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七五章 脱缰之马

于是楚云舒将自己的打算和安排简单的给马行风和鲁华武讲了一遍。

        鲁华武和马行风这才知道，原来都是楚云舒安排好的，他其实并没有伤势复发，只是装病而已。

        鲁华武欣喜地道：“只要你没事儿就好。只是不知道羽辉阁的人是否会上当，但愿我没有露出什么马脚。”

        马行风也在一旁憨憨的一笑，大声道：“我就知道，少帮主如此英雄人物，一定不会有事儿的。”

        楚云舒笑了笑，看了看众人，气定神闲地道：“看来羽辉阁已经沉不住气了，我们明天就启程去青城山假作求医，羽辉阁的人一定会趁机来暗杀我。说不得，大家还是要装装样子的，我也只好再躺两天了。”

        众人低声笑了起来。

        得知楚云舒中毒的消息，贺震声和马隆熙最先来到鲁府看望楚云舒，随后荣升钱庄、昌达布庄也都派了人来探望，金刀会的彭定湘亲自来到鲁府，询问楚云舒的病情，得知楚云舒真气消耗殆尽，专门派人取来了秘藏的长白百年野参，为楚云舒滋补身体，还坚持要陪楚云舒一起去青城山。鲁钦祥知道彭定湘性如烈火，此去青城，还是不宜带他同行，就硬把他留在鲁府，陪着自己喝茶下棋。

        得知楚云舒要上青城山求医，“黑白双剑”也主动请缨，希望能护卫楚云舒，同上青城山。深知两人的侠名，楚云舒欣然接受，不过仍然要装作体虚无力，只能由邝威代为表达谢意。

        楚云舒一行众人，骑马乘车来到青城山脚下，已是近午时分。下了马车，楚云舒被四名轿夫扶上了轿子，半卧在轿内。“黑白双剑”葛氏兄弟在前面开路，鲁钦鹤带着鲁华武及邝威等四护卫一行众人围护在轿子旁，一路走进青城山。

        青城山林木青翠，山幽水秀，走在山路上，众人顿觉神清气爽，只有“黑白双剑”不知楚云舒装病之事，形色忧虑，无心欣赏青城山的幽静景致。

        坐在轿中，品味着空气中淡淡的泥土花木的气息，楚云舒心中不禁深深的惋惜，青城深幽涵碧的景色是自己早就心向往之的了，几次来成都都因帮务繁忙，无暇来此一游。今次终于有机会来访青城山，却又不得不隐于轿中装病，实在是令人遗憾，希望下山时能有机会细细的观赏山中美景。好在顾箐虹不时的在轿边向楚云舒报告进程，也顺带说说周围的山色。

        在来此之前，楚云舒早已通过鲁氏兄弟了解了青城山的整体格局和上山的山路环境。因此早已对羽辉阁可能进行伏击的地点和方式进行了详细的研究，预先做好了相应的准备，只待对方采取措施进行伏击之时开展反击。听着顾箐虹的报告，楚云舒心中默念着，已经快到山门了，莫非羽辉阁看破了我们的计策？还是羽辉阁在巴蜀的力量太薄弱，不足以对我们展开反击？已经过去四、五天了，羽辉阁的人马应该已经到了，这么好的机会，他们还在等什么？派回总舵报信的弟子也快回来了，不知道各地分舵的情况如何了。

        一行人拾阶登上青城山，直奔山门。

        青城山是道教名山，东汉顺帝汉安二年，天师张道陵来到这里，结茅传道，青城山遂成为道教的发祥地，被道教列为“第五洞天”。天师张道陵晚年显道于青城山，并在此羽化。此后，青城山成为天师道的祖山。晋隋时期，天师道有北天师道和南天师道的兴起和地区教派的产生。青城山所传属于南天师道。

        当今的青城教派人才济济，在江湖上声名显赫。青城教派的上清内功、紫霞剑和浮云步三种武功独步江湖。掌教真人清霄道长为人谦冲，甚少在江湖上行走，但他的八个同门师兄弟却都是名动江湖的一流高手，分别掌管着常观、建福宫、天师洞、祖师殿、圆明宫、老君阁、玉清宫、朝阳洞等青城教派的宫观。上清宫则由清霄道长自行掌管。

        楚云舒此行一方面是要示敌以弱，借青城之行给羽辉阁伏击自己的机会，以便再次重创对手。另一方面，楚云舒在临来巴蜀之时，楚泽远曾授意他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清霄道长，为了更好的了解体内的吞噬之力，采取措施彻底根除它，楚云舒也想请教一下清霄道长。

        已经到了山门，一路行来，风平浪静，楚云舒也不觉松了口气。

        看着迎面走来众人，守护山门的四名弟子中走出一人，来到众人面前施了一礼，翘首看着鲁钦鹤朗声道：“原来是鲁前辈，未能远迎，还请前辈见谅。”这名道士年约三十，沉稳端庄，正是青城教虚字辈弟子虚晨。鲁钦鹤曾多次入山拜会清霄道长，虚晨是清霄道长门下弟子，也曾接待过鲁钦鹤，故此认得他。

        鲁钦鹤哈哈一笑，高兴地道：“原来是虚晨道长。我们是来拜见清霄真人的，虚晨道长可否为我们引路？”

        虚晨面现难色，应道：“鲁前辈，不瞒你说，师父这段时间闭关修炼，还有三天才能出关。你们现在上山也是无用，见不到我师父的。如果没有什么急事儿的话，倒是可以在山上先住下，过得几日，待师父出关了，再行相见。”

        鲁钦鹤侧身看了看轿子，扭头对虚晨道：“虚晨道长，我们同行之人身患重症，此次来本是要求助令师加以施治。见不到清霄真人我们是断断不能下山的，烦请虚晨道长为我们安排一下住宿，我们就在山上等几天吧。”鲁钦鹤知道楚云舒将化骨焚心散的药性转移到自己体内，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清霄真人是深藏不露的高人，或许有办法解决。这次上山确是有求于人，故而言语谦和，对清霄真人的弟子也甚是礼待。

        楚云舒在轿内听到两人的对话，心道也只好如此，正好借机同青城教的高人交流一下丹道的心得。只是对成都分舵的事务略微担心，不知道方雷处理的怎么样。

        虚晨微笑着应道：“前辈太客气了。即是如此，前辈请随我来。”虚晨为人甚是干练，当下也不废话，安排其余三名弟子继续当值，自己当先领路，带着鲁钦鹤等一行人直奔建福宫。

        绕过山门，走不多远就是青城山的建福宫。建福宫坐落在丈人峰下，依山而建，气势雄奇。来到正殿门前，四名轿夫轻轻落轿。

        虚晨请鲁钦鹤等人在门外稍待，自行进去向掌管建福宫的师叔禀告。不一会儿，虚晨陪着三位道士一同走出殿门。走在最前面的道长年逾五旬，发髻严整，面容清矍，双目炯炯，三缕长髯飘拂胸前，颇有仙风道骨。身后是两名年轻的道士，年龄同虚晨相仿，气度也不弱于虚晨。

        鲁钦鹤一看走在前面的道长，忙上前抱拳问候，朗声道：“鲁某上山打扰道长清修，哪敢烦清梧道长亲迎。”鲁钦鹤同清梧两人颇为熟络，年轻时就曾结伴同游天下，他每次来青城山，都要在建福宫盘桓数日，同清梧道长切磋棋艺和武功。

        清梧道长还礼道：“鲁兄，怎么变得如此客气，多日不来建福宫，竟然跟我生分起来了。”清梧道长年轻时就独自闯荡江湖，为人豪爽，恩怨分明，颇有江湖习气，青城上一代元字辈道长很多人对他颇有非议，不过上一代掌教真人力排众议，认为清梧是有慧根的人，不能以常理观之，放之于江湖，终有成大器之日，无需过多顾忌。果然，经过多年的江湖历练，清梧不但在武学上成绩斐然，且丹道日益精深，成为同辈中的翘楚，最终得以执掌青城门户建福宫。不过，清梧道长内心中尚武任侠之气未改，只是言行稍加约束而已。每次鲁钦鹤来建福宫，清梧都要拉住鲁钦鹤比试一番。

        鲁钦鹤叹了口气道：“有求于人，哪能不客气一番。”说罢，哈哈一笑，聊以解嘲。

        清梧晃着右手，点指鲁钦鹤道：“鲁兄，你这是什么话，还真把我们当外人了。有什么事儿进里面再说。”说罢，扯着鲁钦鹤的袖子就往里走。清梧道长身后得两名弟子忙闪身让开道路。

        鲁钦鹤忙稳住身形，把住清梧拉着自己的右手，急声道：“慢来，慢来，我这还有病人呢，你先别急。”鲁钦鹤知道清梧的脾性，哪能任他拉住自己往里走。

        清梧早就注意到轿子的存在，且听鲁钦鹤话中之意是上山求助，只是一时兴起，急着拉鲁钦鹤进一面一叙。这时不得不停下脚步，等着鲁钦鹤解释。

        前面的两个轿夫撩开垂帘，搀出略带病容，身体虚弱无力的楚云舒。另外两名轿夫将轿子抬到一旁。

        虚晨一看楚云舒的脸色，心道这人样子不过是个儒生，不知道身患何种疑难杂症，竟然需要来找师傅救治。尽管心有疑虑，却也没有询问。

        鲁钦鹤向楚云舒介绍道：“贤侄，这位是建福宫的清梧道长。”然后对清梧道长说道：“这是乾兴帮的少帮主楚云舒。”

        在两名轿夫的搀扶下，楚云舒轻轻的抱拳施礼，声音异常微弱地道：“请道长见谅，恕晚辈身患急症，无法见礼。”说了一句话就气喘连声，似乎耗尽了全身之力。

        清梧双目一亮，认真的打量起楚云舒，见楚云舒满面病容，脚底虚浮，双眼无神，双眉微皱，诧异地问道：“楚公子为何如此模样？前日刚听说楚公子威震浣花溪畔，大败羽辉阁，难道是激战时受了内伤？”

        鲁钦鹤在一旁长叹一声，低沉的声音道：“一言难尽啊，楚贤侄是为了救我，才遭致病患。”

        清梧越发迷惑，还想问下去，虚晨在一旁忙说道：“师叔，既然楚公子身患重症，是否先请楚公子到客房休息？”

        清梧恍然道：“对，对，虚晨快去安排，先让楚公子休息一下，想必一路也很是劳碌。”

        楚云舒心中哭笑不得，暗想自己哪里会劳碌，倒是坐在轿子里闷了半天了，实在气闷，好不容易不用坐轿了，却又要到在客房里装病。这次上青城山如果就这样度过岂不是入宝山而空手归吗？不过也没有办法。

        鲁钦鹤在一旁接道：“先不忙去休息，清梧道长，我们还是先进内殿，我把事情的经过跟你说说，你也帮忙看看有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清梧看着楚云舒，对鲁钦鹤点头满口答应着：“好，好，边走边说。”

        鲁钦鹤又向清梧介绍了同行的其他几个人，清梧一一点头施礼。清梧身后两名道士是他的亲传弟子虚含和虚悟，两人都是同辈之中的佼佼者，气度自是不凡。两人向大家见过礼后，就默默观察着楚云舒，心中也不无疑惑，看着楚云舒弱不禁风的样子，实在难以想象他就是这几日名动巴蜀的乾兴帮少帮主。

        在清梧弟子和虚晨的带领下，众人穿过正殿，走进内殿，依次落座。抬轿的另两名轿夫由一名小道士带到客房自行休息。

        清梧又迫不及待的问起楚云舒何故虚弱若此。鲁钦鹤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详细的讲了一遍，当然只是述及楚云舒为了救他反而深受化骨焚心散的毒害，并未言明楚云舒装病一节。

        清梧听后，对楚云舒仗义救人，以身试毒的侠行大加赞佩，也被化骨焚心散的诡异力量激起了豪情，拉着楚云舒坐在蒲团上，捻指按住楚云舒的脉门，运起上清真气，缓缓输入楚云舒体内，探查起楚云舒体内的情况。

        楚云舒甚是为难，知道清梧热心救助自己，不知道是否应该继续控制吞噬之力，让清梧弄清楚自己体内的情况。想来清梧是青城山建福宫的一宫之主，功力定然不凡，索性彻底将自身的真气纳入气海，龟缩于内关穴的吞噬之力瞬时如脱缰之马，扑向清梧刚刚输入楚云舒体内的上清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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