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5章 旧人旧事（1）

苏幕遮的心有点乱。

        当然并不是因为身边坐着的这位貌美如花的女子。

        也不是身体不适。

        “苏幕遮，你离开我的这些年，过得真的很快乐吗？是否比和我在一起时要快乐？”

        身边的女子这样问他。

        不知为何，她只要一说话，明明是与过去不相干的，可是他却还是转几个弯儿回到了过去。她从前是不会说这些话的。

        她从前总是对着自己哈哈大笑，没有一点正型。

        她从前在牵着自己的手时，手心会有微微汗水。然后她会害羞，那个脸红的征兆是害羞的意思吧。她抽出手，说，对不起，好热。夏天我手心喜欢出汗。你觉得脏吧？

        那时候他从未放在心上。

        他确实有些洁癖但是也不重。也许是他根本没有把她放在心上。他什么都没有察觉到。

        真是奇怪呢。

        那时候竟然没有发现她其实很紧张。

        为什么要在回忆里来发现这些细枝末节。

        “你一直都很在意？”你一直都很在意我们身边的快乐是不是存在。你觉得快乐真的很重要么？对不起他是有点精神错乱了。好像这么多年看到孑然一身的她罪恶感顿时爆棚。

        好像是，他负了她。

        也许，改一个语气——

        是他负了她。

        “我更加在意你是不是快乐。快乐这个词语合起来才十一个笔画，但是却是有些人十一生也得不到的东西。每个人都说快乐很简单。可是，真的那么简单么？越是简单的东西才越复杂吧。你看，她，她一直都不快乐。这个你一定看出来了吧？”即使你根本看不到我是不是真的快乐。但是，那个你在乎的人，你一定是知道的。

        你一定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快乐。

        因为你一直都深深爱着她。

        “你觉得我快乐吗？”苏幕遮问。

        她快乐吗？

        她一点也快乐，也不能这么说，她的骨子里其实是快乐的。因为她有自己在乎的东西，她有不得不为之的责任。她永远不会寂寞。就算是真的寂寞了，她也可以自己排解她的寂寞。因为她的寂寞从来都是孤高的。

        苏幕遮觉得若是他自己感到寂寞了，一定只是因为身边无人相伴。

        但是吧，她寂寞也许是感到无人懂得自己。

        即使她总是说她一点都不指望谁能真的理解她。

        越是否认的情感，其实内心越是在乎吧。

        她想要得到的，不过是一人心，一人知之。

        这样比较，自己真是肤浅得很。只要有人陪伴就没有关系。

        他的生活有很长一段时间是这么度过的。辗转于许多美丽的女孩子身边，只是为什么最后还是得不到救赎。

        只是为什么最后还是想要回来，回来找他的她。

        至于她。

        她是不是快乐，他真的不知道。

        因为他从来没有想过她快乐与否这件事情。

        或者你可以理解，他那时候的想法其实是：她快乐也好不快乐也好都和他苏幕遮没有半点关联。他无所谓。

        你不必觉得残忍，因为这是真相，反正真相之所以为真相，不就是因为它总是无情而残酷的么。

        她就像从前一样喜欢目不转睛的望着他，说话的时候也看着他的眼睛，一起并肩走着，她其实也在偷偷的瞄着他。

        但是那时候真的什么也没有感觉到。

        现在，这一刻，她的目光，有些哀伤，又有些温暖。

        原来她是这样多愁善感的人么？

        他不知道。

        ※

        遇一人停留，择一城终老。

        他遇到了她，然后本来平淡无奇的圣梓林也美丽起来，他就真的想就那样一直留在那样的莲香里。

        她遇到了他，然后本来心无旁骛的她一颗心只是充盈着一个人的声音，那个人，她觉得这一辈子一定一定是要嫁给他的。非他不嫁。她在心底发誓。

        但是，命运就是残忍，命运就是不公平。

        他阴差阳错逃走了。

        她莫名其妙地被推开了。

        谁也没有得到谁心底想要的东西。

        他其实是爱她的，可是当时年少春衫薄，他选择了回避。

        她其实是爱他的，可是当时没有人爱她，她自己也不爱自己，所以她只能一味的接受。

        命运究竟给了谁一点仁慈。他再回来找她，她再遇见他。

        这一场棋局，胜利的人会是谁？

        “苏幕遮，我知道你很爱她。这样也不错，她是个不错的女孩子，值得人交付真心。如果是你的话，我绝对放心。”你为了她能对我忍受到这个地步。我想不承认也是不行的。事实摆在眼前。看到了听到了感受到了。

        这份炙热又真诚的爱，不是为我。

        “她，我现在心里很乱。”是的，他本来不想说出来。可是突然觉得也许自己并不是真的完全不在乎这个女孩子，毕竟她为自己付出诸多代价。

        要是真的不在乎，就不会在那天恨的牙齿发颤，恨不得把那个那人撕个粉碎。

        要是真的不在乎，就不会在夜里担心得辗转反侧，想去问问她是不是睡着了，却没有勇气。

        也许从前还很模糊，经过这二十天的朝夕相处，很多情绪都开始改变了。他会担心她，会被她气得发抖，也会被她逗得直笑。

        那些被他忘记的，过去的时光，似乎又回来了。

        但是。

        为什么会这样。

        本来今天只是最后的聚首，然后就要各奔西东，各自寻找自己的幸福。

        “她~”

        “苏幕遮~”

        两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你先说。”苏幕遮说。

        “你先说。”她说。

        “石头剪刀布。老规矩。”她又说。

        以前他们两个有分歧的时候，她就是用的这招，不过每次都是苏幕遮赢。因为她会主动输给苏幕遮。

        苏幕遮从来不知道。这是她一个人的秘密。

        “石头。”但是她出的却是剪刀。

        苏幕遮出的石头。

        真是巧合呢。

        一点也不巧。

        脑海中的碳酸机灵这会儿正在不断的倒腾。

        她从初中起就喜欢把别人当做白痴来对待。不是吗？虽然以前没注意，但是现在可是发现了。

        原来小家伙喜欢这样绕着玩儿都自己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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