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离开
他面色煞白，看着尤为瘆人。
南晚歌不知他怎么突然面色大变，只当他身子孱弱。
但是上神的身体，会如此之差吗？
看着如同谪仙一般风华的神仙，竟看着比脆弱的凡人还要弱上几分。
他刚才的慑人风范消失的荡然无存。
瞧着，有些可怜……
可怜？
南晚歌拧起秀眉，这个词用在他身上显然不合适。
尽管他看着是惨白着脸，眼神无光，但他身上的气质，掩盖不了。
他应该是睥睨天下，而不是……而不是如此脆弱。
汀雪澜抬起那绑着红线的手，压上了额角。
南晚歌看不清他的神情，理智告诉她，她应该立刻转身离去的。
但她挪不动脚步。
静静地站在原地，等着他恢复。
这一生，她等过两个人，一个是她情劫之人，一个则是面前之人。
南晚歌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耐性这么好，她不知道等了他多久，直到他将手放下，又恢复了冷淡的模样。
汀雪澜刚才的难受，不过是那一瞬间，将她当成了他的妻。
他的妻是独一无二的，不是相似的人就能比得上。
他难堪，愧疚，后悔……
终究是多种情绪化作了对面前之人的恼怒。
那淡漠的眼睛，像是深不见底的潭水，充斥着幽深和凉薄，透着一股叫人凛冽的寒意。
她退后了一步。
这眼睛，其中带着的寒意，不由得令她脑中闪过另一双眼睛。
也同他一样，让人喘不过气来。
今时不同往日，南晚歌已经渐渐淡忘那段过往，只是再见到这样的双眼，仍是心头避免不了一颤。
她深吸一口气，眼神竟也是归于平静，才缓缓开口：“你到底是谁？”
“汀雪澜。”他看着她，两人之间不过两臂的距离，他们的右手腕上，又紧紧的系着一根红线，他们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却成了全天下最亲密的人。
说不惊讶是假的，南晚歌没想到自己结缘之人，竟然会是超脱三界之外，不问世事的上古神衹汀雪澜。
就在那九霄殿上，她还从旁人的口中听到他为了一个女子，上穷碧落下黄泉。
难怪，对于他们之间牵了一根红线会如此大反应，上来就直取她双眼。
敢情是把她当成了恋慕上神的痴缠女子了。
他有心爱之人，即使那人消失的无影无踪，有可能再也不会出现在天地之间，但又是真真实实存于他心底的。
这红线，的确不该维系他们两个。
那股一开始见到他而升起的可怕占有欲，被南晚歌故意抛到了脑后。
所谓一见钟情，不过都是见色起意罢了。
她对他没有情，只是看着这张脸，她欣赏罢了。
至于那想把他藏起来不给别人看见的想法，也仅仅在她脑中闪现而过。
如果不是因为知道他心有他人，或许她真的会挟持他去她的麒麟仙宫，也好过她时常做梦，回到三千年前的那一刻。
她不敢再想，怕自己又回忆起那些痛彻心扉的过往。
他们两个，明明第一次见，相当于陌生人。
却双双遭遇情伤，也不知道月老是不是故意的。
难道让他们两个在一起，就能泯灭过去的种种吗？
面前之人不会，她亦不会。
四周除了那些天兵隐忍的呻吟，再也听不见其他。
两人就这样站在皎洁的月光下，注视着彼此，直到汀雪澜移开目光，南晚歌也才仰头看着空中的点点星子出神。
忽然，她听见周围汇集过来的仙力，约莫是其他人感应到了天地变色的原因来源于南天门，已经在纷纷赶来了。
汀雪澜是远古大神，其他人乃至天帝见了都得弯下那高傲的背脊。
南晚歌也是同样，在得知他身份的那一刻，其实也是要恭恭敬敬的朝他行礼，并尊称一句“拜见上神”的。
但她天生傲骨，除非她自愿，否则没人能令她俯首称臣。
这上神也不是那种非要凌驾于他人头上的人，对于她的不敬似乎没放在心里。
她不知道他是要走要留，问道：“你还要去找月老吗？”
汀雪澜自然也感受到了波动，他并不想见他们，徒增事端，摇了摇头：“就按你说的，等月老酒醒了再去寻他。”
南晚歌诧异于他竟然会同意她的主意，看来，这冷冰冰的上神，也不是那么没有人情味啊！
他再次看了她一眼，那眼中的深意，南晚歌看不懂，不过也是与她无关的。
她看到尊贵的神祇化作一道白光，冲出南天门，穿过厚厚的云层，消失在了茫茫天际之中，再无踪迹。
众仙赶到的时候，正巧见白光的余光消失，不由得失落的唉声叹气。
本来大家伙儿参加完宴席，高高兴兴的各回各家，却不料天地变色，刚刚还半边天都是烧红的晚霞，瞬间变成了星宿满天的景象。
且上古威压压得人难受，心慌气喘的，他们猜测，应该是常年不出现在人前的唯一上古神衹雪澜上神了。
他们这才急匆匆的赶来见一见雪澜上神的英姿，毕竟能见上一面已是他们偌大的荣幸了。
可惜，竟只看到了一地捂头作痛苦模样的天兵，和站在旁边若有所思的南晚歌。
众仙迟疑：唔，其实也不是非要来看上神的。
南晚歌就这么站在一众神仙面前，寡淡的青袍子勾勒着她完美的身形，在月光下也是极摇曳生姿的。
她那双圆溜溜的杏眼，眼尾又是上挑，戏谑的看着他们。
“各位仙家，热闹好看吗？”
语气带着揶揄，却是带着隐隐的威胁。
以往就见南晚歌怕的神仙，此刻热闹也不看了，反正上神已经离开，再留在此处……不大好。
于是，纷纷离开了，那火急火燎的样子，让南晚歌觉得自己是个杀人狂魔。
这么胆小作甚？
她又不吃人。
很快，本来拥挤的南天门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
南晚歌伸了个懒腰，忽然瞄见那些天兵相互搀扶着站了起来。
也不怪他们，远古神祇的威压，还真的抵抗不了。
不过这红线确实是个麻烦事，早早解决了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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