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容戌最后的挣扎
“逆子,还不跪下!”
容戌陡然瞪大了眼睛,他豁然转眸,就看到重病在身,卧床不起的延昌帝在孙远扬和孙芷的搀扶下正缓缓的往这边行来。他胸口“砰砰”直跳,双眼几乎喷火。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皇上他明明早就已经病的吐血,病的说不出话,为什么现在竟然能走动,他透着通明的火把仔细的打量他,就瞧见他面色虽然苍白,但精神头却很好,这哪里像是重病初愈的模样。
容戌一颗心渐渐的沉下去,脑海中飞快的闪过无数个念头。
赵淳瞧见延昌帝,目光中也闪过一丝惊讶,他很快就收了架在容戌脖子上的长剑,缓缓的跪了下去。
延昌帝目光犀利的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说什么,他走近了大殿中央唯一的空地上,目光在成千上万的士兵身上转了一圈,眼神复杂的让人看不懂。好半晌他也没有让人平身。而是走到了容戌的不远处,眼神复杂的看着他。
“逆子,做了这样的错事,如今还能理直气壮的站着吗!”
容戌面色发白,弯起膝盖,终于缓缓的跪了下去,“父皇……”
“你可有话要为自己辩解!”
“父皇,儿臣……”容戌脑海中瞬间出现了无数的念头,终于他咬咬牙道,“儿臣在宫外听说父皇被三皇弟挟持,所以震惊之下就慌忙赶来救驾!”
延昌帝缓缓摇头,竟然到现在都不知悔改,他叹息的看着容戌,“朕这些年当真是白培养你了!你……太让朕失望了!”
容戌豁然抬头,狭长的眼睛里满是阴沉和怒火。
培养?!
失望?!
哈哈,可笑!
他已经知道今天他必输无疑了,他不甘,他愤恨!他跪在地上,冷冷的望着延昌帝,既然他把话挑的这样明白,那他也不遮遮掩掩的了,他讥诮的瞧着延昌帝,“父皇!您口口声声的培养儿臣,却从来都不跟给儿臣一个准话,您的平衡政策用的那叫一个绝好!给儿臣多少东西就给容誉多少东西,您分明就是故意要看着我们争斗起来,您安的是什么心以为儿臣不知道?儿臣在你的眼里根本就是一个傀儡!一个完全没有用的傀儡!哈哈!您培养我什么了?啊?您又给我过什么?每次都是这样,给容誉多少就给我多少,我才是这大远朝的太子啊!我才是未来的储君啊!”
容戌低吼起来!
延昌帝的脸色变得相当之精彩,他瞧着跪在地上的几十万大军,叹口气,对韩子玉和孙清正摆摆手,“大军从哪里带来的便带到哪里去吧……”他目光落在围在容戌身后的那五千的死士还有一千暗卫身上,眸子微微转冷,“这些人……杀无赦!”
容戌的脸色瞬间变了。
他“腾”的一下从地上起了身,冷冷的盯住延昌帝,“父皇,您别太过分了!”
“处置谋反的人,朕杀了他们已经足够仁慈!”延昌帝声音转冷。
容戌飞快的在心中权衡利弊,他身边虽然有十万大军,但是人家效忠的根本不是他,有父皇在,他这个造反的事情算是彻底没戏了,可是他的六千人马却是自己的,但是面对四十多万的大军,却完全没有取胜的可能。
“不要做无谓的挣扎。”延昌帝看出他的想法,语气森冷的道,“容戌,你一直很聪明,可是聪明却从来也没有用在正途上过!”
容戌瞧着他森冷的眼神,知道今天他已经不打算放过自己。
既然如此,他就是死,也要搏一搏。
他起身退后几步,身后的暗卫和死士们一层层的把他包围起来,他拔出长剑,下令,“听令!擒贼先擒王,把皇帝抓起来!”
“是!”
暗卫和死士们只听令行事,如今听到容戌吩咐,不顾一切的就飞身扑上来,想去抓延昌帝。几十万的大军立马就起了身,容恒和韩子玉把延昌帝还有孙远扬孙芷从包围圈中挤出去,嘱咐道,“你们小心!”
延昌帝沉眉想了想,嘱咐容恒和韩子玉,“留太子和简亲王活口!”
“父皇,不可啊,皇兄他是谋朝篡位,其心当诛啊,您留下他的性命,恐怕日后还要生波澜……”
延昌帝只是冷冷的扫了容誉一眼,容誉心中不甘,却不得不闭上嘴巴。
容恒点头应了一声,便率领了兵马将容戌等六千余人层层的包围了起来。
这或许称不上是战争!
而是一面倒的诛杀!
容戌的人数不少,若是在实力相当的情况下自然不会输的这样凄惨,可怪就怪他太过狂傲,也太过自信,太相信延昌帝已经是苟延残喘的情况,以至于竟然让情况翻转成了这样。可是……他明明从吕公公的口中听说皇上已经口不能言,并且生活都不能自理了,而且……他也亲眼看到了他吐血,可谁来告诉他,现在的情况竟然会变成这样!
他准备的明明已经够充足了!
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的倒下,他发了狠,提起长剑对着韩子玉就冲了上去。
“韩子玉,你去死吧!”
都是韩子玉破坏了他完美的计划,他明明让人注意了韩子玉和容恒的行为,也明明注意了京城外没有兵马调动的情况,可他的十二万大军都是哪里冒出来的!
谁来告诉他!
他眼睛血红,二十多年的努力到如今毁为一旦,他恨!他恨啊!
他距离跪在地上的郑贵妃很近,想也不想,一剑就捅死了她!这女人从小就跟他做对,他就是死,也要杀了他,让她也跟着一起下黄泉!
郑贵妃尖叫一声就要跑,可她哪里跑得过容戌,更何况场中已经彻底混乱了起来,她伸手就要取捞容誉,“誉儿,你救救母妃……”
容誉站在人群外,想着她方才的出卖,抿紧了唇,没有动。
一剑穿心!
郑贵妃瞪大眼睛,没有合上眼睛,不甘的倒在了地上。
韩子玉和容恒就在旁边,也没有去拦一下,这女人的确可恨!
容戌杀了郑贵妃,一剑就对着韩子玉和容恒横了过来,容恒和韩子玉跟他单打独斗都占上风,更别说是两个人合力了,很快就把容戌逼的退无可退。一旁的容厉云见此,咬咬牙提剑迎了上来,转身就和容恒纠缠了起来。
容恒和容厉云缠斗起来,那边韩子玉稳稳的占着上风,很快就把长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容戌,你不是我的对手,让你的人放下兵器吧!”
容戌不敢,他拼死了要在韩子玉身上留下印记,可事实却是他的长剑完全近不了韩子玉的身,他咬牙,闭上眼睛,“你杀了我吧!”
“想死?可没有这么简单!”韩子玉飞快的点了他周身的几个大穴,带着他飞身跃起,落在显眼的屋檐上,用内力吼道,“你们统统住手,否则本将军杀了他!”
“戌儿!”
容厉云一惊,腾空就要对韩子玉杀过去,容恒一剑把他拦下来,他登时怒目而视,容恒毫不怀疑,如果眼神能杀人,他已经被容厉云杀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韩子玉握着折扇的手紧了紧,折扇上十四片沾了血的柳叶飞刀缓缓的抵住了容戌的脖颈,他站在屋檐上笑眯眯的看着容厉云,“简亲王还是老实一点比较好,否则本将军的飞刀可是不长眼的。”他不去看脸色铁青的容厉云,转而看向那些已经停了手却没有放下兵器的暗卫和死士们,在容戌耳边低语道,“还不让他们住手吗?”
容戌有再多的不甘也只能憋在喉咙里,他咬紧牙,穴道杯点,完全不能动弹,对下方的人喝道,“放下兵器……”
暗卫和死士手中的兵器“哗啦啦”的扔了第一,孙清正立马让人把这些人全都压了下去!
满地的横尸,满地的血腥。
一场逼宫的戏码就如此闹剧一般的落下了帷幕。
孙清正很快就让人带走了仅剩的黑衣人们,延昌帝见此挥挥手,示意他们都散了,“孙爱卿留下,其他人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
“是!”
几十万的大军从从容容的退出了延昌帝的寝宫大门。
容恒和韩子玉再次对视一眼,心中怪异的感觉再次浮了上来。
顺利!
太顺利了!
容戌一瞬间兵败如山倒,败的太快,同时也太轻易了。如果说容戌逼宫是一个局,那么就有一个更大的局,把他们所有人都算计在其中,每个人都是这局中的棋子,谁也没有逃脱掉。
兵马散了之后,原本拥挤的空地顿时就敞亮了许多,如果不是地上一堆的尸体和空气中散发的血腥味,恐怕所有人都要以为方才的经历不过是一场梦境。
延昌帝转身再次进了寝宫,吩咐众人,“你们都进来吧!”
场中剩下的人立马顺从的进了他的寝宫之中。
容戌和容厉云是被压进去的。
入了延昌帝的寝宫,延昌帝便在孙远扬的搀扶下坐在了雕花的龙床上。孙远扬眸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延昌帝,很快就退到了龙床后不显眼的位置,同时也把孙芷给拉了过来。
直到今天,他才确定了真正深不可测的人是这个皇帝,平日中情绪丝毫不往外流露,伪装的也足够成功,他奉了父亲的命令冲进了皇宫,冲到了皇上的寝宫之中,看到的一幕却让他大跌眼镜。
所谓的重病在床的延昌帝竟然换上了一身龙袍,安静的坐在那里,仿佛已经预料到今天会出事一般,早已经等在了那里。他进来之后,延昌帝冲他淡淡的笑了笑,他当即就把所有的事情联系了起来。
今天的一切,分明就是这个皇帝设下的棋局,所有的人都是他不可或缺的一个棋子!今天的情况突然就稳定了下来,恐怕也完完全全在他的预料之中吧。
孙远扬垂下了眸子,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到了实处,不管如何,眼下的情况对他们来说,都是十分有利的。
孙芷张张嘴,想问他什么,被他握住了手,缓缓摇了摇头,孙芷当即闭上了嘴巴。
容戌和容厉云已经被压到了寝宫之中,跪在了延昌帝的面前。容戌被点了穴道,容厉云被绳子紧紧的捆绑起来,两人都穿着盔甲,此时那盔甲上也沾满了血,看上去十分的狼狈。韩子玉和容恒还有孙清正站在龙床的一侧,防止两个人突然发狂对付皇上,虽然这几率非常的小。
容誉也站在了延昌帝的身边,满脸愤然的瞪着容戌。
“父皇,皇兄勾结简亲王谋反,罪不可赦,您可不能心软放了他们!”
延昌帝一双犀利的鹰眸淡淡的扫了他一眼,“退下!”
容誉心有不甘,方才他都以为自己要死在容戌的手里了,此时恨不得宰了他这个后患,可看父皇的意思……竟然不像是要杀了他的模样,因此他有些着急。
“父皇……”
“朕让你退下!”
声音已经是彻骨的冰寒,容誉心中一惊,抬头瞧见延昌帝森冷的眼神,当即不敢再说话,狠狠的瞪了容戌一眼,不甘的退了下去。
他捏紧拳头,容戌谋反的事情众人皆知,就算父皇想要维护他,也没有人会答应!
这样一想,他的心情又好了些,容戌已经注定和皇位无缘了,他作为父皇仅剩的儿子,以后什么不是他的,他又何必在这个时候跟父皇找不痛快?!这样一想,他胸口的怒火当即就消散的无影无踪,缓缓退了下去。
大殿之中寂静无声,一根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气氛压抑的可怕。
寝宫的大门并未关上,此时有凌冽的寒风灌进来,即使大殿中烧了火盆都全然没有作用!
延昌帝静静的看着容戌,目光幽深而复杂,“你……为什么要谋反!”
“不谋反等着父皇把皇位传位三皇弟,然后再等着他来杀掉我吗!”容戌讥诮的道,“父皇,您满心向着容誉,完全不顾我的死活,既然如此,那我又和您客气什么!”
延昌帝听到他这话眉头当即一凝,眼神怪异起来,“你听谁说朕要把皇位传给老三?”
容戌心中一咯噔,很快又冷笑起来,“难道不是吗?父皇您不是跟我和容誉说了,已经立好了传位的遗诏?等驾崩之后就让孙清正宣读吗!”
“没错,是有这么回事!”
容戌咬牙,他谋反的事情都成真了,干脆破罐子破摔,也顾不上延昌帝再降他的罪,他咬牙道,“今天晚上我带人去孙大人的府邸,找出了父皇传位的圣旨,上面的确写了容誉的名字,所以……”
“所以你才决定造反是吧。”延昌帝打断他的话,冷冷的看着他,“你确定你那圣旨看仔细了?!”
容戌心里又是一个咯噔,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的确没有看清楚,但是他看到了圣旨上“传位”和“容誉”四个大字,这几个字难道还不够清楚明白吗!
“孙清正,那圣旨还在吗?”
孙清正从怀中掏出已经被容戌绞烂的圣旨,羞愧道,“皇上,臣有罪,臣没能保护好圣旨……”
延昌帝并不在意他的话,从他手中接过残破的圣旨,打开之后淡淡的瞥了一眼,然后随手丢给容戌,“你自己看吧!”
容戌不明所以的看了延昌帝一眼,他被点了穴道浑身不能动弹。延昌帝叫来韩子玉,“把他的穴道给解了。”
韩子玉有些犹豫,“皇上……”
“没事,你们这一堆人在这里,他还能伤到朕不成!”
韩子玉默默的闭上了嘴巴,如果不给容戌解穴,好像他就打不过容戌似的,不过他也不担心容戌会作怪,有他和容恒在,容戌就是再长十个八个手臂,也不可能伤到皇上。
他走到容戌身边,弯下腰身给容戌解了穴道。
“你自己看看那圣旨!”
容戌抿紧唇,从地上捡起已经破碎的圣旨,他缓缓打开圣旨,一字一句的看过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即位三十九年矣,海内河清,天下太平。民有所安,万邦咸服。吏治清明,君臣善睦。德可比先圣,功更盼后人。皇太子容戌,人品贵重,甚肖朕躬,坚刚不可夺其志,巨惑不能动其心。朕欲传大位于太子容戌。三皇子容誉德才兼备英武不凡,特封为荣亲王,赐江南封地,容誉当戮力同心,共戴新君。重臣工当悉心辅弼,同扶社稷!钦此!”
容戌的手蓦然一抖,渐渐的仿佛连锁效应一般,他的胳膊也开始发抖,腿也在都,整个人都不可遏制的抖如筛糠。他不敢置信的盯住那“皇太子容戌”几个大字,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睛瞪出来!
笑话!
天大的笑话!
皇位竟然是传给他的!可是他做了什么,他竟然让自己从一个名正言顺登基的皇太子变成了乱臣贼子,变成了一个谋朝篡位的佞臣!他死死的捏住传位的圣旨,指骨都泛起了白色!他瞧着圣旨上被他削掉的那一小块玉玺的印记,先前还庆幸自己毁的对,可如今……他恨不得给自己几巴掌才好。
他当时……为什么就没有多看几眼,为什么就只看到了“容誉”那两个大字呢!
他口中满腔的苦涩,眼神颤抖的抬起头,看向延昌帝,哑着声音问他,“为什么……”
延昌帝抿唇看着他的模样,无声的叹口气。
“既然你要传位给我,为什么要遮遮掩掩,为什么要顾左右言其他,为什么要态度暧昧含糊!”容戌红着眼质问,“为什么!你如果明确的告诉天下人,告诉他们你要传位给我,还有谁会不服,今天的事情全都是你一手造成的,现在看到我谋反了,看到我篡位了,你是不是特别高兴,就因为你的态度把我推到了万劫不复的地步,你是不是特别的得意!”
容戌猛的从地上站起来,延昌帝传位给他的圣旨彻底击垮了他最后一丝的理智!他就算是篡位失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愤怒,明明事情不需要弄到这个地步,可为什么他的态度要如此含糊,为什么要让孙清正监国,又为什么要让韩子玉辅政,这样的态度让他如何能不误会!
他想要往前冲,却被眼疾手快的韩子玉一把拽住!
“放开我!放开我!”
“子玉,放开他!”延昌帝疲惫的揉揉眉心,瞧着已经疯癫状态的容戌,低低的道,“想问什么都尽管问吧,父皇全都给你解答。”
因为过了今天,容戌就没有以后了。
容戌何尝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他冷冷的望着他,“为什么要让孙清正监国,让韩子玉辅政!”
“因为孙清正和韩子玉他们效忠的永远都是大远朝!”延昌帝摇头略带失望的看着他,“孙爱卿和你有不睦的地方朕都知道,你满心以为孙爱卿会为了对付你无所不用其极对吧,戌儿你错了!孙爱卿是个忠君爱国之人,他就算对你有不满,但是只要朕传位给你,他一样会效忠你,韩子玉也是同样的,所以你错就错在认不清事实,总以为天下人都是你的敌人。”
延昌帝见他红着眼睛犹如发疯的野兽,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容厉云,“这些年你和容厉云在谋算什么朕都一清二楚,只是不想过问罢了。”
容厉云心下一震,震惊的抬头。
皇兄竟然知道他背地里的动作?!
“不用这样看着朕。”延昌帝缓缓摇头,“容厉云,你是朕的同胞兄弟,朕知道你的心思,也知道你背地里做的一些事情,可是朕看在同胞兄弟的份上,看在从小长大的情谊,也看在母后的份上一直都装作不知道,反正以你的本事就算是要谋反,也根本不会成功。所以朕就让你慢慢的折腾,可是却没有想到你竟然真的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真的敢谋反,还敢试图弑兄……”他满眼的失望,“朕自问这些年对你不薄,却没想到你冷血如此,连血肉亲情都不顾!”
容厉云抿紧了嘴唇,面色灰败。
“所以……皇兄是猜到我们今天会有动作,所以提前就布置好了一切吗?”
延昌帝没有否认,“没错!原本让孙清正和韩子玉监国就是为了试探你们的态度,只要你们老老实实安安分分,朕自然不会动你们,可是……你们太让朕失望了。十月初七那一日容戌就开始调动了城外的十万兵马,接近了皇城,那一日朕就知道你们终究是要动手了,可是心里还抱着那么一丁点不切实际的幻想,没想到……”
“所以皇兄的病也都是装的?”
“不全是,朕的确生了病,却没有你们看到的那么严重!”
“原来如此!哈哈,原来如此!”他仰天大笑,眼泪一点点的浸湿了眼眶,原来他自以为天衣无缝筹谋了二十多年的事情竟然全都在皇兄的眼皮子底下进行!他心中一片苍凉,拳头几乎要捏碎了,“所以……兵马是提前就调动过来的,是吗?”
延昌帝点点头,“是朕让韩子玉托容恒去京城附近调动了兵马,瞒住了一切的消息!”
怪不得,怪不得他没有收到任何的消息。
他突然有些后悔,他不禁想,如果换成了他是皇帝,知道自己的同胞兄弟有造反的心并且一直在暗中做小动作,他会不会像皇兄这样把事情隐瞒下来,并且完全没有动作。
答案是不会!
如果换了他,知道皇兄要谋反,他肯定第一个杀了他。
他忽然想起三十多年前,那时候他还是个皇子,和皇兄一样的皇子,那时候他也是想做皇帝的,可是父皇却从来不给他实权,只让他做一个闲散的皇子。
他抬起眸子,眼眶通红,“当年,父皇传位给你,为什么?”
“因为父皇说你的心太冷硬,若是你登上皇位,所有的兄弟你必然一个不留!”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原来当时父皇就已经看出来了,的确,如果他登基做了皇帝,他肯定会把所有的威胁全都除掉。他一直以为皇兄对他没有任何感情,也一直以为父皇并不看重他,此时回头一看,发现他大错特错!
皇兄若不是顾念着兄弟情谊,又怎么会把他的性命留到现在!
他跪在地上,寒风吹在身上,身体冰冷僵硬,他通红的眼眶流出一滴眼泪,没有再看延昌帝一眼,低低的道歉,“皇兄……对不起!”
延昌帝瞧着容厉云的模样,想起小时候两个人一起玩耍的情景,眼眶也泛起了红。
容厉云造反的事情众人皆知,他就算有心要保他,也根本不可能。他叹口气,“这些年朕一直多次暗示你停手,你却不肯听朕的话……”
容厉云垂着头,挺直的背脊仿佛失去了力气,一点点的弯曲了下来,他伏在地面上,痛哭出声。
那时候的他被权利蒙蔽,又怎么会听皇兄的话!
他陡然想起王府中的妻子和女儿,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悔恨,“皇兄,臣弟自知罪孽深重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臣弟最后求皇兄一件事。”
“说吧。”
“臣弟谋反的事情……寰儿她并不知情,汐月还年幼,更是什么都不知道,求皇兄念在最后一点情分的份上……不要把罪名牵扯到她们母女的身上。”
延昌帝靠在龙床上,也有些无力,他半阖着眼睛,缓缓摇头,“朕不会把罪名落到她们母女身上。”
容厉云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皇兄,臣弟今生注定对不住您了,若是有来世,但愿能还给你!”
延昌帝面色复杂的看着他许久,没说话。好半晌之后他才缓缓吐出胸腔中的一口浊气,沉声道,“太子容戌和简亲王容厉云意欲谋反其心可诛,即日起查封太子府和简亲王府,简亲王容厉云赐毒酒!太子府所有家眷打入天牢!太子容戌……终身幽禁凤凰山,终生不得下山,不许与任何人来往!”话罢,他又叹道,“把太子妃和小郡主一起送往凤凰山!”
他到底还是心软,不忍心杀掉容戌。
容厉云听到延昌帝的判决,心底泛起感激,好死不如赖活着,虽然终身幽禁,可是不缺吃不缺喝,还有家人妻子和女儿陪着……应当也不会多艰苦。
可容戌显然不这样想,他终身最大的愿望就是能登上皇位,从小被人灌输这种念头,他如果不爬上高峰这辈子就只能死掉,把他终身幽禁,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他红着眼睛,低吼道,“不可能!我宁可死都不会让你幽禁!”
“容戌,你别再冥顽不灵了……”容厉云生怕他激怒延昌帝会被杀掉,猛然用力挣脱了身上的绳子,用力抓住容戌,“你赶快跪下谢恩!”
“你滚开!”
容戌一脚踹开容厉云,红着眼睛瞪他,“凭什么要这样!明明是你教我的,不做人上人宁可死!是你从小给我灌输这种思想的,现在你让我心甘情愿的谢恩被幽禁!容厉云你滚开,我最恨的就是你,如果不是你,我的人生好好的,都是你毁了我!”
容厉云重重的跌在地上,他对容戌完全没有防备,竟然真的被他一脚踹到了腹部,他用足了力气,踹的他撞碎了椅子,重重的砸在地上。他捂着疼痛的小腹,额头冷汗涔涔,肩膀上的伤口原本已经不再流血,此时再次被撕裂,鲜血横流!
“容戌……”
“你住口!你们谁也别想幽禁我,哈哈,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们好过的,你们——”他的恨彻底爆发,他对容厉云从来都没有所谓的父子情深,他最恨的人就是容厉云,如果不是他,他根本不会落到现在这个模样,以前跟他虚与委蛇是为了从他手中套出他手里的权利,可现在……完全没有必要了。
他嘿嘿的冷笑着,从容誉开始一个个的挨个把屋子里的人都给指了一遍,最后指尖落在容恒的身上,他疯狂的笑起来,“容恒!哈哈容恒,我人生的轨迹全都是被你给打乱的,我要送你礼物,我要最后送你一个终身难忘的礼物,哈哈,你别这样看我,我发誓,你会震惊的,哈哈,一定会的!”
“容戌,你究竟想干什么!”容恒皱眉。
“容恒,我现在变成了这样,你怎么能好生生的站在这里呢,我甘心,不甘心啊,我就是死也不能让你好过呀,哈哈,容恒你猜猜,我给你准备了什么礼物,你猜猜?唔……你说说你最在乎的人是谁?我把她给你带来好不好?!”
容恒一惊,立马摇头,不可能!定安侯府中的密室和暗道不可能有鹰羽卫之外的人知晓,媳妇现在肯定是安全的,他们不可能被容戌找到的!
可还是一阵心惊肉跳,“容戌,你究竟在搞什么鬼!”
“嘿嘿,你们很快就知道了,放心,你们一定会满意的,一定会的,哈哈!”
容戌放肆的笑声几乎穿透大殿的房梁。
在场所有人都皱紧了眉头。
容誉从方才容戌看到圣旨的时候脸色就相当的难看,他以为父皇是偏向他的,可是没想到……父皇竟然还是立了传位的圣旨给容戌!他暗暗捏紧了拳头,如果他不是沉住气了,那等父皇驾崩了之后,容戌登基,他是不是就没命了!
父皇啊父皇!
枉儿臣这样敬重您,您竟然一心要置儿臣于死地啊!
容誉站在火盆边,可即使是熊熊燃烧的火盆也完全不能温暖他的心,他一颗心拔凉拔凉的。
眼下却不是悲春伤秋的时候,容誉咬咬牙,站到了中央,恳切的瞧着延昌帝,“父皇,皇兄他已经疯了,留着一定是个祸害,您不能在这样纵容他了!”
他没想到父皇对容戌竟然有这么深的感情,明明是容戌造反,明明应该是死一万次都不够的死罪,可父皇竟然还不打算杀了他!终身幽禁?不不不,容戌这样的人,只要是活着,就一定是祸害!他不能留着一个祸害,将来等他东山再起咸鱼翻身。
绝对不能!
“父皇,造反本就是罪不容恕的罪名,您对皇兄父子情深儿臣能够理解,可父皇首先是皇上,其次才是儿臣和皇兄的父亲,更何况皇兄他完全没有悔过之心!父皇,您若是不严惩皇兄,今后后世之人若是效仿那可如何是好!”
“效仿?!老三你也想来一次吗!”
容誉顿时一惊,背后飞快的冒出一层冷汗,头皮一阵发麻,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惶恐道,“父皇明鉴,儿臣绝不敢有这样的不臣之心!”
延昌帝冷哼一声,“不敢是最好!”
但是容戌现在的情况的确不好,竟然半点悔过之心都没有!延昌帝叹口气,他无力的靠在床架上,瞧着容戌癫狂的模样,忽然失去了语言。
他对容誉和容戌从来都是不同的,疼容戌要比疼容誉多的多,第一容戌是他第一个孩子,他头一次做父亲自然欣喜的多,第二则是他是嫡长子,身份也比庶出的孩子要尊贵许多,因此他对容戌一向十分宽容。
可现在看来,也许他的宽容是错的!
他叹口气,吩咐韩子玉,“废黜容戌太子的称号,把他抓住,连夜压到凤凰山!”
“遵旨!”韩子玉拱拱手,身形一动,伸手就去抓容戌,容戌哈哈一笑,在韩子玉即将抓住他手腕的时候他诡异的笑了,伸手一捞便把毫无防备的赵淳抓到手里,用长剑狠狠的抵住他的咽喉,“你们都想抓我,都想要我的命,我偏偏不让你们如愿,哈哈,到最后谁死还不知道呢,你们冲过来我就宰了他!”
韩子玉皱眉看着赵淳,赵淳的武功仅次于他,怎么可能被容戌给抓住。他拧眉回头看向延昌帝。
延昌帝把今天的事情都尽收眼底,对赵淳全然没有好印象,当然,赵淳在最后的关头当着几十万大军的面说是被容戌蛊惑才会如此,如果他不顾赵淳的性命,恐怕会寒了一些人的心,因此他对韩子玉摇了摇头。
韩子玉当即冷哼一声退到了容恒的身边。
“容戌,你究竟还想折腾什么?”延昌帝皱眉。
“很快你们就知道了。”容戌挟持着赵淳退到墙壁上,防止有人偷袭他,他笑的诡异,压低了声音,犹如鬼魅一般,“你们再等等,很快了,很快就来了!”
一行人竟然真的就跟他一起在寝宫中等待着。
约莫过了一刻钟的时间,终于听到了外头有脚步声传来,有禁卫军惊慌的进了寝宫里禀报。
“皇上不好了不好了,有人闯进皇宫了!”
“是谁?!”
“是……为首之人说是简亲王的姨娘,她还……”挟持了简亲王妃。
“快让她进来!”容戌没等禁卫军把话说完,立马兴奋的打断他,他知道,肯定是文姨娘来了,他特意交代文姨娘的事情她肯定给办妥了。哈哈,他骗容厉云说要去抓秦惜来威胁容恒,可容恒把秦惜保护的太好,他肯定找不到机会下手,既然如此,他何必舍近求远,非要找秦惜呢。有沈寰那个女人也是一样的啊。
哈哈哈!容恒对沈寰的感情绝对不亚于对秦惜的感情,一个养了他二十四年的母亲,如果容恒亲眼看到她死在他的面前,不知道会不会崩溃!容戌疯狂的想着!
“皇上?”禁卫军为难的看着延昌帝,延昌帝摆摆手,“让她进来吧!”
“是!”
大殿外响起了脚步声,众人下意识的回头去看,就瞧见文姨娘左手握着一柄匕首挟持着沈氏,右手捧着一个小小的襁褓便进了寝宫。
屋中之人脸色均是一白。
“娘!”
“寰儿!”
“沈寰!”
“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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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场一:
“你抓我来做什么?”
“备用!”
“备用?难道丧尸还有储备粮食的习惯么?”
“难道你是在建议我现在就吃了你么?”
“……你还是把我当储备粮吧!”
“不,我现在有食欲了。”
“……”
于是萧依依被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吃了个透,一直被吃了两天两夜!
丧尸的精力果然是禽兽!本文重口,不喜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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