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带我离开

他们两个都在院落，这些大户人家的路都比较好找，缝的构造，就像棋盘上的网格一样规规矩矩，整整齐齐，一眼望去就知道左右两侧那些比较矮小的房屋，是那些丫鬟仆人们所住的地方，而中间那些华丽宽敞的建筑便是这些建筑的主人和这些主人的亲属所住的地方，她沿着方家最中央的大路，走到了前厅，好不容易逮着机会，终于见到她爹娘了，他便立刻回到了她爹娘的身边。

也不知道这方家的方老爷和方夫人和自家的爹娘说了些什么，两家最中心的人物，脸上都带着一种似有若无意味不明的笑。

等到他爹娘带着她离开方府之后，她的娘亲问过徐娘对那位方大公子的意见。

徐娘只是很敷衍的回答道：“还行！”

然而，他的娘亲和她的爹偏偏误以为是自己的大女儿害害羞，所以只是谦虚地说道还行，两家的婚事变这样荒唐的定了下来。偏偏方家那边的大公子，对徐娘的评价同样是：“还行！”

徐娘这时候才回忆起这一遭，原来就因为她迷迷糊糊的见过方大公子一面，便定下了她的终身大事。

虽然她一直在感情这方面不是很敏感，甚至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的终身大事，可是真正等到这一天来临的时候，才觉得自己如遭雷击，因为她并不希望和一个并不熟悉的男人被婚姻牵强的绑在一起。

“那、那你是因为这个生气吗？”徐娘那个时候还不明白王辉的意思，她也是第一次看见王辉如此生气，可他却并不知道王辉是因为她要嫁给别的男人而生气，同时也为自己的无能而生气。因为他这样的身份是永远无法高攀徐大小姐这样尊贵的千金。

而他的母亲也反复地劝告他，要远离徐大小姐，王辉的母亲早已知道他的心意，可是千百年来，主仆相爱之人，能落得了好下场的有几个人？在这整个俪朝的天下，恐怕也是凤毛麟角，屈指可数。若是放在婚事没有定下来，以前王辉的生母可能并不会管那么多，但是如今这桩婚事，两方的人都已经定下来了，那么徐小姐在不久之后肯定是会嫁到方家去做方夫人。自己的孩子无论再对徐大小姐有多好，就是把心掏出去了，也不一定能得到徐大小姐的回应，甚至反而可能被徐大小姐踩一脚，因为他们都了解徐大小姐的脾性，一个在被保护与宠溺中长大的姑娘，别人对他再好，她可能都觉得理所当然。

“不然呢？你贵为小姐，我只是一个泥潭中下贱的奴隶，是我太痴心妄想，是我做青天白日梦，你现在明白我的意思了吗？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会干脆破罐子破摔一股脑儿的倒豆子似的，把心中所有的烦恼都通通倒了出来。

“王辉……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可是我可是徐大小姐，有你这么对大小姐说话的吗？难道你忘了你是、你是下人的身份了吗？！”徐娘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说什么，王辉这股莫名的火焰，却让她内心格外难受，他明明是想安慰王辉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所有复杂难受的心绪到了嘴边之后，都化成了这些伤人的话，她不知道怎么去形容心中的感受。

“好，既然小姐知道什么是尊卑贵贱，那为什么这三年，你又要与我如此亲近？我是下人就自然要离小姐远一点，这样难道不对吗？”

两个人在院中，你一句我一句针锋不让，最后十六岁的徐娘，一把推开身前的王辉，喊了一句：“滚，以后再也不要见到你了！”

之后又是很长一段时间，她家有没有见到王辉，反而很听她听娘的话，答应了方家大公子的要求，同那位方家的大公子一起出去游玩儿。

徐娘很想忘掉王辉，可是又忘不掉，王辉明明就在自己家的府上，尽管没有见到，但他知道，这个人活着，而且这人离自己不远，所以，每当徐娘夜晚躺在床上的时候，总是辗转反侧，脑子里面全是王辉的身影，还有他们彼此争吵时所说的话。

如果忘不掉，那么气，一气也是可以的，她就不相信王辉不来给她道歉。

于是，又一次，她主动让爹娘将方公子请到他们徐家来。

那一次她十分热情的带着方公子，绕着自己徐府的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走了一遭，他就不相信这么一走下来还遇不到王辉。

而那方公子一路说笑，十分自得，他觉得徐佳的这位小姐能亲自邀请他，说明对他动了心，却浑然不觉得，徐娘的心思根本就没有放在他的身上，他还大胆地将自己的手搂在徐娘的腰上，见徐娘也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他也就更加大胆了，毕竟这个女人不久之后就会成为他的妻子，她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迟早都是他的。

而这个时候，徐娘和方公子十分亲昵走在一起的场景被王辉看到了，徐娘故作无意的朝着王辉所在的方向瞥了一眼，只见王辉静无波澜地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到了一处转角，仿佛根本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一样，又或者像是根本没有见到他们两个人一样。

徐娘的目的已经达成，可是看王辉的态度和神情并没有达到她预想的效果，她慢慢抽开方公子搭在她腰上的手，神情显得有些疲惫的道：“方公子，我有些累了，不然咱们去前厅休息吧！”

那方公子很快便答应。

经过这一遭，双方的父母又以为他们的感情更进一步，于是将婚期提前，双方父母都同意，直接将婚期定在一个月之后。

这对于徐娘来比雷电还突然，他那也只不过是利用方家的公子演一出戏而已，没想到最终，却假戏真做。

在婚期定下来之后，徐娘找过自己的爹爹，可是他爹说什么也不同意，取消这门婚事，毕竟这是两家的大事，这么多人都知道了，如果冒然取消婚事以后，这周围的人还怎么看她们徐家，他们徐家可就丢尽颜面了。徐父说什么都不可能答应的，而且婚姻岂非儿戏？而是说能定就能定，说能取消就能取消，如果人人都像这样随心所欲，那可不就天下大乱。

徐娘见自己的爹爹说不通，于是便转头去找自己的娘亲，她知道娘亲心软，好说话，可没有想到，她的娘亲在世上态度也是十分的坚决。

徐娘去找自己娘亲的时候，她的娘亲正在院落中裁剪梅花。

“娘亲也是为了你好，咱们谁家要是和方家结为亲家，对咱们大家都好，你要是嫁过去了不愁吃不愁穿，时时都有下人伺候着，他们方家可比咱们家家底还要雄厚点，他爱不爱你又有什么关系呢？”徐娘的母亲苦口婆心道。

“娘亲，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呢？女儿的幸福就不重要了吗？”徐娘根本无法理解她娘亲为何要说出那样一番话，明明他娘亲是一个很善解人意的人，为什么在这件事情上就不能由着她？

“情窦初开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这世界上没有比花前月下，有情人终成眷属更重要的，有的人能轰轰烈烈的爱一场，可是所有的美好最后都会归于平淡无情，甚至产生厌倦，这世上能白头偕老的神仙眷侣又有几对呢？这些虚无的永远都没有几两银子来的真实痛快。”徐母眼神透露着悲哀，她反倒是很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理解她的用心。

“那娘亲，你当初嫁给我爹爹，难道不是因为你们彼此相爱？”

“以前很相爱，年轻的时候，你知不知道你父亲对我说了多少那些令人害臊的情话，说什么这辈子只爱我一人，只会有我一个妻子，但后来了不过两三年，你的爹爹又纳入了一个妾，孩子，我告诉你，只有钱才是最重要的，能最让我们安心的。所以我反而希望你不要经历那些痛苦，因为这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也可能是最能伤害你的武器。”

可是少年时候的徐娘，根本不相信她母亲所说的话。

院落中，有一棵巨大的银杏，白昼的微风吹过金黄的银杏叶，漫天蝴蝶舞，有的飞到墙外，有的落到了墙根，有的就飘到了这院中，不过十六岁的徐娘，未曾经过世事的沧桑，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清晰而娇嫩，从来都是要什么能有什么的她，怎么会允许一个男人欺负自己？她看到那些飘飞的树叶，她们他们在空中飞旋的时候是那么的自由在空中飞旋的时候是那么的自由。

她试过所有的方法了，都没有办法劝说自己的父母取消这双婚约，所以婚期如约而至，只是在婚礼的前三天，王辉终于出现在她房门前，他整个人看上去也有一些紧张和忐忑。

“王辉，你怎么来了？”原本在刺绣的徐娘看见了门口站着的男子，不由得惊讶，同时欣喜。

王辉神色有些沉重和复杂，说道：“大小姐，马上要成亲了，我想来……送大小姐一份礼物，当做是对你婚礼的祝福。”

听到这话，徐娘不由的有些失落，不知道为什么，因为这不是她希望王辉对她说的话。于是徐娘闷闷不乐的嗯了一声，淡声说道：“你进来吧！”

王辉这时候才进到徐娘的屋中。

王辉把一个精致的木盒放在徐娘身前的桌子上，徐娘故作淡定的悠悠，打开这木盒，发现里面是一块格外精致的玉簪，虽然说他平日的生活里并不缺乏这些精美的物件，但她知道，以往会这样的身份来给她买这样一只玉簪，恐怕得耗费他在徐府跑差十多年的酬劳。于是徐娘故意道：“王辉，你就这么希望我离开徐府？”

王辉低着头，谦卑回答道：“大小姐，王辉不敢这么想，也不会这么想。”

“那我现在问你一个问题，你是不是喜欢我？”徐娘开门见山的问道。

“王辉有这个心，没这个胆。”王辉的回答，总让徐娘的每一句问话，像是打在海绵上的拳头，愈发的让徐娘生气。

“那我现在允许你带着我！待我离开徐府带我离开方家！”

王辉此时抬起头，目光中闪着难以置信的炽烈光芒，他仿佛像重新活了过来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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