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秋猎（八）

白珀行也喝了一杯，又给云萦满上，自己一边说着，一边也给自己倒了满杯：“王公子好心思，总是能洞察人心！”之后，一饮而尽。见云萦未喝，将空杯对向云萦，示意自己尽饮。

云萦微笑，举起杯子，说着：“既然一心思归，何苦来这一遭？”说罢，也喝了下去。这话似乎触痛了白珀行，白珀行未等云萦，自己又斟满酒，一饮而尽。

“王公子，可知这是什么酒？”说着，又给自己和云萦满上。

云萦实在是不常喝酒，平日里喝过的都是果子酒，辨认酒香并不是她所擅长的。她拿起杯子，闻了闻，以前没尝过，酒的香气中似乎还有些别的香气，很熟悉，却记不起哪里闻过。忽然，想起刚刚白珀行提起的酒的名字，云萦自己念叨着：“混芳尘，混芳尘……‘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混芳尘，看来是梅花酿啊！”说着，云萦叹了一口气。这酒名回答了云萦的问题，原本的诗是赞扬白梅傲然乾坤，不与他人同，如今只剩“混芳尘”，大有随波逐流的意思。在这个权欲为重的地方，每个人都有迫不得已，这“混芳尘”又岂止是白珀行一人的酒，自己如是、母亲亦如是……

想着想着，云萦也喝了手中的酒，赞了句：“好酒，好名字，白先生文采斐然。这样的酒，果然要多送几壶！”说罢，又要斟酒，却被白珀行制止。

二人之间仿佛被这酒拉近了，世间万物也仿佛静止了。

白珀行可能还是清醒的，最先打破了宁静，说道：“若是无事，白某送王公子回府吧！”

“今日之事，不做解释，就要送客了吗？”云萦逼问道。

白珀行佯装不懂：“何意？”

云萦怎么肯放过这个机会，把话挑明了说：“白家到底意欲何为？你曾是我最羡慕的人，可以海阔天空，四海云游，可如今看来，八柱国家族中人，竟无一人能逃过命运的摆弄。”

“为百年前的诺言而来，誓死保护许家。”白珀行说道。

“你十几年前就已经设计来到王爷身边，与许家何干？如今还只用这样的话语搪塞我吗？”云萦苦笑着说。

“两回事，而且你可以放心，我并未没伤害钱楚玚的意思。”白珀行淡淡地说道。

云萦心想，“钱楚玚”，白珀行还是白家人，超然于世，不屑于君君臣臣的破规矩。

“那你父亲呢？这一切应该也是他的安排。就算你天资聪颖，也不可能五六岁就布局策划。”卓风刚刚已经耳语告诉云萦，白珀行所见之人是其父亲。

白珀行略有些惊讶，没想到云萦这样坦诚，但又想，这才是云萦，不装不必要的“傻”，然后说道：“两百年前，白家早和朝廷没了羁绊，惟有许家还欠着一份情。可是父亲不一样，他还有。”

“那你呢？是白家人，还是你父亲的儿子？”云萦没有追问她父亲和朝廷的关系，因为问了白珀行也不一定会说，不过是在那里饶舌。

白珀行听了，愣了愣，没人这样问过他，他也从未这样思考过，只淡淡说了一声：“皆是！”

云萦摇了摇头，挣脱了白珀行的手，自斟一杯酒，仰头饮尽，站起身来，潇洒离开，只是脚步有些踉跄。

云萦一路走在前面，卓风在一步远的距离外跟着。白珀行和随从白不忘跟在五步远的地方，手中拿着两壶混芳尘。

云萦没吃东西，酒喝得又急，本来酒量就一般，一路走来，后面三个男人碍于礼数，没人敢掺扶，都胆战心惊的，生怕她跌个四脚朝天。好在，云萦只是眩晕，虽然走得不稳，但还是安全回到了王府。

不知道是谁看出来了云萦出府，池洛英缠着楚玚在正院中，将醉酒后的云萦逮了正着。

白珀行倒是秉着一股凛然正气，将两瓶酒递到了赵谪手中，说了句：“不辜负王爷所托，王妃安全送回，白某告退。”

楚玚明白，这样说才好遮掩过去王妃与外男在府外私会的可能性。楚玚虽然生气，但还是点头示意离开。

“你们给本王把王妃拖回到月清斋。”楚玚怒气难平，甩开池洛英，直奔乐清斋。卓风想要阻拦，赵谪持剑拦住了卓风。众人走后，独留下池洛英。

“王爷……”池洛英虽然知道王爷生气，可也不想王爷丢下自己去月清斋，也想跟着过去看看，也好把王爷在抢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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