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向死而生（下）

　　北庭都护府的各个副都护，以及各个首领闻风而动，很快便集结到了瀚海东城之中。草原各族和华夏民族如此空前之团结，在有史以来还是第一次出现呢。即便是十数年前的五胡南下，也不过是部分草原族群和辽东.公孙渊而已。当下可是草原所有的部落，再加上中原的帝国的联合作战，共同抵抗外辱。

　　因为草原各族他们明白，这次出现的敌人是空前的，再加上去年草原遭遇了数十年不遇的旱灾，牛羊马匹等更是损失无数，如果没有中原帝国的帮助，他们即便是不会惨遭灭族，但是绝大部分族人也会成为异族的奴隶。

　　对于昔日的秃发部，草原各族人还是了解的。秃发部虽说人数不多，但是战力确实草原上一等一强悍的族群。能够把他们打的都不敢出营，只能被动的在营中防守。另外秃发部向来是不服软的，能够打的他们南下求援，可见敌人战力的强悍。

　　自从秃发部的上任首领秃发.树机能战死之后，他们便将这一切怪罪到了宇文浪和拓[ta]跋[ba]力微的身上，所以他们也很少与其余各族联系了。他们附近的其余各族或多或少觊觎新任左、右单于的威慑，便也选择了将族群若有若离的搬离了原先的驻地。本来经历了这遭旱情之后，秃发部已经显示出了臣服的意思。宇文浪也打算出面，让那些附近的族群再重新回去，可没曾想就在这个节骨眼，竟然出现了这样的事情。

　　上军大将军.北庭都护.曹真立刻召集了各族首领，商议北上出兵救援。可是此时，即便是草原各族的首领们，心中都没有底，因为他们对于“赤发鬼”的恐惧是刻在骨子里的。或许刚开始也没什么，但是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口口相传。有些事情也被传的越来越邪乎，越来越恐怖。一个普通的食人族，如今草原各族人传成了妖魔一般的存在。反而是曹真和张勇，这些中原的将领们，对此反而还能够有个沉静的认知和分析。

　　于是在北庭都护.曹真和扬威将军.张勇的引导之下，众人完成了这次空前绝后的军事会议。最终，根据来求援人的描述后分析，大家一致认为，所谓的“赤发鬼”肯定只是生活在极北之地的人而已，只是因为风土环境不同，所以皮肤的颜色和身上的毛发，与华夏和草原各族人不同罢了。

　　而且，根据已知的马匹、战术、兵刃等情报看来，这些赤发鬼应该是来自于，文明比草原各族略微高一些的国家，但是应该还不至于超过华夏大魏。另外，能够以五万大军作为前锋，那么他们后面的主力部队保守估计也还有十万甚至更多，但总数绝对不会超过三十万，因为再多的话，打仗也就不是这么一个打法了。

　　在有了这些结论之后，众人一致决定，先派出一直人数相当的联军向北发起突袭，把秃发一部救援下来。后方的草原各族在想办法凑出十万大军，北上共同御敌。

　　当然这场战争中，草原各族和都护府也有自己的优势，因为那北方的敌人赤发鬼虽然战力不错，可是据情报来看，这些个赤发鬼阵中武器以长矛居多，他们的兵刃似乎没有中原现如今的苗.刀、陌刀等先进。另外来人所说，这些人的胯下战马虽有马鞍，但是并没有铁马镫。这些草原各族的虽然不像大魏军队那样完全备齐，但是经过了十多年的普及，以及北庭都护府的设立，草原各族的军队也已经装备了大半了。这些装备上的差距，是草原各族和都护府的优势之一。

　　再者，无论是萨摩公国的老.毛子也好，还是草原各族以及都护府也罢。他们对双方的了解其实都是知之甚少的，并不像昔日里敌我双方都比较了解。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草原各族和都护府是本土作战，有着广泛的群众基础。而且山形地势都是了如指掌的。

　　相反，萨摩公国的老.毛子们，乃是远土奔袭而来，属于客场作战，没有群众基础不说，对这里的山形地势、人文习俗都不了解。就凭着数月前一次偶然的胜利，就敢贸然南下，着实是有些过于荒谬了。

　　最重要的一点是，萨摩公国的这些个老.毛子们属于侵略者，草原各族和都护府乃是世世代代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他们是守卫者。自古以来的战争，没有哪一场战争最终是侵略者笑到最后的。或许，因为这样和那样的原因，在战争初期侵略者是会有短暂的胜利，但是最终的胜利必将是属于正义的一方，必将是属于守卫者，这也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在经过了详细的分析之后，都护府决定派兵先行北上救援了。凑出四五万的联军倒是不太难，但是在领兵将领上却犯了难。按理说，如今求援的乃是秃发部的族人，现在他们是隶属于鲜卑左单于.宇文浪麾下统治的，所以由他出面带兵救援是最为合适不过的了。

　　可是一来，此次出兵的乃是都护府牵头的，又是各族的联军，恐怕鲜卑人作为领兵将领难以服众。

　　二来，此次北上一战，可以说是与那些老.毛子们的第一战，胜败至关重要，也可以说是只能胜不能败。本来这些个老.毛子们就已经打到距离草原腹地了，如果救援的部队第一战不能获胜的话，势必会影响草原各族的士气，而敌人也必然会趁势南下，兵临瀚海城下，这种情况自然是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的。

　　还有比较隐晦的第三点，那便是草原各族人上至族落首领，诸如宇文浪、拓跋力微、石令等等，下至普通族人对这些赤发鬼老.毛子的恐惧是刻在骨子里的。虽然，这次联合军事会议上，已经将情况都分析清楚了，可是要让一个人短时间内彻底的去除心中的恐惧，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只有经历了一场大胜仗的洗礼，让他们找回心中的理性，让他们明白这些个赤发鬼与他们一样，也会死，也会流血，这些个恐惧才能慢慢的消除。

　　所以，综上这些，此次领兵的救援将领挑选一名汉人将领比较合适。可是由于事情比较紧急，现如今在北庭都护府的，能够领兵数万打仗的将领也只有上军大将军.北庭都护.曹真.曹子丹，以及扬威将军.张勇.张长弓了。都护.曹真自然是不能够做一个先锋北上救援的，因为他还需要坐镇后方，从中调度草原各族呢。所以，最终这个光荣的任务也只能落在扬威将军.张勇身上了。

　　对于扬威将军.张勇的能力，曹真是不怀疑的。无论是他昔日里勇夺雁门关的事迹也好，还是曹氏兄弟对他的夸赞也罢，这都是实打实的战功。自从开始设立北庭都护府，这个年轻人就一直作为副手在旁辅佐于他，而曹真也早已经把他当成了接班人了。当然最终这个年轻人并没有让他失望，即便是在上次认祖归宗那么大利益的引诱之下，他更是没有动心。从那以后，曹真更是倾囊相授了。

　　但是草原各族对于这个刚刚而立之年的年轻人，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担忧的。毕竟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的这个道理，不仅仅是存在于帝国中原的，它在任何地方都是通用的。不过在现实面前，以及北庭都护.曹真的强力簇拥之下，终究还是由张勇领兵出发了。

　　一路之上，张勇的表现并没有让身后的众人失望。

　　他先派出了数队斥候，并予以快马北上查探消息，另外他将救援的四万大军，兵分三路。他自己只领了由并、幽、雍、凉等北方各州人士组成的一万大军，从中出击。左右两支大军各一万五千人，各有五千汉人和一万草原各族骑兵组成，由其余两位汉人校尉率领，呈口袋状向北出发。看这个样子，张勇的想法不小。但是他也深知围城必阙的道理，所以并没有对秃发部外围的敌人四面包围，而是在北面还特意给他们留下了一个口子。

　　不过即便已经做了完全的准备，但是张勇的心中还是有些没底。因为这草原作战，不比帝国境内作战。这里一马平川，即便是有些许起伏，也仅仅只是小丘陵。当然这种地势的好处很明显，那便是适合骑兵作战，但是缺点也十分的显而易见，那便是没有任何的遮掩，很容易被敌人所发现。

　　可很快，张勇便发现，有时正义在自己一方的时候，即便是老天爷都会帮助自己。

　　就在他们还有一刻钟就要抵达秃发部的时候，随着天空响起一道惊雷，乌云密布之后，很快便是瓢泼大雨。这场雨对于他们而言来的十分的及时，因为这正好挡住了敌人的视线，更加不易被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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