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前世旧人
以以穿越前学过古代文物修复,那是她少有的实验课,所以她学的格外认真,再加上穿越后第一世认真学习的琴棋书画,她也不知道她能将这砚台和墨块改到什么地步。
时隔日久,大概是个人都得忘。
她寻拂云去内务府要了把做东西的刻刀,便勤勤恳恳在冷宫闭起了关。
今年的冬天和去年的不一样,内务府没有短冷宫的炭火,是以室内暖融融的。
以以又雕刻完一块石头,把它放在了地上,她看向临夏:“我想去找那些皇家工匠学做东西。”
全大厉的顶尖人才都在这皇宫里,不去学习,那可真是浪费。
但凡她掌握了其中一门手艺,以后可都饿不死。
临夏把晚膳给以以摆到桌子上,又冒出了她过往一直挂在嘴边的那句话:“殿下贵不可言——”
“停——”以以直接道:“我就想去,我在这冷宫里也无聊。”
临夏有些踌躇:“可殿下千金之躯——”
以以叹了口气,她站起来,抱住临夏大腿,小声道:“临夏,我总得学点东西。”
临夏最终妥协了,以以便在这等寒冬腊月的时节,每天跑到皇室工匠处去帮忙,一来二去,几乎所有手艺人都认识了这位名叫拈花的小宫女。
她潜心拜师学艺的这些天,拈花当铺的名声也越来越响亮,渐渐地大家都不叫它当铺,叫拈花阁。
然而这拈花阁真正一鸣惊人、进入所有人视线中的时候,是在今年的宫宴。
雨乡君身着一袭艳红裙裾,被那来参宴的大漠王子看重,说是要娶做王妃。
然而大漠王子早就有了三位王妃,且大漠为战败国,大厉朝完全没必要赔过去一名贵女,是以这个提议被皇帝严厉否决了。
不过虽然如此,捉雨依旧成为了宫宴中最惹眼的存在,之后有许多家姑娘向她打听,问这衣服在何处采买。
她便顺水推舟说了拈花阁。
拈花阁的名声彻底打响,成为了京城制衣第一铺,没人记得它最开始只是一家当铺。
它也几乎收敛了当铺生意,专心卖起衣服来。
直到年后春天,以以又一次去了雨乡君府,从捉雨那知道,她欠她的钱早就还清了,她还额外买了一栋楼和几家绸缎庄子在拈花名下。
以以这才想起来问一下,捉雨给衣服定价多少。
“她们定了我们才做,最不好看的款式类一百两一件,那日我穿在身上的,三百两一件。”捉雨伸出三根手指头,脸上都是笑容:“你知道吗?她们大多买的三百两一件的,可见这京城贵女都还是有钱,就你是个小可怜。”
这其中心理很好理解,这别家贵女都穿三百两一件的,若你是一百两一件,那不就被比了下去?
以以大概懂了,这拈花阁专做贵人生意,类比穿越前的高定,走的都是高端市场。
“小精怪你的主意可真赚钱。”捉雨想去捏以以的鼻子,她匆忙着躲开。
“我这次来是有正事的。”以以从小包裹里掏出一个砚台。
砚台很漂亮,四周围着的部分都被做成了镂空状,中间的砚台底部微微凹陷,上面刻着繁复优雅的花纹,避免墨汁流出,在砚台底部的小小角落,刻着一个象形的以字。
“这中间刻的什么?”捉雨将砚台摆弄来摆弄去,迎着光背着光,愣是只看出来大半个轮廓。
以以脸有些红:“中间我原本刻的龙,但是刻瘸了,就改成了麒麟,勉勉强强还是有点像吧,那边上的镂空都是祥云,取麒麟祥瑞之意。”
教她雕刻的工匠师傅最擅长雕刻的便是龙,所以也一个劲儿让她学,哪晓得她刻着刻着就刻成了麒麟。为了弥补这个失误,她专门镂空了祥云。
捉雨思忖片刻,镂空的砚台很少见,毕竟砚台这个东西,那就是拿来磨墨的,你要是连墨都漏,那就失了原本的作用,七公主弄出来的这个砚台,也不知道漏不漏墨。
她有这个问题,自然也就问了出来。
以以解释道:“它底部不平,我削薄了。”
捉雨仔细看看,还真是这样。一边高一边低,低的那方镂空高些,便也就不漏了。
抱着对以以的信任,她还是把这个东西放进了店里,哪晓得一连三日,无人问津。
这三日以以天天到捉雨这来点卯,就想知道自己的砚台卖出去没有,但拈花阁多是夫人小姐们逛,哪怕有陪着姊妹母亲的公子,也不会在制衣铺子里买砚台。
以以的第一个作品就这样沉寂了下去。
三月初的时候,皇帝巡游江南,带着一干亲眷,浩浩荡荡。部分宫廷工匠和画师也被带走了,据说是陛下一时兴起,想画万里江山图。
偌大的皇宫空了三分之一,以以就更自由了,她又做了一个砚台,整一个都是麒麟形状,背部是放墨块的地方,她往里面加了些小关卡,摁下麒麟屁股后的尾巴便能吐出水来。
这砚台是石头做的,被她放在书桌上,哪知道第二日便不见了踪影。其实砚台没了也就没了,她还可以再做,是以她也没有去寻找,可那背后的贼看她如此稳得住,主动找上门来。
冷宫关闭许久的大门第一次被打开,有一名贵不可言的皇子前来拜访。
以以装病,窝在床上不起来,那皇子便掀了她的被子,去捏她鼻子。
“七妹,我是你五哥。”五皇子秦骅有些新奇地看着这个妹妹,他先前生病,没有跟着父皇下江南,等到他病好了,却发现自己的玩伴都被带走了,宫里除了几名贵人,连个半大的孩子都没有。
他这才想起来冷宫里的七妹妹。
秦骅很早就知道有一个和自己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妹妹,但他从来没见过,以前有玩伴的时候,他也想不起她,现在玩伴都走了,他得再找一个。
“我拿了你的砚台,你为什么不来找我要?”他问。
以以翻了个身,往秦骅身上狠狠踢了一脚。
秦骅吃痛,忙往后退了两步,喊自己的小太监:“你们把她喊醒,我要她陪我玩。”
两个太监冲上来,以以不得已睁开眼。
她万万想不到未来流芳百世的厉圣宗,如今居然是这样狗见愁的熊孩子模样。第一世第二世她和这五哥都没有多少接触,只记得是个文武双全的人,后来登基后格外不留情,不给她这个妹妹一点回京的机会。
狠毒的男人。
以以有些手痒。
她从床榻上跳起来,拉起一旁跪着的临夏,看向秦骅:“你是来还砚台的吗?”
秦骅:“不是,我是来找你玩的,你还没出过宫吧,我带你出去。”
以以:“不去!”谁稀罕?
秦骅:“不行,你必须陪我去,你要是陪我去的话,我就把砚台还给你,不仅如此,我还可以送你一件拈花阁的衣服。”
以以一点都不感兴趣,她穿好衣服跑到床边,拿起笔开始画画。
秦骅看她毫不留恋的背影,心头有些慌,但面上还是倨傲道:“我允许你带着你的婢女。”
婢女,临夏。
她于是看了临夏一眼,发现她眼底有些许的期待。
临夏在这宫里待了六年,没踏出去一步。
以以叹了口气,甩了笔从椅子上跳下来,看向秦骅:“如果你不去达官贵人府邸的话,那我就同意了。”
“那就走呗。”
五皇子出行和过往以以出行可不一样,马车是必备的,侍卫也是必备的,还得有几名太监宫女,当然,茶水点心也得带上。
等到马车里放好杌子熏香点心,以以已经打了三个哈欠了。
五皇子嫌弃她:“怎么一副没睡饱的样子,和小香猪一样。”
以以瞪着一双死鱼眼,不怎么想说话。
她上车后就睡着了,但却是被一阵嘈杂的声音吵醒的。
五皇子前进的路被人堵上了,对面的马车里似乎是位小姑娘,见五皇子不让,直接哭了起来。
哪家的姑娘啊,敢挡皇家的马车。
以以打了个哈欠,撑直身体坐起来,车厢内空无一人,秦骅好像站在了车前面的短平台上,正大声说着什么。
“明明该你们让,你们那马车小,让过去的话不需要太多摊贩换位置,我这马车大,要让的话,这边这一片儿都需要挪!”
不愧是后世记载的明君之一,这么小就考虑百姓了。
“可是我家小姐可是正四品礼部侍郎家的表小姐,按这京中的规矩,不该是官小的让官大的吗?”这声音有些尖利。
紧接着是轻轻的哭声:“素玉,还是我们让吧,虽然我身体不舒服受不得颠簸,但——咳咳咳。”
素玉!
以以瞬间清醒,这不就是第一世她那个丈夫的小心肝表姐的贴身丫鬟吗?原来她们这么早就进京了。
外面秦骅似乎被气得够呛,他怒道:“既然要让你们就快点让,不动是做什么,哪怕比官位,你们也比不上我,现在的皇城里——”
剩下的话被以以捂进了肚子里,大厉朝可不是完全太平,漠北虽然投降,但日后还会掀起战役,这孩子是明晃晃想把自己立成一个靶子吗?
“我哥哥是镇国公府的表少爷,孰轻孰重,相信礼部侍郎家的表小姐应该清楚。”她看向对面稚嫩却熟悉的丫鬟,微微抬起下巴。
秦骅为吕皇后所出四子,姨母就是镇国公夫人,这样说也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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