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红与蓝
时间回到现在：
暴烈的摇滚乐在安全屋里回响，一个红色的金属头盔被随意地丢在床上，赤着上身倒吊在单杠上的青年正随着音乐的节奏做着倒挂卷腹，汗水顺着那轮廓分明的腹肌线淌下来，伴随着那有力的动作而被甩到地上。
一切都在一片祥和之中，直到警戒铃响起。
“警告！未授权访客请求进入。”
青年偏头一看，一旁的电脑显示器上，安装在门口的监控摄像头拍摄到了一张熟悉的俊脸。
“开门，杰森，我知道你在家。”迪克·格雷森面带微笑，像是每一个面对叛逆期逃家弟弟的大哥一样温柔而富有耐心。
而青年的反应则是从单杠上一个鱼跃后滚翻落到地上，窜到电脑前，看着屏幕里那张因为鱼眼畸变而变得分外滑稽的脸，打开扬声器，“滚回你的家去，格雷森！”
门口的迪克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不是来和你吵架的，小翅膀，开门，让我进去和你谈谈。”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聊的。”
“拜托，你真的打算让我在门口开始演讲吗？”迪克清了清嗓子，“好吧，那就从头说起，你知道b让我带了一句话给你……”
迪克·格雷森，aka鸟妈妈，发动了他的究极技能：随便叨叨。
门开了。
趴在电脑的杰森·陶德死死瞪着监控画面中走进来的男人，忍不住说了句：“混蛋(dick)。”
迪克走进安全屋中，四处打量了一眼。
开裂的瓷砖，焦黄的墙纸，破洞的家居，过时的电器。
贫穷的气息肉眼可见。
无法理解，稻草人就这样对待他的头马（x），杰森还肯为他卖命？
迪克忍不住道。
“你知道蝙蝠侠的安全屋权限还是对你开放的对吧？”
“你想要说什么？”杰森倚在墙上。
“只是关心一下你的近况。”
“我好得很！只要你和那个老头子别来烦我！”
迪克笑了笑，“不关心你的时候你委屈，关心你了你又厌烦，你知不知道这种行为叫做傲娇。”
“你信不信我一枪崩了你——”杰森气急拔枪。
“我饿了。”迪克善解人意地给自己恼羞成怒的弟弟一个台阶下，“我好像闻到芝士的香味了，你叫了披萨？要不我们边吃边聊？”
杰森恨恨地把枪插回后腰，从微波炉里把加热好的披萨盒子拿出来，扔到已经自觉坐到餐桌边上的迪克面前。
后者从善如流地从盒子里拿出一块香喷喷的披萨饼，连同拉丝的芝士一起塞进嘴里。
“嗯~”迪克点了点头，对味道表示认可，“味道还是那么棒……你还记得以前布鲁斯夜巡回来就会点这家的外卖——”
“再说一句b开头的那个人名我就把你丢出去。”杰森语气暴躁。
迪克做出一个投降的姿势，给嘴巴拉上拉链。
两个容貌各有千秋的俊秀青年相对而坐，安静地各自咀嚼着食物。
过了一会儿……
“要是这个时候有阿福沏的红茶就更好了。”迪克忽然感慨。
“……该死的，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吗？”杰森低咒了一声，嘴中的食物虽然还是那个样子，却没有一开始那么香了。
那个慈祥可靠的老管家，他就像是每一位罗宾的爷爷一样，是这个蝙蝠家庭的依靠，哪怕杰森口头上对蝙蝠侠再唾弃，也不可能会对阿尔弗雷德生起气来。
“你不知道他听说你还活着的消息之后有多高兴。”迪克回答，“他一直期盼你能够回到韦恩庄园。”
他这话一出，杰森肉眼可见地犹豫了。
硬的不行就来软的，可真有你的，鸟妈妈。
“不……”良久，杰森咬牙，“我是不可能再回去的。”
“如果你这次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劝我回去，你还是死心吧，格雷森。”
“你就这么在意克莱恩说的那些话？你明知道他是在鬼扯，蝙蝠侠不可能不在乎你……”迪克语气渐重，“你死了之后，他一心想为你报仇，甚至找来了大都会那个红披风联合想要干掉小丑（注1）——他几乎已经为你越过那条线了，但你也知道，那可是诡计多端的小丑，他用他一贯的手法侥幸逃脱了。”
“在那之后蝙蝠侠一度陷入疯狂，行事逐渐失去章法，就好像是哥谭的黑暗在逐渐吞噬他。但那时候我在布鲁德海文，并没有亲身感受到事情的严重性，是提姆找到了我，说服我回到了哥谭。”
“那个新罗宾？”杰森冷笑一声，“叫得还挺亲热。”
迪克没理会他的冷嘲热讽，“如果你有稍微调查过就会知道，提姆和我们并不一样。蝙蝠侠在我们落魄的时候向我们伸出了援手，将我们从走投无路的困境中解救出来——而提姆，是他主动向蝙蝠侠伸出了援手。”
杰森皱了皱眉，“你是说，他发现了蝙蝠侠的真实身份？”
“是的。”迪克点了点头，“一开始蝙蝠侠和我都没想要再接受一个新的罗宾，是提姆主动找了上来，他知道以蝙蝠侠那样的状态独自撑不了多久，而我又不可能为了蝙蝠侠永远留在哥谭，所以他主动提出要成为罗宾，接受训练，即便如此，布鲁斯也一直不允许他参加夜巡，只是让他在蝙蝠洞活动。”
每一个罗宾都知道，不被允许夜巡是一件多么难熬的事情，这就好像鸟儿不被允许飞翔，猎犬不被允许奔跑一样，是有违天理的！
杰森·陶德嘴上没说，但心里已经有些认可了这个三代罗宾。
这个提姆·德雷克，是个狠人，放着好好的德雷克集团大少爷不做，居然愿意“弃明投暗”，到老蝙蝠手底下吃苦头来了，真不是应该骂他蠢还是夸他有牺牲精神。
想到这儿，他心中那被取而代之的忿忿不平也总算是淡去一点。
“提姆让我转达给你一句话，说他并不打算代替你的位置，如果你想要回来，他随时准备把罗宾的名字还给你。”迪克帮忙完成了提姆交代他的事情。
这话一出，杰森的逆反心理上头了，“谁稀罕！谁爱当谁当！”
“杰森，不管你信不信，我此刻与你说的话没有半句虚言。”迪克·格雷森抓住他的手臂，“即便如此，你还是不能原谅布鲁斯吗？”
“我……原谅布鲁斯？”杰森自嘲地笑了一下，“我从来没怪过他。”
“我只是失望……迪克，对蝙蝠侠感到失望。”青年抬起手，抚摸了脸颊上的“j”形伤痕，那是小丑用匕首给他留下的“纪念”，两绺白色刘海下，那被拉撒路泉水永久改变了瞳色的墨绿色双眼直直盯着面前的人，透露出深沉的哀伤。
“你还不明白吗，迪克？哥谭需要蝙蝠侠，但蝙蝠侠并不能改变哥谭。”
“今天小丑可以让我和布鲁斯天人永隔，那么明天呢？你认为蝙蝠侠的‘不杀原则’就是绝对正确的吗？”说到这里，杰森激动地往前倾身，用力一拍桌面，“是时候有新的人来改变哥谭的规则了，而那个人，就是‘红头罩’！”
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哪怕迪克再不敏锐也明白了，自己死而复生的弟弟正准备在这个城市搞个大动作。
“这就是你最近招兵买马，吞并黑势力的原因？”迪克抱起双臂，“线报说你几乎吞并了黑面具一大半的势力，惹得他非常不高兴。”
“他不高兴是正常的。”杰森施施然靠回椅背上，勾了勾唇角，“因为我正准备取代他。”
“你真的认为成为哥谭的‘黑bang之王’可以解决问题？”迪克挑起眉，“你什么时候开始这么中二了？你只会让那些犯罪家族更加恼火，他们可能会抱团来排挤你。”
“那就让他们来吧。”杰森眯了眯眼，指尖习惯性地摩挲着爱枪，“布鲁斯是个理想主义者，我可不是，惹毛了我，可是要挨枪子的。”
“你想要杀了他们……”迪克摇了摇头，“不，不，小杰鸟……告诉我你不会那么做。”
“我已经下定决心了。”
“杰……”
“闭嘴。”杰森从桌子下面把枪拔-出来，“饭吃完了，你可以走了。”
见他语气像是要来真的了，迪克举起双手，露出一副投降的姿势。
“好吧，其实我这次来还有另一件事情。”他缓缓道，“或许你认识艾德里安·维吉尔吗？”
杰森神情未变，只瞳孔非常微妙地收缩了一小下，“不，不认识。”
“那么安德鲁·奥提斯呢？”
“也不认识……你到底想要说什么，迪基鸟，一次性说完，不要拐弯抹角的。”
迪克从皮夹克的内袋里拿出了一张照片，“你应该认识他，他是你在古恩夫人的寄宿学校的同期。”
杰森一手拿枪，一手拿起照片，到面前端详了一下。
“没印象，我只在那个老太婆的学校呆了没几天，那个娘们根本就是个犯罪头子，她让她那群小跟班跟着她去偷东西，我对这种团伙勾当没兴趣，就溜了。”
“你确定？”迪克追问，“你在逃学的时候没有带上别人？”
这句话不知道戳动了杰森的哪根神经，他又露出一副被羞辱的表情，双眼红彤彤地看着他，“……怎么，不相信我？既然如此你还来问我干什么，别人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不，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迪克叹了口气，“你不想说就算了，我自己再查查看。”
“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你再想想我刚刚说的话。”迪克站起身。
杰森跟着他站起来，拿着枪走到门口，帮他把门打开，用枪口指了指外面。
“好走不送。”
“……别老玩枪，小心走火。”迪克无奈地走到门口。
“等等。”一脸不高兴的杰森忽然叫住他，“老头子让你和我说什么？”
“什么？”
杰森瞪了他一眼，“你刚刚不是说……”
“噗嗤——”迪克忍不住笑出声，“小杰鸟，其实你心底还在乎布鲁斯，对吗？”
“滚！”
回应他的是门阖上的巨响。
真是刀子嘴，豆腐心。
迪克对着门摇了摇头，插着兜转身离开。
杰森回到餐桌上，放下枪，拿起那张照片。
红发碧眼的俊美青年隔着照片对着他微笑。
指尖摩挲过那张照片，杰森·陶德眼神变幻，似乎想到了什么。
【跟我走，艾德，我们可以一起过上好日子。】
【不，杰森，我很为你高兴，但是我和你不一样。我已经决定离开这里了，我们就在这里分道扬镳吧……祝你幸福，杰森。】
昔日告别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突如其来的心潮令青年快步走到卧室里，拉过椅子在电脑上打开了一个阅后即焚的加密通讯软件。
他点开那躺在列表里唯一一个名为“a”的联系人，敲打键盘，在对话框里打了一句简单的话。
[是我，我回来了。]
末了，他对着这句话反复斟酌了很久，又对着屏幕发了将近两分钟的呆，最后如同大梦初醒般狠狠敲下退格键，将东西删了个干净。
青年低下头，狠狠薅了一把头发。
“该死，杰森，你在干什么？！”
他的复仇和改革才刚刚开始，现在可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他关闭通讯软件并把图标拖到回收站里，转身离开电脑桌前擦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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