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灵识
“我还有城中命令在身，必须及时回复，帝牢山脉中发生的事情，本来一刻也不能耽误的。如今拖了这么久，我必须立即回去。”
凤乔转身看流风，他的脸色很少有这般凝重，然而她笑了起来，摸着背后细细缠着布条的锈剑，“我从没想过一直依赖你。”
流风看着她平静而坚决的眼神，无声的叹了口气，上前一步猛地抱住了她：“先去坊市找家客栈住下，等我忙完回来。”
少年的身上带着微微凉意，却清爽如风，沁人心脾。那一瞬又轻柔如云，舒缓自然，像是沉醉在阳春三月，如沐春风。
凤乔在他猛地抱过来一怔，反应过来后顿时面红耳赤，条件反射一般便要狠命推开他，流风却先一步松开，后退两步。
一只小小的布袋，却趁机已无声的递到了她的袖筒里。
“不许拒绝。”他云淡风轻的笑，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轻声说，“以后再还给我。”
凤乔有些恼羞，却也无法做出反驳。那只小布袋沉甸甸的，摸起来里面有一颗一颗晶粒状东西——这是元晶，凡人常用金银做货币，修炼武道的人则用的是元晶。她第一次出山，这些钱财是必不可少的。
“我会加倍还你。”她咬咬唇，只能如此说。
流风顿时笑的多了几分欢愉，转身干脆的离开。
他走的干脆，凤乔也不好意思再作犹豫拖延，便也转身准备离开。只是她眼光往周边一扫，周围本来偷偷往这边看的路人立即装作路过状，目不斜视的走过去。
她忽然明白了什么。
流风作为寒云城长老，身份地位肯定不低，再如何需要遵守规则，也不至于要到城门口出示自己的令牌才能进来。他所做的，只不过是用自己的身份给她增添筹码罢了。
他故意的亲近行为，更是一种警告，警告那些不怀好意的人，告诉他们趁早打消念头。而借着拥抱塞进她袖子里的布袋，则是为了防止别人发现钱财，不顾他的身份震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对她起坏心。
而在他们进城的路上，他早已告诉了她城内的布局，和如何行动。哪怕她是第一次离开大山，也能勉强把自己安排妥当。
这个人，怎么会如此体贴。
凤乔静静站了一会儿，逆着人流慢慢走向坊市方向。
于是她没有看见，身后人群中，本来该早早离去的流风，正久久凝注她的背影，还有那若有所思的目光。
城外，万里冰雪之地，大风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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坊市，一向是三教九流之徒群集的的地方，这里消息传送也是最灵通。凤乔刚刚踏入流风告诉她的长寒坊，就见道路两旁鳞次栉比的店铺，路上人来人来熙熙朗朗，到处都有人在高谈阔论。
“嘿，你们觉得今年寒云城会招收多少新弟子啊?”
“不好说，不好说!你们还记得前几天那山里传来的巨响吗？我就在寒云城内城当值，听说内城现在风声可紧了！我估计收不了多少人。”
“那巨响是什么玩意儿？”
“······你们还记得那个传说吗？我是说，那把镇压的凶剑！”
“去你大爷的！什么鬼东西，白浪费老子感情！那个传说都流传多少年了，假的！”
“什么假的！我姑姑的三姨夫的九妹妹的邻居的孙女的远方表哥可说了，那把凶剑就在那片万里禁山之内！寒云城不让人进去，要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多年没人发现过！”
“啊，你说的是真的？”
“禁山，禁山。啧啧，一听就有事儿！”
“那，那声巨响，是不是凶剑出问题了？”
“谁知道！反正不劳咱们操心，有上头呢。”
夸夸其谈的人突然静了下来，以手指天不语。
众人顿时露出一个心领神会的表情，纷纷嚷着：“不说了不说了！咱们来聊聊这次报名的小孩子吧！你们觉得谁最可能啊？”
“嘿，当然是徐家的三姑娘！”
“穆家的六少也很不错啊······”
凤乔笑笑，觉得这帮市井之徒消息还蛮灵通。她没兴趣再听下去，随便找着一家挂着“客栈”牌匾的几层高楼就准备走过去。
那客栈大概和酒楼连着，前厅里坐满了人，吃菜喝酒吵嚷声喧嚣不绝，只是他们聊的话题，和外面街道上无甚差别。
凤乔没兴趣多听，准备挤过人群到柜台前定下一间房。流风曾告诉她，如今寒云城准备招收新弟子，外来人极多，这边的客栈物价也飞速上升，但他给的元晶订下一间上等的房间还是绰绰有余。安顿好自己以后，去吃点东西，逛逛街，等着过几天他忙完后会来接她。
她刚刚挤进人群，就听到里面竟然蓦然传出一声不满的嚷嚷：
“本姑娘的灵晶，怎么就不能用啦？这里面蕴含的灵气，哪里比你们的元晶低？！”
人群呼啦啦一声，竟然如潮水一般纷纷向后撤去，以柜台为中心空出一块大大的空地。人群推搡着后退，便有边缘的人不明所以，有被踩到脚的，有磕到在地的，纷纷开始不满的叫了起来：
“谁啊？”
“发生什么事啦？”
“你踩到我脚了！”
“混蛋，长没长眼？敢占姑奶奶的便宜！”
“闪开！快闪开！”
人群一撤开，最中间的那一个明艳窈窕的身影便一下子暴露到人们面前。站在柜台前的少女娇艳明丽，吸引住的客栈内外所有人的视线，人们刚刚看过来，一瞅到那一袭妖娆暴露的着装，却又纷纷捂着双眼“嘘——”的惊叹一声。
“北地怎么会有穿的如此伤风败俗的人！”
有老者跺着脚，一脸的叹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青年男子们却惊叹着张开嘴，目光呆愣痴迷。有女伴的，看到身旁男人的失神，愤怒的直掐胳膊，拖着人就要走：“看什么看！那女的一看就是风尘女子，打扮的就不像良家女儿！”
这些风言风语，却完全没有影响到那女孩。她攥着一把小巧晶石，正颇为愤怒的瞪着客栈掌柜。
“你倒是说啊，我的灵晶怎么啦？你不说明白，我还就不走了！让谁也别想做你的生意！哼，就你们北边的人，古板固执的很！灵晶明明都是制作元晶的材料之一，在我们南边，也一样在市面上流通的。”她说着说着，声音便低了下去，最后几句话模模糊糊，没人听清楚，“要不是那群暗卫全去了那里，本姑娘哪里沦落到要亲自付账！”
那掌柜满脸苦笑，道：“小姑奶奶，这种晶石，我们真的不收啊，要不，你去当铺看看他们能不能给你换成我们这边通用的元晶？”
小女孩儿有些郁闷委屈的回头试图求助，目光一扫，正巧看见隐在人群中的凤乔，一双杏眼刷的亮起起来：
“那个姐姐！你能不能先帮我付了这房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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