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远赴关山
江越醒来已经是第二天，马车摇摇晃晃，骨头跟散架了似的。
虞姒察觉到了他的苏醒，只是一脸冷淡的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看得江越后背发凉。
江越也理解，她好歹是个半步天象了，这次大战绝对的主角之一，没有帮到任何忙就已经很自责，何况是这样一个骄傲的女子。
她不知道我生界的存在，一晚上这情绪可谓是大起大落，怕是伤心坏了……江越虚弱道：“姒姐，这过去多久了？”
虞姒就盯着他，大有愈演愈烈之势，眼眶泛红。
江越撑起手肘艰难的坐起来，假装一滑跌了回去，虞姒惊慌的接住他，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虞姒怒到：“满意了？”
一语双关啊，昨天舍身接箭，现在还在她一个女子面前玩弄小把戏……江越讪笑道：“这不没事吗，以我的恢复力，明天就能到处晃悠了。”
“我指的是这个？”
“别哭别哭，你看，我真没事……”
“可是我有事！”
虞姒捂住心口，手中攥着江越换下来的血衣，泪眼朦胧的望着他，撕心裂肺道：“可是我有事，这就是你说的接得下，保我周全？我允许你保护我周全了吗？你是我的谁？一个个的都拿命来垫，你知道我有多难受，我……呜呜”
江越抬手捂住她的嘴，知道她伤心自责坏了，这是在乎我的表现嘛。
尽管如此，这可不兴让她一直说下去啊……虞姒看着面如金纸的江越，怕挣扎弄疼了他，就只是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江越温柔道：“你觉得我是你的谁呢？那个时候我不管你，谁管你，你放心，我可惜命了，我自有保命手段，没有下次了。”
虞姒赌气的不看他，江越轻轻抹去泪珠，好笑道：“像小花猫似的……”
虞姒贝齿轻轻咬他一口，仍然一副我不想多理你的模样。
可算不哭了……江越柔声道：“还气吗？”
虞姒轻轻拍开他摩挲来摩挲去的手，俏脸微红，也不想丢了面子，狠狠道：“不……气！你说的啊，不能有下次了，就算有，我们也一起担着。”
嗯了一声，江越躺在她的双腿上，呼出一口气，完全的放松下心神来，一身疲惫和虚弱便接踵而至。
“真软啊……”
这小流氓……虞姒嗔他一眼，小手拧着他的耳朵，江越哈哈大笑。
马车摇曳着通向远方，打开半面窗帘，阳光明媚投射进马车，泥土的清香味扑鼻，江越深深的吸上一口，真是恍若隔世啊……
还是个翩翩少年郎呢，以后我要亲自给他准备及冠礼，谁的面子都不给，哼哼……虞姒温柔的梳理着他已经披肩的长发，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没了以往的郁结愁苦，现在多的是对重建氏族，照顾好这个人的未来向往。
江越收回余光，看着她的变化，心里面也开心活络起来。
“哎，姒啊，你给我换了衣服？”
“对……对呀，不然呢，臭烘烘的不换？”
“亏了亏了，至少等我清醒的时候动手嘛。”
“我呸，年纪轻轻的，活脱脱的一个臭流氓！”
江越伤口都笑疼了，也不打趣她，看着车窗外的潋滟春光，对马夫吩咐道：“老人家，我们慢慢走多歇歇，不耽搁您生意，价钱我们多给。”
车夫朗声道：“不打紧不打紧，价钱照旧，老夫这一趟就当跟着公子小姐出游哩！”
我也能算个公子？江越煞有其事的摸着自己脸，然后竖起大拇指赞叹道：“老人家眼光可好，这价钱是应该出的，公子小姐可不能小气了！”
就喜欢贫嘴……虞姒好笑的敲着他的脑袋，听着两人随意自在的唠着家常。
江越用头顶了顶虞姒，突发奇想道：“要不姒你唱首歌儿，可好听。”
虞姒脸红道：“我哪里会……”
看着他期待的样子，虞姒也兴起了点兴趣，车外老人先开了头，是寻常的民间歌谣，朗朗上口。虞姒也会些，就慢慢的跟着哼唱起来，如黄莺啼鸣，珠落玉盘，动听婉转。
山野间，春风里，白云下。
黄驹老叟，少年女子，轻歌暖阳。
小径弯弯，遗忘尘事，奔赴远方。
————
帝都急报：贾氏军部归途，行军帝都三百里外，遭不明势力袭击，贾师重伤，同行五千氏族精英伤亡过半，族中六品强者战死两位，重创三位。
朝堂之上，帝昊睁开双眼，群臣静默。
“众爱卿怎么看？”
左边文臣前排走出一人，尖声道：“贾师贵为军部大臣，却遭贼子偷袭，虽然无功而返，但也有苦劳，现已至城外，何等惨烈，陛下明鉴啊！”
这是典型的朝堂点灯者，表面维护贾氏，实则避重就轻，针对云来失利之事。
其他人面色各异，魁梧武将冷哼一声，走上前来，大骂道：“又是汝个老匹夫在这里狺狺狂吠，八品你去打一个看看？你裴功再废话老子把你狗腿打断，塞你狗嘴里！”
群臣憋笑，显然对这武将骂人司空见惯了，同样的，能在这帝都中枢之地当朝破口大骂的人，身份地位不言而喻。
帝都九部万战之师，贾氏一族虽为最末，代表的同样也是帝都顶尖阶层。
现在站出来为贾师军部说话的，正是袁师军部首领--袁烨，商朝军队以师为最，九师首领无疑不是武道七品，袁烨是九师之中唯一不是王族子族出身，尘埃中起家至权力巅峰军部第五部，可谓传奇。
裴功偷偷抬头，看帝昊饶有兴致的表情，心中悚然，竟学起女子作态哭唧唧的缩回原来位置。
真是有辱斯文啊......文臣如此想，即使城府脸皮厚如东墙者也自愧不如。
好想一刀劈了他......武将如此想，面皮抽搐，憋得很厉害。
这么一出开场戏之后，朝会才算进入正题。
袁烨沉声道：“如此一来，徐侯国当承担代价。”
左边最前者，当朝首傅王延丞，踏出一步，朗声道：“臣以为，此事当从一论二，不如宣贾师晋见。”
袁烨抱拳后退一步，以示尊敬。
帝昊笑道：“当如首辅言。”
杯盏之间，贾师便到堂前，老叟一身陈旧盔甲，其上皆是屡次王国征战留下的痕迹。
贾师环视朝堂，老目泛红，对着高台悲声道：“陛下，老臣有过，请让老臣解甲归田矣。”
一众文臣一同哗然，前后高呼不可，望陛下三思之声一浪高过一浪。
袁烨眼神微怒的看着这一幕，不想在这多待一分。
帝昊抬手，喧哗之声戛然而止。
“贾师何过之有？”
贾师道：“臣领命剿灭虞氏一族余孽，无功而返，军部强者十去其六，丢尽帝都脸面，无颜面对陛下矣。”
帝昊威严道：“汝可见京外偷袭之人？”
贾师愤声：“臣不知，来人皆黑衣蒙面，数十人实力最低者从四品，六品八数，七品一人，老夫体魄俱损，当服老矣。”
帝昊无言，手指敲打座椅，沉闷的敲击声如同擂鼓般在众人心间。
王延丞向前一步，谏言道：“贾师不必自责，八品强者之力甚大，且安心静养，后事自有未来得及参战的军部接管。”
安抚了贾师，继续道：“所谓从一，乃对虞氏而言，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底蕴深厚，云来一役后，游荡诸侯之间，恐有反者。”
袁烨冷哼道：“何敢？”
帝昊点头，示意王首辅继续。
王延丞肃然道：“所谓论二，徐候国徐庚入八品，此子在如今一代号召力之盛，携关山之险峻，已成气候。再者，袭击贾师者，朝中贼子矣！”
文臣惊骇，当晚二品之下齐聚青云楼下，未至者谁是心知肚明之事，但他们身后的人涉及皇家之事，如此当朝点出，何止是石破天惊，恐怕此言一出，之后便是血流成河。
这是要下猛药啊......众人对首辅威势更惧一分。
帝昊虎目怒睁，盖棺定论道：“袁烨军部即日驻扎关山千里外，宣罗莽军部从边境开拔隔江演武，邀约东部诸侯国观礼，太冥军部拜访剑冢，替朕送上晋升之礼。”
“帝都内，群臣自入青云楼接受清查，违者当场诛杀，三日之内封都彻查，神霄卫负责出城追查袭击一事，众子族私军全力配合调度，天冶殿赶制大战军备，云来峰地调人戒严，追踪虞氏余孽。”
群臣领命，一道道命令飞速传递到四方，庙堂江湖，风云开始搅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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