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四零章 各自修炼

到处都是一片混沌，没有天地，没有光亮，时间都像是停顿了。

        化作光剑的灵蛊陷身在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中。

        楚云舒苦笑道：“这里似乎什么都不存在，不知道我们算什么？”

        灵蛊沉思道：“既然我能进入无界，说明我目前的形态是被无界所接受的。碧海蓝天那样的幻境无非也是真气与神识的融合体，同我现在的形态没有什么分别。你不妨就把我现在的身体当做‘灵蛊幻境’好了。嘿，灵蛊幻境，这名字也不错。”

        灵蛊神识幻化出楚云舒的样子，说着说着，一脸嬉笑，心情似乎好了起来。

        楚云舒点头承认道：“应该是这样。而且你的身体甚至超越了碧海蓝天，竟然能从现实世界中直接进入幻境和无界。问题是我们现在怎么回去。这里混沌一片，连方向都没有，我们怎么找到通往现实世界的通路？”

        “这里既然是无界，那就无生无死，我们永远也死不了，有的是时间去考虑你刚刚说的问题。”灵蛊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惶急的神色。

        楚云舒恍然道：“这里岂非根本就没有日月，我们甚至无法知道现实世界中究竟过去了多久。唉，不知道箐虹他们怎么样了。”

        他已经从灵蛊的神识中得到了自己被王颌‘击毙’后所发生的一切，深深担忧着顾箐虹和三十六卫的安全。

        灵蛊笑容一敛，摇头叹息道：“现在还想那么多干吗，我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随即像是无意般随口问道：“顾姑娘对你情深意重，你要是重返人世的话，她会很高兴的。”

        经灵蛊一提醒，楚云舒心中一动，暗道：“唉，没想到现在生死难料，想到的竟然是箐虹。雨瑶若是知道了，心中定然极为难受。她以为我死了，现在也许正在伤心呢。”

        想到这里，楚云舒又开始焦急起来，叉开灵蛊刚刚的话，反问灵蛊道：“碧海蓝天中蕴含着王颌的神识，这应该是王颌能随时进入碧海蓝天的关键。我们是否能够通过类似的办法找到人世间我们残留的神识，进而重返人世呢。”

        灵蛊点头叹道：“理论上完全可以做到，但究竟怎么联系上我们自己残留在人世间的神识呢。说实话，我整个神识都进入碧海蓝天了，在你的身体中也没有发现任何你的神识的痕迹。即使有残留的神识，我也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可以联系得上。”

        楚云舒无奈道：“难道我们就要一直在这‘无界’中飘荡，再也无法回到人世了？”

        灵蛊的脸上又浮现出了笑容，嬉笑道：“办法只有一个，用最短的时间修炼至可以粉碎虚空的境界，应该就可以通过我的身体重返人世了。”

        楚云舒满脸疑惑的反问道：“难道达到粉碎虚空境界后就可以任意往来人世同无界？这茫茫无界之中，根本无法分辨出通往人世的道路。破除虚无，重返现实，究竟怎样做到的呢？”

        灵蛊笑容一僵，喃喃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似乎真的没有听说过谁粉碎虚空后重返人世。难道粉碎虚空后的高手都陷入到‘无界’之中了？”

        楚云舒同灵蛊对视一眼后，继续按着刚刚的思路分析：“碧海蓝天这样的幻境凭借着王颌的神识得以存在，而王颌身在人世，神识也没有脱离本体，他随时可以往返与碧海蓝天和人世间。如果他达到粉碎虚空的境界，神识彻底进入碧海蓝天的话，估计真的会彻底陷入无界之中。如果他想将碧海蓝天融入人世的话，岂不是再也无法返回无界？如果回到无界，就会象我们现在这样。这真是让人头痛的问题。”

        灵蛊的目光望向虚无、混沌的无界，喃喃自语道：“这是数千年来一直困扰着练武修道之人的最大难题吧，古往今来不知道有多少惊才绝艳之辈不得不在这个问题面前低头认输。”

        它的双目突然一亮，盯着楚云舒的双眼沉声道：“也许只有在这无界中，我们才能找到我们想要的答案。”在无界之中，真气再也没有损耗，也无法补充。没有了日月昼夜，没有了时间流逝，一切都像是没有变化。

        无界彷佛是是永远无法到达的时间彼岸，包容着永远无法跨越的空间之殇。这里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

        唯一变化的就是神识！

        按照灵蛊的理解，在无界之中，身体的挪动再也没有任何意义，不论移动到哪里，都是一片虚空。

        动即是不动，不动即是动！

        只有神识的变化才有意义。而要想真正实现在无界的位置变化，只有通过神识来实现。

        为了重返人世，现在灵蛊和楚云舒能够做的就是不断的修炼神识，在自己的神识具备穿越无界的能力时，总会有机会寻找到重返人世的入口。

        令两人仍然有动力这么做下去的一个有力支持是在无界中修炼神识的速度竟然极为惊人。

        灵蛊的身体得不到任何真气的补充，却也没有任何消耗。它发现在无界中修炼神识似乎可以从茫茫混沌之中汲取到特殊的力量，单单凭借神识的壮大就已经将原本收到王颌伤害的身体在很短的时间内复原了！

        灵蛊和楚云舒沉下心来，感受着无界中的虚无，领略着生机全无后，天地混沌的状态。

        灵蛊和楚云舒的神识进入一种在人世间从来没有实现的近乎真正虚无的状态，神识的活动似乎进入了一种假死的状态，无限接近虚无和混沌，不断体会着无中生有，混沌归于虚无的微妙奥义。

        当灵蛊和楚云舒的神识进入微妙状态后，灵蛊的身体出现了微不可查的变化。

        灵蛊身体的表面涌现出一丝淡淡的灰色光芒，若不是仔细观察绝对无法从无界的混沌状态中区分出这细微的变化。

        淡淡的光芒围绕着灵蛊的身体转了一圈后，灵蛊的身体就似乎膨胀了一下。光芒从头到尾往返循环地转动着，灵蛊的身体不断膨胀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楚云舒猛然间醒来，感觉像是新生的婴儿般贪婪地观察着周围地一切。

        灵蛊体内的变化令楚云舒大吃一惊，险些以为自己已经重返人世了。

        没有血肉、没有经络，所有的真气都凝练成了同人世间毫无二致的山水草木。

        楚云舒的眼前巍峨屹立着一座山峰，山峰高插入云，在云雾缭绕中完全看不到峰顶。

        山峰像是被利剑从中劈断一般，自峰顶向下裂开了一条宽不盈尺的缝隙，潺潺水声传出，一道流泉自山缝中涌出，流过眼前，绕过山石坠落山涧。

        而楚云舒此时盘坐之处正是半山腰的一处被流水冲磨的无比光滑的巨大石台上。

        “盘坐？”楚云舒的神识终于意识到自己竟然在灵蛊的身体中从新凝结了身体，而这个身体正按照自己以往的习惯盘坐在石台上。

        灵蛊的身体此时真的变成了灵蛊幻境！

        楚云舒探头向身后的山涧望去，却也是重重云雾，竟完全看不到山脚。

        “哈哈哈，真不错。”灵蛊畅快的笑声传入楚云舒的耳中，“你可要小心些，莫要跌了下去。我的身体现在彻底融入到无界中了，只是这一座山峰，可没有碧海蓝天一样的护罩。”

        灵蛊化成人形，依然是楚云舒的样子。

        楚云舒浑身一震，疑惑道：“不对啊，那我现在是什么？怎么会独立存在于你的身体之外？”

        面对此时的变化，以楚云舒的天纵英才也禁不住迷惑万分。

        其实不单是他，即使是修炼多年的丹道高手遇到眼前的事情，也要方寸大乱。

        灵蛊笑吟吟答道：“我正要恭喜你啊。你误打误撞之下，竟然在无界中凝练出了形体，我也想不明白为何在这一片虚无之中咱们竟然能单单凭借神识就凝炼出如此真实的身体。”

        楚云舒站起身来，拍打了几下自己和灵蛊的臂膀，感受到结实的肌肉，终于相信了灵蛊的话，叹道：“自从你出现之后，我的身体上发生了太多的神奇，我早已经见怪不怪了。既然想不明白，就索性不想好了。嘿，这无界中实在是修炼神识的好地方，就像在人世中我们的身体可以吸收天地真气一样，在这里我们的神识竟然能够得到源源不断的力量。”

        灵蛊点头叹道：“是啊，无界代表虚无，人世代表存在，也许人世间的生灵所拥有的身体和神识正是有无共生的产物，活着的时候神识附在肉体中，死后神消，重归于无，却为无界提供着源源不绝的能量。”

        楚云舒摇头道：“唉，还是不要再讨论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好了，我的头都要裂开了。顺其自然好了。不过说到人死昏消，我倒是想起杨越来了，在他的尸气中应该留有你的意念，不知道在无界中是否能够感受到你留在他体内的意念？”

        灵蛊嘻嘻笑道：“这正是我要告诉你的第二个好消息。你刚刚这句‘顺其自然’说得再好不过了。我刚刚从混沌状态清醒过来的一刻，眼前所看到再也不是无界中灰茫茫的一片混沌，而是多了一些明悟，甚至能感受到从人世中不断涌入的亡魂神识，这无界也在变化。而我遗留在杨越身体中那点微弱的意念就在我们的眼前。”

        灵蛊向虚空中指去，楚云舒却什么也看不到。

        楚云舒感叹道：“没想到我们竟然因祸得福，发现了无界的秘密。看来你的神识已经又提升到了一个崭新的境界。我根本什么也看不到。”

        灵蛊一笑答道：“想要破解无界奥义，那实在是比登天还难的问题。不过很多事情就是要顺其自然，若是没有刚刚的这次修炼，我也绝对不会想到竟然会水到渠成地发现杨越身体内残留的意念。正因为是我留下的意念，我才会感受到通往人世的路径。”

        楚云舒忍住头像是要裂开的疼痛边思索边问道：“我在江宁制服了裂神门的门主纪逍焱，在他的莽荒幻境中击败他后，控制他的神识时应该也留下了残留的意念，为何我现在却感受不到他的方位？”

        灵蛊揉了一下鼻子，笑答道：“想来是你的神识修炼时日较短，而且也没有达到在无界中开辟幻境的层次，所有目前还感受不到人世间的残留意念。不过现在也无妨，有了杨越，我就能重返人世了。等我重新找到你的身体后，直接将你从无界中拉回到你的身体里，你也就重新复活了。”

        楚云舒顿时明白了灵蛊的意思，却有些无奈地问道：“我还要在这无界中等你多久？”

        灵骨嘻嘻笑道：“无界无日月，过了多久谁又知道呢？”

        它摇头晃脑地吟道：

        “道本虚无，虚无生一，一二成三。

        更三生万物，物皆虚化，形形相授，物物交参。

        体体元虚，头头本一，未许常人取次谈。

        虚无妙，具形各相貌，虚里包含。

        虚中密意深探。”

        吟罢，看了楚云舒一眼，轻声道：“我去了，你自修炼吧。”

        楚云舒口中喃喃吟道：“虚无妙，虚无秒，嘿。”说罢也不再多想，兀自盘坐，神识再次陷入接近虚无的境界之中去了。“今日众兄弟歃血盟誓，若有背弃，定遭天雷弑顶，五内俱焚。”文君仰头将手中的满满的一碗酒喝了下去，血酒喝尽后将酒碗甩手扔了出去。

        在酒碗碎裂的清脆声音中，雄壮的誓言轰然响起：“天地为鉴，我等若有违誓，定遭天谴，死无全尸。”

        围在文君身旁的十余位形象各异的汉子朗声盟誓，学着文君的样子，将血酒一饮而尽。

        哗啦啦，酒碗摔碎的声音清脆异常，令杨越心神一阵摇动。

        看着文君众人盟誓的豪情，刚刚从无界中循着杨越尸气中自己残留的一点意念返回人世的灵蛊心中一阵感动。

        杨越的尸气中残留的意识准确无误的记载了他所经历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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