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游鱼之辩
灰蒙蒙的天地间，寒风呼啸过往，像是笼中乱窜的鸟。
天青色礼服的男子，挡在三人前方，声音融入寒风中，给人一种萧瑟之感。
他似乎早在这里等候，发丝被吹得如同芦苇丛，难以直起。
“呵呵…青岚公爵…”
思念优上前一步，笑容逐渐消失，眸中意味深长。
“挡住我们的去路，有什么事吗？”
青岚嘴角挂有淡淡的笑，那是一种极其自信的笑容，映入方铭忧眼中，让他觉得有些刺眼。
他紧紧注视着青岚，心里一时摸不准，这位神出鬼没的公爵，是不是因为帝印一事，过来找他算账的。
毕竟，青岚的目标是破除帝印的封印，从而掌控帝印。
而他封印帝印的行为，无疑是与青岚站在对立面。
“并非我挡去你们的去路，而是命运的选择，让我与三位相遇。”
青岚负手踏步上前，湛青色的瞳孔，犹如两颗瑰丽的宝石，闪烁着梦幻般的色泽。
身为公爵，他的气质，比起方铭忧见过的蓝胤，还要略胜一筹。
如果说蓝胤是高山上孤傲不俗的雪松，那青岚无疑是远在高天的青，他的心思，或许只有他本人知晓。
“命运？”
方铭忧迈步上前，直视青岚，眼神坦坦荡荡。
“背叛自己的使命，这就是你的命运么？青岚公爵。”
“你若有苦衷，我们完全可以合作，我们的目的的本质是一样的，只要你助我，我就有更大的胜算。”
阻止战争的方法，有很多种。
青岚偏偏选择最激进的，还死死守着秘密不松口，他是怎么也想不明白。
青岚目光越过思念优，看着方铭忧，嘴角笑意渐浓，眼神像是在看一条在河中挣扎的鱼。
任凭它扑腾出多大的浪花，也仅仅是引来他的一点注意力。
注视良久，在三人视线中，他微微摇头，像是在叹息，又像是在惋惜，更像是轻视。
仿佛眼前的方铭忧，令他很失望。
“大师，你已经失去与我合作的资格了。”
“从你选择入局的那一刻起，你便失去了知晓真相的资格。就像一条游鱼，它游淌在瀑布之上，奋力疾游在汹涌之中，虽然凶险，但它能将瀑布下面的景色，一点点看透。”
“而当它顺着急流，没入瀑布下，它虽然安全许多，但永远看不透周围的景色。”
“大师，你便是落入瀑布下的游鱼，而我，则是俯瞰全局的雄鹰。”
这番话落下，方铭忧并没有反驳，而是顺着他的话道：“那你这只雄鹰，准备做什么呢？”
青岚闻言，笑着张开双手，宛若拥抱整个世界一般，语气略显浮夸。
“我将，践行命运赋予我的使命，找出潜伏在水面下的毒蛇，给予它致命一击。”
“在这之前，我需要一些见证者，恢宏的史诗，虽比不上传奇的壮阔，但足以被万人传颂。”
青岚扫过三人，目光定在方铭忧身上，笑道：“而你，大师，将是见证雄鹰俯冲英姿的最佳配角。你将永远记住我无畏的时刻，在今后的旅途中，逐渐怀疑一切。”
方铭忧挑挑眉，手暗自曲握紧攥，一种沦为棋子的无力感，在此刻涌上心头。
青岚话中的隐喻，他并不太清楚，但很显然他沦为棋子这件事，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事实。
而这一切，全是他得知的信息太少，根本不足以推演出整个局面。
旧贵族与起义军，灭世会与青岚，四只大手将这个漩涡越搅越大。
其他各处赶来的势力，根本不在乎真相，只在乎利益。
这也就造成如今这个浑浊不堪的漩涡。
凡是进入其中的人，迷失方向，根本找不到漩涡底部在哪里，它的底色又是什么。
“行了，卖关子的话就少说了。”思念优冷淡插入话题，“青岚公爵，说出你的目的。”
青岚从方铭忧身上收回目光，看着思念优，笑容满面。
“思族的少主，还真是急性子。我的目的很简单，这次星纹师聚会，请允许我与三位同行。”
“你想去的话，大可以自己前往，没必要等我们。”方铭忧紧紧盯着他，语气中充满质疑之意，“除非，你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青岚公爵，你并不值得信任，将你知道的信息说出来，不然我们是不会允许你加入进来的。”
“呵呵…”青岚神秘一笑，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大师，我说出来，你可未必相信。”
“你说便是，信不信那是我自己的事。”
听到青岚要说出某些信息，方铭忧心中微喜，表面却表现平淡。
他知道，越是想要某些东西，越是不能让他人知晓。
青岚认同点头，迎着三人目光，缓缓道：“鱼九大师祸纹组合，运用进这场即将到来的战争中，最早是由星纹师联盟提出的。”
“你说什么？”
方铭忧惊愕出声，逐渐泛白的脸色，充斥着难以置信之色。
星纹师联盟，本就听命于联盟七席，它还是整个联盟的组成部分之一。
如果说将祸纹组合运用进这场战争，最早由联盟提出，那岂不是说，联盟也是幕后黑手之一？
这还是那个正大光明，代表相对公正的联盟吗？
但很快，看到青岚的笑容，方铭忧不禁生出一丝怒气。
“你故意的！”
“呵呵…别误会…大师，我只是看到你这副样子，情不自禁想笑。”
青岚微微欠身，行了一礼。
“请你原谅我对你的嘲笑，即便这发自我的内心，源自我对你稚嫩想法的轻视。”
方铭忧瞥了眼身旁两人，压制住内心的怒，跨步上前，略显单薄的身影，在寒风中犹如一棵松，无畏抵抗一切。
“青岚公爵！的确！你是执棋者之一，可以俯瞰全局，在面对我这颗棋子时，天生拥有着超然的优越感。”
“但！请你务必知晓！”方铭忧神色坚定，话语铿锵有力，“跳下瀑布的游鱼，在跳下的过程中，有那么一个瞬间，它能瞥见全局。”
“尽管模糊不清，但只要它心中有了概念，它就会拼尽一切，去描摹出全局。”
“看不到多远，它可以游到边际，亦可以奋力跳起，感知到危险，它也未必没有反抗之力。”
“因为，它并非普通的游鱼，它生来背负使命，等待化龙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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