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6章 腐烂的，和正在腐烂的（6）

重重的黑眼圈，眼神疲惫，行尸走肉一般的存在。柳溪去他住的房子看望他，他扔给她一罐啤酒，自己拿了一罐，一个人进去房间。房门没有关。柳溪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看看，一个大男生被人瞧见自己的脆弱很不好吧，不过后来她还是进去了。果然，陆屿坐在地板上哭。柳溪跪在地板上，伸出手，去触摸他的头发。陆屿的头发干净而柔软。“咚。”是啤酒罐掉在地上的声音。柳溪的。

        ※

        这不是幻觉。

        这一刻，她被陆屿拥着。她听见他低沉的哭声。她闻到了他身上Daviladoff的香味。这是第一次和他这么近距离的接触，第一次被他环抱着。她的大脑有短暂的一瞬间缺氧，无法呼吸。原来被自己心爱的人抱着是这样的感觉，紧张又幸福，可是，这只是她自己以为的。陆屿只是把她当做兄弟对待。她知道。

        因为陆屿曾经说，柳溪，你要是男生多好，不过我也不在意啦。反正在我心里你就是一纯爷们。来，喝酒，好兄弟！

        柳溪很想狠狠地揍他一顿，她各方面的特质都不可能使人把她当做男生对待啊，她虽然不会倾国倾城，但是姿色也绝对不输给任何人，包括他喜欢的人——她。可是，在陆屿的眼里她自始至终都是个男人的角色。

        “瞧你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子丢脸不丢脸啊。”柳溪从思绪里走出来，她很清醒，从头到尾，都清醒得不得了。这不是演电视剧，不需要陈词滥调，更不需要酒后乱性的荒唐可笑桥段。这是活生生的现实。她才不会在他脆弱的时候心安理得的沉湎非他本意的感情。小时候看电视，总是上演男主角失恋悲伤不可自拔紧接着暗恋者悉心照顾最终逆袭成功上位的戏码，那时候总是忍不住嗤之以鼻，真是卑劣的手段啊。这样子得来的难道就是真实的情感吗？就像历史课上老师分析英雄人物时说的话，“同学们，你们要记得是时势造英雄，而非英雄造时势。如果不是乱世，人们安居乐业，夜不闭户，大英雄也没有用武之地。”所以，就算不是你，他也可能因此爱上任何一个人。人在脆弱的时候总是轻易被诱惑，眼前出现幻象，将悲伤寄予身边人。可是幻象总是会有消散的那天，到时候又如何呢？柳溪要的不是这样的感情，她要的是他实实在在爱上她。

        不需要错觉。死都不要。

        “这不是看你在嘛。男人偶尔也会脆弱一下的。”陆屿突然清醒过来，松开了手。本来想说一句对不起。最终还是说了另外的话，那句对不起只能埋在心里了。

        “那出去喝酒吧。不醉不归。”柳溪捡起地板上的啤酒罐。

        “柳溪你从生物学角度上来划分，确实是个女孩子，还是个好看的女孩子。”“但是其他的，就免了。你不是男生真是可惜了。”陆屿一把抢过柳溪手里的啤酒，单手拉开，仰头就喝起来。

        看吧，陆屿就是这样。

        看吧，柳溪在陆屿心里就是这样。

        看吧，他就是把她当做同性对待。

        “柳溪，你自己都发呆呢！”陆屿把手放在柳溪眼前使劲摇晃。

        “这还不是和你学的！传染！”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也不自觉就回忆起过往的时光呢？当思绪被陆屿拉回来的时候，柳溪安静地想起这个问题。

        ※

        一个人想了很久还是想不起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样不好的习惯。

        “你真的不去找她吗？说不定她在等你回去找她。”既然自己的问题想不明白那就放着吧。她再次回到刚刚和陆屿讨论的话题上。平心而论，她一点也不希望他回去找她，但是从她对他的感情上来说，她还是希望他回去找她的。那样，他大概会开心一点。

        看样子柳溪好伟大呀。

        不，你一点也不伟大，甚至有些小自私。

        要是他回去找她了，我就又会和之前一样吧。

        是的，你又会那样，像个傻瓜一样，继续充当一个男人。

        我有什么理由阻止吗？

        没有，因为他不爱你。

        “我暂时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心里想要做的事情和真正能够做到的事情其实是两码事。一个想当然占主要成分，一个超现实占主要成分。想去看她，但不代表真的就会去。就像陆屿一点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愿意接受他，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像柳溪说的那样，她真的还在等他回去找她。

        他拿不准最终的答案。

        一直以来他都很果断，想事情看问题做决定雷厉风行。但是，面对着她他就常常捉襟见肘。

        “那你好好酝酿，这次你们要是能够和好的话。”柳溪接过陆屿的话，“说不定再过一两年就结婚了。然后孩子也有了。多么美满。”她停了停，还是说完了。

        “柳溪你以为你是在写小说还是讲故事？要是天下之间的事情都能这样简单的几句话概括，哪里还会有那么多的悲悲戚戚？”陆屿一听柳溪这话就岔气。她以为这是在干吗，研究剧情吗？简直是幼稚到极点！

        “哈哈哈。”柳溪趴在桌子上，笑得不行。也许陆屿说的也没错，她还真是没有什么女孩子气。试问，哪个女孩子会大笑成这样，这样毫无形象可言。

        “粗犷，这个词是为你量身定制的。”陆屿眉心又纠结在一起。眼前这个美人坯子真是浪费了。

        “承蒙您夸奖。”柳溪抱拳。

        也许也不是那么重要。陆屿现在是不是把自己当做异性对待。这是第九年，他们相识。她一直在他身边，这样其实也很好。至少在可见的范围内。不必担心失去他的消息。

        总有一天她会让他甘心情愿地爱上她，一如他对她的感情。

        这一点柳溪从来没有放弃过。

        “陆屿。”柳溪冷不丁叫了他的名字。

        “嗯。”陆屿认真地望着柳溪的眼睛。

        “没事。就是想叫叫你。”柳溪朝他调皮地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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