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一四章 众人皆知

走到巨鹤身前，楚云舒躬身施礼道：“鹤兄，此次又劳你的鹤架，将箐虹送了回来，真不知如何感谢。  （    ）”

        巨鹤虽是灵禽，但毕竟不是人类，楚云舒真不知道该如何向它表示谢意。

        看着巨鹤点头鸣叫了两声，楚云舒不解它是何意。

        巨鹤又抖了抖翅膀。楚云舒叹道：“鹤兄莫非这就要走了？”

        巨鹤点了点头，迈了两步后展翅腾空而起，在楚云舒头上盘旋了两周后，直向西南飞去。

        楚云舒仰天长啸了一声，向巨鹤遥遥致意。

        看着巨鹤飞远了，他才返身回到林中。

        看到赵匡胤等人惊羡的目光，他这才想起还没有为顾箐虹介绍赵匡胤等人，于是向赵匡胤道：“恕在下一时疏忽，竟忘了向赵兄做一引荐。箐虹过来见过赵匡胤将军和潘美将军。”

        顾箐虹看着两人惊疑道：“赵匡胤将军？大周名将赵匡胤将军？哎呀，不好。”

        顾箐虹惊呼了一声，忙转向楚云舒急声道：“少帮主，我险些忘了禀告最重要的事。刚刚鹤兄载着我一路北来之时，看到城外十里处官道上布满了蜀国兵将，蜿蜒数里，正快速向这里行进。帅旗上题着个‘赵’字，不知道是蜀国的哪位大将。莫非正是要奔赴秦州同大周开战的援军？”

        楚云舒微微点头道：“应该是赵季札率军去秦州。”

        顾箐虹点了点头，相逢的喜悦一扫而空，心中忧虑，形势险恶，究竟何去何从，心中已经乱了，只希望楚云舒能安全就好。

        赵匡胤和潘美对视了一眼，转头对楚云舒道：“没想到这赵季札到也积极，这么快就动身了。”略一沉吟，续道：“恕为兄冒昧，楚兄弟可否告知今后行至？”

        楚云舒微笑道：“赵兄何必见外，今日一战，你我肝胆相照，又有什么话不可以说呢。我打算先回一趟江宁。不过现在已同羽辉阁势同水火，长江水路的必经之路多数都有羽辉阁极其附属帮会把持，若是走水路困难重重。向东走陆路的话，也无法绕开羽辉阁的势力范围。唯今之计，只有求兄长给予庇护了。”

        赵匡胤哈哈一笑，赞道：“楚兄弟，我刚刚还在担心，你若是非要走水路硬闯回去，我又无法分身陪你同行，岂不是有失兄弟情义。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吁了口气，他继续道：“江湖豪雄多是宁折不弯之辈，哪里愿意委曲求全，寄人篱下，楚兄弟能屈能伸，正是大丈夫所为，为兄甚是倾佩。”

        楚云舒叹道：“天下之大，却已无楚某容身之地而微微一笑，又道：“有大周精兵强将在秦凤诸州，羽辉阁之人又哪敢轻举妄动？我不与赵兄同行，不是跟自己为难吗？哈哈，只是顺应时势而已，哪里又是什么大丈夫，赵兄谬赞了。”

        “咱们兄弟一路同行，正好切磋武艺，也向你讨教一下乾兴帮的生财之道。”赵匡胤心中高兴，忍不住伸出右掌，拍着楚云舒的肩头，状极亲切，如同长兄对待兄弟一般。

        一旁看着的潘美此时也笑道：“大哥，这些都不急，还是赶紧起身上路吧，别真的被赵季札赶上了，虽是不怕他，动起手来，也是麻烦。”

        顾箐虹等人也纷纷附和，催促楚云舒马上动身。

        看到楚云舒同赵匡胤言谈甚欢，赵匡胤也甚是豪爽，楚云舒有大周将士的庇护，料来不会有什么危险，鲁氏兄弟也就放心了，嘱咐了楚云舒几句后，带着鹰组和虎组十二卫打马绕路疾驰而去。

        彭世源也同楚云舒等人一一话别，离去之时竟然十分不忍，颇令楚云舒感动。

        目送他们离开后，众人纷纷上马，穿出树林，仍然向北疾驰而去。

        华灯初上，德阳城内。

        蜀味楼的生意依然是城里最好的，门前车水马龙，人流不息。

        过往商旅慕名而来，就是为了尝尝所谓的“蜀味”。

        用德阳城本地的话来讲，不到蜀味楼尝尝正宗的川菜就如同入宝山而空手归，一定会后悔莫及。

        刚刚送走了德阳城富贾严汇陵，掌柜高保忠负手站在门前，看着远去的马车，心中稍稍松了口气。

        高保忠从来没有想过严汇陵会直接到蜀味楼找自己。司马晟只是曾经暗暗告诉过自己危急时刻可以向他求助，并叮嘱过自己绝对不要公然同他来往，以免传扬出去，令乾兴帮其他人起疑。

        严汇陵带来了一个他最不想听到的消息。

        司马晟死了，而且是死于楚云舒之手。

        据说死状极其恐怖，全身精气尽失，整个人干瘪入僵尸一般。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高保忠的心瞬时如冰冻了一般，几乎停止了跳动，眼前一片空白，失神至严汇陵在耳边呼叫了三声才反应过来。

        他满脑子里想到的只是自己被乾兴帮驱逐，亡命天涯，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同自己再没有任何关系了。

        从听说楚云舒在浣花溪畔挫败羽辉阁，击毙羽辉阁数名护法、旗主的那一刻起，高保忠就开始提心吊胆起来。

        他不禁心中懊恼，暗想当初若不是一时贪财，私自盗用帮中银两，也不会被司马晟拿住把柄，授命于他，做出对不起乾兴帮的事，今日也不会如此患得患失。

        高保忠不知道严汇陵究竟了解多少自己的底细，现在司马晟已经死了，自己当初违反帮规的勾当是否还有人知道呢。

        听说司马晟本来就是羽辉阁的人，潜伏在乾兴帮之内，若是这样，司马晟所掌握的一切，羽辉阁也然也是一清二楚，自己依然受制于人，还是没有翻身之日。

        “唉，不是自己的，就不该妄想得到，否则总有遭殃的一天。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高保忠暗暗叹息一声。

        根据刚刚得到的最新情报，严汇陵还告诉了高保忠另一个令他胆战心惊的消息：楚云舒今日带领三十六铁卫杀出了成都，一路向北而来，同行的还有大周的名将赵匡胤和潘美。德阳正是他们的必经之地。今晚多半会在城中落脚。

        严汇陵再三叮咛自己留心过往商旅行迹，一旦发现楚云舒乔装进城，就及时通知他。他会设法拖住楚云舒，并及时得到羽辉阁高手的支援，共同擒杀楚云舒。为了捉拿大周名将，城防守军也会尽心尽力，及时帮助自己的。

        成都分舵损失严重，现在几乎陷入瘫痪状态，自己竟然要从羽辉阁那里了解乾兴帮最新的消息，想想也觉悲哀。

        同羽辉阁合作，真的能从中受益吗？

        高保忠心中久已存疑，却没有人能给出最后的答案。

        “掌柜的，车已经走远了，这儿人多口杂的，您还是回楼里吧。”身后的伙计钱福近身低声提醒着高保忠。

        高保忠扭身看了看身后的钱福，点了点头，没有言语，径自返身走向蜀味楼的大门。不经意间，抬头看了一眼门梁上的牌匾，“蜀味楼”三个大字在灯光下依然光彩夺目，不觉得又停下了脚步，呆呆的站在那里。

        伙计钱福心中纳闷，高掌柜今日言谈举止甚是奇怪，每日都会看到牌匾竟然也要驻足观瞧，莫非有什么独特之处？

        忍不住心中好奇，钱福也站在高保忠的身后，抬头望着那烁烁生辉的三个金字，却没有看出丝毫有异往日之处，心中越发疑惑。

        马蹄声响，十一骑彪骑穿过城门，奔至蜀味楼前停了下来。

        高保忠霍然醒觉，急转身形，抬目打量来人，一惊之余脱口道：“楚少帮主？”却忘记了帮中的规矩，僵在那里，竟没有躬身施礼，脸上硬生生挤出一丝笑容，却毫无笑意。

        “哦，原来是高管事。”领先一匹马上坐着的楚云舒看到高保忠正站在门前，本是心中高兴，翻身下马，正要和他打招呼，却注意到他僵硬表情，心中不禁一凛，略一思索便道：“想是刚有贵客，需由你亲自相送，倒也刚巧，我们就到了。”说罢，微微一笑，漠不经心地看着高保忠。

        听到楚云舒的话，高保忠心中一惊。

        莫非刚刚送走严汇陵竟被楚云舒看到了？转念一想，楚云舒定然不会认识严汇陵，即使看到也不会多想。楚云舒的这句话只是随口一说罢了。

        高保忠此时才想起刚刚忽略的礼数，忙补救道：“属下失礼，少帮主前来，竟未能远迎，望少帮主恕罪。”说罢躬身施礼，弯腰不起。

        看到高保忠脸上神色瞬间数变，楚云舒心中不禁暗自警惕，却丝毫不露形色，右手松了马缰绳，跨步向前，轻轻扶起了高保忠，朗声道：“高管事何必自责，我路经德阳，随便带朋友来这里转转，你莫多礼。”

        被楚云舒扶起，高保忠心神稍安，忙引着楚云舒等人进了蜀味楼。正欲将众人安排至二楼雅间，却被楚云舒阻止了，楚云舒轻声道：“就在这边好了。”边说边指着靠近窗边墙角的一处可容十二人团坐的大桌，并领先走了过去。

        高保忠忙招呼伙计忙乎起来。

        作为乾兴帮的管事，在这非常时期，高保忠很清楚自己的角色，只要踏实的做事，等候楚云舒的命令，什么也不要问就对了。

        楚云舒站在桌边，请赵匡胤、潘美坐了上座，自己陪坐在一侧。同行的邝威四人和赵匡胤的四名护卫也依次落座。

        酒菜很快就被端了上来。

        看着高保忠躬身退去，赵匡胤侧脸看着楚云舒轻声道：“乾兴帮确实是管理有方，一个德阳城中的酒楼掌柜的也是如此沉稳，值此风云变色之时，依然能处变不惊，竟然丝毫不乱，进退有度。”

        楚云舒遥遥头，轻声道：“我突然到来，他应该知道有重要的事情发生了，不问也甚是符合他的身份。不过，他竟然一句都没有问关于成都分舵的事情，实在有些不合情理。”

        看着伙计过来倒酒，楚云舒收住了话语，只是向赵匡胤等人介绍的着这里的特色菜品，并举起了酒杯，向赵、潘两人敬道：“两位哥哥，今日一聚实属缘分，云舒先敬两位兄长一杯。”说罢举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酒水入腹，一股暖意从胸中升起，口中仍留有甘冽清香的余味。

        赵匡胤两人也是齐齐举杯，一饮而尽。其他众人也相陪饮酒。

        放下酒杯后，赵匡胤不禁满口赞叹，忍不住问道：“这酒难道也是蜀味楼的特产？真是好酒，清爽甘冽，唇齿留香。好酒。”忍不住举起酒杯，斟满之后，又尝了一口。

        楚云舒应道：“这酒确实是这蜀味楼的特产，且有些来历。”看到高保忠正好走过来，楚云舒微笑着吩咐道：“高管事，我这位朋友很想知道这酒的来历，你尽管讲给他听。”

        高保忠脸上一团和气，笑着答道：“这位壮士，此酒名为‘凝露流香’，是本店近年采用独特方子酿制的，颇受远近文人雅士的欢迎，甚至蜀主也会定期派人来索要。这酒名也是同蜀主有关。”

        赵匡胤心中暗道，哪里还有这许多说道，不过是酒家为了多卖些酒水，赚些银两，杜撰出来的罢了，且听听他怎么说。于是问道：“同蜀主有什么关系，且说说。”端着酒杯静待下文。

        高保忠依然微笑着道：“蜀主宠爱慧妃，众人皆知。其实也难怪，这慧妃不但容貌娇艳如花，才艺也是非常出众。诗词歌赋，丝毫不逊于蜀中名家，尤其难得的是还有一手好厨艺，操办的菜肴竟然能令吃尽山珍海味的蜀主也食指大动。佳肴一定要配美酒。这慧妃也甚是会讨蜀主欢心，每道菜品定然要配上不同的美酒，除了自己亲手酿制一些美味的果酒之外，还要派宫中的太监出来搜罗各地的特色美酒。”

        指了指手中的酒瓶，高保忠继续道：“本店这酒原名‘蜀味飘香’，推出的时候非常受本地士子的欢迎，也就远近闻名了，后来通过推荐被选入宫中。蜀主饮用之后，大加赞叹，并由慧妃命名为‘凝露流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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