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3章
“无归崖……”佐倾挑眉：“为何要藏在无归崖？”
她知道那里有处泉眼，可以使泡在其中的人迅速修补身上的伤口，但相对的代价是会损耗自身的修为。
但以清璃的能力，她自己足以用灵力修补身上的伤口，又何必多此一举去泡泉眼？
“那没用的圣女，除了哭什么都不会。”牢里，那奄奄一息的仙修笑的狰狞：“我们喝她的血，食她的肉，以此来助长修为！”
佐倾不由赞叹道：“她可真够伟大的，竟愿以血肉喂养你们。”
上次空圣山那个复杂的金光大阵，想来也是用此方法造就。
那仙修冷哼一声：“自愿？她才没有那么伟大，每天哭着喊着，闹的人心烦。”
“哦？”佐倾觉得有趣：“清璃若不是自愿，又怎会同意泡在泉中。她再虚弱，弄死你们还是绰绰有余。”
“是温凌道长以灵剑一派的性命相挟，那废物才同意进入泉眼。”
“……”佐倾噗嗤一声笑了：“有趣有趣。”
她坐上墨韵为她备好的藤椅，问道：“今天是几月初几？”
“十一月初七。”
“墨韵，你便传消息去，初十巳时，我要在玄归，我当初坠魔的地方见到清璃。见不到她，我便将灵剑派烧个干净。”
墨韵犹豫道：“可是尊神，灵剑派内早已空无一人，若清璃不去赴约呢？”
“唔……”佐倾用手撑着头，想了想，道：“你这些天多抓些平民和仙修，她若不去，我便杀到她赴约为止。”
到了初十那天，佐倾早早起来梳洗，戴上精致的发簪，化上最妖娆的妆，穿上最张扬的衣服。
然后她便坐在她的王座上发呆。
十一月初十，这个日子没什么特别的，但佐倾决定将这天选为世界的消亡日，她的痛苦和这个世界的痛苦、快乐，都会在今天消亡。
“尊神，魔军都已到齐，在殿外侯着，道沅也带上了。”
佐倾这才回过神来，看了眼台阶下那几个属下。
她站起身，往嘴里倒了口酒，眯眼道：“那走吧。”
“尊神。”台阶下那负责看守道沅的少年突然出声：“道沅这几日不知在屋里做什么，屋内金光频现，要不要去他屋中看看是否有诈？”
他拱手低头道：“属下以为，大战在即，不容丝毫纰漏。”
“唔……”佐倾想了想：“我去看看。”
身随意动，转眼，她便站在了道沅的房中。
屋里空荡荡的，这是她特地嘱咐手下挑的最破旧的屋子。除了一张木板床以外，屋内只有一个沾满血的破包裹和几只破箱子，再没有其他了。
她看向屋里那几个破旧木箱。
箱子外表虽破损，却被擦的很干净，整齐的垒在墙边。
佐倾用魔气控制其中一个箱子的箱盖，想将箱子打开，却没想到箱子上设了禁制，轻易竟打不开。
佐倾没了耐心，干脆用法力将那箱子炸开。
随着气波的冲击，箱内的纸张胡乱地飞满整个屋子。
用功德点书写的字泛着金光，纸张被风吹动，飞满破旧的屋子。她置身其中，抬头去望，数不清的纸张，每一张都写着‘愿佐倾幸福平安’
佐倾顿了顿，伸出手，剩下几个箱子应声而破，里面飞扬的纸张，张张写着同样的字。
他足足写了几万张。
幸福平安，真是虚妄的愿望啊。什么算幸福，什么又算平安呢？
佐倾将手中酒壶的酒饮尽，随手将酒壶扔在地上，回到了魔殿内，醉醺醺的说：“出发吧。”
出殿门时，她看了一眼人群前面被压着的道沅。
道沅的神情疲惫，脸色憔悴，整个人像是被什么掏空了一样，想来，是过度使用念灵笔的后果。
见佐倾看过来，道沅对她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眼神澄澈依旧。
佐倾收回眼神，带头行往玄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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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倾十分给清璃面子，她带着一众魔军一直等到申时。
但是清璃不给她面子，一直都没出现。
“尊神，烧不烧？”墨韵第三次问她。
沉默半晌，她说：“烧吧。”
熊熊的火焰转眼便在灵剑派燃起，照亮了半片天空，远远望去，十分壮观。
看着眼前燃起熊熊大火的灵剑派，佐倾有些恍惚。
一年前，她还在灵剑派兢兢业业的修仙，每日处心积虑的生活着，跟着众人一起抵抗魔族。如今，带领魔族的人竟已是她了。
“啊！！！！！！！！”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
佐倾侧头往声源看过去。看见了衣服被血浸透，极其狼狈的清璃。
满身是伤，衣不蔽体的清璃痛苦地看着燃起大火的灵剑派，无力地跪在地上。
眼泪不断从清璃眼中滑落，她哽咽道：“为什么……为什么……我已经拼尽全力了……”
佐倾站起身来，伸展伸展腰板，叹气道：“真是可惜，你再早来一刻，灵剑派就不会被烧了。”
清璃擦了擦脸上的眼泪，站起身来，眼中满是恨意，咬牙切齿道：“佐倾，我要杀了你。”
“好啊。”佐倾握住化为魔剑的血心：“我等着。”
佐倾砍了清璃两剑，都被清璃狼狈避过。看着她虚弱的样子，佐倾挑起眉：“你的圣剑呢？”
“我不用圣剑就可以打败你！”
“哦？”佐倾笑了：“凭什么？凭你的意志？”
她不再留力，轻易地用血心将清璃钉在地上。
“可惜啊，你弱的不成样子。”佐倾对她微笑：“天道，不会总是站在你那边。”
血从清璃胸口涌出，佐倾取出怀里的小瓶子，将清璃的心头血引入其中。
清璃看着佐倾，无言的流着泪。许久，她说：“佐倾，我好羡慕你。”
佐倾怔了一瞬，反问道：“你羡慕我？”
“如果可以，真想和你交换人生，过上随心所欲的生活啊。”
佐倾忍不住笑了起来，她越笑越厉害，越笑越大声，笑声癫狂的回荡在整个玄归。
她的笑声骤然停了下来。她眼神一冷，猛地向后挥袖，击出一片魔气。
她身后，温凌避过魔气攻击，冷冷的看着她。
他手持清璃的圣剑，表情威严刚正，浑身散着圣洁的金光。
佐倾眨眨眼，问道：“凌儿，你这是吃了多少清璃的血肉？”
远处的道沅听见这话，心中震惊，他看向被钉在地上虚弱至极的清璃。前世被同族吞噬血肉的人是佐倾，此世竟变为了清璃。
温凌并不恼怒，而是淡道：“这圣神，本就不该她这个废物来当。”
四周冒出无数仙修，转眼就与魔军战在一处。
那些冒出来的仙修个个身上冒着金光，动起手来威力十足，一看就是没少吸取清璃身上的力量。
而相比之下，魔修们节节败退。
温凌的剑尖指向佐倾，正义鼎然道：“今日，我便替掌门、修然师姐、修沐师兄，还有那些死去的同门们，向你讨一个公道。”
“掌门的死也要算在我头上？”佐倾摊摊手，指指不远处对仙修大开杀戒的修沐：“而且，你的修沐师兄还好好站在那里呢。”
修沐倒是凶残异常，抓到一个吸干一个，血腥程度与发狂的佐倾比起来不分上下。
温凌悲痛的收回眼神，道：“修沐师兄为你所惑，竟也坠入魔道。你作孽多端，地狱亦容不下你。”
他说着，一剑刺向佐倾。
佐倾侧身躲过温凌的剑，笑道：“说来有趣，我呲牙必报，向来对敌人赶尽杀绝。却总有几个人，次次在我手下逃生。”
“那又如何，你还想说你手下留情了不成？”
佐倾边后退，边感叹道：“身在旧地，难免忆起往昔。上次在这里坠魔，你还是唯一企图帮我的。”
“休要提起往事！”温凌神情发狠，眼中却泛出泪光：“是我太傻！早知你是邪魔外道，我便不可能替你求情！”
佐倾笑起来：“确实如此。”
她停下脚步，不再后退。而温凌的剑尖在离她一寸远时就再也无法前进了。
他的胸口被血心所洞穿。
佐倾看着表情狰狞。一脸不甘的温凌，微笑道：“别难过，我也会死的。”她看向那道缝隙：“很快，大家就会一起消失了。”
她不再管重伤的温凌。纷乱的人群中，佐倾走向道沅。
路上，所有企图偷袭的人都被她的魔气转瞬吞噬，很快，她便站在道沅的身前。
道沅一直安静地看着她，什么也没说。
“走吧。”她对他说。
属下松开道沅。道沅什么也没问，顺从地跟在她的身后。
佐倾在两人身后用魔气筑起一道高高的墙。
“尊神？”墨韵震惊道：“您要干什么？”
佐倾没有回答他。
她与道沅一起站在缝隙边上。她往缝隙中看了一眼，估量了一下高度，然后用血心化为的匕首猛地捅向自己的胸口。
“尊神！”墨韵惊呼：“你！”
“闭嘴。”佐倾不耐烦道。她将心头的血引入小瓶，与清璃的心头血混在一起。
接着，她拔出胸口的血心，用它破开了自己的腹部。
她将血心随手丢在地上，将手伸进腹中，抓住自己丹田里那颗漆黑无比的珠子，痛快的直接掏了出来。
无与伦比的剧痛……
传说中的亡罡珠血淋淋的躺在佐倾的手上。这珠子，只有她自己才能拿出来。
随着亡罡珠离体，佐倾感觉到了力量的迅速流失，她看了眼身边的道沅。
道沅也看着她，他的表情平静，眼神中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和慌乱，反而有着几分心疼。
绿色的光晕从他身上溢出，涌向佐倾的身上，将她腹部和胸口的伤口愈合。
那一刻，佐倾突然不想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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