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苍海县到a城是一段很长的路程，我没有走高速公路，而是从省道和国道上慢慢开过去，顺便还接了几个单子。

        车子在路上颠簸，国道本来就不好走，这么几年没有人打理，更是崎岖不平。现在城里的情况基本稳定下来，但城市之外，则鞭长莫及。

        这趟我就带了姜小梨，证件和手机，轻车简行，非常轻松。

        此时天色刚亮，天边还有几颗残星，周围很安静，路边是缓缓向后的农村宅基地，田地里长出野草，路边的行道树整整齐齐。昨天刚下了一场雨，现在还不热，风里带着绿草和泥土的气息。在人类无暇顾及的地方，植物自由生长。

        车子经过一个坑，剧烈地颠簸了一下，躺在后座的女孩醒来了。

        她睁开眼睛，默不作声地坐起来，然后缩在角落，不说话。

        这个女孩就是我这趟要送的单子。

        我边送快递边往a城走，不知何时名声渐渐打出去，到了新的地方之后，就有人主动找我送货。现在跨城的快递员已经成为了特殊的职业，毕竟外面都是游荡的丧尸。

        我只接往a城走的单子，还收取高昂的费用，条件很苛刻，但我什么都可以送，于是便有一个老人找上门来。

        她要把一个小女孩送到a城，说她的母亲在a城，自从丧尸潮爆发后，因为城市之间禁止通行，小女孩的母亲一直没法从a城回来。她去过a城几次，但都被拦下了，无奈之下，想让我把人送过去。

        我本来有些犹豫，毕竟一个活生生的人不如货物那么好送，但老人恳求我，还拿出了不菲的报酬，我想着带个人类小孩，也许之后更好混进去，便答应了。

        这趟就是我送的最后一次快递了，说起来，那个老人倒是敢信任我，让一个陌生人带着孩子走。

        这个小孩倒是乖乖的，她自己带了食物和小毯子，每天就坐在车后座，困了就盖上小毯子睡觉，醒了就吃面包，需要上厕所就叫我，存在感很低，我有时候甚至会忘了后座还有个人。

        过了一会，后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小女孩撕开包装袋，小口小口地吃着面包。很快，她就把面包收起来，放回袋子里。

        我注意到她的食物快吃完了。

        吃完东西之后，她就坐着往后看，朝着我们离开的方向。

        还在想自己的外婆吗，从我们走了之后，她就总是回头看家的方向。大概很不安吧，毕竟只是个十多岁的小女孩，刚刚小学毕业的年纪。

        当时那个老人让她跟着我走的时候，她也没有反抗，是那种胆怯又乖巧的女孩子。不敢给陌生人添麻烦，所以连话都不敢多说。

        我拧了瓶矿泉水给她递过去，小女孩接过去，说了声谢谢。

        她举着矿泉水瓶喝水，路上非常颠簸，车子抖了一下，水不小心洒出来，小女孩匆忙自己擦了擦。

        过了一会，她小声说：“我想上厕所。”

        前面有个服务区，虽然现在已经没人服务了。我加快速度开过去，小女孩虽然被颠得很难受，但还是忍着没说话。很快，我们到了服务区，我打开车门，让小女孩下车，然后带她去卫生间。

        我就在外面等着，刷着手机看最近的新闻，特别是关于a城的。

        有些私人号在说最近有女性失踪的事，没想到a城也是这种情况。不过官方媒体并没有提过，只让女性注意安全，尽量不要独自外出。

        卫生间那边忽然传来一声尖叫，小女孩朝我跑过来，她一把抱住我的腿，躲在后面，紧紧地抓着衣服，紧绷着嗓子说：“丧尸，里面有——丧尸——”

        我还是第一次听她这个声调，一个d级丧尸晃悠悠地从卫生间追出来，她速度还没有小女孩跑得快，但害怕丧尸是很正常的，我瞪了那个丧尸一眼，示意她离开。不过因为是d级丧尸，她反应很慢，也没有听话，还是扑了过来。

        我把小女孩抱起来，一脚踢开那个d级丧尸，再次命令她离开，d级丧尸摇晃着脑袋，终于接收到命令，晃晃悠悠地走了。

        小女孩一直把头埋在我胸口，双手快把我的衣服抓破了，害怕地浑身发抖。我拍了拍她的背，示意已经没事了。

        过了一会，小女孩才抬起头，她脸色发白，眼圈红了，紧绷着身体眨了眨眼，迟缓地朝后看。

        我把她放下来，带她往卫生间那边走，她紧紧地拉着我的衣服，挪动脚步，一边警觉地观察着四周。

        刚才没注意看卫生间里有没有丧尸是我的问题，我拉着她一起进了卫生间，然后推她进隔间，在外面等着。

        过了一会，她从隔间出来，我又带她去洗手，她一直紧贴着我，半步都不敢松懈，生怕我把她丢下。

        从卫生间出来，我又去了趟超市，超市货架上还有一些食物，方便面，零食，巧克力之类的。我仔细看了看，都是三年前的，早过期了。

        看来小姑娘还得吃面包充饥了，不过前面有个小县城，我本来不打算进去的，但县城里可以买食物和衣服。

        我和小女孩重新回到车上，她坐在角落沉默不语，脸色煞白，看起来还没缓过气来。

        我开动车子，把目的地改为最近的县城，连接手机蓝牙，放了首舒缓的音乐。

        音乐在车内静静流淌，无论是车内还是车外都很安静，天空蓝得一望无际，白云轻盈地飘在空中，路边的电线杆和高大的行道树整齐排列。以前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为了给老板多赚钱买房买车，即使在外旅游也要注意随时响起来的电话和微信。现在，我总算可以安心享受路边的风景了。

        我从后视镜看那个小女孩，她扒着车窗往外看，似乎也被这样的风景吸引了。

        又开了两个小时之后，我们终于到了县城。我渐渐放慢了车速，混进车流之中。

        这是我第一次接受人类的检查，如果这次能过的话，去a城应该也没问题。

        一个人走过来，手里拿着本子和笔，背后还背了个黑色的箱子。我主动把精心伪造的那堆证件交给他。

        他检查了一遍，发现没问题，探头往车内看，看到坐在后面的小女孩。

        “她跟你什么关系？”他问完解释了一下：“最近有一些失踪案件，上面查得比较严。”

        我没有说话，就算能说话，也不能说这是我要送的快递吧。

        他听我没有回应，脸色微微一变，小女孩本来在休息，也紧张地坐了起来。

        “你们什么关系？”他问，低头看了眼证件：“把口罩摘下来给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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