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一二章 新的谋划

见楚云舒主动坦陈此人的特异之处，赵匡胤心中甚是高兴，看到楚骅拿着短笛呜呜咽咽的吹了起来，笛音清脆短促，有若鸟鸣，并不见外地问道：“楚兄弟，这位楚骅兄弟现在吹奏的可是贵帮相互联系的信号？”

        楚云舒依旧微笑着道：“赵兄，这‘百鸟笛’并非乾兴帮传递信号所用，只是我这些兄弟平日里玩耍时用的惯了，就成了互通音信的独特工具，具体内容只有他们之间听得懂。  ”

        笛音所传递的信息关涉自身兄弟的生死，楚云舒倒也不便向赵匡胤透漏，想来赵匡胤也不会因此不悦。

        赵匡胤默默点头，心中却越发喜爱这三十六铁卫，心中暗想，若是这三十六卫能为自己所用，何愁自己不能大展宏图。

        蹄声越来越响，二十八骑渐行渐近，同时也传来阵阵鸟鸣之声，楚骅收起了短笛，向楚云舒禀告道：“少帮主，方大哥他们全身而退，同来的还有鲁家两位公子，金刀会彭老爷子的儿子和风灵会的封戈。”

        楚云舒点头道：“原来是他们。”

        赵匡胤由衷赞叹道：“楚骅兄弟的听力实在超越常人，所做推测丝毫不差。想来风灵会的封戈必是身材矮小之人，体重较轻，被楚骅兄弟误以为是女子。”

        楚云舒笑道：“这封戈身材确是较为瘦小，不过为人却豪爽的很，是个值得结交的朋友。”尽管封戈并没有查获司马晟的踪迹，楚云舒也不知道他曾暗中通风报信，但楚云舒颇有识人之能，见过封戈一次之后，已略知他的为人，并不是阴险贪婪之人。

        赵匡胤哦了一声，笑道：“早已听说风灵会的声名，只是不曾有过接触，今日倒是借了楚兄弟的光，不但痛击蜀国兵士，还能结识这么多好兄弟。”心中高兴，只恨没有烈酒，不然倒是可以举杯畅饮。

        潘美在一旁也道：“金刀会也是威震巴蜀的帮派，彭老爷子侠名久著，他的儿子也是当世的豪杰。今日正好见识一下。”

        尽管容貌俊秀，形象儒雅，神态冷漠，潘美却是极具热血之人，若是被他赏识，结为朋友，可以做到生死与共，毫无怨言。实是至情至性之人。

        二十八骑绕过山路，冲入树林。

        当先两人正是鲁华文和鲁华武，其后是一名身材魁梧，面容紫黑，双眼极为有神的大汉，紧靠着大汉的是风灵会的封戈。

        方雷率着四组铁卫最后进入树林。

        鲁华武跃下马背，腿伤未全愈，走路仍有些跛，却三步并作两步的抢到楚云舒身前，伸出双臂抱住楚云舒激动地道：“楚兄弟，你前日坠崖，生死不知，甚是令人惦念。听说你没事儿，我爹和二叔都高兴坏了。今天若不是碍于禁军在场，我们兄弟一定跟你一起杀出来。”

        楚云舒心中也颇为感动。

        因为乾兴帮的事儿鲁家已经被牵连进来，鲁华武还差点命丧青城，此时终于有机会询问他落崖之后青城众人之事。

        鲁华武正要讲述当日之事，突然忆起还没有介绍同来的那位紫黑脸色的大汉，忙拉过大汉向楚云舒介绍道：“楚兄弟，这位就是金刀会的少当家彭世源。”

        楚云舒忙施礼道：“原来是彭兄，幸会幸会。”

        彭世源抱拳道：“楚兄莫要多礼，今日本是率着帮内兄弟赶去为你助阵，不想蜀军如此不济，我们赶到之时楚兄已经突围而去了。只好单骑追上方兄，说明原委，才能赶来相送。”

        双方寒暄过后，楚云舒忙向众人介绍了赵匡胤及潘美等人。

        介绍到封戈之时，封戈哈哈一笑，向着楚云舒施礼道：“楚少帮主，这次封某没能给你帮上什么忙，到从你这儿得了不少消息，深感惭愧。”

        楚云舒微笑着道：“封兄何必如此，人之相交贵在相知，封兄为人甚是侠义磊落，在下敬佩的很。这次乾兴帮内部出了些问题，到让封兄见笑了。”说罢轻叹了一声。

        封戈沉吟了片刻，抱拳道：“楚少帮主，赵将军，众位皆是当世豪杰，封某今日有缘在此同众位相聚，心中甚感荣幸，违反会规免费送各位一条信息，希望能对各位有所帮助。蜀主刚刚已经下旨，李廷珪出任北路行营都统，高彦俦为招讨使，吕彦琦为副招讨使，客省使赵季札为秦州监军使，并责成赵季札即日赶赴秦州，支援雄武节度使韩继勳。赵季札已经整备军马，随后就要起兵，此处正是他奔赴秦州的必经之路，众位还是及早撤离，以免同他的大军相遇。”

        赵匡胤抱拳回礼道：“封兄高义，我等感佩在心，多谢你的提醒，我等一定及早谋划。”顿了顿，请大家都围坐一起，然后笑着继续道：“这个赵季札我早有耳闻，不过是一介狂夫罢了，蜀主竟然派他赴秦州担任监军使，只会扯韩继勳的后腿，于秦州守备毫无益处，倒是帮了我大周一个大忙。”

        封戈摇头叹息道：“我身为蜀人，按理说实在不应将这些信息提供给各位。”

        长叹了口气后，他继续说道：“蜀国近三十年没有战乱，五谷丰登，百姓本来甚是富足，只可惜蜀主不但不思进取，居安忘危，寻花问柳，不但宠爱慧妃，还广选良家女子，各赐位号，什么昭仪、昭容、昭华、保芳等等，位可比公卿，甚至还将舞女李艳娘召入宫中，可谓色胆包天。每日里除了饮酒赋诗，就是想尽办法讨妃子欢心，在牡丹苑中遍植名种牡丹，豪奢淫逸之极。他手下这些近臣也没几个好东西，王昭远、李昊之流只知道收刮民财，挥霍民用，各地藩镇也多是鼠辈横行。老百姓只能任人渔肉，实在苦不堪言。这个赵季札也是个混蛋，听说最近又招了一方宠妾，妖艳异常，已经将他弄得意乱神迷了，这次上阵竟然要带着这个女人同行。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同大周的勇士抗衡。”

        彭世源呸了一声道：“这龟儿子，真恨不得一刀砍了他的卵蛋，送进宫里做太监算了。”

        听了他的话，众人哄然大笑。

        笑过之后，鲁华武终于有暇向楚云舒讲述了他坠崖之后众人逃离的经过。

        原来前日楚云舒三人落崖后，众人形势弱于羽辉阁和清霞，不得已退守朝阳洞，使用轿弩守住了洞口，对方也攻不进来。

        相持不下之际，精于机关之学的郑衡发现了清霄闭关的密室之中另有密道，竟然可以通向后山。在击退了羽辉阁的一轮攻势后，在清逸的组织之下，众人依次从密道撤离，并连夜赶回成都。

        同留守的方雷等人会合后，得知了梓渝庄被占的情况，青城众人和邝威三人就同鲁华武同赴鲁府安身，而三十六卫则暗暗潜伏在梓渝庄周围，一方面伺机反击，一方面继续探访楚云舒的消息。

        彭世源一旁接口道：“早知道去青城山这么热闹，我说什么也要赶回来陪楚兄一起去啊。”

        原来日前茶楼聚会之时，彭世源正好出门在外，不在成都。他也是前日刚刚返回。

        他双目里充满热切的目光，看着楚云舒继续道：“楚兄，今日本想带着弟兄跟你一起杀出城来的，后来被我爹阻止了。金刀门在成都还有些根基，倒也不便同禁军正面冲突。这次事件后，我们也不打算继续待在成都了。楚兄今后行止可有打算？楚兄选好地方，我们也跟着去好了，总好过在这里忍气吞声，看人脸色过活。”

        楚云舒眉头一皱，神情黯淡，沉声道：“听唐靖轩的口气，乾兴帮内部已经大乱，我爹和妹妹生死不明，帮内长老和堂主已经同羽辉阁达成合作的协议，各地分舵的动向还不明朗。究竟何去何从，我现在也难做决断。”

        一路上他已经将此事在心中反复思量，最重要的是弄清楚事情的真相，究竟总舵情况如何，爹爹和妹妹究竟身在何处，帮中还有多少人是支持楚家的，现在帮中究竟是谁在主事。

        自己必须回江宁，尽管危机重重。

        回去之前还是要做一些布置的，不过此时这些话并不宜吐露。自己一向信任的邝威、马行风、胡昶义和顾箐虹都是帮中长老舵主的子侄，究竟会选择什么样的立场，自己孰难断定。

        三十六卫呢？会不会有人选择离开？

        想到此处，楚云舒不禁阵阵头痛。

        尽管三十六卫都是楚云舒从街头孤幼挑选出来的，从小一起生活，情同手足，完全都像是楚家的自家人一样，但是早已习惯了锦衣玉食，快意江湖的生活，此时楚家大厦将颓，再也不能庇护他们，再也不能向他们提供以往的各种条件，他们还能否向以往那样忠心耿耿呢？

        所谓日久见人心，板荡识诚臣，值此楚家倾颓的时刻，也许正可以看出今后可以真正托付重任的忠良之辈吧。

        此时，楚云舒心中竟已又有了新的谋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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