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南湘女高（二）
一向注重保暖连保温杯里都要泡枸杞的空青，头一次如此切实地体会到风寒的力量，无数个中医知识点在她脑中闪过，她只后悔自己没能多穿点衣服。
教室的空间比起外面小了不少，在空青低头发现根本看不清脚下的路时，她意识到不吃胡萝卜的报应来了。
“你有没有觉得这间教室好像比其他地方黑的多。”
“确实……”中也不自然地附和道。
空气中弥漫着压抑与紧张的气息，空青只觉得自己身处一个巨大的黑箱当中，因为这间教室连墙壁都是暗色的。
“先找找有什么……”
没等空青把话说完，中原中也已经开始从第一排的桌兜里开始挨个检查了。
听见中原中也窸窸窣窣翻找东西的声音，空青悬着的心慢慢安定下来。
在这个阴间游戏里，幸好还有一个人陪着自己。
因为看不清路，空青只能扶着墙壁，慢慢向讲台挪动。脱落残缺的墙皮和莫名的黏湿感让她心中不适，但也只能忍耐。
讲台上只有粉笔黑板擦之类教学用具，没什么特别的东西。
她拉开讲桌的抽屉，发现了两个手电筒。
蓝色的字体介绍在空青触碰到手电的一刻，显示在她的视野之中。
［物品名称：手电筒］
［品质：老旧］
［备注：不知道是谁放在这里的照明工具。也许是上一对夜半探险的伙伴，没能走出学校的他们留下了这对手电。希望你们能接替他们成为光。］
五秒后介绍消失。
空青看着手中的手电目光复杂，那备注的意思不会是上两个玩家游戏失败于是变成了手电筒吧……
讲台下面忽然发出砰的一声
——椅子倒地的声音。
“中也你没事吧。”空青冲下面喊道。
黑暗中并未传来中也的回应。
过了两秒，正当空青准备打开手电筒时，她听见了中也微微发颤的声音：“……那不是你吗？”
这教室里除了他们两，还有第三个人！
空青打开手电筒猛的朝声音发出的地方照去：“谁？！”她厉声道。
暖黄色的光束像像探照灯一般打向教室最后一排的角落，只见一个椅子孤零零的躺在地上，并没有想象中的妖魔鬼怪。
中原中也站在教室中央的座位上，一副神魂未定的样子。
背上的潮湿让空青后知后觉自己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好消息，我找到手电筒了。”空青故作轻松地朝中也摇了摇手中的光源。
“这个桌子下面好像刻有什么东西。”中原中也立刻说道，像是在掩盖自己刚才的失态。
空青拿着手电筒快步走向中也，有了照明工具，她走路快了不少。
空青将另一个手电递给中也说：“我们先用这个，要是这个没电了，我们再换另一个。”
“好。”
空青蹲下身体扭着脖子侧过头，打着手电看清了桌板下面密密麻麻的“麻生里子”。
用圆规扎出的小洞像马蜂窝一般在名字周围环绕，似乎每刻一次名字都恨不得把桌板凿穿。
主人的恨意透过这个看似正常的桌子，让空青感到头皮一阵发麻。
“喂，怎么样？”看空青半天没有说话，中原中也隐隐有些慌张。
空青站起身轻描淡写地说“写的是一个叫麻生里子的名字。要是你有密集恐惧症最好别看。”
“……”
“这张桌子的主人应该很讨厌麻生里子，总不可能有人会这样写自己的名字吧。”
“你……手上怎么都是血？”中原中也看着空青的手瞪大了眼睛。
空青疑惑地用手电筒照像自己的手，指腹和手心上刺眼的红色让她瞳孔紧缩。
回忆起自己触碰的东西，空青立刻将光源移向墙壁，只见整间教室的墙壁上全是鲜红的血迹！
并不是暗色的墙壁，而是白色墙壁上被涂满了血液，在黑夜里看不出颜色。
恐惧让空青倒吸一口凉气，接着她气也不喘地用中文快速背道：“昔在黄帝,生而神灵,弱而能言,幼而徇养,长而敦敏,成而登天……”
一顿操作给中原中也看愣了。
“你在念咒语吗？”见空青没有回话，男孩焦急地说：“你不会是被吓傻了吧。”
直到空青背完上古天真论的第一段，她又恢复了冷静的模样，像没事人一样对中原中也说：“我们去看看刚才那个倒下的椅子。”
“你刚念的什么咒语？”
“哦那个啊，我在祈祷神秘中医力量的保佑。”
“你还信这？”
“有用的。”空青转过脸一本正经地说，“你看我现在不就冷静多了。”
“那就别晃手电筒。”
无情拆穿空青的中原中也像个小大人一般接过她手里的手电，打着光独自走在了前面。尽管他的光源也有些抖动，但比起空青还是好太多了。
［友情值+5］
没有异能的中原中也不敢贸然靠近，在快接近最后一个座位时，他先用脚轻轻踢了两下那把地上的凳子，发现没有异常后，他才大着胆子靠近。
“有没有什么东西？”见中原中也没有说话，空青凑过去一看，桌子上被人用记号笔写着蠢货，恶心之类的骂人词汇。
“这是校园暴力吧，受到的欺负肯定不止在桌上写脏字这么简单。”
“她会不会是那个坠楼的。”
“说不上来，毕竟没有证据，但现在至少知道了有两个女生有问题，而且如果后面没有牵扯出其他女孩的话，那我猜这个座位就是麻生里子的。”
“因为那个女孩讨厌麻生里子，所以对她进行校园暴力吗？”
“嗯，这只是一个猜想，我们还需要进一步……”
话音未落，只见窗外掉下一个黑影，没等两人反应过来，就先听见了重物与水泥地面撞击发出的闷响。
两人脸上瞬间没了血色。
再怎么蠢，也能猜出楼下发生了什么。
“去……看看吗？”空青努力抑制自己的情绪，想表现地淡定点，但牙齿却不听使唤，一直发出磕碰声。
中原中也也被吓的够呛，尽管他平时打架也不是没见过被从楼上扔下来的人，但那都是真真实实的人，鬼魂什么的，真是头次见，还是在这种没有异能的情况下。
看着身边全身发抖却还在故作镇定的女孩，中原中也吞了口口水，说：“一起吧。”
他的声音提高不少，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中原中也拿着手电筒，朝窗边走去，心中默默道：两个人一起，没什么好害怕的，没什么好怕的。
没走两步，他只觉得自己后背凉凉，转头一看，空青还在站在原地，望着他一脸无辜，好像没什么要跟上去的意思。
中原中也气从心来，不可抑制地怒吼道：“喂！给老子跟上来啊！”
［友情值-3］
一听见友情值下降，空青有些欲哭无泪，她双腿打着颤朝中原中也靠近。
为了防止空青再次掉队，中原中也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语气坚定地重复了一遍:“一起看。”
两人像两只相依为命的小动物，相互推搡着走向窗边，经过刚才一闹，中原中也放松不少，他一把推开窗子，探出头朝下望去。
暖黄色的光芒照亮了漆黑的夜，也照亮了楼下躺着的那具破碎的尸体。
尸体身着红裙背趴在地上，如果是正常人保持这个姿势，应该是膝盖朝地，只能看见死者的腿肚和脚跟，但现在中原中也却清楚地看见了尸体两腿腿的膝盖和脚尖，简直就像被巨大怪物用蛮力将腿扭了一百八十度。
死者就像一具被随意折断丢弃的木偶玩具，看不出是什么脏器的红色肉片碎了一地，向上的一面脸还能让人大概看清她的面容，眼球像是要整个脱出一样凸起，狰狞的表情让人清楚感受到她死前所经历的恐惧。
这具尸体，无疑就是南湘女高的坠楼事件的案发现场。
“这不是人为能做到的吧……”看清楼下的死状，空青喃喃自语道。
那具尸体的头突然偏了一下。
“……她刚刚是不是动了一下。”
“你看错了吧。”中原中也随意地朝尸体的头部晃了晃手电。
只听咔一声，那具尸体脖子直接扭成了180°面朝两人，露出了被摔得肉模糊的另外半张脸，快要爆出眼眶的眼珠，像是脱离本体拥有自己的意识一般，疯狂转动，最后锁定在楼上两人身上。
在两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那具尸体缓慢直挺地竖起了自己的上半身，因为四肢的不规则扭曲，导致她只能匍匐在地上，用已经断裂的四肢支撑起自己的身体。
接着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爬行，她速度极快，如同一只巨大的红色蜘蛛窜进了教学楼。
空青只觉得血液上涌，大脑一片空白，她无法抑制地大喊道:“跑！”
两人飞速奔出教室，在走廊上没跑两步，就听见快速密集的爬楼声已经到了二楼，马上就要追赶上他们。
眼看来不及逃脱，空青扯着中原中也，躲进了离两人最近的房间。
红裙的行进姿势给人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与红裙相比，教室里的惊吓显得略微有些小儿科。
空青靠在防盗门上闭着眼睛默默背诵着黄帝内经，猝不及防被中原中也一把捂住了嘴。
凝重紧张的气氛中，空青逐渐听清了走廊上传来的爬行声，没有刚才那么快，像是要有意折磨房间里的两人，缓慢地拖着腿走。
直到空青听见了班级门被推开发出的声响，她才意识到，红裙不是走的慢，而是在挨着教室寻找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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