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他是我们的儿子
世界上有些事情总是很巧合，有些巧合叫人心花怒放，有些巧合却让人叫苦不迭。
这一次，韩非常就中招了。当然，或许他的中招不算巧合。
一觉醒来，第二天韩非常就被纪检部门请走了。
事情很简单，有人状告他在昨天的救援中存在偏颇问题，导致小车司机没有得到及时抢救而死亡。而被韩非常偏颇的人，显然是指云飞扬和慕容诗雅。纪检部门手里除了昨天现场的视频，还有昨天唐糖收到的房产证复印件。
“这个你怎么解释？颏”
韩非常看着那个房产证，心里不由得苦笑。他怎么解释？难道他要说，我是他们失散多年的儿子，这是他们送给儿子的礼物吗？就算真是这样，对结果估计也没有太多的帮助。
“我没有什么好解释的。在这次的救援中，我完全按照程序进行，不存在你们所说的问题。至于这个房产证，我妻子昨天上午收到，晚上就送到了我手里。随后我亲自去了医院将房产证和钥匙还给他们，要求他们尽快将房子从我妻子名下转走，我们不接受这样的东西。夥”
“他们为什么要送你这么贵重的东西？按照市价，那套房子可是价值500多万。如果你们之间没有什么关系，他们怎么会送给你？”
“这个问题，我觉得你去问他们更合适。因为，我确实不知道。”如果他编了理由，结果云家不配合，只会让事情更麻烦。还不如让他们先开口，他再想办法应对。
“韩非常，我劝你老实一点！”
韩非常不为所动。他确实没什么好说的。他现在唯一担心的，是他们会找唐糖的麻烦。但这绝对是无法避免的，只希望他单纯的小姑娘不会被吓坏。
结果恰如他所料，唐糖也被请来协助调查。
唐糖从小就被教育要做个遵纪守法的良民，上回被警察带到警察局是个乌龙意外。可是这次纪检部门的人一亮出证件，可把她给吓坏了。她刚开始以为遇到骗子了，吓得拔腿就想跑。后来人家告诉她事情跟韩非常有关，需要她协助调查。
唐糖一把捉住最近那个人的衣服。“我丈夫出了什么事情？你为什么要抓他？他是个遵纪守法的人，你们不能冤枉好人。”
“我们不是抓他，只是要将事情调查清楚，所以需要你的配合。”
“我要跟我丈夫通个电话，我得确定你们不是骗子。”
“可以。”
在电话里，韩非常确认了有这回事，然后告诉她:“唐糖，你别害怕。你老老实实地告诉他们，知道什么就说什么就行了。”
但真要做到毫不畏惧，那是不可能的。事实上，唐糖都快急死了。她不是怕这些人对她怎么样，她就是担心韩非常会有危险。
“你知道云飞扬和慕容诗雅吗？”
唐糖老实地摇摇头。她不是上流社会的人，也不在商界里混，对云家还真的没什么了解。即便偶尔在报纸或者电视看到过相关的报道，她也不会放在心上，毕竟这些东西离她太遥远。
“你不认识他们？”对方把云飞扬和慕容诗雅的照片展示给她。
唐糖指了指慕容诗雅。“我在消防队门口见过她。她的女儿云季贤在消防队里上班。我在消防队门口碰见她两次，跟她说过几句话。”
“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都是在等人嘛，就随便问一问你找谁之类的。对了，她女儿云季贤喜欢我家大叔。大叔就是韩非常，我叫她大叔。所以第二次见面我们就多聊了几句，我要她劝她女儿，不要再缠着大叔。她说她也觉得他们在一起不合适。后来她就走了。”
“她有没有跟你提起过她跟韩非常的关系？或者说，有没有从你这里了解一些关于韩非常的信息？”
“没有啊。她跟大叔能有什么关系啊？哦，我知道了。大叔曾经救过云季贤，算是他们家的恩人吧。”
“所以，你认为他们送给你们房子，是为了报恩？”
“啊？”唐糖不解地看着他们。“送什么房子啊？”
房产证复印件推到了唐糖的面前。“你昨天不是收到了这套房子吗？”
“对。但我们都不知道是谁寄来的，快件包上没有任何寄件人的信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昨天就把他交给大叔，他说他会查清楚是怎么回事。”
现在，唐糖更加庆幸昨天收到东西之后，她第一时间想到要交给韩非常，而没有昏了头。
“你把这个东西拿给韩非常的时候，他是什么反应？说了些什么？”
唐糖很认真地回想。“他当时也懵了，完全没料到会收到这种东西。我交给他，他说我做得很好，还说他会查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就这样，没有其他了。你们的意思是，这东西是云季贤的父母弄出来的？可是他们为什么要送我们房子啊？就算大叔救过他们的女儿，也不可能送这么大的礼啊。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对方并没有
tang回答她的问题，接着发问。“韩非常平常有没有承诺过要给你买房子或者车子之类的东西？”
“没有。消防员的工资待遇那么差，他连首付都付不起，怎么给我买房子啊？而且我们已经约好了，等我毕业了，我们一起努力赚钱买房买车。”
“韩非常跟你说，消防员的工资待遇很差？”
“这不需要大叔来说啊，消防员的工资待遇很差，这是人都知道啊。新闻报道都不止提过一次，谁还不知道吗？”
两个人都忍不住清咳起来，都被面前这个瞪着大眼睛一脸无辜的女孩子给整得无奈了。到底是这小姑娘演戏演得好，还是韩非常瞒得太好？
“韩非常有没有给你送过什么礼物？”
“有。”韩非常把脖子里的项链拉出来。“我生日的时候，他送了我一辆电动车和一条项链。”
“我能看看这条项链吗？”
唐糖将项链解下来，递给其中一个人。
那人把项链交给另一个人。
“等一下，你把我的项链拿到哪里去啊？”唐糖着急地站起来。项链虽然不值什么钱，但那是大叔送给她的礼物，她很喜欢的。
“你放心，我们只是拿去看一看，一会儿就还给你。”
“那你告诉他们，不能把我的项链弄坏了。”
“你放心，不会发生那种事情。”
唐糖还有点担心，但是也不敢强行把东西要回来。她本想说点威胁的话好叫他们小心一点，可最后又忍住了。不能再给大叔添麻烦了！
“除了这两样东西，韩非常还有没有送你别的礼物？”
唐糖摇头。“他那个人一心只想着消防队的事情，压根就不懂浪漫，也没什么钱。”
“据我们所知，你比韩非常小了12岁。我能多嘴问一下，你喜欢他什么吗？或者他曾经承诺过你什么，让你心动了？”
唐糖虽然单纯，但她不是傻子。她开始意识到，这些人其实是在拐着弯子问同一样东西。只不过他们给这样东西套上易一层又一层的外衣，企图降低她的警惕。其实根本没用，因为大叔身上实在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对，他承诺了我很重要的东西。”
“是什么？”
“他说他可能无法给我荣华富贵，但他会尽他所能保护我，疼爱我。”想起韩非常说的这些话，唐糖就忍不住甜甜地笑了起来。
“唐糖，你最好老实一点，否则——”
“可是我说的都是实话啊。”唐糖眨巴眨巴眼睛，看起来简直无辜都了极点。事实上，她确实很无辜。“我觉得你们的态度好奇怪啊。你们只是负责调查事情的真假，可怎么你们的态度倒像是一定要往我家大叔身上扣几项罪名似的？你们真的是纪检的人吗？你们不会是假冒的吧？”
负责问话的人被反将了一军，简直气得不行。偏偏他们又不能把人怎么样，只好换上另一批人，开始新一轮的问话。
唐糖真正可以离开的时候，身体都是虚的，腿也很软。他们没有对她进行人身伤害，但是两批人反反复复地对她进行问话，同样的问题裹着不同的外衣像炮弹似的不停地进行攻击，简直能把人逼疯。
看着远处的灯火，唐糖扶着旁边的树干，然后慢慢地靠在上面。手心里，握着他们拿走了又还回来的项链。她摊开掌心看着它，然后握紧。她要挺住，不能再给大叔添乱了。
他们对她尚且这样极尽手段，他们对大叔一定更狠吧？
唐糖脑子里反反复复出现的都是电视剧里看到的施酷刑的画面，只不过受刑的人变成了她的大叔。这种想象对唐糖来说也是一种酷刑，折磨得她顿时觉得心脏剧烈地疼痛起来。
我该怎么办？我要怎么样才能帮上大叔的忙？我要怎么样才能不让大叔被他们折磨？
唐糖的生活本来就简单，也没有什么有势力的朋友，再加上刚刚被他们精神上一番轰炸，脑子都是懵的，所以绞尽脑汁也没想出办法来。
“还是先回家吧。”唐糖蔫头蔫脑地拦了一路出租车。一2上车就掏出手机给韩非常打电话，可是无人接听。也对，他们肯定是不让他接电话的。
回到家里，楚小柔还没有回来。唐糖也没心情做饭，窝在沙发里一呆就是一个多小时。
楚小柔进门的时候，她还是傻愣愣的，好像压根没意识到屋子里多了一个人。“糖糖？糖糖？”
“啊？”唐糖茫然地抬起头。
“怎么了？”楚小柔知道不对，赶紧放下包，直奔沙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脸色怎么这样难看？”
“妈，大叔出事儿了！”唐糖一把妈妈的手，眼泪就有点忍不住了。“他被纪检的人带走了，怎么办？”
“纪检的人？他不就是个小小的消防员吗，怎么也会惹上纪检的人？”在楚小柔的意识里，只有当官的有机会贪污的人才会进纪检。但是韩非常就是一个
消防员，他能有什么机会跟贪污扯上关系啊？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有人莫名其妙送了我一套房子，然后就出事了。”
楚小柔眉头打了个结，越发的迷糊了。“谁送你房子啊？”
唐糖只好把事情的始末都跟她说了。“妈，你说她到底想干什么啊？她是不是在帮她女儿报复大叔啊？”
“我也弄不清楚。你说韩非常也真是的，做个消防员还能惹出这么多麻烦来，真是服了他。”
唐糖不乐意了。她心疼韩非常，更见不得谁说他的不是。“妈，这怎么能怪大叔呢？是麻烦找上他，又不是他故意找麻烦！”
楚小柔叹了一口气，没再数落韩非常。“行了，别想了。你吃过晚饭了吗？”
“没有。我没有胃口。”
“那也得吃东西。我去给你做面。”说着就走进厨房去了。
唐糖又把腿缩到沙发上，继续抱着膝盖发呆。眼睛始终是湿润的，但没有真的哭出来。
楚小柔很快就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鸡蛋面出来了，招呼唐糖过去吃。“人是铁饭是钢，不管出了什么事，饭总是要吃的。”
唐糖也不想叫她担心，乖乖地坐下来，一口一口地吃面。但是因为心情不好，所以只是机械地塞饱肚子，完全食不知味。最后不仅把面给吃完了，连面汤都喝干净了，还傻傻的端着碗不知道放下来。
楚小柔叹了一口气，又把她推进浴室去洗澡。结果一洗就是半个小时，把她给吓坏了。
“妈，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要怎样做才能帮他？”洗了澡，唐糖靠在楚小柔的身上，又回到这个话题上来。
楚小柔虽然经历过大风大浪，但除了那次进警察局，她还没有跟当官的人打过交道。说到底，她的生活虽然有波折，但相对仍是很简单的。最重要的是，她也没有那方面的人脉。
“我们都是小老百姓，根本不认识什么厉害的人物，我们怎么帮？要不你好好想想，韩非常有没有介绍你认识过一些有能耐的人物？”
唐糖认真地想了又想，正要否认的时候，突然灵光一闪。“有一个人，也许他可以帮忙。妈，你还记得司徒腾吗？我们不久前不是去他们家了吗？”
楚小柔也想起来了。“对，他应该会有办法。”
“走，我们找他去。”
“现在吗？要不再等等？现在都已经十点多了，人家早已经休息了吧？再说了，我们现在打车过去，万一遇到黑心肠的司机怎么办？”楚小柔虽然担心韩非常，但她更怕唐糖也会出事。
但唐糖一刻也呆不住了。“我去赵磊帮忙。”
……
除了唐糖，受伤中的云飞扬和慕容诗雅也被纪检的人问话了，这是他们始料不及的。他们只是想为自己亏欠了30年的儿子做点什么，没想到却给他惹上麻烦了。
这个时候，如果他们坚持是为了报答韩非常对云季贤的救命之恩而送的房子，无疑是坐实了韩非常的罪名。他再想洗清冤屈，可就难了。
“老公，没有别的办法了。”慕容诗雅想到自己好心办坏事，害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孩子，这心里就跟刀割似的，眼泪也有点忍不住了。
云飞扬皱着眉头不说话，他还在做最后的挣扎。他也想补偿韩非常，但他真的不愿意轻易公布真相引来兄弟争端。
“老公，别再想了，我们欠他的已经够多了。”
纪检的人嗅到了什么东西，互相对视一眼。“这件事事关重要，请你们务必配合。”
云飞扬缓缓地吐了一口气，终于点头了。“你说吧。”
慕容诗雅的眼泪于是掉得更厉害，好一会儿都发不出声音。这里面，或许除了愧疚，更多的是松了一口气。心底藏着秘密的感觉其实并不好受，说出来未尝不是好事。
“我们之所以送房子给他，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补偿他。因为，他是我们的儿子。30年前，他在一次意外中失去了音讯，我们都以为他已经不在人世了。直到他救了我们的女儿，我才机缘巧合地发现了真相。我们觉得亏欠他，一直想补偿他，可是他执意跟我们划清界限。前不久我知道他结婚了，所以想送他一套房子作为新婚的礼物。我要是告诉他，他肯定是不愿意要的，所以我才想了这么个办法。谁知道他一下子就猜到是我们做的，昨晚就急忙忙2地把房产证送回来，要求我们把房子转走，他说他不需要。我真的只是想补偿他，想尽一个母亲的责任，如此而已！”
慕容诗雅忍不住哀哀地哭了起来，为儿子不肯认自己，也为自己给孩子惹来了祸害。
“小雅，别哭了。”云飞扬想抱一抱她，可是自己受伤躺在床上，根本不能动。“同志，她说的都是真的。我们还有dna检测报告为证。你们要是不相信，可以要求再做一次dna检测。”
“那么昨天在车祸现场的事情，你们能不能详细地说一说？当时你们都跟韩非常说了些什么？他
又是怎么说的？”
因为实在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慕容诗雅老老实实地把当时的情况都说了。最后又哭着说:“同志，我能不能求你们一件事？关于韩非常是我们儿子这件事，你们能不能不要对外公布？我们实在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对外公布他的身份。”
纪检的人离开之后，云飞扬终于忍不住了。“你看？我早说过，这件事急不得，你偏不相信，现在惹出麻烦来了吧？”
“我、我就是想为他做点什么。他已经吃了太多的苦，我不想再看到他受苦。可谁知道……”慕容诗雅说不下去了。
云飞扬叹了一口气，到底是自己心爱的女人，也舍不得再怪罪于她。“我知道，你别哭了。”
“老公，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就算我们说出了真相，纪委也不见得就会放人啊。他们好像还要在昨天的事情上做文章，他们到底想要什么？非常怎么会惹到纪委的人？”
云飞扬也愁，因为他也一头雾水。这个时候他想来一根烟，可是医院是不允许抽烟的，而且手边也没有烟。“我给朋友打个电话，看能不能帮上忙。”
“那你快打！无论如何，我们不能让他出事。我们欠他的已经够多了，在他最需要的时候我们要是还不能帮忙，我们还配做父母吗？老公，你说他们会不会对他用见不得人的手段？”
“不会的。你别胡思乱想。”云飞扬无奈地摇摇头，他就怕她过于感情用事，这不就出事了？不仅韩非常惹上了麻烦，仲贤他们若是知晓，还不知道事情会演变成什么样。
当年就是因为利益纷争，才害了那个孩子。如今他好好地活着，难道又要让他陷入另一段利益纠葛当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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