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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击鞠


燕寻拔开人群往里走,见那马前竟还跪着个人喃喃自语,却不是芸儿又是哪个?于是过去就是一脚踢在屁股上将他踢了个嘴啃泥,边要去抱司空见边道:“都围着干什么!还不将黄为康去找来!”芸儿头还没抬起来已一把拉住燕寻的腿:“这不是马,是真龙!是真龙托生!小郡王万不可开罪了它!”石砚接口道:“黄太医一早过来了,见晏姑娘昏迷想去抱下来,被这马踢了一脚给抬回去了。一直这样僵持着,它不让人靠近,加上芸儿在旁神神叨叨的,是以无人敢上去抱晏姑娘下马。”

        燕寻知道但凡灵驹必通灵性,但像这样站在他对面与他相互审视的畜生确实是前所未见。他往前一步,那马从鼻孔里喷出一团气,后退一步。燕寻道:“我与你背上的这位是朋友,她现在受了伤,需要医治,你是因为这个才带她回来的是吧?我会医好她,你将她给我。”那马站在原地,燕寻再往前时便站着不动了,旁人都啧啧称奇。

        燕寻将司空见抱下来,由石砚带着快步走到黄为康房内,黄为康正俯趴在塌上哼哼叽叽,被燕寻一脚踢起来,他大叫一声:“哪个王八糕子!”见是燕寻,一骨碌爬起来,道:“好蛮横的畜生!你怎么把人给弄下来的?”燕寻刚要把司空见放到塌上,突然看了石砚一眼,石砚早准备一张干净的褥子往塌上一披,燕寻才将人放下,道:“废话别多,赶紧过来看一下人。”黄为康瞧着燕寻很是不屑,却不敢犹豫,自己抽了张小凳坐上去把司空见的脉,还没摸到脉先‘咦’了一声,撸上袖子见她手腕上包着圈绷带,已被渗出的血水打湿,于是换了只手把脉,边罗罗嗦嗦,无非就是要宰了外面那匹马喝血吃肉之类。

        待他放下司空见的手,自己眯着个绿豆眼先自顾自乐了一翻,瞥见燕寻危险的神情赶忙假意咳嗽一下,道:“人体四肢十二脉大体相通,这男女的差别主要在任脉与督脉上,姑娘家以任脉为主,固任脉也称阴脉,男子则以督脉为主,固督脉也称阳脉,这位姑娘就是阴脉~~”燕寻抬脚做势要踢他,他慌忙大声道:“这位姑娘无大碍,无大碍,就是太过虚弱昏睡过去了。”燕寻点头,拍了拍靴面的尘土,在一旁桌边坐了,看黄为康替司空见包扎。

        黄为康剪开绷带,忍不住皱眉,只见司空见手腕处明显的几处勒痕,最深的一条深可见骨,随着绷带打开又继续往外冒出鲜血。黄为康让燕寻上前替她固定住手臂,又点她区池穴,血流马上止住了,再取出针线缝合,两针下去见司空见已醒,应是痛醒,手臂却纹丝不动,他向来嘴碎,缝合时也不曾闭嘴,燕寻懒得搭理他,见多一个听众自然将话头对准了司空见,道:“女娃娃,我这缝合之术连我们三人在内见过之人也不过六七,能得我的医治也算你祖上积德,你瞧这手法不错吧?话说你这伤怎么来的?等等,我来猜他一猜,瞧里面破裂的痕迹,该是慢慢磨进去的,是软物,是绳子?不对,没有粘连物,鞭子?也不对,鞭子坚硬,不能是鞭子,”边说边缝合边滴溜溜瞧两眼司空见,从她冒冷汗的额头到发白紧抿的嘴唇到紧掐着塌沿的右手,到她腰处,小眼精光一闪,手下也重了些,司空见闷哼一声,听他喊道:“是你的腰带!”

        上好药包扎时司空见突然开口:“麻烦先生,能不能帮我交叉包扎?饶到拇指虎口连手掌整只包进去。”黄为康止了絮叨的嘴,瞪着个眼睛想了下,按照司空见说的包起来,自己又对着包好的伤处审视一翻,道:“果然严丝合缝!这女娃娃有意思。”司空见道:“多谢先生妙手,否则我这手没二十天好不周全。”黄为康大乐,瞧着燕寻道:“女娃娃果然识货!不像某些人!女娃娃你跟我说说这包扎之法是哪学的行吗?”司空见的手腕只是缝合时疼痛难忍,缝好包完已是无碍,虽痛却可以忍耐,虚弱一笑,道:“按先生之法只能包裹伤口裹住药物不外泻,我那样却多了个固定的作用,哪有什么学不学的,包多了自己揣摩的。”在现代,包扎手法已很完备,哪里像古代?只是用来包药用。

        黄为康收拾东西出去,走前朝燕寻使了个眼色,然后在外头等,结果左等右等等不到燕寻出来,在心里将他从头到脚骂了个遍,直骂的肚子咕噜咕噜叫,燕寻才从屋里出来,先就跟门外的石砚道:“备车,待晏姑娘吃一点就走,去昆山。派人去浮云楼捎个话,就说我留下她了,切记不可将她受伤之事泄露出去。”石砚转身去办,燕寻又要转身回屋,黄为康大怒,三两步冲上去,压低声音道:“我不是喊你出来!你没瞧见么?就算没瞧见,出来了没见我在那等你么?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我这个~~~啊?有没有?”燕寻先瞧了眼他握住的手臂,他赶忙放下手往自己后脑勺摸了把,接着说道:“里头这位姑娘,你哪找来的?甭管哪找来的吧,我跟你说,我总觉得她身上什么东西很熟悉~~~~”话未说完不想燕寻已径自进屋并‘砰’地一声关了门。黄为康真的怒了,几次三翻地说翻脸就翻脸,当他是什么?扯了喉咙就要开骂,燕寻又毫无征兆地开了门,说道:“明日开始你上昆山给她换药,每日里来多有不便,这样吧,你回去准备些药善,在山上住几日吧。”说着又要关门,黄为康眼疾手快挡住门,压下声音,怒目而视:“有你这么求人的吗!眼里没点尊卑大小!你爱找谁治找谁治,老子不侍侯了!”燕寻闻言一愣,道:“看来你是很想见我那师姑了,师叔好走。”黄为康瞬间如瘪了气的球,耷下小眼,垂着头,扭身走了,走了两步,又回头嘱咐道:“给女娃娃吃点清淡的,蛋啊肉啊都别给她吃,我去煎挤药,放壶里温着当茶喝,到明日午时我便上山了,切不可让她再动了伤口,否则一时便难好周全。”燕寻点头。

        屋里司空见已自己整理收拾妥当,自然也听到了外面的声响,道:“我倒不是管你闲事,确实他替我治手,你借这个时间段给他脸色我会觉得是因我之故。”燕寻撩起袍子坐下,自倒了杯茶,斜了她一眼,道:“你只知其一,我这么对他可日后保他一命也未可说,也是为我万一有那么一日别太艰难才好。”司空见忍不住一呆,不知为何他几句话明明没半个字牵扯到她,却让人耳根子红了红,总觉得有些奇异的情愫,要再想已然不见。

        司空见不便骑马只能坐车,是以用餐完毕就起程回盛京,车自然比不得马,到昆山怕要半夜了。马场里一群人前呼后拥着送他们出来,各个脸上喜气洋洋,到了进出口,见那匹野马还在,芸儿在一旁恭恭敬敬站着,一群人又从喜转忧,直到野马也跟着马车走了,才欢天喜地起来。

        三日后,司空见除了骑马不便外其余都恢复正常,燕寻便开始教她击鞠,司空见很是兴奋,特别当她发现直接上手就是实战后,更加跃跃欲试,完全忘了还吊在胳膊上的左手,黄为康见她总上窜下跳的不消停就将她的手给挂在脖子上,咋一看跟断了似的,惹的燕寻直乐。

        击鞠首先要有大面积的平整场地,燕寻这两天已在马场里收拾出来,虽是草地,只作练习也尽够了。分两队,一队绯衣,一队锦衣,皆是窄肩束袖、齐膝长筒皮靴,跨下大宛良驹,虽只二十骑,端的是气势恢弘。两边各竖着块木板,下面开着个一尺大小的口子,口子后束了个袋子,击球入对方袋子既得分。拳头大小的球也制的非常漂亮,外面包裹软皮子中间塞填充物,画上鲜艳花纹,双方在马上挥舞着球杖以仰击、俯击、左右击等高难度动作抢球。司空见在场外看的热血沸腾,单右手不够表达她的情绪,吊在脖子上那只左手也时常拿来充数。

        司空见正恨不得下场去打一场,旁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要打好一场击鞠,贵在迅速有法,重中之重在于策马,策马又贵在神速无阻,万变不离其中,就是一个‘速’字。”司空见眼看着前面赛场,随口应道:“是,我也是这样想,但想跟实际操作又是两回事,哎哟!你看这杆他为何要再传一次球呢?他若直接挥杆进洞不就得分了吗?”她在说话时刚好一个球手俯身躲避前面的对手将球打回给后方同队友,那个距离在司空见看来是可以一杆进洞,不需要避。旁边那声音道:“这个距离他无法保证可以打球进洞,所以回球给本队,”司空见扭头,见是一个气质绅士的中年帅大叔,笑道:“那么,击球命中率是不是比策马更重要?你马骑的再好,球打不进去不是白搭?”帅大叔道:“你这么说来确实有几分道理,但一杆进洞的难度比起驱驰好一匹马要难的多,而且,你球击的再远,也得靠马把你带过去,所以首先还是要策马。马能将人带到洞前,再击球入袋。”司空见摇头,不以为然,但也不再争辩,两人继续看球,边看边评说。

        司空见善骑马,虽然马球从没接触过,但她网球打的非常好,差点成为职业网球选手,依她看来网球拍跟球杖区别也不是很大嘛~所以当旁边帅大叔跟她讲解马上要领时听的异常认真,骑着马打球,想想都刺激!讲不明白的地方帅大叔干脆去牵了匹马来,直接上马演示,待场上打完比赛,司空见一声‘师傅’已叫的极为顺口。

        绯衣、锦衣两队比完赛,列队来到司空见前,整齐划一下跪,道:“参见皇上!”司空见吓了一大跳,本能扭头去看帅大叔,瞥了眼站在帅大叔后面朝她挑着眉笑的燕寻,帅大叔看司空见惊鄂的神情忍不住莞尔,将手别在身后,道了声:“起来吧。”司空见非常清楚,燕寻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把皇上弄出来跟她接触,就是为了给她找个靠山,自然不能浪费了他这个心意,是以慢吞吞朝旁移了两步,又慢吞吞跪下来,慢吞吞喊了声:“师傅!”

        皇上哈哈大笑,环顾四周,又面露伤怀,半晌,向司空见招招手,司空见也不敢揉膝盖,爬起来就往前蹭,皇上‘扑哧’一声又咳了下掩饰过去,道:“朕当皇子时也很喜欢击鞠,每逢庆典必要打几场,后来当了太子,大臣们总是搬出一筐筐的理儿来劝戒,再玩也就没意思了。也罢,今儿就收了你这个徒儿,让你替朕上场,若你敢输,看朕如何罚你!”司空见眼一闭,暗道一句‘要糟’,身体已实诚地跪了下去,就差匍匐在地:“师傅,您这话不对,比赛的乐趣就在于万般皆有可能,哪里有必胜的理儿?”周围一阵抽气声,皇上已笑骂道:“小兔崽子,还没输先垫上了,小小年纪哪学的皮劲儿!”一面吩咐拿球与球杖,他果真要亲自教司空见打球!

        皇上几乎是手把手地教司空见如何挥球杖,如何挑球,如何传送,燕寻在一旁插科打诨,眉头却不自觉渐渐皱起来,突然把球杖一扔,道:“皇伯父!我也不会打球,您教她不教我,我到时上场了就给她拖后腿,这球还是输定了!”皇上笑骂了一句,喊了声:“东则!”不远处绯衣队里出来一个三十来岁的壮汉,第二句还没说呢,燕寻已捡起球杖更远地扔了出去,喊道:“论击鞠当年皇上认第二何人敢认第一?不行!我这师傅不能比她的差!”皇上一阵笑骂,教不了两句燕寻不是扔杖就是闹腾也没法再教,便吩咐拿上来几只球让他们俩试着打打看。

        燕寻随意舞着球杖耍棍一般花枝招展地闹了个够,朝地上一只球一甩,打得老远,乐了,朝皇上道:“皇伯伯,您瞧我这身手,不收我这徒弟得多亏!”连着又打了几个,朝司空见招手:“来,师兄教你挥球杖!”司空见瞧燕寻那杂乱无章的挥杖法早远远躲开了,皇上身边的高公公一会个‘皇上小心’手舞足蹈拦在皇上面前,皇上皱着眉头将他挥开,呵斥了声。

        司空见早就想试,闻言也不扭捏,上前从燕寻手里接过球杖拎了拎,手感不赖,又空挥了两下,燕寻笑眯眯刚要开口,她已一个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扫向地上的球,燕寻眼里的震惊已是再也掩藏不住。在明显安静下来的空气中,不想司空见又挥了个空,她自己摸了摸后脑扫,抿唇一笑,嫣然如春风佛过,太阳从她落在额前的细小碎发间如点点星光,如湖面的波光嶙峋越扩越大,那些发着光的太阳碎片从她发间开始散往整个草坪,被春风带着,铺满嫩绿的草尖、扬起的尘土、马尾扫过的空气~~司空见从脖子上解下绷带,弯腰捡起一颗球,迎着那些光往上一抛,跟着一跃而起,轻往后仰着脖子,脚往后曲,如一张拉满的弓,在几乎要凝固的空气中,一个猛烈的扣杀!‘叩’地一声,打破由她一手织就的光圈,那球带着光直接入了十丈开外的球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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