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9章 水仙已乘鲤鱼去（10）

小时候是嚎啕大哭。

        真的，哭得鼻涕眼泪一把一把的。

        真是伤心啊。

        那样的恸哭。

        苏晴深记得那一年的夏天不只是在夜里即使是在回家的路上想起家里从此就少了一个一直在的人从此没有妈妈眼泪又冷不防就上来了然后哗啦啦就像是水管裂开了又像是发大水。

        最开始苏晴深是不擅长控制自己的情绪的，准确的说也许是她从未想过要去控制。

        一个活着的人难道不是该笑的是笑该哭的时候就哭。

        开心的时候想笑就笑了。

        难过的时候想哭就哭了。

        这样简单的事情。

        直到苏晴深在某一个深夜忽然想起未曾见过苏夜的眼泪。

        苏夜没有哭过。

        苏晴深觉得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爸爸，你不伤心吗？”苏晴深问。

        “伤心。”苏夜说。

        “那你为什么没有哭？”苏晴深问。

        “不哭不代表不伤心，真正的悲伤有时候是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苏夜说。

        苏晴深很聪明，她从此就不再问了。

        有时候她也会想，难道我不是那么伤心吗？然后苏晴深找不到答案，因为她真的很伤心啊，但是她还是哭了，可是苏夜又说真正的难过是没有眼泪的。

        她不明白。

        直到后来柳燃死了。

        苏晴深那时候也是哭了的，再后来就像是苏夜那样。连续许多天不吃东西，身形憔悴。在那个瞬间苏晴深忽然就明白了那一年不明白的事情。

        苏夜是对的。

        ※

        “一如既往是个无聊无趣的人，我现在的生活只剩下苏晴深一个人。”

        这是许婳转发的柳燃的微博内容。其实她是偷偷的哭了的。一直都对柳燃的对别人的窝心话没有半点抵抗能力。

        许婳一直有刷微博的习惯。空间博客贴吧她都用心经营。那种热度就像最开始接触它们的心情一模一样，有增无减。

        其实她的关注度也不高，甚至她关心的人其实也寥寥无几。特别关注的人也就三个人，一个是柳燃，一个是欣赏的歌手，一个是柳燃的姐姐柳溪。

        现在最关心的人却是柳燃一个人。

        许婳她只要在网上，就习惯性的去看柳燃的动态。她的浏览器收藏夹，电脑桌面快捷方式，都是柳燃相关的网页。

        说起柳燃的更新方式啊，许婳真的真的有时候挺不能够接受的，虽然她都懂她。

        柳燃有时候一天发几十条状态，有时候几十天也没有发一条更新。一直都在两个极端之间游走的人。

        但是她一点也不烦心，反而，如果一刷新没有看到柳燃的消息，她反而会非常不习惯。有时候，下课跑来教室找她，站在走廊上看着楼下欢歌的人们，再看看凝神贯注的柳燃，许婳她都会想，柳燃的那些情绪究竟是怎么来的？柳燃为什么总是那么不快乐呢？她了解他同时她对他又一无所知。

        如此的矛盾。

        ※

        回忆是早晨突然起了大雾。一个很有名的作家这么说道。

        真的好贴切。

        而我生命中的那些记忆也终于成为一大段一大段的回忆，消失在大雾弥漫的早晨。

        我不知道是哪个早晨，也不知道是哪场大雾弥漫。

        也不知道是怎么就走到现在的地步，成为现在的自己。

        什么都不知道。

        我是许婳。

        中学时候开始，我的妈妈就开始不断告诫我，要远离网络。因为那是虚拟的不真实的世界。大家用不同的身份说着不同的话。大部分都是假的，骗人的。这是我妈告诉我的。因为她的一个朋友的孩子就是因为在网络上结识了陌生人，并且见面，然后悲惨被骗。我妈妈对此一直耿耿于怀。所以我家很晚才安装电脑。

        对于妈妈的观点，我抱着中立的观点，我不认为网上都是害处，也不认为都是好处。我自己做事向来习惯留有余地，想的比一般人较为长远一点点。我不喜欢轻易下决定，因为不知道自己将来会不会也遇到同样的情景。

        或者也可以说，我是偏爱于网络的。因为我在那里认识了柳燃。

        见面之前也不是没有紧张感的，担心可能会是骗子或者坏热。不过还是去了相信自己的直觉吧。

        直到现在我依然很庆幸，自己当初选择了相信你，不然怎么会有今天的我们呢。

        柳燃，你真是个小恶魔。

        上次看到你在博客里写了一句话，我几乎要难过的死去。今天却是幸福极了。虽然有可能是会错意，但是，你说还有我，我就很高兴啊。

        你不是个无趣的人呢，你还有我，就算苏晴深不爱你，而我是不会让你不开心的。

        距离许婳发傻气给柳燃打电话的事情已经过去一个月。

        这一个月里许婳一直在努力的练习，练习不再莫名其妙地想起他还有他们之间的故事。

        柳溪依然会不定时的打电话过来，说了几句之后，马上扯到柳燃身上。这大概是目前最恐慌的事情。柳溪真的希望柳燃再和苏晴深有任何瓜葛。

        “许婳，我每次都会觉得你是在很努力的背课文。”柳溪对许婳这么说。“你知道我是很看好你和柳燃的。”

        “什么？我没懂。”柳燃完全不晓得苏晴深是什么意思，背课文？他们又没有语文课。英语课文最近也没有背诵过啊。

        “我说你的表情啊。就像很努力的想起什么事。”苏晴深当然知道自己是说了反话，她的心思谁又看不出。不大的一颗星想的人还是顾清浅。

        到底是要忘记，还是继续要铭记着。

        “我脸上又没有写字！”许婳这回是知道这个爱操心的女孩子讲的是什么。可是她怎么好意思承认呢？上次已经在她面前出糗一次，总不能一次两次三番五次地来吧。她和她保证过不再放任自己那么难过，会振作起来。

        “我当然知道你的脸上没有鞋子。但是许婳你应该知道的我一直以来就是和看好你和柳燃的。苏晴深虽然是我的朋友，但是远不及你重要啊。”柳溪说。

        “所以你是站在我这边的。”许婳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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