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章 试探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老者在副站长哈维的搀扶下缓缓走来。
他的脸上沟壑纵横，不怒自威。
缓缓扫视众人，竟没有一个敢和他对视。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site17站点的站长，哈伯德。
就像O5和O5有区别一样，管理局下辖上百个站点，每位站长的权力、能够支配的资源也都不尽相同。
如果说有哪些站长可以正面硬刚一位O5，甚至左右O5议会的决定，那么哈伯德绝对算是一个。
他担任site17站长几十年，手下带出的人才不知凡几。
就连那四位大名鼎鼎的博士，被他训斥的时候，也是大气儿都不敢喘一口。
他曾两次被提名晋升O5，但都被他拒绝了。
原因很简单，他觉得自己老了，想把更多的机会留给年轻人。
而之所以在饕餮之年仍没有退休，则是因为site17站点比较特殊。
这里收容着诸多的人形异常，稍有不慎，就会再发生一次那样的恶性事件，这是他和管理局都不愿意看到的。
说了这么多，其实中心思想只有一个——这个老头不简单。
明明已经是半退休状态，但任何时候他都不是一个可以被忽视的存在。
这支MTF小队的突然出现，触动了他的逆鳞。
还没有人敢在不和他通气的情况下，直接来到Site17站点拿人。
就算对方是一名O5也不行。
MTF小队的队长也听过哈伯德的大名，在他的注视下，甚至连手中的枪都有些拿不稳。
“站，站长大人……”
哈伯德冷冷地打断他：“如果我没有猜错，你的调令是出自老四的手笔吧，距离元旦还有几天时间，他就等不及了？回去告诉汤普森，我不同意。等他和十二交接完了，再以总部的名义下命令，如果他不服，让他亲自来找我！”
哈伯德当着所有人的面驳回了一位O5的调令，从气势上死死地压住了对方。
而他之所以知道O5-4的名字，因为这位仁兄也曾经在他手底下干过活，没少挨骂。
MTF小队的队长比较为难。
别看哈伯德只有一个人站在这里，但他代表的是整个site17站点的意志，这里不仅有几支MTF小队驻守，还有许许多多实力强大的人形项目，别说是一支MTF，如果不使用重武器，就算一支小型军队来了，也讨不到好处——就算可以使用重武器，估计也逃脱不了被斩首的命运。
对峙片刻后，队长怂了。
他招呼自己的队员收起了武器。
完不成任务，大不了被降职。
可一旦陷入政治旋涡，那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他可以毫不犹豫地为了人类牺牲自己的生命，但如果死在这种事情里，未免有些不划算。
MTF小队走后，所以人都松了口气。
该隐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bright博士咋咋呼呼地拉着克雷蒙特和哈维去打牌。
杨雪却被哈伯德叫住了。
“杨博士，麻烦你来我的办公室一趟。”
卡瑞娜有些担心地拉住了她的衣角。
杨雪笑着拍了拍她的手。
推开办公室的门，哈伯德站长正在窗前向远处瞭望。
杨雪站在他身后，微微躬身。
“谢谢站长大人出手相助。”
不管哈伯德再怎么厉害，正面对上一位O5，这是天大的人情，张珏不在，便落到了她的身上。
哈伯德回过身，沉默不语，眼睛注视着杨雪，目光如有实质。
面对哈伯德故意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杨雪昂然不惧。
过了一会儿，哈伯德才满意地点点头。
他走到办公桌后面，缓缓落座，拿起自己的咖啡吹了吹，缓缓开口。
“杨博士，我不知道张顾问去哪里了，我也不想问，但我要告诉你，这半年时间，他一直没有露面，无论大家之前的立场如何，现在都会出现一些微妙的变化，这次的事件并不代表老四他想对卡瑞娜怎么样，更多的是一种试探。如果我所料不错，接下来这种试探会越来越多，在site17我可以救你，可一旦你出了这里，便会发现外面虎狼环伺。”
俗话说人老奸马老滑，哈伯德活了这么多年，早已经把人心看得清清楚楚。
有些时候，并不是说，人总会故意当面一套背面一套，但越是到了高位，考虑的事情便也越多，越复杂。
张珏去了哪里，能不能回来，影响到许多人的决定，许多人的未来。
哈伯德也是因为即将退休，对这些事情早已不是那么热衷，否则第一个试探的人，很有可能就会是他了。
听完老人家的话，杨雪微微点头。
哈伯德看着她：“你好像并不意外。”
“是的。”杨雪沉默片刻，说道：“因为在临走之前，他就已经料到了这些事情。”
“哦？”哈伯德挑了挑眉，“我倒是有些好奇，张顾问到底是怎么说的，方便和我这个老头子说说吗？”
杨雪点点头，眼睛看着地面：“他说，人心是最经不起考验的东西，在这段时间里，发生任何事情，他都不会觉得吃惊。”
年纪轻轻就能看得如此通透，这个张顾问果然不简单。
哈伯德喝了一口已经微凉的咖啡：“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祝你好运吧，杨博士。”
……
杨雪回到卡瑞娜房间的时候，小姑娘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出神。
见到她回来，卡瑞娜从床上坐起来，有点委屈。
“杨雪姐姐，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的事。”杨雪摇摇头。
即便没有卡瑞娜，对方也有许多其他的办法来试探，只不过她是相对容易一些的突破口而已。
见卡瑞娜的情绪仍然有些低落，杨雪问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
“卡瑞娜，不能和姐姐撒谎。”
卡瑞娜犹豫了一会儿，才将心里的事说了出来。
过两天是她母亲的生日，之前没有加入管理局的时候，卡瑞娜每年都会去她的墓碑前祭拜一下，献上一朵花。
但是今天发生了这种事，她自知短时间内很难离开site17，所以才有些失落。
杨雪思索片刻，拍了拍她的肩膀。
“没关系，你在这里好好和克雷蒙特主管学习，扫墓的事情，我替你去。”
12月28日，天气阴。
杨雪乘车来到异常生物管理局公墓。
这里距离总部不远，只有半个小时车程，但杨雪却没有去总部报道，她现在对哪里稍稍有了一点抵触情绪。
在门口的商店里买了一束花，杨雪在管理员的带领下找到了安娜·朗博士的墓碑。
看着上面已经泛黄的照片，她微微叹了口气。
斯克兰顿和安娜朗两位博士对管理局有着莫大的贡献。
但是管理局对他们的女儿却不能以常人视之，要将其收容，甚至还要当做政治斗争的手段。
管理局不残酷，但是很冷酷。
那名管理员有事离开了。
杨雪将花放到墓碑前，轻声道：“安娜博士，请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卡瑞娜。”
口袋里的电话传来震动的嗡嗡声，杨雪拿起来看了一眼，然后找到一个角落。
“喂？史密斯，是我。”
威尔史密斯略带喘息的声音从电话另外一端传来。
“杨博士，site336站点遭到袭击，目前已经将敌人击退，暂无人员伤亡。”
“……”
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site336站点是逆模因部最新的大本营，由张珏亲自领导，里面的研究员也都由他亲自挑选的，有格雷的女儿洛丽丝、从魔法学校带回来的禹宏之等等，安保则由威尔史密斯和他的黑珍珠小队负责，可以说全都是张珏的嫡系。
敌人想要试探张珏到底还会不会回来，逆模因部几乎不可能幸免。
好在张珏早有安排。
他从魔法学校带回来的防御型法阵在这次战斗中取得了决定性作用，敌人还没有进入射程，就全都因为触发了法阵而被消灭。
否则即便黑珍珠小队可以守住站点，恐怕也不会这么轻松。
“杨博士，你要小心。”史密斯说道，“我担心他们会对你出手。”
杨雪轻嗯了一声，然后挂断了电话。
该来的总会来的。
她向门卫室走去，想要借一些工具将安娜博士的墓打扫一下。
可还没等她走近，一名管理员就拿着电话向她跑来。
“杨博士，有人找——”
杨雪看着那名管理员一点点向她靠近，眯起眼睛，随后掏出自己的手枪。
“站在那，别动。”
她指着那名管理员。
“啊？”管理员手里拿着电话，一脸懵逼。
“我没有告诉过你我姓什么，另外，你的衣服不合身，你根本不是这里的管理员，你到底是谁？”
“你先别激动，杨博士，虽然我不是这里的人，但真的有人找你。”
他右手高举手机，背着的左手拿着一把枪，一边说话，一边向杨雪靠近。
“砰！！！”
随着一声巨响，杨雪手中的枪口冒出了硝烟，而对面的人脑袋上多了一个血洞。
七步之内，枪又快又准。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杨雪的心性早已被磨炼得更加坚韧。
杀起敌人，毫不犹豫。
那人仰面倒下，手中的电话甩出老远。
杨雪用枪指着他，缓缓靠近，一脚踢开他手中的枪，这才去拣那个手机。
打开手机，上面是一个倒计时的界面。
00:06.
00:05，
00:04，
……
这根本不是什么手机，而是一个特制的定时炸弹！
意识到这一点，杨雪几乎是条件反射性地把手机扔了出去。
但是她的力气不大，慌乱之下扔的距离并不算远。
“轰——”
爆炸声传来。
喷涌而出的火焰将她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
正常情况下，就算她不被烧死，爆炸产生的冲击波也会将她的五脏六腑全部震碎。
但下一秒，火焰却被手机吸了回去。
就好像是刚刚爆炸的一幕被人倒放了一样。
杨雪完好无损地站在原地。
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唯一不同的是，她的手上多了一个雷管模样的的仪器，里面一个陀螺在不停旋转，尖端就像一个针头——正是善良的106送给张珏的那个现实抽取器。
张珏在消失之前，已经料想到和他有关的人都会遇到危险，所以将它转赠给了杨雪。
不得不说。
张珏总是在未雨绸缪。
杨雪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一枪将那个被她变成砖头的手机打碎，跨过那名敌人的尸体，向警卫室走去。
警卫室的柜子躺着两名同事的尸体，死亡时间在四个小时左右。
看来当她坐上前来瑞士的飞机的时候，对方就已经在这里等她了。
这里与管理局总部只有一步之遥，敌人竟然这样肆无忌惮，足以说明一些问题。
但她还是拨通了总部的电话，将这里的情况说明之后，不等总部的人来，她便先一步离开。
走到大门口的时候。
她的右眼皮忽然猛烈地跳动起来。
这是危险的预兆！
她立刻找到掩体躲了起来。
但几分钟过去了，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错觉吗？
仔细观察周围环境，确认没有危险之后，杨雪才小心翼翼地走出了公墓。
距离她一公里之外的某个建筑物楼顶。
老史密斯将匕首从一名狙击手的后背心里拔了出来，擦了擦上面的血，然后一脚将尸体踹翻。
“第三个了……”
他口中喃喃念道。
……
和克雷蒙特确认了一下雪莉的状况，然后又和卡瑞娜做了简单的告别，杨雪踏上了归途。
张珏不在，事情都压在她一个人的肩膀上，让她有些疲惫。
很难想象那个家伙到底是怎么在应付这些事情的同时还能摸鱼的。
杨雪刚刚到达机场，电话再次响了起来。
拿出手机，上面显示的名字让她微微一愣。
张仕嘉。
她的学长。
“喂？”
“杨雪师妹吗？”
“是我，学长有什么事吗？”
“啊，也没什么……这不是马上元旦了么，学校组织跨年晚会，想问问你参不参加……”
“抱歉，张学长，我最近可能没什么时间。”
“师妹，我不是故意要麻烦你，只是……”
“只是什么？”
“诶，师妹，我和你说实话，还记得张珏张先生给我们学校捐款建立的双玉基金么，今年元旦是第一次给学生们颁发奖励，学校方面想请他参加一下，但是他的电话我打不通。我给思瑞集团打过电话，那边的杜景天经理说他出差了，联系不上，所以我只能找你问问。”
“嗯……他最近的确有点忙。”
“这样啊，那……师妹你能来吗？你别误会，我是想着那些学生见到你们，更有利于将这种精神传承下去，如果你没时间就算了。”
张仕嘉说完，杨雪拿着手机，脑海里浮现出张珏在江州大学百年校庆典礼时嬉笑怒骂的样子，精神一时有些恍惚。
将近一分钟的沉默后，电话另外一边的张仕嘉轻声叫道：“师妹？”
“嗯，我在。”
“那你……”
“我会去参加。”
“什么？”
“我说，我会去参加的。”杨雪眼睑低垂，“带上他的那份一起。”
……
感谢秦直道儿大佬的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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