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那么近，这么远(3)

记忆层层叠叠，眼泪断断续续。

        手里的书本还是你昨天曾经抚温柔摸过的那一本，可是书页里再也寻不到一丝丝你的气味。

        书桌的抽屉是锁着的，锁孔的旁边，贴着一条白色双面胶，定睛看，上面有一行字：钥匙在文具袋。字的最后几次描了一个笑脸。

        文具袋。

        柳燃开始找文具袋，并不在桌面上。房间里的东西差不多都整理好了，唯一剩下衣柜不曾动过。柳溪起身走到浅粉色的衣柜面前，伸出的右手悬在半空中好久。“柳溪，来来来，看我女王大变身。”从前，柳燃取衣服时总是这样对柳溪说。她的衣柜里都是新衣服，她每天都是不一样的衣服。每周星期五家里的保姆来学校取衣服回去洗。每次柳溪都会皱着眉头数落她公主病。但是柳燃义正言辞：“我要当女王！”“为什么？公主多好，被人呵护着宠爱着。”柳溪不明白。“公主太弱了，总是需要人保护。强大也不是自己的。万一哪天人家不给呵护不给宠爱，她保证连哭都没地方去。”“……大王，请更衣。”柳溪望着柳燃琢磨了半天才想出这一句算是应景的话。“虽然听上去怪怪的，但是放过你啦。嘿，我穿这个不错吧？”柳燃真是好脾气。

        再深刻的回忆也终究是会醒来的。

        衣柜里的衣服整整齐齐地挂着，最上面一栏，放着一个阿迪的书包。柳燃有时候会背着它去上课。直觉告诉柳溪文具袋兴许在书包里面。

        我的第六感无论何时都这样精准。柳溪打开拉链，一眼看到那个蓝色碎花布面文具袋。那是小时候柳燃给自己的。

        她如此感叹。

        文具袋里都是笔，当然也有柳燃在那张胶带上面提到的——钥匙。

        柳溪从里面取出钥匙：一个银色的钥匙扣单挂着一片小钥匙。

        这些各种彩色外壳的笔全部都是柳溪给柳燃的。柳溪有很深厚的恋物癖，尤其是精致的物件，比如本子，铅笔，圆珠笔，贴纸，明信片。一切美好的东西，她都喜欢。她每次买都是双份的，总有一份是给柳燃的。之前还怪责柳燃都不肯用她买的笔写字，现在却发现，他把它们好好收藏，崭新如斯。

        你所有送给我的东西，我都好好留着，收好。不是不喜欢，是太喜欢，害怕磨损。我喜欢任何时候拿出来看到的它们都是新的。就好像时间才刚刚开始。没人会老去。没人会消失。一切都是新的。令人欣喜。

        这是文具袋里的小纸条，卷成书卷状，系着红色细线。

        她看着这一行行字除了眼泪祭奠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任何声音都是多余。任何语言都是徒然。

        抽屉里会有什么？柳溪大概猜到了。

        ※自从柳燃不在以后，苏晴深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去上课。冰@火!中文她把自己锁在宿舍里，

        谁也不见。大部分时间都在房间里看着天花板发呆。

        眼泪就这样一直流。

        张婧雅来过宿舍一次，说了很多安抚的话。似乎之前的不愉快已经完全忘记。但是苏晴深面对张婧雅的关心无动于衷，她还沉浸在悲伤里，不愿意走出来。

        在这期间，一直不放弃，一天来三次的是顾清浅。

        他第一次来的时候，是借着慰问社员的名义，就像张婧雅那般说了好多窝心的话。苏晴深却只说得一句：故人已失，往昔不复。便不再理会。

        顾清浅也不生气，把东西放下就离开了宿舍。

        第二次，顾清浅又来了，带着上次元旦公演的剧目刻录的光碟。他把光碟递给面如枯槁的苏晴深说，留个纪念吧。估摸着你是没有心情再待在二十二星了。但是，我还是希望你再好好考虑。苏晴深没有接，只是眼泪再次决堤。顾清浅最受不了女孩子哭，就算他平日里伶牙俐齿，这种时候却总是无能为力。所以他只能

        第三次，是晚饭期间。他特意从外面带回来饭菜。送到苏晴深的宿舍。带着明亮的像葵花一样的微笑，说：“这次是真心真意地要来看看你，苏晴深。”“你最近都没有怎么吃东西呢，人是铁，饭是钢。你这么一直精神不振的怎么行。”“难道柳燃她希望你这样？”

        “要你管……”苏晴深冷冰冰的态度让人真不爽气啊，但是想着她心情不好完全情有可原。顾清浅也不生气与她计较。

        “你不相信人死之后会在天上俯视着曾经挚爱的人们？比如变成星星。”顾清浅若有所思。

        “我信。”柳燃都在信上那样和自己说过了，她苏晴深怎么能不明白呢？甚至，她的内心也是希望柳燃真的能像传说那样化作某颗星辰。也许苏晴深永远也不会认出她是哪一颗，但是她知道她会在她一直在。

        只是我们再也不能相互看见，若要相见，只能等待梦中相会吧。

        “所以不让柳燃她觉得自己是错，你就勉强吃一点东西。这样看上去脸色也会好看点。”顾清浅把饭盒打开，放到苏晴深面前的书桌上。苏晴深依然没有任何食欲，只要一想起柳燃已经不在，以后吃饭也都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去食堂，苏晴深就心痛不已。朝夕相处了两年的人，转眼天人永隔，苏晴深自认为一直都是坚强的人，可是这种事情，真的，真的，和坚强没有关系。

        再坚强的人，面对好友的生离死别，也是无能为力并且虚弱的。

        “社长大人，您日理万机，就不用特意来看望小的了。”其实想好好和他说声谢谢。可是看到顾清浅她的话又吞回去了换成这样尖酸刻薄的话。

        “已经特意了。”顾清浅大方的回答。

        自从到斯特拉高中以来，顾清浅就对自己很关心。有意无意地跑到班上来搭几句话。在社里也是不顾大家反对，执意提拔自己当部长。让还是新人的自己参演重要剧本。但是，能说明什么？其实什么也说明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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