在后世才是刚上大学的年纪呢！甚至还没到法定结婚年纪！
可吴桂花显然是不会听她的话的，为了防止她逃走，那是一个千叮咛万嘱咐。
“我都选好了，相亲地点就在国营饭店！到时候他会去吃饭，你什么都不用做，就正常工作，等他来了就和他坐下来吃顿饭就行！”
姜桃实在是拗不过自家妈妈，还是去了国营饭店。
“桃桃怎么了？这么愁眉苦脸的”余甜看见她一脸便秘的表情，奇道。
“……我妈让我和人相看！”
“啊？那陆明征……”余甜大惊失色。
？
姜桃疑惑：“怎么了？关他什么事？”
“啊，没事没事……”
余甜擦着桌子——自己还一直以为姜桃桃和陆明征两个人有戏呢！
没聊几句，门外就有人进来了。
一进来他就把目光定在了姜桃桃身上：“你就是姜桃桃？”
姜桃循声抬头……嗯，怎么说呢，这人长得有点着急了吧！那头顶，怎么感觉还有点秃的样子？
“啊对。”
虽然万分不想承认，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饭店里又只有她和余甜两个女生，姜桃还是应声回答。
男人坐下，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姜桃，满意的点点头：“你应该已经了解过我了吧？我是水泥厂的员工。你这个服务员工作是正式的还是临时的？”
“……”姜桃忍了又忍，压住脾气“哦”了一声。
男人没有看出她的不耐，还在哪里沾沾自喜的自我介绍：“我叫张强，你虽然是农村人，但看着还挺洋气的，这点我很满意，不过……”
姜桃听到这里已经开始翻白眼了——这就是普信男吗？在七十年代遇到真的了？
就听他继续说下去：“不过你这么瘦弱，看起来不太能生养的样子……我妈很想抱孙子，你得好好补补身子……”
好了，姜桃真是忍了又忍才没把盘子扣在他脸上。
她露出了一个完美的笑容：“补一补？那你倒是点个菜啊？嗯……今天我们饭店有红烧肉，要不你点一个给我补补？”
张强闻言就皱皱眉：“这，咱才见第一面你就让我请你？你在这里工作，应该是你请我吧？”
……
姜桃连话也不想说了。
这究竟是什么极品！！！
“不好意思，没钱。”
张强又提议了：“那要不点个面条吧？你要多吃点呐……”
“不了呢，”姜桃皮笑肉不笑，只想把他快点弄走：“我不需要补，也不想生孩子。”
张强瞪大了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姜桃微笑脸望着他，过了几秒他才回过神来：“你不想生孩子？疯了吧，那我们老张家怎么传宗接代？”
“我管你怎么传宗接代？行了，相亲到此为止，别再跟我说话了！”
姜桃实在是忍不住了，霍地一下站起来：
“我还要工作！请你快点离开！”
红星村。
陆明征换上了刚买的衬衫，还在等着姜桃桃呢，结果等了半天一个人影也没见到。
中午的时候顾萄萄回来了。
“陆知青，下午咱一起去国营饭店找桃桃学习吧？她那本书再不背完得什么时候啊……”
“国营饭店？她去上班了？”
“对啊，不过好像是桂花婶子让她和人相看呢，我估摸着上午是没空了，下午再过去吧咱们。”
陆明征满脑子只回荡着“相看相看相看相看”几个字……
脑子混乱了一会儿，他嚯地站起身来：“你等我一下！”说着，一道旋风似的跑了出去。
“桂花婶子！”
他好歹是拦住了刚从地里回来的吴桂花。
吴桂花看见他过来，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又有点心虚：“啊……是小陆呐，有什么事吗？”
“婶子，就是你上次问我家情况……”
“啊，你说那事啊，”吴桂花打着马虎眼，“婶子回家仔细想了想，觉得你家条件太好了，咱们老农民……”
陆明征着急的想要解释，吴桂花却不给他解释的机会，飞快的打断了他的话：“哎呦，小陆，你们家对媳妇的要求肯定特高，咱家幺妹和你不适合……哎呀我还没做饭呢，婶子先走了哈，咱下次再聊！”
说着，一溜烟跑掉了，留陆明征看着她的身影无可奈何。
下午的国营饭店一片低沉的气压。
顾萄萄和余甜对视一眼，都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氛——今天陆明征和姜桃桃怎么感觉都不太对劲？
过了一会儿，还是顾萄萄先开口打破了沉默：“桃桃，你今天怎么啦？相看的结果不太好？”
总算有人问了。
姜桃大倒苦水：
“岂止是不顺利呐，我都要烦死了！”
“那人真是……长得又老又胖，还秃顶！一见面就让我多吃点好为他们家传宗接代……我呸！我没当场给他一巴掌就已经很不错了好吗……”
一旁的余甜也在旁边补充：“那男的是真不行，她都气了一天了。”
“那倒真是……”顾萄萄沉吟着，“不过桃桃，现在很多人可能都是这么想的……之后你要是再相看要怎么办呐？”
她说的也正是姜桃忧虑的事情。
她自己也知道，现在这个年代，很多人对于女人的观念还是停留在“传宗接代”之上，就连很多女人自己也是这么想的，要为夫家“生儿子”。可姜桃一个现代人肯定是不能接受这种思想的。
但她又没办法——吴桂花肯定还要给她安排相亲！毕竟她的确是到了这个时代该出嫁的年纪了……
唉！
姜桃愁眉苦脸，一脸的萎靡不振。
就这么回到村里，跟顾萄萄在知青点分了别，她转身正要离开的时候却被陆明征拦下来了。
陆明征看着她，眼角闪过一丝光：
“姜桃桃，要不要我给你出个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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