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聂霆炀,我们还是离婚吧!
颜言立在风中,简直就自作孽不可活!
她怎么就回了下头呢?
唉!
还想得瑟一下,现在好了,被逮了个正着。
不过,她是谁啊,她可是颜言,这样坐以待毙的事情是她做的吗?
当然不是!
笑着转过身,长发遮着半张脸,一副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姿态,眉目含羞地看着车子边的男人。
“这你都认出来了啊?”
聂霆炀有一瞬的失神,说实话,虽然她这作死的动作看着令人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出来了,但是他不得承认,她的骨子里可是有妩媚的基因,就这么立在那里,都让人心跳加速。
记得第一次见她,那时候是长发,长长的马尾高高地竖在脑后,一身运动装,十八岁的年纪,浑身散发着属于少女的青春气息。
她紧张地道歉,说着对不起,蹲下身给他擦皮鞋上的灰尘,那一刻他说不出自己的心情,现在回想,大概那是第一次怦然心动吧。
只是,人总是在很久以后在能明白曾经的自己。
“别说这样,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能认出来。”男人的声音很高,邪恶而俊美的脸上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笑,眼底是不易被人察觉的温柔。
颜言在心里讥讽地“呵”了一声,真是不害臊,也就他这么厚脸皮的人能说出这么不打草稿的话,真是恶心!
不过,如果此时的女人是卫子姗的话,估计会感动得眼泪直流吧。
一想起那个在医院里因殉情自杀未遂的女人,颜言的心里就像是一壶烧开的水,沸腾着,热气直冲脑门。
她简直讨厌死那个卫子姗了!
“这话还是对你的情人说吧,对我没用!”
“你不就是我的情人吗?乖,过来我们回家。”聂霆炀没打算上前,虽说自己这副模样未必有人能认出来他是谁,但也不能保证真的就没人能认出来,他可不想明天这副模样上了头条。
“快过来,回家给你做好吃的!”
情人?
颜言在心底笑了,终归还是承认了,不过就是个情人而已,还说的那么好听,她是他妻子,从来都没想过跟她离婚,全都是骗人的鬼话!
“聂霆炀--”
在她叫住这一声后,就听周围有人惊讶地“啊”了一声。
聂霆炀的脸色当即就变成了青黑色,大步朝她走去,喝道:“你闭嘴!”
“怎么?怕人认出来你吗?”颜言没有要逃跑的意思,更没有一丝害怕的表情,她伸长了脖子,直直地看着他,像只高傲的天鹅,“真是可笑!做都做了还怕人知道吗?”
“真的是聂教授吗?老天!怎么弄成这个样子!”有女生不可思议地尖声说着。
聂霆炀的脸火辣辣的如同被人戳了一耳光,他一向是个很注意形象的人,今天这副模样出来完全都是因为她!
“你给我闭嘴!”聂霆炀已经到了颜言的跟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他要趁更多的人围过来之前赶紧离开这里,否则一会儿可能就走不了了。
可颜言却是故意的,非但拖着不走,还大声说:“聂霆炀,你干什么,你放开我!”
聂霆炀低声呵斥,“你给我闭嘴!别再提我的名字!”
“你不提你名字干什么,你难道不叫聂霆炀吗?那我叫你什么?聂教授?聂大少爷?还是阿炀?”颜言歪着头,一脸的好笑。
这会儿知道注意形象了,早干嘛去了?
为了一个女人要死要活的,这样的男人最没出息!
聂霆炀有种要撕烂她嘴巴的冲动,有力的胳膊猛然勒紧她的腰,将她直接抱起来,扔进车子里。
“救命啊,聂教授强抢民女了!救命啊,医学院的聂教授--”
颜言趴在窗户上大喊,聂霆炀坐进车子后直接将窗户合严实,发动车子,“嗡--”绝尘而去。
在被塞进车子里的时候,她看到有人拿着手机在拍照,如果不出意外,很快聂霆炀和金发美女就能上新闻了。
最好是声势能够大一点,弄得人尽皆知。
这样,距离离婚就更近一步了,这婚,必须离。
“颜言,你找抽是不是?”车子离开A大,聂霆炀终于敢松一口气,该死,这女人绝对是故意报复。
颜言正靠在车座上,低头刷着微博,这会儿懒洋洋地抬眸睨他一眼,“我怎么了?你敢把自己弄成这副熊样,还敢满大街乱跑,怎么就不敢见人了?”
“吱--”
车子猛然停住,因为没系安全带,所以颜言一头就撞在了前面的驾驶座后背上,撞得脑袋晕乎乎的,手机也掉在了地上。
“聂霆炀,你到底会不会开车!”
聂霆炀解开安全带,转过身看着后面,那双深邃的眼睛此时里面海浪在翻滚,“你刚才说我什么样?”
颜言想都没想脱口而出,“熊样!”
聂霆炀七窍生烟,钳子一般的大手猛然伸出,准确无误地捏住了她的下颌,“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骂我,你这个女人简直胆大包天!”
下巴放佛要被捏碎了,这不是第一次他这样捏她的下巴,颜言的一张脸因为愤怒而变得通红,她将手机放在旁边的车座上,掰住了他捏着自己下巴那只手的小拇指。
聂霆炀,休怪我心狠手辣!
如果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他当真以为她那么好欺负!
“嘶--”
聂霆炀倒吸一口冷气,手猛然松开,可颜言却没松手,一张小脸紧紧地绷着,还在用力。
“该死,你松手!”
“手指头断了!你松手!”
“颜言!”
直到他的鼻尖上因为疼痛冒出了一层汗珠的时候,颜言这才松开手,拿起自己的手机,毫不迟疑的就推开了车门。
站在地上,她转过身,“聂霆炀你记住,不要以为我是那么好欺负的!”
说完,高傲地抬起下巴,甩上车门,扬长而去。
聂霆炀龇牙咧嘴的捏着自己的小拇指,果真是最毒妇人心,手指绝对是断了,必须马上去医院才行!
“颜言,你给我等着!”
车子经过自己,带起了一股冷风,让颜言不禁一阵战栗,但很快她就恢复了常态。
“哼”了一声,不给你个下马威,你都不知道本姑娘的厉害!
聂霆炀回了医院,车子刚停下,田荣就匆匆跑了过来,“聂医生,你去哪儿了?”
“怎么了?”
“卫小姐她……她……”
聂霆炀的心里一颤,脸上写着惊慌,可口中却问,“她醒了?”
“她……”田荣垂下头,低沉地说了三个字,“离开了。”
“轰--”
聂霆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田荣的话好似晴天霹雳,当头一击,又好像被电击中一般,一切突然得令他不知所措,呆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
卫子姗死了?她真的死了吗?
就这样死了?
不!他不相信!
“聂医生……”田荣被他这个样子吓坏了,试图叫他,他却发疯了一般推开他朝住院部的大楼跑去。
高级病房外面,站满了人,人群里,那个跟卫子姗有着一样容貌的女人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脸上看不出任何悲伤的情绪。
聂霆炀在人群外陡然停住,呆呆地望着病房门口,里面隐约传出蒋文成低低的抽泣声。
他知道,这是真的,卫子姗,她死了。
一个死了八年的女人突然又回来了,然后却又死了。
她的出现突然,离开更突然,突然得令人难以适应。
“子姗,我早就跟你说过,他不值得你那么做,你不信,现在你该信了吧?”
“他从来都没有真正的爱过你,是你太傻,你跟他在一起了那么多年,他什么时候许诺过你什么?他没有,连婚姻都不舍得给你的男人,你却固执地爱着他,甚至为了他不惜去割掉自己的一颗肾,因为恢复不好,差点丧命,做了那么多,值得吗?”
“如今你死了,你知道最开心的人是谁吗?是他!因为他终于可以不用背负着不仁不义的骂名跟那个颜言在一起了,你可真傻!”
“……”
病房里蒋文成的声音暗哑低沉带着控诉与不满,聂霆炀轻轻推开门,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蒋文成的那些话就好像是一个个锋利的刀片,刮割在他的身上,如果说对卫子姗真的没有感情,那是假的,可要说感情到底有多深,他不知道。
他唯一知道的是曾经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他确实不想结婚,他觉得婚姻就是个枷锁,就是坟墓,一旦跳进去想出来就很难,所以他坚守的是不婚主义。
终究是他负了她,他负了一个深爱他的女人。
可是感情这种事情,爱的时候爱了,不爱便是不爱,这强求不得。
病床上,女人合眼睡在那里,很安详,也许在她死的那一刻,她也想明白这个道理了,她释然了。
也许这样,对她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
颜言预期的新闻没有铺天盖地的传来,相反,传来的却是卫子姗死亡的消息。
那个女人,她死了?
虽然在这之前她还在诅咒她死掉,可当看到新闻上说她死了的时候,心里却说不出的滋味,犹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什么味道都有。
一个生命就这样离开了,那么的脆弱不堪。
颜言忽然觉得,人活在这个世界上,真是可怜。
卫子姗也不过就是一个痴情的女子,为爱而死,在这个世界上,有多少像她那样的女人?
她没有资格去指责评论什么,只是觉得,人活着,难道仅仅只有爱情吗?
她永远都不会因为一个男人去舍弃自己的生命,也许是因为她还没有遇到一个真正爱的男人,没有卫子姗爱的那般痛彻心扉,但是不管怎样,她都不会轻易的死去。
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她自己也一次又一次的在死亡的边缘徘徊,所以她深知生命的珍贵,她爱生命,因为她想好好的活着,这样才对得起人世间走这一遭。
卫子姗的葬礼很隆重,是以蒋文成妻子的身份厚葬的。
也是在这个时候颜言才知道,原来,蒋文成深爱着卫子姗。
一个女人,她爱着一个已经不爱自己的男人,却始终有一个男人深爱着她,这究竟是几个人的悲哀?
再次见到聂霆炀是卫子姗下葬后的第三天,颜言从江源的律师事务所下班回学校,在门口见到的这个男人。
也才短短几日不见,他似乎瘦了一大圈。
虽没有胡子拉碴,衣服褶皱,但一张脸却异常的憔悴,双眼通红,不知道是因为哭得太多还是因为熬得太久。
“你……还好吧?”见了面总归是尴尬的,即便卫子姗的死与自己没有直接的关系,可还是有一定的关系,她也是听蒋文杨说,卫子姗是因为什么照片的事被聂霆炀打了一耳光想不开所以才跳楼自杀的。
蒋文杨虽然没说是什么照片,但颜言的心里十分的清楚,是那一张张少儿不宜的男女床照。
她猜想了一下,大概是聂霆炀因为照片的事迁怒于卫子姗,所以打了她一耳光,那个心高气傲的女人想不开,所以就选择了自杀,如果她没猜错那个女人跳楼的时候一定是想,用这样的方式让这个男人愧疚。
作为女人,她多少还是了解女人的心思,既然得不到,那就让你一辈子记着,带着歉疚的心情记着。
聂霆炀没有吭声,安静地站在她的对面。
一抹殷虹的夕阳挂在西方的天际上,湛蓝的天空中漂浮着大块的云朵,在夕阳的辉映下呈现出火焰一般的嫣红,残阳如血,大概就是这样子吧。
“颜言。”他叫她的名字,一字一句,声音沉稳有力。
“嗯。”颜言应他,也是一脸的严肃,总觉得这男人似乎有些不一样,眼中有他之前从未曾见到过的东西在里面浮动,是什么她却又说不清楚。
“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好吗?”
他的声音,低沉浑厚,富有磁性,却又带着一丝丝令人心颤的腔音,似是从鼻孔里发出来,许是因为哭过的缘故,带着些湿意。
颜言杵立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已经完全做好了离婚的准备,甚至已经彻底的关上了那扇不经意敞开的心门。
这些日子她想了很多,他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走在一起既是偶然,更是错误。
提早结束,对他好,对她也好。
“聂霆炀……”嘴巴张开,老半天她却没有再发出声音。
因为男人已经将她抱在了怀里,强而有力的大掌紧紧地按着她的后脑勺,将她的脸使劲地贴着他结实坚硬的胸膛,耳畔是他有力如同敲鼓一般的心跳声,鼓震着她的耳膜,却如同敲打在她的心上。
没由来的触痛,清晰而强烈。
“我们好好过日子,好吗?”
聂霆炀重复了一遍,颜言感觉头顶有滚烫的东西砸下,然后顺着她的发根,缓缓滑落,烫得她的头皮很疼很疼。
“我……”
不知怎么,离婚那两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这一刻,这个男人令她有些心疼。
而聂霆炀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心思,将她按得更紧,她几乎都要窒息了。
“我们不离婚,你休想跟我离婚,我不同意离婚,这婚谁也离不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铿锵有力,放佛一鞭子,一下子将颜言身上的伪装打碎,露出了真实的脆弱的她。
如果可以,她也想好好地跟他过日子,没有女人结了婚后不想好好过日子,不想有个疼爱的男人,再生一个可爱的宝宝……
可这一切,与她那么远,那么远,她够不到,也抓不住。
“聂霆炀,我们还是离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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