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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南城轶事(上)


当顾问先生合上日记本,向窗外看去时,他发现一张幽蓝色的脸正紧紧扒着窗口,圆瞪双眼盯着他。
  这下可给顾问先生感动坏了,要知道,他坐的这艘飞艇现在可是已经到了特诺奇提特兰了,距离坎特洛特的直线距离至少有三百三十里格,哪怕让最快的天马以彩虹音爆的速度、以最短的路径来飞,那也需要差不多一个小时呢,何况是有些路痴的露娜公主。
  估计她又是关心则乱,一不小心就在无意间触发了某些弥散在小马利亚中的混沌魔力的效果,来了一次“我认为我能很快找到,所以我很快就找到了”的经历。
  顾问先生打开了舷窗,把露娜公主放了进来,结果她刚一穿过窗口就扑了上来,并开始像驴子一样大喊大叫——“啊啊啊啊啊!马格!他们都说你死了!”
  顾问先生原本还挺欣慰的脸色“噗叽”一下就垮下来了。露娜公主向来是这样的,当你觉得她冷漠而深沉时,她可能会突然展现出她的温柔与天真;而当你觉得她冷漠而威严时,她又会冷不丁地展现出她热情与平易近马的一面;而当你感动于她的诚挚与真性情时,她又会一时拿不住嘴,说出一些又好气又好笑的傻话来。
  “殿下,谢谢您的关心,我现在姑且还能被认作是明显活着。”顾问先生双手把住腋下,将露娜公主推开——这回他可抱不动了——像是在对付一头过于热情的巨型雪橇犬一样,把她轻轻地扳回地面。
  “你没事吧?怎么样?有哪里受伤吗?”刚一被放回地上,露娜公主就又用后蹄直立起来,但这个动作对小马来说有点儿困难,她拍打着翅膀试图保持平衡,屋里的纸张满天乱飞。
  “好了好了好了!殿下!我真的没事!”顾问先生飞扑出去抢那些手稿,露娜公主也停止了振翅,“殿下,现在还没到白天,您没有什么要忙的吗?”
  “还好,只要不巡逻,我晚上的工作还算轻省。”眼见自己关心则乱的露娜公主老老实实地坐在了沙发上,四只蹄子都放了上去,方便顾问先生钻到沙发底下去找手稿。
  “那小马们的噩梦呢?”顾问先生从沙发底下爬出来,“您不是也要负责管理这个吗?”
  “哦,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露娜公主挠了挠头,“去年七月中旬之后,小马利亚的梦魇力量仿佛突然消失了一样,而且怎么找也找不到了,就好像从没存在过一样。”
  “那倒是奇怪……”顾问先生心不在焉地应和着,把手稿收拢成厚厚的一摞,然后在桌子上磕了磕,“……您这次来找我,是确定我没事之后就回去?还是去廊厩城转一转?”
  看见顾问先生安全无虞,甚至身体健康得有心情开玩笑,露娜公主也由衷的感到欣慰,心情也慢慢放松下来,而她这样一放松,隐藏在皇家天角姐妹骨子里的那种玩起来没个够的劲儿就上来了,“既然你说了,那我当然要去廊厩城看看,说不定还能去逛逛那里的古玩市场,我可喜欢那些古代的艺术品了!哦!我记得《天马无畏》的作者好像也住在这附近!说不定我们可以去见见她!”
  “好吧,殿下”,顾问先生此刻的表情中透着一种“看透了命运的荒诞本质”的淡然,“但是殿下,您得先签一份文件,给咱们这艘飞艇命个名,否则我们没法儿申请编号,也就没法接入官方通信频道。”
  在黑夜中,这艘被刚刚夜之公主命名为“夜蛾”号(E.R.A  “Nachtnoctuid”)的大型装甲飞艇继续在云端飞行,将沉睡中的特诺奇提特兰雨林甩在身后,像一个荒诞而美好的梦一样,悄无声息地掠过无数颗沉眠于梦境之中的小脑袋,以及无数张睡得迷迷蒙蒙的、傻乎乎的笑脸,向着南方的海岸飞去。
  ……
  “该死!倒霉!为什么这种事情老是发生!”无畏简单地用伞绳和木棍给自己的翅膀打了个绷带,她不能在此处过多停留,因为水猿的猫科动物大军肯定还在找她,所以她用嘴咬住那个从天而降的包裹的绑绳,拖着它走进了附近的一处山洞。
  在那里,无畏找到了她去年来这附近冒险时留下的小橡皮艇,她用蹄子踩着气泵给橡皮艇打气,然后把包裹放到了橡皮艇上,拖着橡皮艇来到河边,猛地一推、纵身一跃,终于彻底脱离了危险。
  无畏趴在橡皮艇上,顺着河向下漂去,根据她的经验,她大概明天中午前后就能到达自己隐居的小木屋附近,但回去之后,她还得先去一趟廊厩城,因为她需要治疗自己的翅膀。
  “天啊,第几次了……”无畏用蹄子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她的翅膀总是在不停地受伤,我的意思是,“不停地”受伤,每年的十二个月里,她的翅膀至少有八个月不能动。
  为了给自己减少损失,无畏专门给自己的翅膀买了一份意外保险,这一开始的的确确给她减轻了不少麻烦,但随着她一次又一次地受伤,保险公司渐渐起了怀疑,他们总觉得“文物研究员A·K·叶尔琳”小姐是在骗保,因为以她的工作性质,她似乎不太应该老这么频繁地受伤。

  最终她被保险公司告上了法庭,法官要求她证明自己的受伤都是“有正当理由的”。
  当然,必须要说明的是,从这里就能看出来,这位法官的专业素养可以说的上是非常差劲,因为本着文明法律的精神,对一匹小马发起的指控,应该由控诉一方,或者由公诉一方来证实,而不应该让被控诉一方来证伪,否则这会引起很多问题的。
  但我们的天马无畏,也就是叶尔琳小姐对此可是一无所知,她自打上学的时候就不喜欢看法学相关的东西,因为那些毫无灵魂、也拼凑不出故事的字块读起来一点儿意思也没有。当然了,当她开始把自己写的书出版的时候,她也是去了解了一点儿相关法律的,不过那都是去找咨询律师问的,至于法典,她还是没翻过。
  所以当这位毫无专业素养,亦毫无道德的法官做出这样一个要求时,叶尔琳小姐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因为她不能公布自己的秘密身份,可如果不公布身份,她就没法证明自己不是在骗保。
  面对如此一个两难的困境,她没了办法,只能给她那位最神通广大的笔友——塞拉斯蒂娅公主写信,请求她帮帮忙。
  塞拉斯蒂娅公主当然不会拒绝老朋友的求助,她立刻通过内部途径给廊厩城的法院下达命令,要求撤销此案,解了无畏的燃眉之急。
  不过当然了,她也没有忘记那家平白无故就被无畏以一马之力扭盈为亏的可怜的保险公司,塞拉斯蒂娅公主要求无畏退还一大部分保险金,让她不要再买私马保险了,同时从自己的私马金库中给她专门拨出一份特别医疗津贴。
  总之,面对自己这位老朋友,塞拉斯蒂娅公主是能帮尽帮,这让无畏非常感激,她现在有了更多的时间来冒险和写作,这让《天马无畏》系列的发行速度有了不小的提升,她现在几乎每五个月就能写出一本新书了,而与之相对应的,她现在需要更频繁地出去冒险了。
  至于无畏的这一次冒险,她小心翼翼地躲开了所有危险,甚至没有发生过肢体冲突,而最后,她也是完好无损地从驿瓜苏古城废墟中逃了出来,她的翅膀没有受到任何损伤,这让她感到非常激动,这种激动甚至能和探险成功的兴奋并驾齐驱了。
  然后她就被这个莫名其妙从天而降的邮包砸中脑袋,又一次摔断了翅膀。
  这让无畏非常憋屈,趁着周围没有小马,她“昂昂呜呜”地叫着,四只蹄子不停地踢踏,就像一匹和家马经过糖果店、吵着要糖吃的幼驹一样。
  发泄过后,无畏感觉自己心情稍微好一点了,于是她开始把注意力放到那个邮包上,她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把她害成了这样。
  首先,无畏注意到这个包裹的外侧显得湿漉漉的,而且还有一种像是草本植物的味道,但她没怎么当回事,以为是自己在拖动邮包时在草地上蹭出来的,所以就接着开包了。
  当箱口被敞开时,一丝若有若无的水汽从箱子里飘了出来,无畏用她那只好的翅膀扇了扇,向里面看去——然后发现里面还套着一层邮包。
  接下来,无畏就像是在玩母亲地小熊套崽一样,一层又一层地开包裹,直到最后,她才在第五层包裹里找到了一封信和一个盒子。
  无畏撕开信封,开始阅读信件——
  “我亲爱的阿维……”
  “阿维?”无畏突然意识到写封信是给水猿的,于是她那原本还有一点的、因为“私拆别马信件”而导致的内疚一扫而空,她开始更加仔细地检查写封信——
  “……多日不见,身体如何?你的计划进度如何?若一切顺利,请在回信时告知,希望能分享你的喜悦。损失诸事不顺或者倒了霉,也请来信告知,让我能好好乐一乐。
  不开玩笑了,我最近找到了一个我怀疑是从你那里流失的古物,当然,我没有证据证明这是特诺奇提特兰的东西,因为它的形制和小马利亚的都不太一样,不过由于你丢的东西比较多,所以我还是给你寄来了。如果是你丢得,那就物归原主,再好不过了,如果不是你丢得,那就全当是进货了。
  对了,处理这个东西的时候千万要小心,它有些很强大的魔法力量,而且据说可以干扰佩戴者的情绪,但随着思维复杂性的提高,这个东西对情绪的干扰能力会下降,我在自己身上实验了一下,却只感觉想喝水。
  另外,你应该能注意到这个东西的背面刻着一行非常小的奇怪文字,这种文字我只在某些皇室相关的装饰品上见过,如果我没搞错,这行文字的发音应当是‘瑟塞罗斯’,或者‘斯凯洛斯’什么的,但至于这个词到底是什么意思,我翻遍了书也没找到……”
  无畏看得冷汗直冒,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幸运还是倒霉,但总之,她误打误撞地截获了水猿的同谋给他送来的魔法神器!
  无畏放下信,颤颤巍巍地打开了那个盒子。
  一个镶着红水晶石的黑色金属天角兽护符正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

  ……
  廊厩城的市长掘地子爵正带着一群小马颤颤巍巍地等在机场。
  说真的,他本来不想亲自来的,因为他早就收到消息,知道这次拜访其实是奔着削减自治权来的,如果不是对方来头不小而且还有面子上过得去的借口,他甚至都想要直接拒绝他们入境了。
  然而,问题在昨天晚上起了变化——昨天后半夜,一个突然接入官方通信频道的信号源向廊厩城发来了一条消息,这个信号源自称是E.R.A“夜蛾”号,说坎特洛特地代表团会在明天上午抵达廊厩城,而且露娜公主也加入了访问队伍,这个消息顿时惊得掘地子爵冒出了一身的冷汗。
  众所周知,斗争与合作在小马利亚政坛中并不是什么稀缺的事情,不同地方的不同派系有可能在几百年间都对对方看不顺眼,也有可能突然一下子就爆发极其激烈的冲突,然后马上变成合作伙伴,一切都有可能,但这都是私下进行的,很少会有谁去请公主来介入的,因为公主介入不仅意味着矛盾和冲突的公开化,也意味着矛盾双方都别想过的自己预期的结果——公主只会公正行事。
  而且在小马利亚的社会中,“好斗”可是一种很坏的品德,矛盾一旦被公开,如果没有什么合适的借口——像顾问先生和驹绝会长那样——那冲突双方的公共形象就都会大打折扣,得不偿失。
  所以,掘地子爵一直就没拿坎特洛特的威胁当回事,他满心以为这件事没多大,直到收到了露娜公主随队来访的消息。
  看看这用词,“随队”,这是什么意思?还用解释吗?露娜公主就是来给坎特洛特那一派的官员背书来的!
  现在,最终的结果已经定下了,廊厩城是无力和有公主支持的坎特洛特官员们斗争的,现在他们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在谈判时主动点儿、机灵点儿,看看能不能为自己争取一个更好的“投降条件”。
  ……
  看着机场上如蚁排衙般的官员们,顾问先生愁得直嘬牙花子。
  他的小聪明终于起了反作用,他精心编排了那封电报,并刻意把“露娜公主随队”的消息放在了全文最后,想刻意营造一种“顺带一提”的氛围。他本以为,廊厩城的官员们看到这种暗示之后,就会尽量不声张,不把场面搞得那么大,这样他就可以在避免廊厩城官员直接接触露娜公主的前提下,假借公主的名头把事情办了。
  可事实却完全相反,廊厩城的官员们似乎是被电报里那种“略带轻蔑”的语气吓到了,仿佛“公主的支持”只是坎特洛特武器库中最不值一提一件,所以他们摆出了一副大阵仗来欢迎露娜公主,顾问先生这下可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我不能把别人……别马想得和我一样聪明。”他想道。
  接下来的半天,廊厩城的官员们先是在机场为露娜公主举办了一个盛大的欢迎仪式,然后露娜公主吃了顿便餐,下午就开始到处参观。
  我们要在这里夸一下露娜公主的一个优点——打个比方,如果今天来这里的是塞拉斯蒂娅公主,哪怕她没有工作在身,可只要周围有其他小马,她还是会不由自主地端起来那副公主的架子来,当然也就没心情玩了。
  然而,我们的露娜公主却完全不一样,只要她一心想玩,那不管是什么样的马山马海也挡不住她,所以她在下午的观光之旅中,表现得甚至不像个公主——而这反倒是帮了顾问先生。
  如果露娜公主像塞拉斯蒂娅公主一样,表现得“像个公主的样子”,方方面面都做得符合小马们对公主的刻板印象,那廊厩城的官员们可能还会觉得“说不定能卖个惨,挽回一下公主的态度”,但露娜公主却表现得像是匹玩疯了的幼驹一样,整个下午就是这里逛逛、那里瞧瞧,蹄子就没有个停下来的时候,以至于廊厩城的官员们连和露娜公主单独聊聊的机会都没有。
  露娜公主表现得就仿佛她一点儿心思也没有一样,可廊厩城的官员们认为露娜公主有,所以露娜公主表现得越没有,他们就越是认为露娜公主有想法。
  “哦!我明白了!”掘地子爵猛地一拍脑门,“露娜公主殿下是故意表现成这个样子的,就是为了不给我们协商的机会,这是在给我们施压啊!”
  然后他垂头丧气地对副市长说:“看来事情是没有挽回的余地了,今天晚上的宴会一定要好好准备,看看能不能争取一个比较好的条件……对了,把廊厩城的名流都请来,准备的盛大一点儿。”
  是的,市长邀请了廊厩城所有的知名马士。
  而这其中,当然也包括廊厩城的着名作家——刚刚从特诺奇提特兰雨林逃回家中的着名作家,A·K·叶尔琳小姐。
  ……
  无畏钻出橡皮艇,从小屋的后窗钻进自家的房子,用家中常备的医疗物资稍微处理了一下自己的伤处,带上那顶灰色的帽子,披上那件赭石色的老式披肩,带上她那副红色的全边框眼镜——好了,我们年轻的大探险家现在看起来就像一匹刚刚步入更年期的隔壁老雌驹一样。

  无畏做好了伪装,她推开前门,准备去廊厩城的医院处理一下自己的翅膀,结果在半路上却撞见了一辆邮政马车,拉车的邮寄员小马一看见无畏就热情的挥蹄子,“叶尔琳小姐,有你的信!”
  无畏从邮寄员蹄中接过信件,发现信封里装着的其实是一封邀请函,于是她展开了邀请函,发现居然是廊厩城市政厅邀请自己去参加一场为露娜公主举办的欢迎晚宴。无畏拿着邀请函正反两面都检查了一遍,她注意到这是那种通用格式的邀请函,也就是说,市政厅肯定是一口气给好多小马发了邀请,她只不过是恰好在其中而已。
  一般来讲,无畏是很不愿意专门去参加这样的聚会的,那既浪费时间又无聊,不过反正她现在也要去廊厩城了,那顺道去市政厅吃一顿免费晚餐,听上去也不错。
  所以,她问那位邮寄员小马现在是否是要返回廊厩城,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无畏请求能不能坐他的邮车,“我翅膀受伤了,行动不太方便,你能载我一程吗?”
  那位邮寄员小马挠挠头,“你怎么又受伤了?印象里我每次来送信,你要么就不在家,要么就在带伤写作,以后小心一点儿,上车吧。”
  然后无畏就跟着邮车回到了廊厩城。
  无畏进城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奔廊厩城市立医院,她要赶紧治疗一下自己的翅膀。但是在拍X光片的时候,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她忘了脱掉自己在探险时穿的那件衣服了,不得已,她找了一个卫生间,把探险队服脱下来放在马桶盖上,然后用老式的骥卜赛铁丝把戏从外面把门锁扣上,接受检查去了。
  大概一个半小时,拍完X光片、接受完检查、打好石膏、拿上每天要吃的药片,无畏总算忙完了在医院的这些事情,她又回到了自己藏制服的那间厕所,老办法,用铁丝打开了门,然后抓起衣服小心翼翼地往身上套。
  在穿衣服的时候,无畏必须非常小心,因为她的翅膀伤的挺重,她必须确保不要动到伤处,然后她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自己口袋里晃。
  无畏重新整理了一下那件探险队制服,她用蹄子翻了翻,结果在其中一个口袋里发现了昨天那个从天而降的天角兽形状的护符。
  揣也不好揣,放又没地放,为了方便,无畏就把这个护符戴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而这就是顾问先生在宴会上当众从鼻子里喷出酒来的原因。
  顾问先生一边连声道歉,一边擦着身上的酒液,他偷偷地盯着无畏,心里默默向想着——“我可得把这东西拿回来。”
  至于无畏,她现在感觉特别好,甚至有点儿好过头了,她默默地盯着露娜公主,看着她身上挂着的、刚从古玩市场淘换回来的小饰品,心里默默想着——“这些古物也是我的。”
  而会场里的宠物猫们也都出神地盯着那个散发着猫薄荷气味的天角兽护符,默默地想着——“我要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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