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35
宴厅。
顾牵端着香槟酒晃了圈后，转回到顾翩身边：“联邦那边对霍承不出席的理由还是同个说辞，我是套不出什么了。”
顾翩恹恹地坐着，并没有什么兴趣，连敷衍都懒得敷衍。
昨天回去，顾升痕知道始末后发了很大一通脾气，居然当场扇了她一个巴掌。那声脆响直接打碎了少女的自尊，与一个家族的体面，顾翩羞愧至极。
顾升痕还要再打，被她母亲牢牢抱住腰，只好隔空斥她：“要不是顾家年纪合适的omega只剩了你，我会这么抬举你？没脑子的东西。”
这句话简直让顾翩万箭穿心，直到现在都没缓过来。
顾翩把香槟酒递给她：“好了，老爹就那个德性，别把他的话太当回事。”
顾翩情绪低落地接过那杯酒时，宴厅门口传来阵阵骚动，显然某一位大人物到场了。顾翩抬眼看去，就见一日未见的姜周挽着符减的手款款走进来。
她与昨日仓皇出逃的模样很不一样了。
精心烫卷的头发垂落在肩，柔顺地修饰着本来就很漂亮的肩颈线，修长的脖颈上戴着项链，祖母绿的钻石正压在礼裙的胸口处，隐隐勾出圆润的曲线，橄榄绿的裙子将到腰肌的曲线描摹而出，下摆微蓬，端庄典雅。
姜周的双眉不画而翠，眼眸中盈着点若有所思的笑意，搭着那张脸，虽然足够冷淡但也不会叫人难以接近，反而会给人很有腔调的感觉，仿佛她该是天生就在云端的人。
顾翩看得发怔。
先前就知道姜周会来，可顾翩总以为她会来得很不情愿，再有个性点甚至会当场给符减甩脸子。可是现在看起来完全相反，她不仅不反感，反而很进入角色。
所以，昨天她和霍承那么努力做什么？顾翩愤怒，姜周这是要玩欲拒还迎的把戏，拿她当冤大头耍吗？
顾翩怒气满满地把酒杯重重放在桌面上，气昂昂地就要去找姜周理论。
但她被顾翩一把拽住了手腕，后者显然很不赞成她的冲动，道：“你做事也太过冲动了，老爹说的是气话，你却不能被气糊涂，得记着，顾家可不止你一个适龄的omega。等他把顾赢认回来了，你怎么办？”
顾翩道：“他要认早认回来了，还能等到这时？”
话虽是这么说，她却不敢对顾升痕抱有任何幻想，郁闷地坐回去，拿眼睛瞪着姜周。
姜周感受到她灼热又幽怨的视线，居然也不避开，好似真的问心无愧的模样，这让顾翩更生气了。
一场宴会，符减总有要独自社交的时候，自觉终于可以喘口气的姜周拿了份糕点，补充体力。
她眼前就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抬眼一见，是林校。符减几乎脱口而出要喊副队，可是察觉到如今地位的变化，她也知她失去了这个资格，便没有出声，只看着。
这一看，却看出了点问题，林校咬牙切齿道：“姜周，我自问在警局时我们和平共处，友好协作，没有任何对不起你的事，你也不至于傍上一个alpha就跟我们翻脸吧。”
姜周下意识否认：”我没有，副队，你可能误会了。“
林校道：“别，别叫我这声副队，我受不起。霍承这样劳心劳力帮你，就因为符减一句你和他在一起，霍承冒着风险也要见你，结果呢！姜周，我警告你，霍承是我们的队长，是警局的栋梁之材，不是被你们拿去拈酸吃醋调情的工具人！”
姜周把盘子放下，道：“霍承回去后这么跟你们说的？”
林校道：“他什么都没有和我们说，把自己关了起来。可是，我们有眼睛，自己会看，我们有耳朵，自己会听，这就足够了！”
“足够了？”姜周眼里漫出讥诮，“那你知不知道你猜出的事实与真相相去十万八千里。”
林校道：“我问你，你当然有万句话给自己开脱，这不奇怪，在铁证亮出之前，杀人犯都敢说自己没杀人。所以我不听你辩解，我只是来警告你的，既然已经得偿所愿嫁给符减，就安分守己，不要再伤害霍承，他或许喜欢你，可是你也要守o道，别到时候，胃口太大，两头都要，却都落不着好处。”
姜周的手里需要迫切抓点什么，这样才能把这无端猜想落她头上的委屈发泄出去，把明明受了伤害却不能为外人道的悲哀心酸发泄出去，把委曲求全的不甘和不满发泄出去。
可是，她的万般情绪落在别人眼里只剩白了的脸，和红了的眼。林校看着皱眉：“我只是说了几句话，你不要这样，你从前不是这样的，果然omega就是……”
“omega就是什么？”姜周道，“林校，用刻板印象断案，你很自豪对吗？那我告诉你，昨天霍承和符减，一个意图强制标记我，一个强制标记我，你信吗？你的表情告诉我不信，为什么？刻板印象告诉我，alpha向来以标记omega为自豪，你们以力量追求，享受掌控别人的乐趣，所以追求权与性，并且天生好斗，喜欢掳掠。既然如此，强制标记omega是很不可思议的事吗？为什么同样是刻板印象，你信omega，却不信alpha。”
林校道：“因为依照他们的条件和地位，他们不需要。”
“那我就需要吗？”姜周愤怒地反驳，“如果我需要，八年前我为什么要从申卡离开？如果我需要，这八年我为什么能一直和霍承清清白白？我是昨天才分化的吗？这几年和你们朝夕相处的难道不是一个omega吗？”
林校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可是他被姜周一连串的反问带进了她的逻辑中，没有找到突破的漏洞。
姜周道：“因为他们所处的地位，能让他们拥有更多的资源，包括性资源，所以就默认他们不需要去掳掠什么——只要涉及omega，你们都是这样看待的。那为什么，在抓贪污犯的时候，你们又能理解，说谁会嫌钱多啊？贪官掳掠不属于他的钱，你们可以默认是人性和规则的斗争。可是遇上omega就一定是omega倒贴alpha，而不是alpha掳掠omega。你摸着良心问，你这个alpha会不会嫌omega多！”
姜周越讲越愤怒，虽然两人站在角落里，但引起的动静招来不少人频频回顾。
符减放下一半的闲聊，走了过来，在认出林校的背影后步子就迈得更快了，可等走到眼前，才发现两人根本没有叙旧的那种温情，反而林校的脸一阵白一阵青，而姜周的脸颊因为激动都红了。
看来两人刚才起了争执。
符减的心放了一半，又因为猜忌，还要提着另一半去揽姜周的肩，用手背蹭了蹭她发烫的脸颊，低声问道：“怎么了，是有人欺负你了吗？”
叫外人看去，身形高大的男alpha把身形相对娇小的女omega揽入怀中，双臂轻轻一合，就完全阻挡了旁人的视线。这般拥护的姿态，这般合契的体型差，谁看了不迷糊，不会喊一句霸总金丝雀文学照进现实。
可姜周只觉不舒服，林校是个契子，让她能痛痛快快地发表这些大逆不道的言论，她说得正是酣畅的时候，只想踹了精致的糕点，拎着酒瓶站到桌子上去高谈阔论。
可能她开口没几分钟就被人用蛋糕砸，被骂异端。请来的记者会拍下她兴奋时扭曲五官的高清照，次日登陆在新闻最大版面上，用几万字骂她叛逆。所有人都会关注这件事，因为她是符减的夫人，他们会为了骂她，去看那些惊世骇俗的言论，然后他们就会知道，原来omega是有思想的。
姜周头次觉得“符减的夫人”这个身份是这样的可爱，她喜欢这个身份，她迫不及待地就要站上了桌子，站到高处去。
可是，符减的大掌牢牢地握住了她的腰肢，有力的禁锢是最冰冷的枷锁，让姜周一下子从激昂的心态中清醒过来。
她听到符减和林校道：“夫人喝了点酒，情绪未免激动了些，希望林先生不要在意。我带她去休息室休息。”
然后他半是搂半是挟地把姜周带走了，但没有人觉得不妥。
醉酒的借口恰当好处，两人的姿态虽然有些不太合时宜，但也可以用恩爱搪塞过去，所以不会有人觉得不妥，符减可以带姜周去任何的地方。
姜周的手脚慢慢开始发凉：“我没有醉酒，我甚至都没有喝酒，你知道的。”
符减温和又坚定地道：“不，你醉酒了，所以你需要休息。”他像是在安慰姜周，“不要担心，大家会体谅你的。”
休息室早就开好，那是个很舒适的房间，什么都有，又远离宴厅喧闹的人事。在半个小时前，姜周会很高兴来到这里，可是现在站在柔软的地毯上，姜周只是脸色发白。
如果符减想，他可以把我和这个世界隔绝开来。她无法克制地想。
符减的手掌已经顺着腰肢到臀部的曲线往下滑，他咬着姜周的耳朵道：“给我一次，好不好？”他有些用力，像是报复，也像是警告，“我们总要再恩爱些，才能让不相干的人彻底歇了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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