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六十四章 祛火凉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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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羡别别扭扭站在大门口,柳洪娇的脸色,比陶羡的还难看。
讲实话,她有不少女强人朋友,孩子也是爷爷奶奶或者外公外婆带大的,可是没有一个——真的是没有一个,像她的儿子这样磨人的。有那么几年,她甚至已经完全觉得,这孩子是不是根本不是就不该被她生出来。
早些年,以为陶羡的事儿,柳洪娇跟公婆的关系相处的很不好。但是随着这几年,陶羡人都三十了,还是那个样子,柳洪娇算是看明白了,有的人,天生就是白眼狼,跟谁教的谁养的没关系,怪只能怪他们命不好。对陶羡死心了,柳洪娇的怨气也没了,平心而论,她公公婆婆对她还算不错,一来二去,反倒跟老人的关系亲近起来。
有多久没再见到这个儿子了?柳洪娇站在门前,一边开铁门,一边恍惚的想了想,似乎有两年多了!
这两年多,她虽然没见过他,可是也没少听人说这孩子办的荒唐事儿。尤其是那次跟人争风吃醋,千里迢迢跑到外地,上赶着被人撞断了胳膊,气的柳洪娇快疯了。虽然说后来她派去签手术协议的秘书半路遇到事儿,没及时赶到,让柳洪娇有些担心后悔,但他不是还挺过来了么。
两年多了,她这个儿子,一点儿变化都没有,别人到了他这个岁数,好歹相貌都会老成些,他却好像被时光封存了一样,看起来永远都是二十出头的年轻相貌,甚至身上一点儿成熟的气息都不带。
听说上个月,他开着飞机,雇了一群国际佣兵,跑去国外,硬生生搅乱了朱福记家二公子的订婚礼,呵呵,难为他现在还好好活着,没被朱家给弄死。
柳洪娇有不少话要和陶羡讲,她冷着脸打开门,叫陶羡进来。
陶家老宅的院子里,永远种着不少花草,此时正是爬藤蔷薇开的最好的时候,粉白的花朵从墙头泄了一地,陶羡多看两眼,有些想起新海苏家的月季园。
阳光的影子投射在地面上,柳洪娇咯噔咯噔在前头走,陶羡大步追过去。
“我爸爸呢?”陶羡问道。
“他不在。”柳洪娇冷淡的说道:“他要是在,我也不叫你进来,他现在不想看你。”
上回陶艾民找陶羡谈版权的事情,铩羽而归。柳洪娇气得半死,饕餮也不是白白的收购陶羡的版权,开出的条件,在国内也算数一数二,况且,现在做这个的大头,除了饕餮,谁与争锋,就凭陶羡一个人,东一块西一块,能搞出多大的利益,还不如让给饕餮这个有成熟产业链的做呢。早几年她当着陶羡经纪人的时候,还没发现陶羡这么难缠,现在完全是把饕餮当外人看了,真没见过这么没良心的东西。
进了客厅门,陶羡才发现,老宅的布置和以前不太一样了,里面多了很多不该是老人喜欢的装饰和小家具,瞧起来,倒像是陶艾民跟柳洪娇搬过来住了一样。
看出陶羡的疑惑,柳洪娇坐了下来:“我跟你爸轮流回来和你爷爷、奶奶住。他们年纪大了,就算有生活助理,也不如有家人陪着好。”
柳洪娇和陶艾民其实都是很忙的,陶羡才是最闲的一个,他年纪也轻,更得爷爷奶奶喜欢,按理说,是他回来陪着老人住最合适。但柳洪娇现在连这话茬都不提起来,她就当自己没生过这个儿子好了。
这地方僻静,屋里挂钟走动的声音分外清晰,除此外,就只剩墙角大鱼缸中加氧机的咕噜响。柳洪娇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浅浅喝一口,抬起眼皮:“朱家的人来找我了,我正想着过几天叫你来一趟,说一说这件事。”
陶羡心里咯噔一下,他还以为朱家沉默了这么久,是不准备再管这件事了呢。
朱家可从来没找过他,也没找过苏若彤。
“朱家说,上回的事儿,他们想了这些天,也想明白了,男女感情,本就不能强求,所以让你和苏小姐?嗯,就是你小女朋友?不要太在意。但是这件事造成的影响比较大,所以下一季的最美厨神,他们不会再注资了。”
“我知道了。”陶羡拘谨的回答柳洪娇。
“你知道什么了?”柳洪娇秀眉一挑,瞪着自己儿子:“朱家的意思,是下一季度的最美厨神,不要拍了。”
陶羡这个人都愣住了。
“朱家不找你,就是怕你听不懂。”柳洪娇瞪圆了眼睛:“你跟所有的注资商签合同时,条款里都有突发性临时撤资,要赔款的条例。”这个还是柳洪娇教他的:“朱家提过一句赔款没有?为什么不提,就是人家在告诉你,我不投了,但我也不会赔你,但我们是大公司,不会违反合同,所以,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你方主动停止拍摄下一季度节目,没有节目,自然也没有注资这回事。”
陶羡面对柳洪娇时,心里忐忐忑忑,全都是怎么组织语言,来和母亲对话,看能不能叫两人关系稍微好点儿,心思完全没有朝朱家撤资多想,听了柳洪娇的解释,才彻底领悟到朱家的意思。
“这不行,节目是我的心血,眼看越来越起色,绝对不能这时候停拍。”陶羡想都没想,说道。
柳洪娇看着儿子,心里都是烦躁,他说继续就继续,当朱家是吃白饭的么。当初既然有胆子破坏人家的订婚礼,就该有魄力担当后果。朱家提出这样的条件,也是看在饕餮集团的面子上,不然陶羡的下场只会比现在惨一万倍。
“妈。”陶羡方才说完,也是隐隐有些后悔,他赶紧唤了一声柳洪娇:“也不是不能商量,但我已经三十了,这么多年,最大的成就,就是最美厨神,要是它也没了,就真是一无所有了。”
柳洪娇这么多年头回看见陶羡服软,有些惊诧,看看自己儿子,好像不认识他了一样,讽刺又带着点试探的看着陶羡,说道:“如果你当年没有跟我和你爸爸闹那么一场,最起码,还能回去做个子公司的执行总裁。”
被柳洪娇这样讲,陶羡的头微微垂下去,却不接话了。
他说不出类似“那我现在能回去么”之类的话,虽然面前的是自己的母亲。
柳洪娇等了半天,都不见陶羡借着自己给的梯子朝下爬,很是生气。如果换了她办公室里的那些八面玲珑的助手们,哪一个现在不感激的痛哭流涕,顺杆子朝上爬,哭着喊着要回去。她的“好儿子”,可真是有风骨!
坐了一会儿,陶羡终于抬起头:“我知道了,最美厨神接下来不会再拍了,所有事宜,我会处理。”
陶羡这几年拍最美厨神,虽然挣了不少钱,可是花的钱也不少。而且现在临时决定不拍下一季,电视台的续订订金,以及跟那些拍摄团队的合约金,都是要赔偿的,加上为了这个节目,现在他自己组建了个小工作室,每天都是在烧钱,这几年的积蓄,必然因为这个,要挥霍一空,甚至还会赔一点钱进去。
但他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这一仗,他失去了一切,好在,他赢了彤彤回来。有她在,他相信自己能够东山再起。
柳洪娇没想到自己儿子坐了半天,竟然只说出了一句这个,颇为惊奇。今天的陶羡,虽然有时候还表现的和之前那个狂妄强硬的他一样,可是变化也是有的,他会低头了,会服软了,还肯认输了。
一时间,柳洪娇心里有些百味莫辩。如果陶羡早几年就是这样的,说不定他们一家三口,不至于闹成现在这个样子。
”谢谢妈告诉我这件事。你保重身体,我还有事儿,改天再回来看你和爷爷奶奶,还有爸。”陶羡站起来,他准备走了,他还有别的事要做,答应了彤彤帮她处理好苏氏酒楼参赛邀请函的事儿,还没开始办呢。
柳洪娇眼神复杂的看看陶羡,她先前做好了心理准备:陶羡在听到这件事后,又用那副老子最大天老二的模样气冲牛斗,就是不肯低头,非要继续拍节目,最后闹得两败俱伤,还要她和陶艾民给他收拾烂摊子。却没想到,陶羡居然就这样接受了这个事实。
没有争吵,没有闹事儿,甚至连她提前准备好的防止自己被陶羡气死的静心用的香薰还没点,专门去老字号买的秘制祛火凉茶还没拿出来呢!
一时间,柳洪娇很不适应。
她做了一辈子生意,管着那么大财团,想东西很快,一时间,都有些不忍心,想要问问陶羡,接下来处理那些停拍而导致的麻烦事儿的时候,需不需要她帮忙——如果他还是那么高傲,不肯让饕餮集团出面,用她柳洪娇的私人面子也可以。或者,他接下来有没有好工作好项目,没有的话,也能找她,哪怕是找她给点钱花呢,她都能满足。
但陶羡什么也没说,年轻的完全不像是三十岁的背影,大步小步走出了陶家老宅大门。
这一瞬间,柳洪娇感觉到了,她的儿子,无声无息的,终于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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