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八三章 成就不可限量

即使有行人看到楚云舒刚刚的动作也会怀疑自己眼花了，人类的动作怎么可能快到如此地步。

        白发老者竟然也对楚云舒的行动毫无所觉，依旧拄着拐杖，颤巍巍地挪动着脚步，缓缓向北走去，像是急着赶路回家的样子。白须在黑夜中映着微弱的灯光，诡异无比。

        楚云舒全神贯注地听着白发老者的行动，同时沿着院墙走向宅院北面，隐身在一处角落中，耐心地等待着。

        白发老者在巷子中左转右转地兜了几圈后，挺直了身躯，脚步突然加快，龙钟的老态全部消失，瞬间急行出十丈开外。

        楚云舒心中暗道，机会来了。像一阵风一样飘出院墙，向北追去。

        白发老者一边快步急行，一边手脚利落地摘掉了掩饰用的假发假须，像是变戏法一样，从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变身为一名气宇轩昂的大汉，整个身材都象膨胀了起来。身上的衣服竟然也在行走间反穿了过来。

        楚云舒紧紧盯着这名刚刚变身的大汉，心中也不禁赞叹对方手法的灵巧，这样的伪装真的可以称得上是此道宗师了。不过在楚云舒这样锻炼神识之人的眼前，只要掌握了对方的气息，就算对方化作飞灰，也能认出对方的真实身份。

        除非对方能象灵蛊一样功力超过楚云舒，连自己的神识都可以封闭，那样的话，楚云舒也拿他毫无办法，飞天遁地也查不出他的踪迹。

        七转八转，大汉最终来到西市西南方向的永安坊。坊门刚刚关闭，大汉趁着卫兵不注意纵身越过永安坊西北角的围墙，闪身进入座落在西北角的一处宅院中。

        听到这一切，楚云舒毫不犹豫，像清风一样飘过院墙，紧随大汉身后进了院子。

        落身处正是宅院的后花园，一个假山座落在宅院的西北角处，正挡在楚云舒的身前，令他可以放心大胆的查看园中的环境。假山被两侧的林木环绕，山前蜿蜒的青石路头处是一个八角亭。亭中灯笼高挂，大汉此时正端坐在亭中的石凳上。

        而大汉对面坐着的却是一位美绝寰的少女。少女的样貌丝毫不弱于林雨瑶，而气质神态上却有种难以言表的魅力，整个人像是笼罩在烟云之中，神态变换迷离，令人难以捉摸。

        她正是楚云舒离去后，那墙中浮现身形的女子。

        “师妹，我去那李府转了一圈，仔细看了一下阴景华两人的尸体上的伤痕。”大汉缓缓说道，“楚云舒的功夫的确惊人，阴景华和赵俊洪两人都是被一招毙命，经脉寸断。”

        “嗯。”少女轻轻点头，却没有多言。

        看了少女的神情，大汉继续说道：“他的指风非常锐利，竟然直接洞穿了赵俊洪的颅骨。伤口处整齐光滑，即使是运用神兵利器，锋利程度也不过如此。看来你估计的不错。”说罢，双眼看着少女，眼神中有种深深的忧虑。

        少女对视着大汉的目光，轻叹一声道：“希望是我猜测有误，不然我们的宗派就要大难临头了。”

        大汉神色凝重，眼中忧虑更重了，沉默片刻后却轻轻一笑道：“师妹也不必过于忧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单凭一个楚云舒，还不能把我们怎么样，再说，楚云舒也未必就是他们的传人，只不过是手法有些相似罢了。”

        少女悠悠道：“但愿如此。”

        楚云舒听得一头雾水，看来这两个人并非羽辉阁一方的人马，只是却对自己身怀敌意，不知道是何原因。难道只是因为自己击杀阴景华两人所使用的金气？

        为了振奋心神，大汉哈哈一笑，故作轻松道：“师妹，楚云舒杀了阴景华，还把易从云干掉了。这样的大事明天肯定就会传遍整个陕甘黑白两道，乾兴帮同羽辉阁的这场纷争越来越精彩了。我看我们完全不用担心楚云舒和那些人会找上我们，羽辉阁的人他还应付不过来呢。”

        少女的双眼像是笼罩了一层雾水，她望着空中的灯笼，轻轻答道：“还是要做些准备的。你去休息吧。”

        大汉点头称是，又关心道：“师妹，你也不要太劳累了，早点休息吧。”

        “嗯。”少女轻轻应了一声。

        大汉退出亭子，缓缓退去。独自端坐在亭中的少女突然转头望向假山，轻轻言道：“楚少帮主来了这么久，就不想同我一起喝杯茶吗？”声音柔柔弱弱，荡气回肠，钩动着人内心深处的怜惜，令人不忍拒绝。

        听到这句话，正想离开的楚云舒心中大惊，感觉少女的那淡淡的目光竟象能穿过山石，透视人心一般。

        难道这个少女的神识竟然已经修炼到难以想象的境界？竟然能在我就要离开的瞬间招呼我留步？真是这样，自己在她的面前岂不是如同婴儿一般，任凭对方摆布？

        既然被对方发现，楚云舒索性不再隐匿身形，由假山后走了出来，进了亭子，坐在少女对面，微微一笑道：“能有姑娘这样美如天仙的人物相伴，即使只是清水，也要细细品尝过才走。”

        少女微微一笑，点头道：“楚少帮主果然不凡，难怪能纵横巴蜀，又得到赵匡胤的赏识，看来重整帮务，大展宏图之日不远。”

        楚云舒神色不变，反问道：“一进入这亭子，就有种非常熟悉的淡淡的清香，看来姑娘傍晚时也在那李府了？”通过少女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香味，他瞬间想起了那个不见踪影的高手。这种清香非常特别，只要是闻过，很难忘记。

        少女白皙的面色上突然闪过一丝红霞，神情似乎窘了一窘。

        “没想到楚少帮主不但听力超越常人，这嗅觉竟然也已经修炼到了入微的境界，傍晚时我不经意间体气微散就被你发觉了。”对楚云舒感觉的敏锐，她心中也甚是佩服。

        她轻轻提起茶壶，为楚云舒满了一碗茶，双手轻轻一端，斟满了茶水的瓷碗轻轻飘起，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托在下面一般，缓缓的移往楚云舒的身前，并停顿在他的面前空中。

        “请用茶。”少女檀口轻张，吐出极为动听的声音。

        “好，多谢。”楚云舒也不客气，右手轻轻一卷，亮如白练的水气由手中射出，轻轻缠绕在茶碗上，将茶碗带到自己的嘴边。

        他轻轻吹了吹几下后将茶水一饮而尽。

        少女眼中闪过一丝惊异，脱口轻呼道：“五行水气？楚少帮主今天真的给我太多惊奇了。”

        楚云舒回味了一下唇齿间残留的茶香，注视着少女的双目，惊讶于对方的眼力，点头道：“原来你也知道这种单纯属性的真气，我也是最近才能熟练掌握的。”

        少女要是知道他才练习水气不到月余的话，估计要惊讶的嘴也合不拢了。

        她晶莹剔透的纤手轻轻一拢，竟也发出一道明亮的水气，却是有种淡淡的蓝色而非纯白。水气将楚云舒身前的茶碗牢牢绕住，稳稳地送回到她的面前。对真气的掌控丝毫不弱于楚云舒。

        楚云舒心中更加惊异，没想到这少女竟然也精擅水气，不知道她是如何强化真气的五行属性，莫非也是象自己一样五行修穴？看到少女似乎并无敌意，他索性直接问道：“姑娘的水属性真气精纯无比，更胜我一筹。只是不知金气的功夫如何？刚刚听到你们师兄妹两人似乎因为我掌握了金气而心怀敌意，不知是何故？”

        看到楚云舒如此单刀直入，少女掩嘴一笑道：“想不到楚少帮主是这样的一个人呢，偷听别人说话，自己竟然一点都不觉得惭愧。”笑容清爽，犹如绽放的兰花，令人眼前一亮。

        楚云舒哈哈一笑，洒然道：“碰到姑娘这样的人物，实在令人愉快，我又有什么好惭愧的。”

        少女笑容一敛，点头道：“楚少帮主个性洒脱，实在是令人心生亲近之意。也罢，我也不瞒你。今日我确实是在李府外观察了你的功夫，你使用的金气功夫很像我们一个对头的路数，让我心生敌意。不然也不会被你发现了踪迹。”

        楚云舒恍然道：“原来如此。这五行真气也是我偶然悟得，并没有什么人来教我。而且我也没听说过哪个门派是以擅长金气闻名的，看来我还是孤陋寡闻了。”

        少女脸上浮现出惊诧之色，转瞬消失，释然道：“楚少帮主真是惊才绝艳，竟然能自行领悟水气和金气这天地元气中最本源的属性。而我们修炼了多年的镇派心法，却也始终不能做出突破，真是令人惭愧。”她心中却并不相信楚云舒的金气和水气功夫得自自悟，想来他是为了掩饰师承，以免肇祸。

        楚云舒觉察出她那一丝怀疑，却也懒得进一步解释，反问道：“看来贵派的功夫就是根源于这五行的水气了，只是不知姑娘的师承是江湖上哪个门派？”

        少女摇了摇头，像是笼罩了雾水一般的眼睛轻轻眨了眨，叹道：“鄙派没有什么名望，不比乾兴帮那样威名赫赫，门中只是我们师兄妹两人。象楚少帮主这样的江南望族一定不会知道我们宗派的名字的。”

        看到对方少女如此故作神秘，楚云舒虽然没有心生怨怼，却也觉得无趣，皱眉道：“哦，既然是这样，那我就不打扰了。咱们彼此都是一场误会。我今晚还有事儿，这就告辞了，非常感谢姑娘的盛情款待。”说罢起身告辞。

        听到楚云舒要走，少女心中隐隐升起一丝遗憾，淡然一笑道：“既然如此，恕不远送。希望有机会能同楚少帮主交流金、水真气的心得。”

        楚云舒拱了拱手，转身离去，依旧是从西北角的院墙上纵了出去，身形如行云流水，潇洒飘逸至极。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少女轻轻吁了口气，低声道：“希望我们下次见面是仍然能像现在这样，像两个朋友似的在一起品茶。”

        听到身后脚步声轻轻响起，她低声问道：“师兄觉得楚云舒的话有几分可信？”

        来人正是那名化身白发老者的灰衣大汉。他肃容道：“没想到楚云舒不但擅长金气，还把水气也运用的这么熟练，他应该不是他们的人。只是他的水气同咱们宗主传下来的心法却又不同，不知道是什么来历，不过我可不相信是他自悟的，也许是咱们师门的旁支。可惜师父当年突然失踪，很多宗派的事情都没有告诉我们，不然咱们也不用像现在这样到处乱查了。”

        少女点点头，秀美微蹙道：“楚云舒这个人深不可测，只看他的身法就比我只高不低，要是真的动起手来，他的身法就会让人应付不过来，即使水气修为比他高，也照样拿他没有办法，甚至还可能败在他的手下。也许真的是咱们的同门，只是不知道为何竟能兼修金气。”

        说到这里，她浑身一颤，沉吟道：“莫非他竟然得了两块天元玉玦？”

        灰衣大汉也是浑身一颤，双目中射出如同雷电般的精芒，喃喃道：“两块玉玦？！”脸上的神色一阵阵激动，气血涌上脸颊，竟然也显露出了一丝贪婪。

        感受到大汉情绪的变化，少女幽幽一叹，微带责备的语气道：“师兄，两块玉玦就令你如此沉不住气吗？要是这样的话，你的武道境界也就到此为止了。”

        大汉倏然一惊，轻轻呼出一口气，低头惭愧道：“多谢师妹提醒，我一时起了贪念，实在惭愧。”

        少女转过身来，看着大汉，柔声道：“师兄，师父多年的夙愿就落在我们的肩上，我们一定要把握住自己，只要能将水、土两种属性的真气练至巅峰境界，即使没有其他的玉玦，我们也有希望重振圣门。”

        大汉重重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少女双眼又现迷离之色，像是陷入了深深地沉思，口中轻轻道：“你看那楚云舒的气度性情，心无挂碍，能收能放，兼修金、水两种属性的真气，刚柔并济，今后的成就不可限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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