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百里國5（完）
寬敞的識海空間裡，茫花海後是一片波光粼粼的清潭，懸浮在潭面上是幢中式樓房房屋。
百里相如雙手無助的環抱著自己，面罩一層雲霧，長睫微合，無悲無喜，眼神空洞，靜靜地坐在浴缸裡，身上繁瑣的古代衣物已經濕透，蓮蓬頭的水嘩啦啦的灑在他頭上，彷彿置身在雨中。
他桃花眸沁著淚水汪汪，聽著由天而降的低沈痛苦的嗓音，任由顧鈺承一聲聲喚著他的名字。
為什麼當我不要你的時候，你卻來尋我。
好玩嗎？看我像傻子一樣，多少個世界，多少次我告訴你「我愛你」。
呵！我傻，傻到現在還愛你。
他關掉蓮蓬頭，一動也不動的繼續聽著外頭顧鈺承的呼喚。
突然一句“如兒，我們回家吧！”
轟！百里相如睜開迷離的眼眸，他原本堅定放棄的心，頓時跳動一下。
「泡太久了！水都冷了。」突然被人抱在懷裡，溫熱的熱水注滿整個浴缸，那人靜靜的幫他洗完澡後，一把公主抱將他輕柔放到大床上。
那人坐在他身邊，圈著他早已乾的髮絲，輕輕嘆息：「主人，故事軸已經被法則大人修復完畢了。」
百里相如的腦袋倚靠在眼前男人肩上，男人外貌與他一摸一樣。
男人就是這個世界的本源，是他的伴身靈，除此之外也是伴隨他穿越的主神系統。
「主人，故事軸崩壞後，我制定其他方案和其他輔佐的故事軸，法則大人卻沒有採用，反而打算用最快的時間，十天內改變所有變因，將其推回到原本故事軸上，造成現在反派入獄、氣運之子家世平反、氣運之女就是主人你自己榮升一國之皇。」他表示優秀，繼續道：「主人，法則大人好可憐啊！他已經知道錯了，主人原諒他好嗎？」
看著主人自虐的行為，他好心疼啊！但外頭哭泣悲痛的法則大大也讓他心疼。
「主人，享受生活不是你當初的理想嗎？要不，我們轉移再次世界吧！下一個世界會更好的。」他開心的拍手讚嘆自己的聰慧。
原本打算說下一個男人會更好，但他慫！
誰不知道主人內心打死愛上這個男人，可能追到成習慣，現在才發現初戀是單戀，但誰知道那個單戀還真的愛著他，主人一定又開心又害怕，開心彼此相愛，害怕怎麼去愛。
馬的，攤上這兩個狗血主人，真要他命。
百里相如沒有說話，他靜靜的聽著外頭傳來的陣陣溫柔的聲音。
好久沒聽到他說這麼多話，原來在他心裡他有這麼重要，冰封的內心，悄悄的被融化。
「零一，轉移吧！」趁著自己還沒心軟前，他需要好好想想他們的關係。
零一愣了一下，他還以為主人會心軟打開封禁，唉！
看來主人奔愛的崇高迷之自信，現在被法則的推離給砸的粉碎。
這可惡的法則盡然他主人如此痛苦，零一咬著後牙齦。
他轉手畫出一道陣法，催動體力的能源開啟時空穿梭，虛空一陣波動，周圍的花海一瞬間綻放後又瞬間凋零，突然他的力量被壓制住，化為烏有。
什麼！
他一臉懵逼看著體內的能源槽，頓時由一百變成只剩下十點的能量，這一點點能量並不夠他轉移。
「呃！主人，法則大人力量收復這世界所有力量，壓制住世界，現在無法離開了，一但我們轉而撕開空間，就會立馬跟他有正面接觸。」這招高明啊！讓零一在心裡深深讚嘆自己的偶像，追妻火葬場還能先斷後路。
至少守住人，不，是守住魂魄。
零一眼神裡充滿崇拜，卻低頭不讓百里相如發現。
百里相如將自己的神識慢慢靠近封令前的大門，還沒停歇的砸門聲，他有點歡喜但更多的是害怕，他忍住淚水又抬手將門上多加了更多道封令。
不出去，就耗著吧！
百里相如轉身仰躺在大床上，嘆了口深深的氣。
零一因為能源即將耗盡，變回本體。
一團毛絨絨的小白虎，把自己縮在百里相如懷裡，任由他嚕毛。
零一納悶撇看他，明明主人有一大堆能量，幹嘛不分給他，明明馬上就可以直接走人，還用得著這樣耗，明明喜歡被哄，還強硬著。
零一看著百里相如嘴角偷偷上揚的笑容，翻了白眼，窮折騰。
時間的流逝，在這個空間裏，不太容易感知。
零一盡責得將窗外的景色如外頭一般的變化，如白天黑夜一般的轉換。
三年悄悄地過去，主人的日常卻是翻翻一旁的小說，或者追著之前他下載的影集，打著很久沒更新的遊戲片，小日子過得不亦樂乎。
而法則大人過得可是非常痛苦，每天處理政務和敵國戰事，安排下任繼承人，還沒有漏掉任何一天，每晚到存放主人冰棺前，來述說他的思念和愛意。
主人似乎把他的愛語當作背景音樂一樣，根本不上心頭，手裏拿著各種小零食吃的很開心。
他一個旁人聽得都快心碎死了，這兩人的愛情怎麼都沒交集。
一個在追的時候另一個人次次封鎖對方記憶，現在一個人次次表白下另一個人無動於衷，真是糟心。
如果愛情是這樣，他絕對不談戀愛，太糟心了。
現在體內能量低到剩兩點，零一的小白掌扶著自己的腦袋，閉上眼睛休息。
他盡量讓自己節省能源，再耗上幾十年是沒問題，但是他心想以法則大人的急性子應該快要出手了，三年夠久了。
百里相如瞅著他，零一的毛色好像變灰了，閉著眼睛小嘴微抿，淺色的眉微微蹙起，看起來似乎不是很舒服的樣子。
他一隻溫熱的大手，覆在零一毛絨絨的腦袋上，令人通體舒暢的能量慢慢湧進來零一的能量槽，但也僅恢復到兩成便離開了手。
零一楞楞的睜開眼，黑暗中百里相如靜靜睡了過去。
算他還能惦記著自己，好主人。
零一舔著他臉上早已乾涸的淚痕，真是要強的人，這樣哭也只有他看得到，是不會去外頭哭去。
咬起一旁抖落的毯子，蓋在他身上後，便捲曲身體窩在他懷中。
不知過了多久，主僕兩人用著能看見外頭的法器，看著顧鈺承接下來的舉動。
百里相如黑了臉，咬著牙，沒忍住罵道：「你大爺的！」
顧鈺承割破兩人的手腕，伴隨冰棺上和地上四周早已寫好的符咒和術式，夾雜各個世界原先伴侶的結契令之外，還有運用天道初始的婚令。
兩人的血流過開槽的冰棺，最後匯集，顧鈺承抬起手將相容的血箍住一團，頓時光芒四射。
空間裡的百里相如破開自己設的禁令，踏出緊封已經的腦識大門。
熟悉的眩暈感襲來，伴隨著湧入腦袋的刺痛，身體四肢血液奔走的脹痛，他原本冰涼的身軀有了溫暖。
顧鈺承抬起身子，側著身，深沉雙眸靜靜地盯著身旁的人兒，由冰冷的屍體轉變成活生生的人。
他時刻關注著他的一舉一動，見他終於醒了過來暗中舒了一口氣，但手上的動作沒有停止，不能功虧一簣。
隨著陣陣法陣完成，他們兩人身上一道道金色痕跡，尤其頸後各有一個草寫的字體，烙印著對方的名字單字。
百里相如濕潤潤的雙眸，盯著印在顧鈺承脖子上的“天”字，淚水又奪眶而出。
顧鈺承手掌住他的後腦，深深烙下他的吻，強硬氣息瀰漫在百里相如嘴裡心裡打轉著，他順從的接受這個猛烈的親吻。
百里相如在空檔，稍稍推開顧鈺承的緊抱，濕漉漉睫毛彎曲成美妙弧度，「我愛你，很愛。」這個傻子！
顧鈺承稍怔，他很自責為了那些該死的規矩，推離他傷害他。
他沒有說其他話，只是叫著他的名字，「如兒，天道。」一遍一遍在他耳邊輕柔的叫，低沈溫和的像是要把他揉進心裡。
百里相如眼淚又再次潰堤流出來，放肆的宣洩情緒，一邊全身止不住顫慄，顧鈺承緊緊環抱著他，另隻手拍著他單薄的背脊，溫柔地道：「別哭了，我心疼。」
百里相如抿著嘴，倔犟的回應：「沒哭，是有水進到眼睛裡而已。」
都是這個木頭害的，還害他被這麼多的法術囚禁著，暖暖的幸福的感覺在他心裡開出一朵朵花蕊。
在空間裡的零一貪婪吸收著花苞內的能量，這兩個人真是幼稚，明明就可以好好過日子，偏偏愛折騰。
頭頂的星光漫天，面前的天空紅霞聚攏，當一束光從雲層的縫隙裡照映在闔上冰棺的兩人身上，從身軀透出的靈魄，法則抱著在懷裡沈沈睡著的天道，站起身，踏著朝露和晨光，返回天宮。
天道揉揉眼睛，睡眼惺忪的睜開雙眼，他下意識摸了摸身旁的位置，空蕩蕩但還有餘溫，舒展手臂伸了個懶腰，腰際的酸楚讓他身體僵直。
他斜眼看著前方鏡子照耀的自己，還是本尊樣貌好看。
鏡中的人兒美的不像人，尤其那雙狐狸眼伴隨著炯黑的瞳孔，透露這整個銀河般的光芒，眼角下的一點豔紅的淚痣勾勒出一抹誘惑，全身還佈滿著金色咒令和昨晚恩愛的痕跡。
他側頭剛好看見鏡中自己頸項上的“法”字，感覺自己好像不小心，又把自己給輕易賣了。
「零一，懲罰他三年好像有點少。」他內心嘀咕起來。
「蛤！主人大人別鬧了，三年還少，要不你們要不要玩個上千年。」零一在空間裡咬著百靈鳥的腿骨啃著，原諒完還打算翻舊帳，折騰。
算了，反正之後再來看看怎麼讓他彌補一切。
天道躺回床上，非常痛快的睡去。
法則披著睡袍，髮尾滴著水，身上還有水氣和熱氣沒有完全散掉。
輕輕地推開房門，手上端著牛奶，放在床邊的桌上，不想吵起床上的人兒。
看著天道，他感慨原來的他是高高在上不可高攀的天，現在被他摘下後，他少了一分不真實的飄渺之感，反而多了一分魅惑世人姿態。
法則坐在床邊，掐著他下巴，在鼻息相臨前，天道連忙摀住嘴，他嗅到了天道身上淡淡清冽的沐浴淡香，乾乾淨淨地，睜開雙眼瞅著眼前不安份的人。
法則低聲笑笑，沒有親到嘴，便轉而親在手背上，甚至還在他手背關節處咬了一口，摟在他腰上的力道重了重，另一個手掌卻輕輕的按摩著他的不適，昨夜折騰了。
天道喝了一口溫熱的牛奶，內心充滿著幸福，雖然他們的不需要進食，但他仍愛著品嚐食物也愛享受食物入胃那種填滿的充實感。
「還不舒服嗎？」法則撫著少年模樣的天道的臉頰。
手不安分的滑到他的嘴角，輕輕沾起嘴角的奶漬，他舔了自己的手指，眼神暗了暗，用捕食一般的眼神盯著那柔軟飽滿的唇瓣。
天道發出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你太壞了，明明說不了。」眼淚又像不要錢一樣嘩嘩的流下來，語帶委屈。
法則愛憐地一點點吻掉他的淚水，抬手撫摸他濕漉漉的臉頰，忍不住笑出聲，「不喜歡嗎？」
「恩，喜歡。」天道害羞的雙頰略帶薄紅。
他們相互緊貼著，天道能感受到彼此心跳，強而有力的跳動著。
法則用鼻子輕哼，嗯了一聲，眼神變幽深。
天道心跳愈發快，抬頭卻見法則汗津津的臉龐，頸項的金紋烙印透著金芒光折，他也覺得自己的脖子慢慢發燙，害羞的將臉埋在他頸項間，接受這徜徉在內心無比沉重的情緒，一次比一次重的愛意，似乎要深深刻印在他心裡。
法則低吼一聲，舔他唇角，吻他鼻尖，連綿不斷地在他臉上親著，他饜足的看著眼前人，低頭咬住天道的脖子，在那印著‘法字’印痕上，添加一點痕跡。
法則微微收緊手臂，輕輕地在天道的耳邊淡淡道：「我愛你，比你以為的還要愛你！」
一雙瀲灩的桃花眼中卻滿是戲謔，天道笑得勾魂攝魄：「如果你不愛我，我就離開你好了，反正之前也不相往來…你…嗚…嗚。」
他眼神ㄧ沈，低頭吻去天道後面的話語，他不想聽他說離開。
「如兒，你現在是不是嫌棄我，想再次離開我。」法則垂著眼簾看不見表情，貼近天道的耳垂，幽幽道。
天道掙開他的懷抱，抬手落在墨染的面頰上，「當初推開我的是你，現在害怕我走的也是你，給你一個機會，換你來追我。」
他在心裡歎了口氣，明白有些事要慢慢來，傷口也不會一天就長好，況且他的碎了一地很難好的。
識海裡的零一翻動小本本的手，被嚇得差點撕下書扉。
「主人，別再玩了好嗎？」零一撓著自己的頭，面有難色。
「沒玩，是我跟他沒完，壞了我的心！。」
零一哀傷的收拾空間裡的東西，恢復成人形默默的拿起掃把打掃起整個屋子。
好不容易可以回到天宮，最高緯度的面位，想怎麼開心怎麼來，現在又要回到低面位。
零一撓撓頭，深呼吸，心道：得好好收拾一下，看看能再塞多少東西，以備不時之需。
天道覺得自己的系統，越來越像老媽子，一直往他的腦袋塞東西，當他腦袋是儲藏室，還是根本就倉庫。
算了隨他去，反正到時候能開啟運用與否，也得看他的能量夠不夠。
法則染垂下眼簾，聳拉著腦袋，看起來就像是被拋棄了一般。
法則在天道背後圈著他，面頰蹭著他的脖頸：「是我的錯了，原諒我好嗎？」
他看著他的示弱，總感覺不太對勁，感覺對方的視線仿佛穿透了自己的身體，血肉，骨骼，內髒，甚至連思想都被看透，整個人赤裸裸的，無所遁形。
天道發現自己左手無名指淡淡的光圈痕跡，發亮著。
靠！該死的道侶結，現在他們綁定共用識海，剛剛跟零一說話，全然被聽得清清楚楚。
他怨極了，張嘴便咬，咬得法則悶哼一聲，顯然很疼。
然而他卻僅僅是摸著他的髮，耳垂，力道溫柔。
天道重重地呼出一口氣，鬆開了自己的牙關，「你太過分了，明知道我放不下你，還故意這麼說。」
法則捧起他那縷髮絲在唇邊輕吻：「想玩就一起去，我已經離不開你了。」
剎那間，天道莞爾一笑，覺得整起事件都很奇怪，「等等，你騙我！」
當他翻開對方的識海才發現奇怪隱藏的秘密，原來他被耍了。
他推開法則的懷抱，快速下床靠在離床很遠的牆邊，捋清混亂的思緒，「上個面位我恢復記憶，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回你，然後跟你成親，是嗎？」
聽見天道的話，法則眯著眼睛，幽光閃爍，嘴角揚起的唇角帶著笑意，「對。」
「再接下來，你本尊融合後改變我的記憶，預想讓我忘記法則這個人，只要繼續面對顧鈺承，便在十日後坐上王位，再次結束故事軸。」
「對！」
「可是你知道我會留一手，所以你根本不是封鎖我的記憶。」天道咬著牙續道，「你是串改我的記憶是不是？」
法則垂下眼簾，握緊拳頭，沈默不語。
「穿越世界追愛的人不是我，是你！」天道的聲音很輕很輕，卻不容置疑語氣中的堅決。
「這整個事情都是你故意為之，為了是最後與我結伴侶是嗎？」天道嘆了一口氣，這傻子。
法則低著頭：「天道你後悔了嗎…」，他克制不住得顫抖，卻更緊地擁抱天道。
天道壓下內心的不爽，能玩這一手，他著實最後悔的就是，當初以為身邊是個高冷禁慾花美男，骨子裡卻是黑化變態肉食男，現在就算知道也沒有辦法提早避開，誰叫他從未懷疑過他。
天道瞪了他一眼：「還騙我什麼，別等我想清楚才告訴我。」
兩個人結道侶就算了，這個笨蛋還把所有有關道侶的禁令都用上。
現在彷彿他們兩個人共用一個識海，只差有沒有翻閱而已。
法則下床，兩步走到天道身前，蹲下身，伸手攬住他的後腦，迫使他和自己視線相對，低沈說道「就如你所說的一樣，是我一直追求你，雖然你不曾拒絕過我，但也不給我答案，」
「上個面位是我們第一次共同創造的故事軸，原本我只想要好好跟你一起渡過難關，好好相愛，但如兒為什麼這麼不乖，又想要離開我，我沒打算騙你，我只是太愛你。」
天道看著法則的眼神中流露出心疼的神色，這傻子，愛他愛到還故意折騰自己三年，就是逼迫他心軟。
而此時此刻，天道正直視著他的眼睛，定定地看著他，道：「我也愛你，承哥哥。」
天道捧著他的臉將嘴巴湊了上去，給他一個慎重的吻，受寵若驚的法則呆了一下，很快就從善如流的回應他的吻。
終於不再是單戀，他還是追上他終生所愛。
天道側頭露出一段脖子，屬於他們的標記浮現出來，他伸出手指點點那個位置，笑著說：「你得好好負責任了。」
法則卻半晌沒有動彈，只是這麽盯著他，片刻間他緊緊抱著懷中偷笑的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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