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章:关于南山院
第二天早上,安眠药的药效退去,赵晚星醒了,她转头一看,旁边是沉睡的大猫。
按开手机,九点半,他没有出门,也没有醒来,睡得非常熟。
她看着大猫脖侧贴着的白纱布,想起昨晚的一切。
她仰头,眼神放空看着屋顶,思绪飘的很远很远,眼泪缓缓落在枕头上,氤氲、扩散。
她清楚地记得一切,包括自己散乱着头发在昏暗巷子里疯狂的大笑,包括南宇和大猫急切的神情,包括大猫捏着她的嘴巴灌药,一幕幕像电影一样在她脑子里闪烁。
她无声地咧开嘴角笑,心中荒凉的像座光秃秃的大山。
她起身,分出一片安眠药,吃下去,躲进许久不住人的次卧,拉上窗帘,关上灯,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渐渐睡去。
大猫是惊醒的,他猛地一抽,浑身冷汗地醒来。
身边人不在。
他转头找拖鞋,大幅度的动作使脖侧传来一阵疼痛,他捂住伤口,一边穿鞋,一边打开手机看定位。
来到次卧打开门,用手机的光亮看清沉睡的人。
她脸上布满泪痕,大猫拿来湿巾替她擦拭。
做好午饭,他独自吃完了,她还没醒。
他看着桌上的菜,想起平日里,赵晚星从来不让他倒掉饭菜。
看了一会,他端着碗碟,把剩下的饭菜倒进垃圾桶,去卧室看她的药。
药盒开着,只少了一粒,他这才放下心来。
整个下午,他都坐在闷热的阳台,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
就这样坐到傍晚,大猫去冲了个凉,没有穿上衣,看着镜子里的人。
左边脸颊依旧掌印明显,红肿着,他用凉手贴上去。
又看看脖子的纱布,已经湿了。
撕掉纱布,重新贴了一块。
打开次卧门,坐在床边,细细抚摸着赵晚星的脸。
“你说,让我该怎么办才好?”
他这样坐在床边,静静等她醒来。
晚上,满月初上,赵晚星醒了。
两人静静对视着,许久没有说话。
不知多久后,赵晚星不明所以地淡笑,说道:“看吧,我说过了,跟我在一起很麻烦的,我有病。”
大猫:“我也说过了,我知道。”
赵晚星伸手去够大猫脖侧的伤口,大猫顺从地微微低头,让她能够得到。
她慢慢抚摸着那块洁白的纱布,缓缓说道:“疼吗?”
“疼。”大猫说道:“从来没有这么疼过。”
赵晚星垂下手,把脸侧过去,一行泪水悄然滑落。
“要不你别拉着我了。”她闭上眼,不忍心但十分坚定地说:“让我走吧。”
这一瞬间,大猫的脑子闪过很多想法,他想骂人、想摔东西、想飙车、想大哭,他痛得肝胆俱裂。
到最后他什么也没有说,转身出了次卧。
第二天,南宇一早来造访,大猫囫囵起床打开门,他拎着两份早餐。
“先坐吧,我洗个脸。”大猫招呼南宇坐下,去往卫生间洗漱。
南宇跟过来,悄声问道:“星星呢?”
“在次卧。”大猫含着电动牙刷,含糊不清说道:“我等会去叫她,你先喝点水吧。”
南宇说:“这两天桃园那边一切顺利,你就专心在家陪星星吧,她比桃园更需要你。”
大猫洗漱完,打着赤膊来到次卧,赵晚星确实还在睡觉,两人这么大动静,放在平时早都惊醒了,今天睡得非常熟。
大猫看了眼昨天放的药盒,安下心来,轻轻拍着赵晚星的脸:“晚星,南宇来了,醒醒。”
赵晚星皱着眉睁开眼,反应了好几秒,才看清眼前的人是大猫,她条件反射般露出一个笑容:“早。”
说完这个字,脑海中马上浮现出这几天的记忆,再也笑不出来,渐渐平息。
但大猫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瞬间的转变,他只看见赵晚星的状态好转,十分开心,哈哈笑了几声,弯腰抱住赵晚星,像抱婴儿一样把她抱着坐起来:“乖乖,快起来,换个衣服吃早餐,我们出去玩。”
说完关上门出去同南宇讲话。
赵晚星听着客厅两人说话的声音,忽然意识到:原来只要像刚刚那样,看起来开心一点点,哪怕是装的,大猫就会这么高兴。
她打起精神简单收拾一下自己,出门跟南宇打招呼:“阿南早上好,怎么来的这么早?”
“今天公休,小晨也下班早,咱们出去玩。”南宇问道:“好不好?”
赵晚星点点头,去卫生间洗漱。
南宇看着关起的卫生间门,笑意盈盈说道:“看是恢复过来了?这次又安然度过了。”
大猫点点头:“应该是,这次比之前严重多了,不过总算过去了。”
“老是这样也不是个事,谁知道下一次什么时候会发作呢。”南宇缓缓叹气。
说到这里,大猫也没有办法,顿感好心情烟消云散。
察觉到他慢慢皱起眉,南宇忙说:“不过也别太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三人吃完早餐,开车去往南山脚下一个农家乐。
这种路程和目的地,一般来说,大猫都会选择骑车去,一路伴随烈日和树木的绿影,好不自在。
他看了眼身旁的赵晚星,心想:以后我们要骑车去看更多的风景。
地方非常好找,到了小五台山脚下,右转就到了,门口一个拱形招牌:陆拾玖号南山院。
一个三层带天台的小楼,后院非常大。
刚下车,就瞥见楼顶随风飘荡的白色纱影。
南宇跟老板打招呼,赵晚星直奔顶楼而去,大猫紧随其后。
楼顶通铺草皮,错层上有一个大平台,是一个四方通透的亭子,亭子四根柱子上束着白色纱帐。
“还不错吧?”大猫问道,他指了指南边:“看那边。”
赵晚星看去,夏日刺眼的日光瞬间袭来,她眯眼偏头,把手架在眼睛上重新看去。
亭子对面有一个小秋千,小幅度地晃悠着,后面是秦岭连绵起伏的山脉。
青山妩媚羞涩,只肯层峦而现。
细看之下还能看见山顶高大的树木,就像山峰脸上的细小绒毛。
近处的片片翠绿色忽深忽浅,那是盛夏摇曳的柳树。
“好美啊。”赵晚星喃喃而叹。
大猫席地而坐,靠在柱子上,仰头眯着眼说道:“是吧?再往上还有一个院子,老板娘种了很多花,都是玫瑰,有的名字特别好听,来,坐。”
赵晚星盘腿坐下,大猫继续说:“我们下个月十五,去那里看花好不好?”
赵晚星点点头。
大猫笑了,手伸进包里翻找:“如此晴空丽日,抽根烟吗?”
两人点上,放松抽着。
纱帐被风吹动,挣扎着要逃脱束缚,一角轻抚着两人后背。
赵晚星反手捉住,摸了摸,触感十分光滑,道:“解开吧。”
大猫道:“那我们就不能坐在这里抽烟了,会烫到它。”
赵晚星温柔地笑了笑:“没关系,我们不抽。”
大猫把布条解开,瞬间风大了起来,吹的纱帐一下子张大了呼呼飞舞,在风中又纠缠起来。
“哎呦。”被纱帐糊了一脸的大猫惊呼,连忙退出几步。
两人一直坐在楼顶吹着风晒着太阳,直到南宇来叫吃中午饭。
下午南宇留在小院跟其他客人一起打麻将,大猫看着日头过了点,牵着赵晚星去山脚转。
这个村子人口不多,小楼房沿着弯曲的水泥路铺开,再往上走一点,远远看到陡坡顶上鲜花丛生。
两人走近了发现是一大片喇叭花,各式各样的,颜色种类各不相同,看惯了这种乡野小花的两人,竟然也被美到。
因为真的太大一片了!
像是山神的花篮不小心溢出来的一样。
赵晚星坐在旁边的石头上,看着花发呆。
大猫拿出相机:“我帮你拍照吧。”
于是他拿出自己三脚猫耳朵功夫指挥赵晚星蹲下、闭眼、笑等等各种动作,赵晚星也十分配合。
拍了一阵,大猫打开存储一看,竟然只有第一张,她坐在石头上看花的最美。
人也忧伤,花也怒放。
没过多久南宇发来信息,说已经把小晨接来了,让他们回小院里去
小院离市区近,来的客人也大都是一日游,一到晚上人就少了。
大猫借了厨房,跟赵晚星一起做了几道菜,晚饭好了,南宇两人也恰好到了。
小晨不会做饭,看着一桌子的菜,拿着相机拍了好几张:“真是色香味俱全,两位大厨有空也教教我。”
大猫一边给赵晚星布菜一边笑道:“教你就不用了,教教阿南,让他给你做。”
小晨看向南宇,南宇朝她一笑:“没问题,以后我来做饭,你刷碗。”
“那我猜……我们以后的家可以拥有一个洗碗机!”
南宇:“那得交保证金。”
“要交多少?”
“交一辈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土啊!”
赵晚星僵硬地微笑着,她觉得看着南宇这么幸福,自己应该很开心才是。
他们是十几年的真正的朋友,她以往都会真心为他高兴的,现在为什么只会僵笑?
她厌恶这样的自己,麻木的、冷血的。
好像发生什么都进入不了自己的心。
桌下的左手被覆盖住,她低头一看,是大猫在桌下握住了她的手。
大猫朝她微微一笑,继续同南宇交谈。
余晨提议道:“菜这么好吃,尤其是这个素拼,谁拌的?好绝!不下酒可惜了,要不来点?”
赵晚星夹了一块黄瓜,说道:“你喜欢就好。”
“星星~究竟还有什么是你不会做的?”余晨道:“下次去你家,你给我们做好不好?”
赵晚星一愣,随后说:“好。”
南宇端来了一箱酒,开了三瓶,说道:“来吧,谁开车?”
赵晚星看着大猫跃跃欲试的样子说道:“我来吧,你们喝。”
南宇给大猫使了个眼色:星星的状态能开吗?
大猫拦住:“别,我开吧。”
余晨爽快地给自己倒上,尝了一口,赞叹道:“星星的凉菜配上乌苏,夏夜蝉鸣,我好想一直呆在这。”
南宇笑问:“明天不上班啦?”
“哎呀讨厌。”
赵晚星只喝了一瓶,大猫就不让再喝了。
南宇道:“其实这样美好的时刻可以有很多,我们可以去后海,吹夜风、看星星,只要是跟亲近的人在一起就好啊,就像我们去年初雪在……”
话到这里,南宇硬是把后半句给截住咽了回去,看了看赵晚星。
但是赵晚星的脸上没有任何异常,反而浅笑着说:“是啊,只要是跟朋友在一起随便做点什么,都很美好。去年初雪,我们还穿短袖拍照了呢。”
大猫:“那你记得,那天晚上拍完照你做了什么吗?”
那在雪地里搂着互相挑逗的画面涌进脑海,赵晚星老脸一红,淡淡道:“做什么?”
大猫淡定地夹了一口菜,道:“调戏我。”
“噗!”南宇慌忙地拿纸巾擦嘴,愤然道:“我就说呢!为什么当时你怪怪的!原来!!”
余晨捂着嘴笑:“这些年来,你岂不是暗搓搓吃了好多狗粮啊。”
“哼。”南宇抱住余晨:“就是啊,还好我现在有你了,让他们吃我们的狗粮!”
余晨:“嗯嗯就是,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后海,看星星吹风喝酒?”
大猫摩挲着赵晚星的手,温柔问道:“下月初好不好?赵小姐。”
赵晚星仍是点头。
差不多凌晨时回程,路上车很少。
大猫在音响放了一首电音,歌到高潮,随着节奏,一边哼着歌,一边摇头晃脑。
wemightnotwhy,wemightnotknowhow
butbaby,tonight,we’rebeautifulnow
南宇在后座边打着拍子,大口喝了一口酒:“这么嗨,骑车时的歌单吧。”
大猫调整音量,回道:“那倒没有,蹦迪歌单哈哈哈。”
whereverit’sgoing,l’mgonnachaseit
whatleftofthismoment,l’mnotgonnawasteit
余晨:“少喝点啦。”
赵晚星把副驾窗户摇下来一点,头靠在车窗玻璃上,风瞬间涌进来,把她的头发吹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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