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雨夜交谈

雨夜阴沉，窗外雨声滴滴答答，嘈杂声音，仿佛永远不会停止。
  房间里，方铭忧藏在昏暗中，他的思绪，比泥坑中的水，还要浑浊。
  闭上沉重的眼皮，他试图让自己不去想，可越是如此，心事反倒一桩桩浮现在脑海中，令他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呵…”
  自嘲式地笑了声，方铭忧睁开双眼，提起一丝力气起床，穿好衣服，拿上伞，朝外面的世界走去。
  雨下的并不大，但或许是太安静的缘故，方铭忧觉得这场雨，大了一些。
  “太吵了…”
  撑着黑色的伞，融入阴沉的雨夜，方铭忧一路失神，等回过神，他已经站在了明日星纹店外。
  “你好，你是来买星纹的吗？”前台的女子，礼貌笑了笑。
  方铭忧认识她，她是对面星纹店的店主。
  恍然间，方铭忧也没动，就站在雨幕中，勉强笑了笑，道：“这家店先前的店主呢？”
  女子一脸疑惑，皱了皱眉，“这家店的店主，一直是我呀。”
  闻言，方铭忧面色陡然一变，身体颤了颤，一种无法言说的忧伤，如同这片阴沉雨夜，将他笼罩。
  窒息般的冰冷，包裹他全身…
  良久，他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紧了紧外衣，迎着女子奇怪的眼神，鞠了一躬，“抱歉，打扰了。”
  说完，方铭忧缓缓转身，彻底融入雨幕中。
  “原来…我自始至终…都被你催眠着…”
  淡淡声音，消失在雨夜中。
  一路渐行渐远，方铭忧来到了江畔。
  花海江并不急，宽阔的江面上，斜风细雨拍打着，数之不尽的涟漪，在瞬间诞生，又在不久后消失，就像生命一样，不断有新的出现，又有旧的死去。
  方铭忧静静望着，细密的雨滴声，渐渐不再那么急躁，显得舒缓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恍然回神，才发觉身边多了一个人。
  来人身姿挺拔，俊逸出尘，正是蓝胤。
  “蓝胤公爵，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重新望着江面，方铭忧的声音，含有几丝疲惫。
  现在想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长空明日的确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蓝胤闻言偏头，望了他一眼，声音有几分冷淡，“你想怎么做？”
  方铭忧微微摇头，失落道：“我不知道，我想做的是否有意义…”
  他并非人类，还与祸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难怪，那个虚拟之神，会说他是最好的载体。
  他无法想象，如果那股破坏的力量，彻底复苏，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那时的他，还会是他吗？
  蓝胤看向江面，蓝眸中闪过复杂情绪，“意义都是人去赋予的，关键是你肯不肯赋予。”
  “灭世会的谋划已经开始，乐土之证勋章，他们早就有了。”
  “其余各国的勋章，他们也在暗处谋划。”
  “你…就不想去做些什么吗？”
  方铭忧闻言，微微笑了笑，“公爵有话直说吧，我不会再相信任何人。”
  从得知自己身世的那一刻起，他就注定回不到从前。
  等待他的，终将是梦中一般的宿命。
  蓝胤瞧了他一眼，眼神微动，劝道：“倘若因一人的背叛，而忽视真正关心你的人，那才是最大的悲哀。”
  “我明白。”方铭忧认真看向蓝胤，眼神前所未有的坚定，“从今天开始，我眼里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我在乎的人，另一种，是我不在乎的人。”
  “很遗憾，公爵，你并不属于我在乎的人。”
  “不过，公爵请放心，欠你的人情，我会还清。”
  说完这些，方铭忧将目光再度投向江中，思绪似乎随着江水，一去不复返。
  “现在的话，请公爵说出自己的目的吧，我会思考，我们的合作，可不可以进行下去。”
  平淡的声音，与夜色交融，被斜风吹散于江中。
  这一刻，蓝胤恍然发觉，或许眼前的少年，才是最难缠的。
  从不是灭世会棋子的那一刻开始，眼前的少年，便失控了。
  蓝胤隐约觉得，这并非好事，但想到苏弦月的说法，他压下思绪，冷静道：“诗人也是灭世会的，他正在极夜谋划，我需要你去阻止他。”
  “事成之后，你可以获得极夜之证勋章。”
  听到诗人是灭世会成员，方铭忧愣了愣，旋即便是释然。
  “我还要参加战队总决赛。”
  “并不急，极夜日已经到来，极夜全境陷入了黑暗，双方已经停战，诗人能耐再大，也不能在极夜日挑起争端。”蓝胤轻声解释。
  听到是极夜日，方铭忧点了点头。
  极夜联邦之所以称作极夜，是因为一年当中，有半年时间，全星无一丝自然光，被黑暗笼罩。
  根据学者的研究，正是因为极夜日的存在，极夜星的星源矿，才能不断产出。
  “你为什么觉得我可以阻止他呢？”
  诗人是什么境界，他并不知道，但总归比他强，方铭忧并不觉得自己，能够战胜诗人。

  “他是想挑起两方争端，你完全可以阻止，以你隐藏的身份。”蓝胤神情认真，蓝眸中的庄重，如山岳般不可撼动，“我希望你能客观公正了解双方，然后再决定如何插手。”
  听到这话，方铭忧注视着蓝胤，心中起了一丝怀疑，表情却正常，“公爵大人，你究竟站在哪方？”
  按照疯子的说法，蓝胤肯定站在起义军那边，毕竟，他最痛恨特权阶级。
  可如果这样，蓝胤不该说出刚才这番话。
  蓝胤躲开他的注视，看向江面，“我哪方都不站，我厌恶的是勾心斗角，争权夺利。”
  “或许，你会认为我虚伪，身为一名既得利益者，说出这种话。”
  “但事实就是如此，我获取公爵爵位，情非得已，如果有选择，我宁愿我和妹妹，从来没来过这个世界。”
  “这样的话，她不必承受那么多的痛苦。”
  方铭忧一时默然，心中竟起了几分认同感。
  然而，蓝胤话锋一转，平静又道：“可如果长空帝君这么想的话，这世界早已不复存在。”
  说着，蓝胤盯着方铭忧，一字一句道：
  “黑渊投影已经出现，长空帝君的封印，出现了松动。”
  “一旦封印被解开，黑渊降临，整个世界，包括你所在乎的人，都会被摧毁。”
  “你有神将之姿，我真心请求你，能担起重任。”
  方铭忧移开目光，盯着江面，平静道：
  “我会站出来的，因为我别无选择。”
  他与黑渊之间，注定只能剩一个，这是宿命，无法逃避的宿命。
  叮咚！
  清脆铃声响起，方铭忧拿起终端一看。
  来电赫然显示着“紫玫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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